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风雨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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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政事堂回府，武承嗣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他在客厅刚刚坐下，武三思、杨再思跟着进了门。武承嗣见了二人，甚是高兴。几个人在一起又是饮酒，又是说笑，带着大捷归来的愉悦。
武三思向武承嗣投去敬佩的目光，他兴致勃勃地夸道：“大哥口若悬河，舌战群儒，驳得他们理屈词穷。”
武承嗣春风得意地讲道：“别以为他们人多就能占上风，总得以理服人！”
杨再思心有余悸地讲道：“刚开始下官有些发怵，魏王一开口，形势大变。今日之事，多亏了魏王。”
武承嗣赞扬道：“杨相国是打先锋的人。万事开头难，你的头开得好啊。”
武三思举起酒杯嚷道：“来，为胜利干杯！”
三人端起杯子道：“来，干了这杯庆功酒！”
这天夜里，三个人说了许多话，也饮了不少酒。直到更深夜静，方才作罢。
过了亥时，月亮没在云层里，漆黑一片。迎仙宫里，灯光明亮，谈起立储之事。武则天若无其事，张柬之却长吁短叹。
武则天明知故问：“如此说来，会上争吵得利害？”
张柬之忧虑地答道：“可谓针锋相对，互不相让。争来争去，也没甚结果。”
“这么说，会议开不下去了？”
“再开下去只能吵架，吵架岂能解决问题？”
武则天呷了口茶水，轻声讲道：“不可操之过急，过一段时日再说。”
张柬之迫不及待道：“陛下，立储乃国家大事，关乎千秋大业。若不及早敲定，臣心里急呀。”
“急有何用，能急出甚么办法？”
“臣”
无论张柬之多着急，武则天却提不起兴趣来。她漫不经心地讲道：“你且退下，等有了办法，再来禀朕。”
张柬之心里一虚问道：“陛下让臣想办法？”
立储之事，武则天不愿管，也不愿让狄仁杰管。她不软不硬地将了张柬之一军，不由抱怨道：“宰相不想办法，让哪个想办法？况且，这件事是你在朝会上提出的，解铃还需系铃人嘛。”
张柬之犹豫一阵，还是答应了：“臣遵旨。”
立储迫在眉睫，张柬之着急，武承嗣也不敢怠慢。第二天，他花样翻新，招二张过府探听消息。
张昌宗、张易之一进门，武氏兄弟热情地迎上去。二人陪着笑脸一揖道：“迎接二位张大人。”
张易之开门见山地问道：“魏王请吾等过府不知何事？”
武承嗣心里有事，却不愿开口。他假戏真作地掩饰道：“有何要事，无非是一个字，玩。”
张昌宗高兴地问道：“原来魏王也好玩啊，不知玩些甚么？”
武三思投其所好，察言观色地讲道：“二位大人皆为书香弟子，一向推崇名人字画。有件珍品献与二位，不知是否赏脸？”
武三思的话果然打动了二人，张易之急不可耐地问道：“不知何人字画？快拿来一睹为快。”
武承嗣见鱼儿上钓，有说不出的愉快。他立刻命人展开一副字画道：“二位大人请看。”
张昌宗一见，吃惊不小。他喜出望外地嚷道：“啊，褚遂良的满江红！”
张易之不辩真假，啧啧赞叹道：“保存得如此完好，是难得的珍品呀。”
武承嗣故作大家风范，取下字画，命人包好。他双手一举道：“请二位大人笑纳。”
张易之兴致地问道：“如此珍品，价值连城，岂能送人？”
武三思不动声色地讲道：“俗话说，瑰宝赠识家。二位大人与吾等亲如手足，不送尔等，可给哪个？”
张昌宗受宠若惊地惊叹道：“如此瑰宝，受之不恭啊。”
武承嗣装出一副诚恳的表情，双手一揖道：“这是本王的一片真心，请大人务必笑纳。”
二人收了字画，感激之情溢于言表。他们连连喊道：“多谢魏王、梁王！”
送走二人，武三思一脸愤慨：“今日多好的机会，大哥应将那件事讲在明处，如何迟迟不肯开口？”
