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河畔辩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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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春二月，纷纷扬扬的大雪下个不停。北风吹来，天气异常寒冷。如此滴水成冰的时候，武则天却要游园。上官婉儿拦不住，只好随其前往。
御花园里，北风呼啸，冷风吹在脸上刀割一样疼。上官婉儿瞄了武则天一眼，见她一脸的怒容。随即劝道：“陛下，回宫去吧？这里风大，有甚么好看的？若受了风寒，身子是要受亏的。”
武则天怒不可遏地嚷道：“狄仁杰太霸道了，处处想当朕的家。不出来透透气，朕就要憋死了。”
上官婉儿委婉地劝道：“国事如此，其实不怨国老。”
“不怨狄仁杰，难道怨朕不成？”
“一提这件事，陛下就生气，还是说点别的好。”
武则天随即转移话题道：“朕也不愿提及这事，一提起这件事，朕的气就不打一处来。那就说点别的。”
上官婉儿想，正面议论，武则天定然冲天大怒。她兜着圈子问道：“不知陛下英武，还是太宗爷英武？”
换了话题，武则天平静了许多。她佩服称地称赞道：“太宗爷威加四海，力挫群雄。武能安邦，文能治国，当然太宗爷英武。”
上官婉儿话里有话地讲道：“太宗爷英武一世，却拗不过李淳风的八字箴言。”
武则天眉飞色舞地答道：“这话朕爱听。若没有李淳风的八字箴言，岂有朕今日的荣华？”
上官婉儿见武则天上当，故意不语。
“婉儿，为何不言？”
上官婉儿寻思道：“臣心里有话，却不敢直言，说出来陛下要生气的。”
“不知何言？”
上官婉儿心惊肉跳地答道：“臣不敢讲。”
“朕恕你无罪，大胆讲来。”
上官婉儿嫣然一笑道：“太宗爷拗不过李淳风的八字箴言，陛下岂能拗得过？”
武则天迷茫地问道：“甚么意思，难道李淳风还有第二个八字箴言？”
上官婉儿理直气壮地答道：“只怨陛下见忘，如何没有？”
武则天的脑子越来越不济了，说过的话常常忘得一干二净。她不解地问道：“李淳风如何讲的？快告诉朕。”
上官婉儿反问道：“是陛下告诉臣的，如何能忘？”
武则天脑子里一片空白，甚么也不记得了。她迫不及待地又问：“朕实在忘了，不知是何八字箴言？”
上官婉儿一字一顿地诵道：“大周社稷，一世而终。”
武则天听了，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心里七上八下的。她猛一转身，快步向宫里走去。武则天一边走，一边哆嗦道：“婉儿，回宫！”
朔风扑面，大雪撕絮裂棉地下着。洛河结冰了，道路结冰了，到处白恺恺的一片。苏良嗣骑马走在天津桥上，管家为他牵马。二人小心翼翼，唯恐摔倒。苏良嗣名为讷言，实则闲员一个。他是反武的干将，一直得不到武则天的重用。苏良嗣长安一驻就是七八年，平时他很少回洛阳，闻朝中要接庐凌王李显回京，这才回来探听虚实。
苏良嗣向远处望去，见一人向河边徘徊。他惊诧地问道：“管家，老夫的眼神不济。河边那人可是狄仁杰？”
管家望了一眼答道：“不错，正是狄国老。”
苏良嗣匪夷所思地问道：“大冷天的，他在河边走来走去，不知所为何事？”
“小的不知。”
苏良嗣感慨道：“你看他闷闷不乐的，定有难言之隐。好久不见了，待老夫戏弄他一番。”
苏良嗣是反武派，狄仁杰是拥武派。政见不合，何能相谋？二人多见面，少说话。即是在一起谈论朝事，也不免唇枪舌剑。苏良嗣在河边下马，自个儿步上河堤。他冒着风雪，一步一滑地向狄仁杰走去。来到狄仁杰跟前，苏良嗣双手一揖道：“狄国老，别来无恙乎？”
狄仁杰只顾想心事，不防有人来到身边。他诧异地问道：“哎呀，原来是苏大人，不知何日还朝？”
苏良嗣调侃道：“老夫回来多日。本打算回长安去，闻洛水岸边有人自杀。于是，就慌忙赶来了。”
狄仁杰一怔忙问道：“何人自杀？”
苏良嗣幽默地笑道：“老夫也是道听途说，人言此人姓狄。”
狄仁杰苦笑一声道：“苏大人取笑了。狄某人官居三品，是皇上面前的红人，活得有滋有味的。缘何自杀？”
苏良嗣疑惑地问道：“若不自杀，冰天雪地，逆风嗖嗖的，站在这里为何？”
