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李显还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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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则天有甚不愉快的事，总喜欢到御花园散心。无论冬夏春秋，风雨不阻。这一日，因为庐凌王回京的事，她闷闷不乐。于是，武则天与上官婉儿冒着寒风，又来到园子里。
上官婉儿担心武则天冻出毛病，诚心诚意地劝道：“陛下，还是回宫去吧？这里风大雪寒，着了风寒可了不得！”
武则天寻思道：“唉，朕心里乱啊。在这里走走，想想众臣的话，也好作下一步打算。”
上官婉儿直言不讳地奏道：“朝臣连续上奏，一片忠心，都是为了江山社稷。臣以为陛下错了。”
武则天盯了上官婉儿一眼，怒气冲冲地嚷道：“婉儿好不知理，为何替他们说话？”
上官婉儿不管不顾地劝道：“俗话说，武将不怕死，文官不爱财，天下太平。众朝臣冒着杀头的危险，直言相谏。为了甚么？”
武则天若有所思地叹道：“朝臣没错，难道朕错了？朕为了哪个？”
上官婉儿平心静气地解释道：“陛下如此问话，臣不敢答言。不回复陛下的话，又怕坏了朝廷规矩。这可如何是好？”
武则天大度地讲道：“有甚么就说甚么，朕不怪罪。”
上官婉儿陪着小心劝道：“臣怕陛下发火。你发起火来，地动山摇，太令人可怕了。”
“大胆讲来，朕不发火。”
上官婉儿闪了武则天一眼，怯生生地答道：“既是陛下不发火，臣就如实上奏。”
“不必害怕，你且奏来。”
上官婉儿动着心思奏道：“臣在想，做甚么事，都须顺从天意。天意如此，就该早做打算。”
武则天脸色一变，不由大怒。想起答应上官婉儿的话，又把怒气压了下去。她婉言问道：“婉儿，难道你也主张接庐陵王回京？”
上官婉儿有理有椐地分析道：“常言说，太子定，天下安嘛。”
武则天话不投机，忍无可忍。她双目一轩吼道：“信口雌黄，竟敢干涉朕的家事。你胆大包天！”
上官婉儿埋怨道：“陛下明明说不发火，为何又发起火来？”
武则天勉强笑道：“说下去，朕不发火。”
上官婉儿屈指算道：“狄仁杰、姚元之、张柬之皆是陛下近臣。他们忠心体国，一心为了社稷。不听他们的，听哪个的？况且，朝中大事，离了他们不行。若依着武承嗣、武三思之言。天下如何太平？”
武则天冷静一想，不觉醍醐灌顶。她徐徐答道：“唉，他们如此想法，难道朕真的错了？还是那句话，朕不知错在何处？”
上官婉儿鼓励道：“陛下能这样想，说明陛下英明。历朝历代的帝王，哪像陛下如此自省？”
上官婉儿只是这么一说，却打动了武则天。她决心已定地叫道：“小顺子，宣韩东山前来见朕。”
小顺子答应着，高高兴兴地去了。
夜深了，狄府客厅亮着灯光。众人围着碳火，一边烤火，一边谈论国事。虽说已交三更，众人谈兴不减。吵得纷纷攘攘，莫衷一是。
宋璟嚷道：“皇上不开口，庐凌王便不能回京。这可如何是好？”
娄师德瞄了狄仁杰一眼，心中有数地讲道：“依老夫看来，国老再次出马，事情才有转机。”
张柬之否定道：“国老并非没出马，而是连连败阵。他吵吵攘攘的，惹得皇上发火，事情就成了僵局。”
狄仁杰与姚元之的目光碰在一起，狄仁杰笑道：“事到如今，还是姚大人出马为宜，皇上对他总是有些偏爱。”
姚元之推辞道：“道理讲过了，人家不理不采。下官无能为力啊。”
宋璟自告奋勇道：“这个不行，那个不行，让下官这一根筋出马如何？”
张柬之连忙阻止道：“你出马一条枪，又讲不出许多道理来。惹得陛下雷霆大怒，事情就难办了。”
魏元忠郑重讲道：“诸位大人，不必争吵，下官倒是看上了一个人。”
徐有功问道：“魏相国，不知他是何人？”
魏元忠用眼睛瞄着娄师德道：“娄大将军如何？”
娄师德慌忙退缩道：“老夫打仗行，说理不行。说不上三句话，皇上便把老夫问得哑口无言。”
狄仁杰拳头一举道：“别吵了，还是老夫出马为宜！”
姚元之见狄仁杰亲自出马，连忙建议道：“国老去了，莫要吵闹。心平气和地讲道理，皇上还是愿听的。”
狄仁杰坦荡答道：“吾一向性急。心里一急，便要吵闹。山河好改，秉性难移啊！”
张柬之征求着众人意见，他巡视一周道：“心急吃不下热豆腐，凉一凉再议如何？”
魏元忠欣然点头道：“凉一凉再议也好。”