武承嗣狡黠地一笑：“先铺路，后走路，此乃古训。此时开口，岂不显得吾等浅薄？”
这一招果然高明，二张对武氏兄弟的事格外萦心，频频向武府传递消息。如此以来，武则天的一举一动，皆在武氏兄弟的掌控之中。
为了当太子，武承嗣频频活动。一日，他招来一帮朋友，在洛水边散步。武承嗣拉大旗做虎皮，他别有用心地讲道：“政事堂上，吾等大获全胜，多亏一人。”
武三思不知大哥的葫芦里卖的甚么药？迷茫地问道：“不知何人？”
武承嗣不屑地答道：“当然是皇上。”
杨再思不解地问道：“皇上并没在场，如何是她？”
武承嗣故作高明地解释道：“杨相国如何忘了？朝会上，皇上明令不让狄仁杰参与，可是有的？”
杨再思恍然道：“是有这么回事。”
武承嗣发人深思地问道：“如果狄仁杰参加了政事堂会议，将是怎样的结局？”
武三思豁然开朗地嚷道：“狄仁杰诡计多端，能言善辞。到了那个时候，是胜是败，那就难说了。”
武承嗣故做姿态地问道：“本王讲得不错吧，是不是皇上帮了吾等的大忙？”
武承嗣的话如同醍醐灌顶，众人一齐赞道：“魏王高瞻远瞩，此次立储，吾等必胜无疑！”想到武则天作后盾，众人信心倍增。
武承嗣似笑非笑地又问：“三思，你还埋怨皇上吗？”
武三思赞不绝口地答道：“皇上天纵英明，调度有方。怨吾等鼠目寸光，如今想来实在惭愧。”
武承嗣见众人的情绪被鼓动起来，自觉稳操胜券。他得意忘形地问道：“有了皇上，尔等担的甚么心？”
众人附和道：“有皇上在，怕的何来？”
武氏兄弟扬眉吐气之时，正是狄仁杰一帮人心急火燎之日。一日夜里，张府客厅空气异常沉闷。众人一言不发，面面相觑。
张柬之感慨道：“政事堂会议狄国老没到场，此乃最大的失策。若有他在场，何能遭此惨败？”
魏元忠发自内心地叹道：“若国老往那里一坐，唇枪舌剑，所向披靡。哪有武氏兄弟说话的份？”
狄仁杰不好意思地笑了，摇手阻止道：“时过境迁，说甚也晚了。陛下明言不让老夫参与，岂能抗旨？”
姚元之提醒道：“时间不等人，要尽快想出办法，免得夜长梦多。”
娄师德不经意地闪了姚元之一眼问道：“姚大人有何办法？”
姚元之放眼四望，摇头不语。
狄仁杰忧心忡忡地叹道：“皇上一语千钧，她若开口，甚事都好办；她若不愿开口，甚事也办不成。”
张柬之反驳道：“国老的话，本相不能苟同。古人云：顺天意，尽人事。老等着皇上开口，也并非办法。应该敦促皇上开口，方为上策。”
狄仁杰轻描淡写地讲道：“笑话，皇上是甚么人？她不愿办的事，吾等岂能左右得了？”
宋璟不呜则已，一呜惊人。他不服气地争辩道：“办法是想出来的，只由想不到的事，没有办不到的事。皇上可愿庐陵王回朝？朝臣一齐上奏，庐陵王岂不回来了？张相国，你有甚么办法？讲来让吾等耳目一新。”
张柬之并无成熟的意见，听了宋璟的话，感到十分为难。他长叹一声道：“本相仍无良策。”
徐有功不屑地哼了一声：“下官以为你有甚么锦囊妙计，谁料你也一筹莫展。”
狄仁杰眼睛一亮，兴致勃勃地讲道：“不然，张相国的话没白说。”
宋璟迷惑不解地问道：“他没办法，岂不白说？”
智者，并非事事通达。若能变通事理，善假于物，举一反三，方可高人一筹。听了张柬之的话，狄仁杰兴奋地讲道：“张相国的话打开了老夫的一条思路。”
魏元忠催促道：“狄国老快讲，你慢腾腾的急煞人也。”
狄仁杰徐徐开口道：“甚么思路不能说，有句话，老夫要问姚大人。”
姚元之慌忙答道：“国老有话快讲，下官洗耳恭听。”
狄仁杰充满希望地问道：“随老夫进宫一趟，你可愿往？”
姚元之慌忙答道：“国老既然开口，必是社稷大事。下官岂能不答应？”
狄仁杰挥手催促道：“姚大人，事情紧急，刻不容缓，立即进宫。”
狄仁杰想的事，只有他一人知道。众人怔在那里，不知进宫何事？良久相对无言，只好散去。
