在迷茫中前行 第十四章 急诊一日 十三 你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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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主任还想说些什么，却听自己的手机响了，接起听了几句，应了一声后便挂断了电话。“赵浪，走吧。手术室那边已准备完毕，我先跟着送患者过去，跟那边主刀的胸外医生交代几句后便回来。在我离开这段时间，你帮我把抢救室给管好了。只靠林医生，我不太放心。”
“丁老师，您太看得起我了吧。”赵浪摸摸鼻子，很是腆然，“我只是个实习生，就给林老师打打下手吧。”
“别，千万别谦虚。你不是实习生，你可是怪物。怪物赵浪。”丁主任略显夸张地笑了下，随后正色道，“拜托，抢救室交给你看着，千万别再给我出一点事。要不是我必须过去跟胸外的主刀医生交代好，以免万一出漏子，我压根不想离开了。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才是第一要事，给人家帮忙还是得看情况。你说我当时不去做那个胸腔镜，不是啥事都没了么？胸外要拖，就拖着呗。反正那已经是胸外的事了，更何况患者不急诊行胸腔镜，也不会真出大事，只不过多受些罪、多花点钱而已。”
“丁老师，您不会。您不是那样的人。”赵浪看着丁主任，满脸的诚挚，“那一次，即便救治的患者是打架斗殴而受伤的混混，即便面对一众黑社会的无理挑衅，您都是将患者伤病放在第一，以最大努力尽一名医生的责任，这一次您又怎么可能会撒手不管？我敢说，就算是现在，如果胸外科当真不愿做这台急诊开胸手术，您还是会自己亲自顶上，不会因为担心这里可能会出现什么情况而放弃救治患者。因为您是名好医生、好老师，在您心里，患者总是第一位的。”
“我当不起你这么说啊。”丁主任脸上显出浓浓愧色，“如果我真像你说的那么高尚，这时我也不会想着掩盖真相了。我曾经也以为自己很高尚，看不起那些明明因为过错而出了医疗事故却还全力掩盖真相的医生，现在事情落到自己身上，才发现，原来自己也同他们一样。”
“不是的，丁老师。你不一样。”赵浪斟酌了下话语，缓缓开口，“这事吧，要我来说，您根本没责任。您虽然是林老师的上级医生，负有带教、指导责任，但当时您根本不在抢救室，而是在手术，而林老师虽然是进修的，但他有执业医师资格、有独立的资质，至于能不能在急诊外科独立行医，既然医院将他派了过来，又没有明确说他必须在上级医生指导下才能处置患者，我认为是有独立处置患者资格的。所以，犯错造成医疗事故的，是他，跟您无关。您想掩盖真相，肯定有心中不甘无辜受罚的成分在吧？当然，更主要的还是想保护林医生。因为在您心底，也真的不觉得他有大的过错。他一名下面医院过来进修的普外医生，不了解这种胸部外伤的合理处置，也能理解，现在不同以前，分科如此细致的情况下，一名普外医生不懂胸外实在正常。在我们心内，可是常常连感冒都要请呼吸科会诊处理的。要我说，这事实在是医院逼上梁山造成。而且，我也不觉得这是医疗事故，因为及时发现、处置后并没有造成严重后果，而他这种骨折情况，本身就需要手术进行肋骨内固定。只是把择期手术变成了急诊，外加进行刺破脏器的修补。更何况，就算没有林医生的处置不当，也不是说这名患者就一定不会出现目前这种可能，没经内固定的这种错位较差的肋骨断端，本身就很可能会因患者活动而造成刺破心包、肺的并发症。也是因为这些情况，所以我选择了做一名沉默者。如果确实是林老师有很大责任，我可能不会这么做。”
丁主任越听越感惊讶，等赵浪说完好一会儿，才愕然接话:“赵浪，越来越佩服你了。你在医术上，是个怪物，你在人心的揣摩上，也是怪物啊。而且这口才……算了，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你……”
