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迷茫中前行 第十章 急诊一日 九 我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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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李的年轻医生匆匆找来了还在输液大厅输液的患者妻子，由吴易向她进一步询问了患者既往病史，确认一年前患者的确曾有心肌梗死，经冠脉介入安置一个支架后恢复，其后未曾再发胸痛胸闷等症状，也因此未再按医嘱坚持口服药物，至于完全性房室传导阻滞，患者妻子表示未曾听说过，也没有听说患者有过心跳过慢的情况，至于智力、精神方面平时没有任何问题，今天中午虽有饮酒，但量不多，不可能到醉酒的程度。
通过病史，进一步明确了心动过缓引起的脑供血不足症状，也大概可以判断此次完全性房室传导阻滞新发的可能性比较大，对于安装临时起搏器有了更多的支持。
接下来，吴易向患者妻子交代了患者此刻的病情，随后又说了马上安装心脏临时起搏器的必要性。
在听吴易说完之后，患者妻子却提出了质疑，认为明明就是个食物中毒拉肚子，怎么一会儿就变成什么房室传导阻滞了，还严重到有随时心跳停止需要装起搏器的程度。
吴易又耐心解释了一番，患者妻子却还是表示难以理解。
“阿姨，您看看这个。”赵浪忍耐不住在一旁插话，他指着心电监护仪道，“这是心电监护仪，上面这排显示的是伯父的心律，这个数字，就是他每分钟的心跳。正常情况下，我们每个人的心跳在60到100次/分之间，休息不动的时候稍微慢点，活动的时候快些。但您看，大伯的心跳现在就只有40多一点，明显太慢了，很不正常。这就有出现了两个问题。一是，这么慢的心跳，导致心脏每分钟排出来的血液明显不够，所以大伯脑部缺血，使他精神差、发困、犯糊涂，时间一长，脑部持续地缺氧会引起大脑功能的损害，说难听一些，如果大伯的心跳好几个小时后幸运地恢复正常了，可能也留下了后遗症，变成个傻子。更何况，不但这种心跳自己恢复正常的可能性很小，而且反有进一步变慢、甚至随时突然停跳的可能。所以呢，我们才这么急得找您过来，想要马上给大伯安装临时的心脏起搏器。安装起搏器之后，心脏就可以暂时恢复正常，也多了一重保障，我们就有时间有办法来进一步查明大伯的心跳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慢的原因，然后再进一步进行对症处理。”
患者妻子犹疑片刻，缓缓摇头:“你们说了这么多，我却还是不懂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我老伴他吃饭前明明好好的，就是吃了那家酒店的饭菜后才变成的上吐下泻，不但是他，还有我，还有我们整个旅游团的人，全变成了这样。明明就是食物中毒么，你们前面的医生也是这么说的。我看，只不过是他吃的多了点，中毒最深，所以才变得这样。食物中毒，嗯，我找那酒店老板算账去。”
李医生终忍不住插话:“这干食物中毒什么事啊，这就是心脏的事，根本和食物中毒无关。你别再往食物中毒上扯，这样下去耽误病情的！”
患者妻子一听，嗓门顿时大了起来:“谁说无关的？要没关系，我老伴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这样？要没关系，我们全旅游团的人，怎么会变成这样？你这医生怎么说话的，难道你是收了那酒店老板什么好处，所以帮他说话？你别和那黑心老板合起伙来欺负我们外地人啊！”
李医生不由怔住，一张脸因恼怒而隐隐有些发红，这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
“阿姨，您先别急。这是不是食物中毒的事，会由防疫部门和警察来调查的，你们旅游团不是已经报了警么？现在我们首先要解决的事，就是大伯的病。要先把大伯的病治好，您说对不？”
患者妻子点了点头:“小医生，你这话倒是有些道理。不过，食物中毒就按食物中毒来治疗，不关这什么心脏起搏器的事吧？”
“阿姨，您先跟我过来下。”赵浪拉着患者妻子走到床边，“阿姨，您先跟大伯打下招呼，问问他，有什么不舒服。”
患者妻子有些奇怪地看了赵浪一眼，随后俯下身，低声问道:“老伴，你现在哪里难受？”
患者却没有反应。
她愣了一下，随后提高了声音:“你倒是说句话啊，哪里难受！”
患者闭着眼，有些不耐地咕哝了一句:“我要睡觉。”
“这大白天的，又是在医院，你睡什么觉啊，要睡回去再睡！”
患者却是又没了反应。
她的脸色不由微微变了变。
“阿姨，您再大声问问，大伯知不知道这是在哪里？”
她抬头看了赵浪一眼，虽是不解，却依旧按照赵浪的示意大声道:“老伴，你知不知现在这是在哪儿？”
“哪里？我不是在家么。”
“啥？在家？你赶紧给我睁眼看看！”她用力摇了摇患者脑袋，试图让其睁眼。
患者在被用力摇晃之后，勉强睁开了眼睛，却是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你谁啊，别烦我行不行？我想睡觉。”