二人出了张府，已是子夜时分。狄仁杰坐在轿子里，匆匆而行。微风吹起轿帘，见上弦月从云缝里钻出，大地一片清辉。月光照着闵无人声的大街小巷，给人以神秘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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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承嗣春风得意地讲道：“别以为他们人多就能占上风，总得以理服人！”
杨再思心有余悸地讲道：“刚开始下官有些发怵，魏王一开口，形势大变。今日之事，多亏了魏王。”
武承嗣赞扬道：“杨相国是打先锋的人。万事开头难，你的头开得好啊。”
武三思举起酒杯嚷道：“来，为胜利干杯！”
三人端起杯子道：“来，干了这杯庆功酒！”
这天夜里，三个人说了许多话，也饮了不少酒。直到更深夜静，方才作罢。
过了亥时，月亮没在云层里，漆黑一片。迎仙宫里，灯光明亮，谈起立储之事。武则天若无其事，张柬之却长吁短叹。
武则天明知故问：“如此说来，会上争吵得利害？”
张柬之忧虑地答道：“可谓针锋相对，互不相让。争来争去，也没甚结果。”
“这么说，会议开不下去了？”
“再开下去只能吵架，吵架岂能解决问题？”
武则天呷了口茶水，轻声讲道：“不可操之过急，过一段时日再说。”
张柬之迫不及待道：“陛下，立储乃国家大事，关乎千秋大业。若不及早敲定，臣心里急呀。”
“急有何用，能急出甚么办法？”
“臣”
无论张柬之多着急，武则天却提不起兴趣来。她漫不经心地讲道：“你且退下，等有了办法，再来禀朕。”
张柬之心里一虚问道：“陛下让臣想办法？”
立储之事，武则天不愿管，也不愿让狄仁杰管。她不软不硬地将了张柬之一军，不由抱怨道：“宰相不想办法，让哪个想办法？况且，这件事是你在朝会上提出的，解铃还需系铃人嘛。”
张柬之犹豫一阵，还是答应了：“臣遵旨。”
立储迫在眉睫，张柬之着急，武承嗣也不敢怠慢。第二天，他花样翻新，招二张过府探听消息。
张昌宗、张易之一进门，武氏兄弟热情地迎上去。二人陪着笑脸一揖道：“迎接二位张大人。”
张易之开门见山地问道：“魏王请吾等过府不知何事？”
武承嗣心里有事，却不愿开口。他假戏真作地掩饰道：“有何要事，无非是一个字，玩。”
张昌宗高兴地问道：“原来魏王也好玩啊，不知玩些甚么？”
武三思投其所好，察言观色地讲道：“二位大人皆为书香弟子，一向推崇名人字画。有件珍品献与二位，不知是否赏脸？”
武三思的话果然打动了二人，张易之急不可耐地问道：“不知何人字画？快拿来一睹为快。”
武承嗣见鱼儿上钓，有说不出的愉快。他立刻命人展开一副字画道：“二位大人请看。”
张昌宗一见，吃惊不小。他喜出望外地嚷道：“啊，褚遂良的满江红！”
张易之不辩真假，啧啧赞叹道：“保存得如此完好，是难得的珍品呀。”
武承嗣故作大家风范，取下字画，命人包好。他双手一举道：“请二位大人笑纳。”
张易之兴致地问道：“如此珍品，价值连城，岂能送人？”
武三思不动声色地讲道：“俗话说，瑰宝赠识家。二位大人与吾等亲如手足，不送尔等，可给哪个？”
张昌宗受宠若惊地惊叹道：“如此瑰宝，受之不恭啊。”
武承嗣装出一副诚恳的表情，双手一揖道：“这是本王的一片真心，请大人务必笑纳。”
二人收了字画，感激之情溢于言表。他们连连喊道：“多谢魏王、梁王！”
送走二人，武三思一脸愤慨：“今日多好的机会，大哥应将那件事讲在明处，如何迟迟不肯开口？”
武承嗣狡黠地一笑：“先铺路，后走路，此乃古训。此时开口，岂不显得吾等浅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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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承嗣不屑地答道：“当然是皇上。”