丁主任正想再说什么，手中手机再次响起。
“走吧，跟我回抢救室。估计林医生是等得急了。可千万别再出其他幺蛾子。”丁主任说着，一边开门一边接通了电话，“好，我知道了。我马上亲自送人过去，你就不用去了。”
赵浪跟着丁主任返回抢救室，丁主任再次查看患者后指派一名护士与他一道护送患者转去手术室，临走之前再次郑重嘱咐了赵浪，并要求里面的护士配合赵浪的诊疗。
先前那名不肯执行赵浪医嘱的护士在丁主任走后悄声问张燕:“这赵浪到底什么来头？他不是个实习生么？怎么丁主任没让林医生掌管抢救室反而让他来？这没道理啊，更不符合诊疗规则。”
张燕偷偷瞥了赵浪一眼，低声笑道:“那是你还不清楚赵浪的医术。你可厉害着哩。普外的王主任、脊柱外科的柳主任，还有心内的耿主任，但凡赵浪实习过的科室，这些大主任都是亲自带的，对他的水平赞不绝口，我听说他在这些方面的水平，早都赶上那些高年资住院医生了。至于急诊，我见过他几次出手，也都处理的很好，就说这次，要不是他及时发现患者的不对，及时处理，只怕已经出事了。至于诊疗规则，按理说，他是没独立行医的资格，可上面不是还有林医生么，赵浪下的医嘱由林医生来开，不就符合规则了么？”
那名护士闻言一惊:“什么？他是这些大主任亲自带的？他什么来头啊，值得这些科室的一把手亲自带？”
张燕想了下，微微摇头:“什么来头，我倒是不清楚，来头肯定有的，不过，我听说这些主任肯亲自出手带他，还是因为他够聪明、够勤快、够好学。听说，他动的手术，远远超过普通实习生的量，比那些科里的正式医生都多，每天的工作时间是其他实习生的一倍还多，都快吃住在医院里了。而且手术水平很高，我有一次听王主任笑夸他是怪物。”
“燕姐，背后偷偷说我怪物，可不好吧？”赵浪回头朝张燕揶揄一笑。
“哎，你这人，什么耳朵啊，我说这么小声都被你听到。”张燕朝赵浪丢了个白眼，随后笑问，“赵大医生，有没有什么吩咐啊？”
“正好是有。”赵浪笑着指指那两名内科患者，“燕姐，麻烦你给他们的处置医生打个电话，让他过来再看一下，虽然目前病情没有什么突然变化，但我看他俩的症状缓解趋势不明显，可能还需要进一步处理一下。”
“咦，赵浪，这呼吸衰竭的患者也就算了，这心衰的，治疗上不正是你拿手的么？你可是耿大主任的高徒。”
赵浪摇了摇头:“丁老师给了我外科患者的处置权，上面现在又有林老师在，所以外科患者我还能处理一下，这内科的患者，虽然是心内的，但我没有处置权，没有老师授权，我不能越俎代庖。还是麻烦那老师过来一下吧。林老师，您觉得呢？”
林医生闻言尴尬地勉强笑了笑:“赵浪，这两内科患者我早说了你自己拿主意，不要问我。你看我自己外科的事还搞不好，内科我更不懂。你觉得应该叫，就叫吧。”说完，林医生内心挣扎片刻，终走过来凑到赵浪耳旁，低声道，“赵浪，先前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你某些方面的水平，确实比我高，我不该拿你当普通实习生对待。”
赵浪微微一愣，随后摸摸鼻子轻声回答:“林老师，您说错了，我哪有水平比您高啊，只是您现在专攻普外科了，所以在其他方面的知识自然有些忘却。不像我，刚从学校、书上学的，热乎着呢。您呢，专攻一科，所以是专而窄，这是医学分类的越发精细造成的，越是专科的高手就越是这样，您让我在心内科的带教老师、耿主任，来看这种外伤患者，他也是束手无策啊，所以对专修普外的您来说，这胸外的也一样。而我呢，是广而粗，啥都懂一些，啥都不精、不行，我们学生不都是这样么？我们刚学的大内科、大外科，可啥都有。”