狄仁杰不容置否地嚷道：“趁热打铁，方能成功。如此大事，推迟一日，武承嗣便多一日的机会。老夫豁出去了，大不了让皇上再骂一顿。尔等在此等候，老夫进宫去了！”
众人一齐劝道：“狄国老，不可如此匆忙。去也须等到明日，此时已过三更。如何进宫？”
见众人说得有理，狄仁杰只好作罢。
狄仁杰多次进宫，武则天拒而不见，急得他坐卧不安。十天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仍未见到皇上。这一日，狄仁杰在院里徘徊，小顺子兴冲冲地走进门。
小顺子唱道：“皇上口谕，宣狄仁杰进宫。”
狄仁杰兴奋地一揖道：“臣遵旨。”说罢，他一路匆匆地进了迎仙宫。
迎仙宫里，由于天阴光线太暗，宫里朦胧一片。狄仁杰进了门，见武则天端坐案后。他赶忙跪下一揖道：“臣参见陛下。”
武则天瞪了狄仁杰一眼，脸上十分冷漠。片刻之后，她又将眼光移向别处，故意不搭理狄仁杰。
狄仁杰想，陛下不言，老夫不可不言。机会难得，应该把心里话全盘托出。于是，他又是一揖道：“陛下，臣讲的仍是庐陵王回朝的事。若有不妥之处，务请陛下指正。”
武则天眉头一皱，摆手阻止道：“老东西，别说了，朕心里烦。”
狄仁杰想，不让讲话不行。老夫进宫还不是为了晋谏？他掷地有声地奏道：“俗话说，文死谏，武死战，老臣进得宫来，就是为了奏本。心里有话，不吐不快。陛下就是杀了臣，臣也要讲。”
武则天不热不冷地反问道：“狄仁杰，你不要命了？”
狄仁杰孤注一掷道：“陛下执迷不悟，拒不纳谏。眼看国将不国，臣要这条老命还有何用？”
武则天怒气不息地喊道：“如此甚好。今日你把话说完，一句也不要落下，免得到了那边后悔不及。”
狄仁杰句句血泪，讲得甚是动情。他泣不成声地奏道：“陛下，臣来问你，如今大周江山从何而来？是高祖、太宗拼着性命打下的，是高宗皇帝留下的，他们都想为儿孙留一份家业。高宗去世时将江山托付陛下，让陛下将社稷留给儿孙。如今陛下却要把江山传给外人，不知是何道理？儿子亲，还是侄儿亲？再明白不过。请陛下三思。”
武则天双目一轩道：“狄仁杰，在朕面前，为所欲为，胡说八道！朕何时要将江山传给外人？”
狄仁杰咄咄逼人地问道：“既是如此，为何不招庐陵王回京？”
武则天气急败坏地重复道：“朕说过了，这是朕的家事，不要你管！”
狄仁杰据理争辩道：“王者以四海为家，陛下的家事，也是国事，臣是国老，岂能不管？”
武则天怒不可遏地喝道：“狄仁杰，你巧言令色，无理强占三分。甚时候总是你有理，朕没理。朕说不过你，可有人能说过你。可知天外有天？别以为你这张利口，便可独占天下？今日朕请了一位高人，就在内室。你若能说服此人，朕就让显儿回朝！去吧，别在这里烦人。”
狄仁杰跃跃欲试地嚷道：“多谢陛下，臣就是拼着一死，也要说服此人。”
武则天不愿再听下去，烦恼指着内室道：“去呀，你去呀，朕不愿见到你！”
狄仁杰去了，上官婉儿悄声劝道：“陛下，狄国老一片忠心，何必故意气他？”
武则天喘着粗气道：“这老东西，太霸道了，处处指手画脚。朕就要气他，以报一箭之仇！”说罢，她扑哧一声笑了。
狄仁杰信心百倍地向内室走去，决心说服这位高人。想到大唐复兴在此一举，狄仁杰握紧了拳头，也握紧了必胜的信念。进到内室，他放慢了脚步。内室的光线仍然很暗，恍惚中见案前端坐一人。那人三十多岁年纪，身子有些发福，两只眼直盯盯地望着他。狄仁杰觉得此人似曾相识，却又认不清哪个。近前一看，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了又看，狄仁杰心脏剧烈跳动。原来那人并非别人，正是庐陵王李显。
狄仁杰大吃一惊，慌忙跪下一揖道：“庐陵王，臣不是在做梦吧？”
李显扶起狄仁杰，感动地招呼天抢地道：“狄爱卿，快快请起。”
狄仁杰仰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不觉热泪盈眶。他泣不成声地问道：“庐陵王，多年不见，想煞老臣也！王爷何时回京的？”
“本王刚刚到京。”
“王爷随臣来。”
狄仁杰拉着李显，恍恍惚惚来到武则天面前。他跪在地上，感激地哭闹道：“陛下，这就是你的不是了？”
武则天一脸冰霜地吼道：“不让李显回京，是朕的不是。如今召李显回朝，也是朕的不是？说来说去，总是朕没理，你有理。狄仁杰这老东西，想气死朕啊？”