杨再思不解地问道：“皇上并没在场，如何是她？”
武承嗣故作高明地解释道：“杨相国如何忘了？朝会上，皇上明令不让狄仁杰参与，可是有的？”
杨再思恍然道：“是有这么回事。”
武承嗣发人深思地问道：“如果狄仁杰参加了政事堂会议，将是怎样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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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承嗣似笑非笑地又问：“三思，你还埋怨皇上吗？”
武三思赞不绝口地答道：“皇上天纵英明，调度有方。怨吾等鼠目寸光，如今想来实在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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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氏兄弟扬眉吐气之时，正是狄仁杰一帮人心急火燎之日。一日夜里，张府客厅空气异常沉闷。众人一言不发，面面相觑。
张柬之感慨道：“政事堂会议狄国老没到场，此乃最大的失策。若有他在场，何能遭此惨败？”
魏元忠发自内心地叹道：“若国老往那里一坐，唇枪舌剑，所向披靡。哪有武氏兄弟说话的份？”
狄仁杰不好意思地笑了，摇手阻止道：“时过境迁，说甚也晚了。陛下明言不让老夫参与，岂能抗旨？”
姚元之提醒道：“时间不等人，要尽快想出办法，免得夜长梦多。”
娄师德不经意地闪了姚元之一眼问道：“姚大人有何办法？”
姚元之放眼四望，摇头不语。
狄仁杰忧心忡忡地叹道：“皇上一语千钧，她若开口，甚事都好办；她若不愿开口，甚事也办不成。”
张柬之反驳道：“国老的话，本相不能苟同。古人云：顺天意，尽人事。老等着皇上开口，也并非办法。应该敦促皇上开口，方为上策。”
狄仁杰轻描淡写地讲道：“笑话，皇上是甚么人？她不愿办的事，吾等岂能左右得了？”
宋璟不呜则已，一呜惊人。他不服气地争辩道：“办法是想出来的，只由想不到的事，没有办不到的事。皇上可愿庐陵王回朝？朝臣一齐上奏，庐陵王岂不回来了？张相国，你有甚么办法？讲来让吾等耳目一新。”
张柬之并无成熟的意见，听了宋璟的话，感到十分为难。他长叹一声道：“本相仍无良策。”
徐有功不屑地哼了一声：“下官以为你有甚么锦囊妙计，谁料你也一筹莫展。”
狄仁杰眼睛一亮，兴致勃勃地讲道：“不然，张相国的话没白说。”
宋璟迷惑不解地问道：“他没办法，岂不白说？”
智者，并非事事通达。若能变通事理，善假于物，举一反三，方可高人一筹。听了张柬之的话，狄仁杰兴奋地讲道：“张相国的话打开了老夫的一条思路。”
魏元忠催促道：“狄国老快讲，你慢腾腾的急煞人也。”
狄仁杰徐徐开口道：“甚么思路不能说，有句话，老夫要问姚大人。”
姚元之慌忙答道：“国老有话快讲，下官洗耳恭听。”
狄仁杰充满希望地问道：“随老夫进宫一趟，你可愿往？”
姚元之慌忙答道：“国老既然开口，必是社稷大事。下官岂能不答应？”
狄仁杰挥手催促道：“姚大人，事情紧急，刻不容缓，立即进宫。”
狄仁杰想的事，只有他一人知道。众人怔在那里，不知进宫何事？良久相对无言，只好散去。
二人出了张府，已是子夜时分。狄仁杰坐在轿子里，匆匆而行。微风吹起轿帘，见上弦月从云缝里钻出，大地一片清辉。月光照着闵无人声的大街小巷，给人以神秘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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