“你。这。”她的脸色终于大变，“医生，我老伴这不会是因为食物中毒被毒傻了吧？不行，我赶紧找导游去，一定要找那酒店算账！”说完，竟转身欲走。
赵浪有些哭笑不得地一把拉住了她，沉声道:“阿姨，您先听我说。大伯的情况，您也看到了。他现在这种情况，明显不对劲。这就是因为他现在心跳太慢的缘故。无论最终原因是不是食物中毒，我们可以以后再说，已经报了警，那酒店的责任逃不了。但是，我们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把大伯这种情况给解除了，不能由着他这样下去。所以，现在需要您赶紧下决定，给大伯安装临时的心脏起搏器，装了这个东西，大伯的心跳就能暂时恢复正常，他的情况才会好起来。然后，我们才有时间再去查到底是不是食物中毒的原因。事情有轻重缓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尽全力先帮大伯恢复健康，至于酒店的责任，可以交给警察，您说是不是？”
“这个……小医生，你说的有道理。那就先按你说的办。反正什么传导阻滞的我是不懂，该怎么治你就先怎么治吧，其他的以后再说。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你可千万别包庇酒店，也别想着多赚我钱啊！”
“哪能啊，酒店又不是医院开的，更不是我开的，我包庇酒店干嘛？至于赚钱的事，您更放心，这么多人都上吐下泻的，警察和旅游公司都要调查，医院哪敢在这个时候乱赚钱啊。”
听赵浪这么一说，患者妻子终于被说服，放下心来。
一旁，吴易悄然递过已经打好的安装临时起搏器的知情同意书，低声道:“赵浪，你倒是口才不错，而且我看这患者家属眼下也就对你最信任了，你来跟她谈话让她签字吧。”
“好。”赵浪伸手接过知情同意书，同患者妻子进一步解释起安装临时起搏器的事来，在经过内心一番思考后，赵浪粗略地讲解了一下安装起搏器可能会出现的意外，却是尽量往轻了说，患者妻子很快便签了字。
在赵浪讲解的时候，吴易有几次想插口，却终又忍住，心道，虽然有些风险，但应该不至于这么倒霉吧？就算万一运气极差出了些意外，也不至于有什么大事，自己在旁边看着，能收尾。再想想赵浪的身份，就算真出意外，还连累自己，那也能摆平。
呵，自己也是有私心的，不只是想尽一名带教老师的责任而已，更主要的，只怕还是想跟赵浪拉近关系吧？
一旁的楚天和李医生听赵浪将意外与并发症的可能往小了说，虽然一开始有心想提醒一下，但见吴易都忍着没有说话，他俩也就没有开口。反正他俩也不会动手去安装起搏器，真要倒霉出事，跟他俩这低年资医生也没有关系，吴易都不说话，自己又何必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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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病史，进一步明确了心动过缓引起的脑供血不足症状，也大概可以判断此次完全性房室传导阻滞新发的可能性比较大，对于安装临时起搏器有了更多的支持。
接下来，吴易向患者妻子交代了患者此刻的病情，随后又说了马上安装心脏临时起搏器的必要性。
在听吴易说完之后，患者妻子却提出了质疑，认为明明就是个食物中毒拉肚子，怎么一会儿就变成什么房室传导阻滞了，还严重到有随时心跳停止需要装起搏器的程度。
吴易又耐心解释了一番，患者妻子却还是表示难以理解。
“阿姨，您看看这个。”赵浪忍耐不住在一旁插话，他指着心电监护仪道，“这是心电监护仪，上面这排显示的是伯父的心律，这个数字，就是他每分钟的心跳。正常情况下，我们每个人的心跳在60到100次/分之间，休息不动的时候稍微慢点，活动的时候快些。但您看，大伯的心跳现在就只有40多一点，明显太慢了，很不正常。这就有出现了两个问题。一是，这么慢的心跳，导致心脏每分钟排出来的血液明显不够，所以大伯脑部缺血，使他精神差、发困、犯糊涂，时间一长，脑部持续地缺氧会引起大脑功能的损害，说难听一些，如果大伯的心跳好几个小时后幸运地恢复正常了，可能也留下了后遗症，变成个傻子。更何况，不但这种心跳自己恢复正常的可能性很小，而且反有进一步变慢、甚至随时突然停跳的可能。所以呢，我们才这么急得找您过来，想要马上给大伯安装临时的心脏起搏器。安装起搏器之后，心脏就可以暂时恢复正常，也多了一重保障，我们就有时间有办法来进一步查明大伯的心跳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慢的原因，然后再进一步进行对症处理。”
患者妻子犹疑片刻，缓缓摇头:“你们说了这么多，我却还是不懂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我老伴他吃饭前明明好好的，就是吃了那家酒店的饭菜后才变成的上吐下泻，不但是他，还有我，还有我们整个旅游团的人，全变成了这样。明明就是食物中毒么，你们前面的医生也是这么说的。我看，只不过是他吃的多了点，中毒最深，所以才变得这样。食物中毒，嗯，我找那酒店老板算账去。”
