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剑拔弩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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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来，武则天精神恍惚，体力不济。即是在朝会上讲话，也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以往，她总喜欢站在殿台上侃侃而谈，妙语连珠，如今大不如从前了。这一日朝会，她坐在龙椅上，一动也不动。说起话来，明显中气不足。
武则天拍拍脑袋叹道：“朕常常觉得头晕脑胀，打不起精神。哪个有事快讲，没事朕要散朝了。”
狄仁杰上前一揖奏道：“陛下，臣有话讲。”
武则天反感地嚷道：“国老啊，全朝上下，唯你话多。诺大年纪了，岂能不累？不知要讲些甚么？”
狄仁杰理直气壮地奏道：“陛下，有件大事关乎江山社稷，臣不讲不行啊。”
“是何大事？”
狄仁杰假戏真作，他神情黯然地答道：“臣见陛下龙体日渐孱弱，便想起一件事来。”
武则天勃然训斥道：“你真乃啰嗦，有甚么话就照直讲，绕来绕去的，不知是何道理？”
狄仁杰见武则天变了脸，只好直奔主题。他一语惊人地奏道：“陛下，时至今日，应该从房州召回庐陵王。”
武则天冲天大怒，歇斯底里地吼道：“朝中有皇嗣在，为何要召回庐陵王？”
狄仁杰不为武则天的威慑所动，不急不缓地奏道：“皇嗣在朝，果然不假。俗话说，有其一，不若有其二，陛下龙体日见孱弱，若有两个皇子扶佐，岂不轻松一些？”
武承嗣想，皇嗣在朝，便有无尽的烦脑。再召李显回京，皇位之争，岂不麻烦？于是，他丧心病狂地嚷道：“狄仁杰休得胡言。李显有罪，不可回京！”
狄仁杰针锋相对，决不让步。他愤愤嚷道：“魏王啊，臣与陛下说话，你插的甚么嘴？”
武承嗣反驳道：“朝会是议论朝政的地方，不让说话，是何道理？”
狄仁杰火冒三丈地喝道：“臣与陛下议论朝政，陛下尚未回话，你多嘴多舌的，为了甚么，难道想取而代之？”
狄仁杰一言，犹如千钧。武承嗣泰山压顶，哑口无言。
狄仁杰击败了武承嗣，却惹怒了皇上。狄仁杰的话，武则天十分不受用。她冷笑一声道：“国老呀，此言大谬也。”
“臣错了吗？”
“大错，特错。”
“何错之有？”
武则天嚷道：“庐陵王回不回朝，是朕的家事。你喋喋不休的，岂不多管闲事？”
狄仁杰掷地有声地奏道：“陛下，臣是为了大周的江山社稷，并非多管闲事。并非臣错了，是陛下错了。”
武则天厉声喝道：“哼，狄仁杰，朕有何错？”
狄仁杰绕着弯子问道：“明明错了，还说没错？”
“朕来问你，何错之有？”
狄仁杰一揖奏道：“若非陛下错了，便是陛下的一本书写错了？”
武则天若有所思地问道：“书上的话，经过反复推敲，如何有错？”
狄仁杰平心静气地奏道：“陛下，臣来问你，皇上可写过一本臣轨的书？”
武则天气势汹汹地问道：“这本书是四年前写的，全朝上下十分喜欢。如何有错？”
“大错，特错。”
武则天一拍龙案问道：“错在何处？说不明白，朕定治罪于你！”
狄仁杰引经据典地答道：“臣轨里说，‘臣以君为心，君以臣为体，心安则体安，君泰则臣泰。’”
“莫明其妙，这话千真万确，何错之有？”
武则天气得面红耳赤，狄仁杰却十分安然。他有理有据地奏道：“如果这话无错，便是陛下刚才讲错了。”
武则天双目一横道：“胡说八道。”
狄仁杰振振有词地辩驳道：“臣轨里的话说得明明白白，君为心，臣为体，君臣本是一体，刚才陛下却说，迎接庐陵王回京，是你的家事。既是君臣一体，你的家事也是国事。臣为国老，为何不可过问？”
武则天见狄仁杰讲得天衣无缝，不好再发火。只是劝道：“国老啊，你甚么都好，就一点不好。”
