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责打张昌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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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花园里，烈日似火，蝉声此起彼伏连成一片。临近小河的柳荫下，武则天与上官婉儿在乘凉。武则天坐在藤椅上，闭目养神。上官婉儿站旁边一边为皇上打扇，一边向远处眺望。面前的桌几上放着茶水、甘果，却无人光顾。武则天虽然闭目，却养不了神，心里乱七八糟的，理不出个头绪来。她愿来不打算处罚张昌宗，朝臣议论得沸沸扬扬，只好痛下决心。武则天想，若不教训小娃娃一番，定会祸起萧墙。
上官婉儿望见二张从远处走来，忍不住笑了。她想，这一次有好戏看了。
武则天闪了上官婉儿一眼问道：“笑甚么？莫明其妙！”
上官婉儿挤眉弄眼地答道：“陛下，有好戏看了！”
武则天怒气不息地训斥道：“婉儿好不识理！朕气得一无是处，你还有心看笑话？”
说话不及，二张来到皇上面前。二人一揖道：“陛下，不知宣吾等何事？”
武则天一声断喝：“尔等做的好事，还不跪下！”
二张赶紧跪在武则天面前，神色慌乱地问道：“臣遵旨跪下，不知何错之有？”
武则天怒气不息道：“张昌宗，事到如今，还不知罪？”
平日，武则天对二人和风细雨。今日皇上雷霆大怒，张昌宗陪着小心问道：“陛下，不知臣法犯何律？”
见张昌宗仍不认罪，武则天忍无可忍。她歇斯底里地问道：“朕来问你，宫外的皇榜可曾看到？”
听到皇榜二字，张昌宗已知东窗事发。他心里一阵紧张，不由嗫嚅道：“臣已见到。”
武则天步步紧逼地问道：“难道说皇榜上没你的罪证？”
张昌宗虽说胆小，却善于狡辩。想起平日与武则天的情分，他大模大样地答道：“陛下，皇榜上如何有臣的罪证，你越说臣越糊涂了。”
武则天杏目圆睁道：“你与苏味道暗中勾结，舞弊科场。时至今日，还欲蒙蔽朕躬吗？”
张昌宗强词夺理道：“臣与苏大人交待的只一人。怨他糊涂，将所有姓薛的举子全部上榜，难道是臣的错？”
“一人也是错。”
张昌宗并不服气。武则天说一句，他顶一句，让皇上无法下台。张昌宗解释道：“一人小错，多人大错。”
武则天脸色一冷怒斥道：“放肆，竟敢与朕顶嘴！”
张易之唯恐张昌宗吃亏，连忙过来打圆埸。他皮笑肉不笑地劝道：“陛下，此事不怨昌宗，是你不好。”
武则天恼羞成怒，声嘶力竭地喝道：“易之，胆子不小，竟敢斥责朕躬？”
张易之执其一端辩解道：“平日你与他嬉皮笑脸，没个正经。天长日久，还以为与他开玩笑。”
武则天脸色一冷道：“哪个与他开玩笑？来人！”
几个卫士气势汹汹地扑来，众人一揖道：“陛下”
武则天指着张昌宗恶狠狠地命令道：“将他拉下去，重责四十！”
张昌宗见武则天要动真格，一时乱了方寸。他慌忙求饶：“陛下不可”
尽管张昌宗又喊又叫，武则天却置之不理。她再次命令道：“不可拖延，拉下去重重地打！”
儿女惨死的阴影笼罩着奉天宫。客厅里失去了往日的喧嚣，空旷的客厅里只有两人，李显在窗前为韦妃脸上涂药。
李显痛心地问道：“老婆，痛吗？”
韦妃没好气地答道：“脸都打肿了，岂能不痛？”
“你恨陛下吧？”
“不恨。”
李显虽说已在成年，仍然十分幼稚。他摇头问道：“本宫不信，你向来斤斤计较。陛下将你打成这样，岂能不恨？”
“真的不恨。”
李显看着韦妃的伤口，热泪盈眶地泣道：“下手这么重，为何不恨？”
韦妃点了李显一指头，一本正经道：“如果太子不信，是你糊涂。”
李显莫明其妙地问道：“本宫如何糊涂？”
韦妃入情入理地解释道：“打一顿事小，保住太子事大。因此，妾身不恨陛下。”
“真的不恨？”
韦妃得意地笑道：“你真傻，这就叫，吃小亏占大便宜。”
李显恍然道：“你说的不错，吃小夸占大便宜。”
天阴了。凉风从窗棂刮进来，让人觉得十分惬意。还不到申时，迎仙宫就亮起灯火。武则天坐在案后，话里有话地问道：“唉，从昨晚到今日，接连断了三起官司，累煞朕也。”
上官婉儿调笑道：“陛下名扬当今，功在社稷，请用香茶。”
武则天兴致地问道：“婉儿，这三起官司，你以为断得如何？”
武则天本想让婉儿奉承几句，婉儿偏偏不肯。她寻思一阵，绷着脸应付道：“还成吧，马马虎虎。”
武则天埋怨道：“往日你总将‘陛下英明’挂在嘴上，今日如何换成了‘还成吧’？甚么‘马马虎虎’？”
上官婉儿调皮地一笑：“陛下愿听真话，还是愿听虚言？”
“朕当然想听真话。”
上官婉儿试探地问道：“臣说了真话，陛下可莫生气啊。”
武则天大度地答道：“朕不生气。”
上官婉儿处以公心地评论道：“前两起官司，陛下还算英明，后一起避重就轻。”
“却是为何？”
上官婉儿入情入理地分析道：“苏味道的错，来自张昌宗。若将苏味道流放岭南，张昌宗就该杀头。”
武则天若有所思地讲道：“婉儿，张昌宗是朕的开心果，你岂能不知？若杀了他，让朕如何活命？”
上官婉儿嫣然一笑道：“这就是陛下的不是了。”
“朕有何错？”
上官婉儿将了武则天一军，嬉皮笑脸地奏道：“陛下有言在先，说过不生气的。如今又瞪眼，又拍桌子，岂不生气了？”
武则天不自然地笑着，发自内心地叹道：“朕竟给忘了。说句心里话，朕太爱二张兄弟了。对二人有些放纵，也是实情。”
上官婉儿把脸一仰，故意不言。
“婉儿，为何不语？”
“臣若开口，陛下又该生气了。若是将臣治罪，岂不后悔？”
“朕不生气，有话不妨直讲。”
“陛下，真的不生气？”
“说不生气，就不生气。”
上官婉儿郑重奏道：“俗话说，小洞不补，大洞受苦。如今若不对二人严加约束，往后必然祸从天降。”