狄仁杰感激涕零地哭诉道：“陛下英明啊！不过，庐陵王回京是件风光的事，应该让朝野皆知，大张旗鼓地迎接他进京才是。”
武则天火冒三丈地喝道：“朕不听你的，你说朕的不是；朕听你的，把显儿接回来，你仍说朕不是。为何总是你有理，朕没理？如今人交给你，下面的事朕不管了！”说着，她悻悻出宫而去。
狄仁杰不知说甚么好？怔怔地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上官婉儿走来问道：“狄国老，庐陵王还朝，乃是一喜。愣在这里作甚？”
狄仁杰这才醒悟，急忙叫道：“上官大人，请周知张相国，召官民集会，敲锣打鼓，欢迎庐陵王回京！”
上官婉儿嫣然一笑道：“是。”
狄仁杰在李显回京的问题上，可谓煞费苦心，他从没想到过太平公主。无独有偶，武则天身为女流，重女轻男。在传位问题上，也未想到太平公主。二人在这一点上，虽说唇枪舌剑，却一拍即合。太平公主虽说任性、蛮横，却识大理，顾大局，在用人处事上，高李显一筹。二人却把一个好端端的国家交给李显，致使他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这是历史的的悲剧，也是男尊女卑种下的恶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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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婉儿平心静气地解释道：“陛下如此问话，臣不敢答言。不回复陛下的话，又怕坏了朝廷规矩。这可如何是好？”
武则天大度地讲道：“有甚么就说甚么，朕不怪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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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仁杰大吃一惊，慌忙跪下一揖道：“庐陵王，臣不是在做梦吧？”
李显扶起狄仁杰，感动地招呼天抢地道：“狄爱卿，快快请起。”
狄仁杰仰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不觉热泪盈眶。他泣不成声地问道：“庐陵王，多年不见，想煞老臣也！王爷何时回京的？”
“本王刚刚到京。”
“王爷随臣来。”
狄仁杰拉着李显，恍恍惚惚来到武则天面前。他跪在地上，感激地哭闹道：“陛下，这就是你的不是了？”
武则天一脸冰霜地吼道：“不让李显回京，是朕的不是。如今召李显回朝，也是朕的不是？说来说去，总是朕没理，你有理。狄仁杰这老东西，想气死朕啊？”
狄仁杰感激涕零地哭诉道：“陛下英明啊！不过，庐陵王回京是件风光的事，应该让朝野皆知，大张旗鼓地迎接他进京才是。”
武则天火冒三丈地喝道：“朕不听你的，你说朕的不是；朕听你的，把显儿接回来，你仍说朕不是。为何总是你有理，朕没理？如今人交给你，下面的事朕不管了！”说着，她悻悻出宫而去。
狄仁杰不知说甚么好？怔怔地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上官婉儿走来问道：“狄国老，庐陵王还朝，乃是一喜。愣在这里作甚？”
狄仁杰这才醒悟，急忙叫道：“上官大人，请周知张相国，召官民集会，敲锣打鼓，欢迎庐陵王回京！”
上官婉儿嫣然一笑道：“是。”
狄仁杰在李显回京的问题上，可谓煞费苦心，他从没想到过太平公主。无独有偶，武则天身为女流，重女轻男。在传位问题上，也未想到太平公主。二人在这一点上，虽说唇枪舌剑，却一拍即合。太平公主虽说任性、蛮横，却识大理，顾大局，在用人处事上，高李显一筹。二人却把一个好端端的国家交给李显，致使他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这是历史的的悲剧，也是男尊女卑种下的恶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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