林医生被赵浪这么一说，觉得很是受用，心情好了一些，但细细一想，又觉似乎哪里不对:“不，好像不对。赵浪，你前面说的还是有道理的，我们现在的医生，对自己专科以外的医学，是了解不多，可以说，从事自己专业的时间越长，对专科以外的东西就知道的越少、越不会应对，但你后面那些……普通实习生，哪懂那么多，就算把厚厚两本内外科倒背如流，也只是知识，拿来实际应用，差远了。也就你……也就你，不一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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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老师，您太看得起我了吧。”赵浪摸摸鼻子，很是腆然，“我只是个实习生，就给林老师打打下手吧。”
“别，千万别谦虚。你不是实习生，你可是怪物。怪物赵浪。”丁主任略显夸张地笑了下，随后正色道，“拜托，抢救室交给你看着，千万别再给我出一点事。要不是我必须过去跟胸外的主刀医生交代好，以免万一出漏子，我压根不想离开了。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才是第一要事，给人家帮忙还是得看情况。你说我当时不去做那个胸腔镜，不是啥事都没了么？胸外要拖，就拖着呗。反正那已经是胸外的事了，更何况患者不急诊行胸腔镜，也不会真出大事，只不过多受些罪、多花点钱而已。”
“丁老师，您不会。您不是那样的人。”赵浪看着丁主任，满脸的诚挚，“那一次，即便救治的患者是打架斗殴而受伤的混混，即便面对一众黑社会的无理挑衅，您都是将患者伤病放在第一，以最大努力尽一名医生的责任，这一次您又怎么可能会撒手不管？我敢说，就算是现在，如果胸外科当真不愿做这台急诊开胸手术，您还是会自己亲自顶上，不会因为担心这里可能会出现什么情况而放弃救治患者。因为您是名好医生、好老师，在您心里，患者总是第一位的。”
“我当不起你这么说啊。”丁主任脸上显出浓浓愧色，“如果我真像你说的那么高尚，这时我也不会想着掩盖真相了。我曾经也以为自己很高尚，看不起那些明明因为过错而出了医疗事故却还全力掩盖真相的医生，现在事情落到自己身上，才发现，原来自己也同他们一样。”
“不是的，丁老师。你不一样。”赵浪斟酌了下话语，缓缓开口，“这事吧，要我来说，您根本没责任。您虽然是林老师的上级医生，负有带教、指导责任，但当时您根本不在抢救室，而是在手术，而林老师虽然是进修的，但他有执业医师资格、有独立的资质，至于能不能在急诊外科独立行医，既然医院将他派了过来，又没有明确说他必须在上级医生指导下才能处置患者，我认为是有独立处置患者资格的。所以，犯错造成医疗事故的，是他，跟您无关。您想掩盖真相，肯定有心中不甘无辜受罚的成分在吧？当然，更主要的还是想保护林医生。因为在您心底，也真的不觉得他有大的过错。他一名下面医院过来进修的普外医生，不了解这种胸部外伤的合理处置，也能理解，现在不同以前，分科如此细致的情况下，一名普外医生不懂胸外实在正常。在我们心内，可是常常连感冒都要请呼吸科会诊处理的。要我说，这事实在是医院逼上梁山造成。而且，我也不觉得这是医疗事故，因为及时发现、处置后并没有造成严重后果，而他这种骨折情况，本身就需要手术进行肋骨内固定。只是把择期手术变成了急诊，外加进行刺破脏器的修补。更何况，就算没有林医生的处置不当，也不是说这名患者就一定不会出现目前这种可能，没经内固定的这种错位较差的肋骨断端，本身就很可能会因患者活动而造成刺破心包、肺的并发症。也是因为这些情况，所以我选择了做一名沉默者。如果确实是林老师有很大责任，我可能不会这么做。”
丁主任越听越感惊讶，等赵浪说完好一会儿，才愕然接话:“赵浪，越来越佩服你了。你在医术上，是个怪物，你在人心的揣摩上，也是怪物啊。而且这口才……算了，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你……”
丁主任正想再说什么，手中手机再次响起。
“走吧，跟我回抢救室。估计林医生是等得急了。可千万别再出其他幺蛾子。”丁主任说着，一边开门一边接通了电话，“好，我知道了。我马上亲自送人过去，你就不用去了。”