武则天笑嘻嘻地夸道：“婉儿忠臣是也，讲的皆是实情。可如何管教呢？朕下不了手啊。”
上官婉儿冷冷丢下一句话：“如何管教？是陛下的事，哪个也不能越俎代庖。”
武则天无不忧虑地叹道：“管教紧了，他们不高兴。一不高兴，就怠慢宫事。这可如何是好？”
上官婉儿明是奉承，暗中鼓动道：“陛下一向睿智多才，冰雪聪明，岂能束手无策？”
武则天思来想去，无计可施。她实在不愿得罪两个开心果。
宋璟进了张府客厅，见众人正在议事，不声不响地坐在一旁。见宋璟进门，张柬之大吃一惊。他惴惴不安地问道：“宋大人，昨晚见到皇上了？”
宋璟轻松地答道：“如何没见到？”
“那些话你对皇上讲了？”
“下官是竹筒倒豆子，一个不留。”
徐有功眉头一皱猜测道：“皇上定是愤然大怒，要杀你的头？”
“非也。”
徐有功想，武则天刚愎自用，桀骜不驯。宋璟何能全身而退？他疑惑地问道：“难道皇上没发火？”
宋璟反问道：“更深夜静，下官又是闯宫而入，皇上岂能不怒？”
听了宋璟的话，徐有功惊得咂舌。他担心地问道：“闯宫便是杀头之罪，皇上没杀你的头？”
宋璟嬉皮笑脸地答道：“废话，皇上杀了下官的头，今日岂能到这里来？”
众人哄地一声笑了。
姚元之疑惑地问道：“既是皇上发怒，又没杀你的头。却是为何？”
宋璟得意地答道：“这是皇上的英明之处。”
张柬之满腹狐疑。他想，武则天与宋璟都是刚烈性子，碰在一起岂不丁当响？张柬之疑虑忡忡地问道：“这就怪了，皇上对你说了些甚么？”
宋璟心平气和地讲道：“皇上说，你是直臣，虽说了些过激的话，朕不予深究。朕累了，退下吧。”
徐有功称赞道：“你深夜闯宫，皇上没治你的罪，还是皇上有涵养。”
魏元忠一叶知秋，看得透彻。他嘿嘿一笑道：“有甚么涵养？宋大人讲的事，她一件也没办。”
徐有功怒气不息地喊道：“如此以来，宋大人岂不白去？明日朝会吾等一齐发难。”
张柬之慌忙阻止道：“不可，小不忍则乱大谋。一齐发的甚么难？只要皇上答应还都长安，交出大位就好。别的事情，从长计议。”
众人点头道：“相国所言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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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张赶紧跪在武则天面前，神色慌乱地问道：“臣遵旨跪下，不知何错之有？”
武则天怒气不息道：“张昌宗，事到如今，还不知罪？”
平日，武则天对二人和风细雨。今日皇上雷霆大怒，张昌宗陪着小心问道：“陛下，不知臣法犯何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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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昌宗虽说胆小，却善于狡辩。想起平日与武则天的情分，他大模大样地答道：“陛下，皇榜上如何有臣的罪证，你越说臣越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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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则天恼羞成怒，声嘶力竭地喝道：“易之，胆子不小，竟敢斥责朕躬？”
张易之执其一端辩解道：“平日你与他嬉皮笑脸，没个正经。天长日久，还以为与他开玩笑。”
武则天脸色一冷道：“哪个与他开玩笑？来人！”
几个卫士气势汹汹地扑来，众人一揖道：“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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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张昌宗又喊又叫，武则天却置之不理。她再次命令道：“不可拖延，拉下去重重地打！”
儿女惨死的阴影笼罩着奉天宫。客厅里失去了往日的喧嚣，空旷的客厅里只有两人，李显在窗前为韦妃脸上涂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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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妃没好气地答道：“脸都打肿了，岂能不痛？”
“你恨陛下吧？”
“不恨。”
李显虽说已在成年，仍然十分幼稚。他摇头问道：“本宫不信，你向来斤斤计较。陛下将你打成这样，岂能不恨？”
“真的不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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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妃点了李显一指头，一本正经道：“如果太子不信，是你糊涂。”
李显莫明其妙地问道：“本宫如何糊涂？”
韦妃入情入理地解释道：“打一顿事小，保住太子事大。因此，妾身不恨陛下。”
“真的不恨？”