李医生终忍不住插话:“这干食物中毒什么事啊，这就是心脏的事，根本和食物中毒无关。你别再往食物中毒上扯，这样下去耽误病情的！”
患者妻子一听，嗓门顿时大了起来:“谁说无关的？要没关系，我老伴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这样？要没关系，我们全旅游团的人，怎么会变成这样？你这医生怎么说话的，难道你是收了那酒店老板什么好处，所以帮他说话？你别和那黑心老板合起伙来欺负我们外地人啊！”
李医生不由怔住，一张脸因恼怒而隐隐有些发红，这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
“阿姨，您先别急。这是不是食物中毒的事，会由防疫部门和警察来调查的，你们旅游团不是已经报了警么？现在我们首先要解决的事，就是大伯的病。要先把大伯的病治好，您说对不？”
患者妻子点了点头:“小医生，你这话倒是有些道理。不过，食物中毒就按食物中毒来治疗，不关这什么心脏起搏器的事吧？”
“阿姨，您先跟我过来下。”赵浪拉着患者妻子走到床边，“阿姨，您先跟大伯打下招呼，问问他，有什么不舒服。”
患者妻子有些奇怪地看了赵浪一眼，随后俯下身，低声问道:“老伴，你现在哪里难受？”
患者却没有反应。
她愣了一下，随后提高了声音:“你倒是说句话啊，哪里难受！”
患者闭着眼，有些不耐地咕哝了一句:“我要睡觉。”
“这大白天的，又是在医院，你睡什么觉啊，要睡回去再睡！”
患者却是又没了反应。
她的脸色不由微微变了变。
“阿姨，您再大声问问，大伯知不知道这是在哪里？”
她抬头看了赵浪一眼，虽是不解，却依旧按照赵浪的示意大声道:“老伴，你知不知现在这是在哪儿？”
“哪里？我不是在家么。”
“啥？在家？你赶紧给我睁眼看看！”她用力摇了摇患者脑袋，试图让其睁眼。
患者在被用力摇晃之后，勉强睁开了眼睛，却是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你谁啊，别烦我行不行？我想睡觉。”
“你。这。”她的脸色终于大变，“医生，我老伴这不会是因为食物中毒被毒傻了吧？不行，我赶紧找导游去，一定要找那酒店算账！”说完，竟转身欲走。
赵浪有些哭笑不得地一把拉住了她，沉声道:“阿姨，您先听我说。大伯的情况，您也看到了。他现在这种情况，明显不对劲。这就是因为他现在心跳太慢的缘故。无论最终原因是不是食物中毒，我们可以以后再说，已经报了警，那酒店的责任逃不了。但是，我们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把大伯这种情况给解除了，不能由着他这样下去。所以，现在需要您赶紧下决定，给大伯安装临时的心脏起搏器，装了这个东西，大伯的心跳就能暂时恢复正常，他的情况才会好起来。然后，我们才有时间再去查到底是不是食物中毒的原因。事情有轻重缓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尽全力先帮大伯恢复健康，至于酒店的责任，可以交给警察，您说是不是？”
“这个……小医生，你说的有道理。那就先按你说的办。反正什么传导阻滞的我是不懂，该怎么治你就先怎么治吧，其他的以后再说。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你可千万别包庇酒店，也别想着多赚我钱啊！”
“哪能啊，酒店又不是医院开的，更不是我开的，我包庇酒店干嘛？至于赚钱的事，您更放心，这么多人都上吐下泻的，警察和旅游公司都要调查，医院哪敢在这个时候乱赚钱啊。”
听赵浪这么一说，患者妻子终于被说服，放下心来。
一旁，吴易悄然递过已经打好的安装临时起搏器的知情同意书，低声道:“赵浪，你倒是口才不错，而且我看这患者家属眼下也就对你最信任了，你来跟她谈话让她签字吧。”
“好。”赵浪伸手接过知情同意书，同患者妻子进一步解释起安装临时起搏器的事来，在经过内心一番思考后，赵浪粗略地讲解了一下安装起搏器可能会出现的意外，却是尽量往轻了说，患者妻子很快便签了字。
在赵浪讲解的时候，吴易有几次想插口，却终又忍住，心道，虽然有些风险，但应该不至于这么倒霉吧？就算万一运气极差出了些意外，也不至于有什么大事，自己在旁边看着，能收尾。再想想赵浪的身份，就算真出意外，还连累自己，那也能摆平。
呵，自己也是有私心的，不只是想尽一名带教老师的责任而已，更主要的，只怕还是想跟赵浪拉近关系吧？
一旁的楚天和李医生听赵浪将意外与并发症的可能往小了说，虽然一开始有心想提醒一下，但见吴易都忍着没有说话，他俩也就没有开口。反正他俩也不会动手去安装起搏器，真要倒霉出事，跟他俩这低年资医生也没有关系，吴易都不说话，自己又何必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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