“请陛下明示。”
武则天一针见血地责备道：“你爱讲谬理，尚听不进别人的劝告，这一点不好。”
狄仁杰反驳道：“臣讲的并非谬理，是引用臣轨的话。如果臣的话错了，那臣轨里的话也有问题。”
在辩论问题时，狄仁杰巧舌如簧，武则天显然不是对手。武则天见说不过狄仁杰，蛮横地吼道：“狄仁杰放肆！”
狄仁杰不为武则天的蛮横所动，进一步申述着道理。他一字一顿地讲道：“臣轨里还说‘夫人臣之君也，犹四肢载元首，耳目为之是也。’。”
武则天愤慨地喝道：“不必讲了，这句话也没错。”
狄仁杰郑重答道：“当然没错。这句话是说，君主好比人的头脑，臣子好比人的四肢。就是说，君与臣好比一人。人的头痒了，手去搔痒，总不能说手在多管闲事？”
众人听了，止不住一阵哄笑。
武则天恼羞成怒地吼道：“狄仁杰，巧言令色！”
狄仁杰也不为武则天的恼怒所动，继续讲道：“陛下说过，灯不剔不亮，理不讲不明。臣在讲道理，如何巧言令色？接庐陵王回朝，是国事，并非家事，皇上无有家事。”
武则天与狄仁杰年龄相仿，同为人中豪杰。在说理论事上，武则天与狄仁杰相比，略逊一筹。每当二人辩论，武则天总是败阵。这叫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武则天辩不过狄仁杰，只好耍横。她咄咄逼人地喝道：“你有理，朕没理，如此可行？”
狄仁杰叹道：“陛下”
武则天抢过话头道：“你飞扬跋扈，桀骜不驯。朕没理，你有理，这还不行？”
狄仁杰雷霆大怒，几乎失去理智。他气急败坏地吼道：“陛下不光没理，尚且言而无信。”
武则天双目一轩问道：“狄仁杰，朕何时言而无信？”
狄仁杰不紧不慢地问道：“陛下多次答应李昭德，要让高皇帝的儿子来接大位。如今朝中无有太子，如何接位？”
这句话触到武则天的痛处，但又无法回答，只好草草收场。她怒不可遏道:“莫说了，朕不愿听。散朝！”
这次朝会以狄仁杰的胜利，武则天的失败而告终。武则天主政以来，如此朝会还是第一次。依着她的性格，何能忍受这口窝囊气？她对狄仁杰又气又恨，却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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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则天拍拍脑袋叹道：“朕常常觉得头晕脑胀，打不起精神。哪个有事快讲，没事朕要散朝了。”
狄仁杰上前一揖奏道：“陛下，臣有话讲。”
武则天反感地嚷道：“国老啊，全朝上下，唯你话多。诺大年纪了，岂能不累？不知要讲些甚么？”
狄仁杰理直气壮地奏道：“陛下，有件大事关乎江山社稷，臣不讲不行啊。”
“是何大事？”
狄仁杰假戏真作，他神情黯然地答道：“臣见陛下龙体日渐孱弱，便想起一件事来。”
武则天勃然训斥道：“你真乃啰嗦，有甚么话就照直讲，绕来绕去的，不知是何道理？”
狄仁杰见武则天变了脸，只好直奔主题。他一语惊人地奏道：“陛下，时至今日，应该从房州召回庐陵王。”
武则天冲天大怒，歇斯底里地吼道：“朝中有皇嗣在，为何要召回庐陵王？”
狄仁杰不为武则天的威慑所动，不急不缓地奏道：“皇嗣在朝，果然不假。俗话说，有其一，不若有其二，陛下龙体日见孱弱，若有两个皇子扶佐，岂不轻松一些？”
武承嗣想，皇嗣在朝，便有无尽的烦脑。再召李显回京，皇位之争，岂不麻烦？于是，他丧心病狂地嚷道：“狄仁杰休得胡言。李显有罪，不可回京！”
狄仁杰针锋相对，决不让步。他愤愤嚷道：“魏王啊，臣与陛下说话，你插的甚么嘴？”
武承嗣反驳道：“朝会是议论朝政的地方，不让说话，是何道理？”
狄仁杰火冒三丈地喝道：“臣与陛下议论朝政，陛下尚未回话，你多嘴多舌的，为了甚么，难道想取而代之？”
狄仁杰一言，犹如千钧。武承嗣泰山压顶，哑口无言。