韦妃得意地笑道：“你真傻，这就叫，吃小亏占大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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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阴了。凉风从窗棂刮进来，让人觉得十分惬意。还不到申时，迎仙宫就亮起灯火。武则天坐在案后，话里有话地问道：“唉，从昨晚到今日，接连断了三起官司，累煞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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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则天大度地答道：“朕不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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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是为何？”
上官婉儿入情入理地分析道：“苏味道的错，来自张昌宗。若将苏味道流放岭南，张昌宗就该杀头。”
武则天若有所思地讲道：“婉儿，张昌宗是朕的开心果，你岂能不知？若杀了他，让朕如何活命？”
上官婉儿嫣然一笑道：“这就是陛下的不是了。”
“朕有何错？”
上官婉儿将了武则天一军，嬉皮笑脸地奏道：“陛下有言在先，说过不生气的。如今又瞪眼，又拍桌子，岂不生气了？”
武则天不自然地笑着，发自内心地叹道：“朕竟给忘了。说句心里话，朕太爱二张兄弟了。对二人有些放纵，也是实情。”
上官婉儿把脸一仰，故意不言。
“婉儿，为何不语？”
“臣若开口，陛下又该生气了。若是将臣治罪，岂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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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真的不生气？”
“说不生气，就不生气。”
上官婉儿郑重奏道：“俗话说，小洞不补，大洞受苦。如今若不对二人严加约束，往后必然祸从天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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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婉儿明是奉承，暗中鼓动道：“陛下一向睿智多才，冰雪聪明，岂能束手无策？”
武则天思来想去，无计可施。她实在不愿得罪两个开心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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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璟轻松地答道：“如何没见到？”
“那些话你对皇上讲了？”
“下官是竹筒倒豆子，一个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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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也。”
徐有功想，武则天刚愎自用，桀骜不驯。宋璟何能全身而退？他疑惑地问道：“难道皇上没发火？”
宋璟反问道：“更深夜静，下官又是闯宫而入，皇上岂能不怒？”
听了宋璟的话，徐有功惊得咂舌。他担心地问道：“闯宫便是杀头之罪，皇上没杀你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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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璟心平气和地讲道：“皇上说，你是直臣，虽说了些过激的话，朕不予深究。朕累了，退下吧。”
徐有功称赞道：“你深夜闯宫，皇上没治你的罪，还是皇上有涵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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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有功怒气不息地喊道：“如此以来，宋大人岂不白去？明日朝会吾等一齐发难。”
张柬之慌忙阻止道：“不可，小不忍则乱大谋。一齐发的甚么难？只要皇上答应还都长安，交出大位就好。别的事情，从长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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