狄仁杰挨了骂，正想与人交谈，不料苏良嗣到了。他由衷感叹道：“唉，实话对你说了吧。方才皇上把下官召进宫去，骂了个狗血喷头。老夫心里郁闷，出来透透气。”
苏良嗣挖苦道：“狄仁杰，嘿嘿，这就对了，自做自受啊。”
狄仁杰怒气不息地埋怨道：“苏大人，好久不见，应该安慰老夫才是。如何说起风凉话来了？”
苏良嗣不热不冷地斥责道：“升官和受气息息相通。老夫任中书侍郎时，你才是个小小的大理寺丞。如今平步青云，当上了国老，受点气还不应该吗？”
狄仁杰闻言大怒，歇斯底里地嚷道：“苏大人，这话老夫不爱听。凡事总该讲道理，总该有个是非曲直！”
苏良嗣寸步不让，怒不可遏地吼道：“别人说这话尚可，你却说不得，狄仁杰最不讲是非。”
狄仁杰莫明其妙地问道：“苏大人，老夫不曾得罪于你，为何如此讲话？”
苏良嗣挟枪带棒地讽刺道：“古人云，一臣不侍二朝。你当了大唐的忠臣，又要当大周的忠臣。像你这种没气节的人岂能不受气？若不受气，天理何在？”
狄仁杰血气方刚，如何忍受这种窝囊气？他平静解释道：“大人此言差矣，大唐与大周有何不同？二者本是一体。”
苏良嗣暴跳如雷，丧心病狂地嚷道：“大唐是李家的天下，大周是武家的天下，二者格格不入，如何是一体？”
狄仁杰长叹一声道：“皇上是李家的媳妇，她当政就是为儿子看家。孩子小，不成器，由母亲料理家业不行吗？皇上既是为李家看家，老夫忠于皇上，岂非忠于大唐？”
苏良嗣哼了一声，喋喋不休地责备道：“老东西，不必强词夺理。如今李显、李旦已在成年，理应把社稷还给李家。你忠于皇上，岂能让她把江山拱手相让？”
狄仁杰气得脸色发青。他想，皇上骂吾，朝臣不理解吾，吾错在哪里？狄仁杰声嘶力竭道：“皇上为甚骂吾，皆因为要接庐陵王回朝。老夫在朝堂上讲，被皇上喝退。老夫在宫里讲，又被皇上骂了个狗血喷头。岂不生气？皇上骂吾，也就罢了，你还当面说风凉话。戏落吾并非大唐的忠臣，弄得人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你苏良嗣是否大唐忠臣？你为光复大唐做了甚么？你身为纳言，纳的甚么言？你白食朝廷奉录，为何不在皇上面前晋谏？”狄仁杰气得说不出话来，他一边咳嗽，一边继续嚷道：“吾吾狄仁杰算看错人了，你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道不同不相为谋，从此以后，再不愿再见你！”
苏良嗣大为震惊，知道冤枉了狄仁杰，内心惭愧不已。只见苏良嗣深深一拜，肃然跪下。他内疚地赔情道：“下官愧对国老了，若为此事挨骂，就是为了大唐社稷，也是为了李家江山，从今往后，良嗣愿听国老驱使。”
狄仁杰扶起苏良嗣道：“苏大人，快快请起，光说空话有何用？老夫不承你这空头情。应该出些主意，想些办法。早日迎接庐陵王还朝。”
苏良嗣愧疚地答道：“国老智慧，机敏多才。连你都束手无策，下官有何办法？”
狄仁杰气得胀红了脸，破口骂大道：“苏良嗣，你骂起老夫来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办起事来，如何就没办法了？你口是心非，不是东西！”
苏良嗣挨了骂，反而笑了。他不由感叹道：“国老睿智练达，老诚谋国，下官以国老马首是瞻也就是了。”
狄仁杰怒不可遏地吼着：“想不出办法，于事无补，你呀，是个不中用的东西。”
苏良嗣低声下气道：“下官虽说无智，但却也有力，愿为国老牵马坠登。”
狄仁杰气急败坏地责备道：“苏良嗣，老匹夫，回你的长安去吧！朝中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别在这里碍手碍脚。“
苏良嗣深深一揖道：“光复大唐，就拜托国老了。”
狄仁杰气得七窍生烟，继续骂道：“你走，你快走，银样蜡枪头，要你何用？”
狄仁杰双眼喷火，一步步向前逼去。苏良嗣见了，扭头就走，唯恐狄仁杰追上。怎奈脚下一滑，他一头滚下大堤。狄仁杰见了，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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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则天怒不可遏地嚷道：“狄仁杰太霸道了，处处想当朕的家。不出来透透气，朕就要憋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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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怨狄仁杰，难道怨朕不成？”