赵浪跟着丁主任返回抢救室，丁主任再次查看患者后指派一名护士与他一道护送患者转去手术室，临走之前再次郑重嘱咐了赵浪，并要求里面的护士配合赵浪的诊疗。
先前那名不肯执行赵浪医嘱的护士在丁主任走后悄声问张燕:“这赵浪到底什么来头？他不是个实习生么？怎么丁主任没让林医生掌管抢救室反而让他来？这没道理啊，更不符合诊疗规则。”
张燕偷偷瞥了赵浪一眼，低声笑道:“那是你还不清楚赵浪的医术。你可厉害着哩。普外的王主任、脊柱外科的柳主任，还有心内的耿主任，但凡赵浪实习过的科室，这些大主任都是亲自带的，对他的水平赞不绝口，我听说他在这些方面的水平，早都赶上那些高年资住院医生了。至于急诊，我见过他几次出手，也都处理的很好，就说这次，要不是他及时发现患者的不对，及时处理，只怕已经出事了。至于诊疗规则，按理说，他是没独立行医的资格，可上面不是还有林医生么，赵浪下的医嘱由林医生来开，不就符合规则了么？”
那名护士闻言一惊:“什么？他是这些大主任亲自带的？他什么来头啊，值得这些科室的一把手亲自带？”
张燕想了下，微微摇头:“什么来头，我倒是不清楚，来头肯定有的，不过，我听说这些主任肯亲自出手带他，还是因为他够聪明、够勤快、够好学。听说，他动的手术，远远超过普通实习生的量，比那些科里的正式医生都多，每天的工作时间是其他实习生的一倍还多，都快吃住在医院里了。而且手术水平很高，我有一次听王主任笑夸他是怪物。”
“燕姐，背后偷偷说我怪物，可不好吧？”赵浪回头朝张燕揶揄一笑。
“哎，你这人，什么耳朵啊，我说这么小声都被你听到。”张燕朝赵浪丢了个白眼，随后笑问，“赵大医生，有没有什么吩咐啊？”
“正好是有。”赵浪笑着指指那两名内科患者，“燕姐，麻烦你给他们的处置医生打个电话，让他过来再看一下，虽然目前病情没有什么突然变化，但我看他俩的症状缓解趋势不明显，可能还需要进一步处理一下。”
“咦，赵浪，这呼吸衰竭的患者也就算了，这心衰的，治疗上不正是你拿手的么？你可是耿大主任的高徒。”
赵浪摇了摇头:“丁老师给了我外科患者的处置权，上面现在又有林老师在，所以外科患者我还能处理一下，这内科的患者，虽然是心内的，但我没有处置权，没有老师授权，我不能越俎代庖。还是麻烦那老师过来一下吧。林老师，您觉得呢？”
林医生闻言尴尬地勉强笑了笑:“赵浪，这两内科患者我早说了你自己拿主意，不要问我。你看我自己外科的事还搞不好，内科我更不懂。你觉得应该叫，就叫吧。”说完，林医生内心挣扎片刻，终走过来凑到赵浪耳旁，低声道，“赵浪，先前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你某些方面的水平，确实比我高，我不该拿你当普通实习生对待。”
赵浪微微一愣，随后摸摸鼻子轻声回答:“林老师，您说错了，我哪有水平比您高啊，只是您现在专攻普外科了，所以在其他方面的知识自然有些忘却。不像我，刚从学校、书上学的，热乎着呢。您呢，专攻一科，所以是专而窄，这是医学分类的越发精细造成的，越是专科的高手就越是这样，您让我在心内科的带教老师、耿主任，来看这种外伤患者，他也是束手无策啊，所以对专修普外的您来说，这胸外的也一样。而我呢，是广而粗，啥都懂一些，啥都不精、不行，我们学生不都是这样么？我们刚学的大内科、大外科，可啥都有。”
林医生被赵浪这么一说，觉得很是受用，心情好了一些，但细细一想，又觉似乎哪里不对:“不，好像不对。赵浪，你前面说的还是有道理的，我们现在的医生，对自己专科以外的医学，是了解不多，可以说，从事自己专业的时间越长，对专科以外的东西就知道的越少、越不会应对，但你后面那些……普通实习生，哪懂那么多，就算把厚厚两本内外科倒背如流，也只是知识，拿来实际应用，差远了。也就你……也就你，不一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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