狄仁杰击败了武承嗣，却惹怒了皇上。狄仁杰的话，武则天十分不受用。她冷笑一声道：“国老呀，此言大谬也。”
“臣错了吗？”
“大错，特错。”
“何错之有？”
武则天嚷道：“庐陵王回不回朝，是朕的家事。你喋喋不休的，岂不多管闲事？”
狄仁杰掷地有声地奏道：“陛下，臣是为了大周的江山社稷，并非多管闲事。并非臣错了，是陛下错了。”
武则天厉声喝道：“哼，狄仁杰，朕有何错？”
狄仁杰绕着弯子问道：“明明错了，还说没错？”
“朕来问你，何错之有？”
狄仁杰一揖奏道：“若非陛下错了，便是陛下的一本书写错了？”
武则天若有所思地问道：“书上的话，经过反复推敲，如何有错？”
狄仁杰平心静气地奏道：“陛下，臣来问你，皇上可写过一本臣轨的书？”
武则天气势汹汹地问道：“这本书是四年前写的，全朝上下十分喜欢。如何有错？”
“大错，特错。”
武则天一拍龙案问道：“错在何处？说不明白，朕定治罪于你！”
狄仁杰引经据典地答道：“臣轨里说，‘臣以君为心，君以臣为体，心安则体安，君泰则臣泰。’”
“莫明其妙，这话千真万确，何错之有？”
武则天气得面红耳赤，狄仁杰却十分安然。他有理有据地奏道：“如果这话无错，便是陛下刚才讲错了。”
武则天双目一横道：“胡说八道。”
狄仁杰振振有词地辩驳道：“臣轨里的话说得明明白白，君为心，臣为体，君臣本是一体，刚才陛下却说，迎接庐陵王回京，是你的家事。既是君臣一体，你的家事也是国事。臣为国老，为何不可过问？”
武则天见狄仁杰讲得天衣无缝，不好再发火。只是劝道：“国老啊，你甚么都好，就一点不好。”
“请陛下明示。”
武则天一针见血地责备道：“你爱讲谬理，尚听不进别人的劝告，这一点不好。”
狄仁杰反驳道：“臣讲的并非谬理，是引用臣轨的话。如果臣的话错了，那臣轨里的话也有问题。”
在辩论问题时，狄仁杰巧舌如簧，武则天显然不是对手。武则天见说不过狄仁杰，蛮横地吼道：“狄仁杰放肆！”
狄仁杰不为武则天的蛮横所动，进一步申述着道理。他一字一顿地讲道：“臣轨里还说‘夫人臣之君也，犹四肢载元首，耳目为之是也。’。”
武则天愤慨地喝道：“不必讲了，这句话也没错。”
狄仁杰郑重答道：“当然没错。这句话是说，君主好比人的头脑，臣子好比人的四肢。就是说，君与臣好比一人。人的头痒了，手去搔痒，总不能说手在多管闲事？”
众人听了，止不住一阵哄笑。
武则天恼羞成怒地吼道：“狄仁杰，巧言令色！”
狄仁杰也不为武则天的恼怒所动，继续讲道：“陛下说过，灯不剔不亮，理不讲不明。臣在讲道理，如何巧言令色？接庐陵王回朝，是国事，并非家事，皇上无有家事。”
武则天与狄仁杰年龄相仿，同为人中豪杰。在说理论事上，武则天与狄仁杰相比，略逊一筹。每当二人辩论，武则天总是败阵。这叫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武则天辩不过狄仁杰，只好耍横。她咄咄逼人地喝道：“你有理，朕没理，如此可行？”
狄仁杰叹道：“陛下”
武则天抢过话头道：“你飞扬跋扈，桀骜不驯。朕没理，你有理，这还不行？”
狄仁杰雷霆大怒，几乎失去理智。他气急败坏地吼道：“陛下不光没理，尚且言而无信。”
武则天双目一轩问道：“狄仁杰，朕何时言而无信？”
狄仁杰不紧不慢地问道：“陛下多次答应李昭德，要让高皇帝的儿子来接大位。如今朝中无有太子，如何接位？”
这句话触到武则天的痛处，但又无法回答，只好草草收场。她怒不可遏道:“莫说了，朕不愿听。散朝！”
这次朝会以狄仁杰的胜利，武则天的失败而告终。武则天主政以来，如此朝会还是第一次。依着她的性格，何能忍受这口窝囊气？她对狄仁杰又气又恨，却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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