“一提这件事，陛下就生气，还是说点别的好。”
武则天随即转移话题道：“朕也不愿提及这事，一提起这件事，朕的气就不打一处来。那就说点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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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了话题，武则天平静了许多。她佩服称地称赞道：“太宗爷威加四海，力挫群雄。武能安邦，文能治国，当然太宗爷英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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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则天眉飞色舞地答道：“这话朕爱听。若没有李淳风的八字箴言，岂有朕今日的荣华？”
上官婉儿见武则天上当，故意不语。
“婉儿，为何不言？”
上官婉儿寻思道：“臣心里有话，却不敢直言，说出来陛下要生气的。”
“不知何言？”
上官婉儿心惊肉跳地答道：“臣不敢讲。”
“朕恕你无罪，大胆讲来。”
上官婉儿嫣然一笑道：“太宗爷拗不过李淳风的八字箴言，陛下岂能拗得过？”
武则天迷茫地问道：“甚么意思，难道李淳风还有第二个八字箴言？”
上官婉儿理直气壮地答道：“只怨陛下见忘，如何没有？”
武则天的脑子越来越不济了，说过的话常常忘得一干二净。她不解地问道：“李淳风如何讲的？快告诉朕。”
上官婉儿反问道：“是陛下告诉臣的，如何能忘？”
武则天脑子里一片空白，甚么也不记得了。她迫不及待地又问：“朕实在忘了，不知是何八字箴言？”
上官婉儿一字一顿地诵道：“大周社稷，一世而终。”
武则天听了，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心里七上八下的。她猛一转身，快步向宫里走去。武则天一边走，一边哆嗦道：“婉儿，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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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仁杰怒不可遏地吼着：“想不出办法，于事无补，你呀，是个不中用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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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仁杰气急败坏地责备道：“苏良嗣，老匹夫，回你的长安去吧！朝中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别在这里碍手碍脚。“
苏良嗣深深一揖道：“光复大唐，就拜托国老了。”
狄仁杰气得七窍生烟，继续骂道：“你走，你快走，银样蜡枪头，要你何用？”
狄仁杰双眼喷火，一步步向前逼去。苏良嗣见了，扭头就走，唯恐狄仁杰追上。怎奈脚下一滑，他一头滚下大堤。狄仁杰见了，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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