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君臣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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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的朝会上，武则天的神情有些异常。她面色苍白，神情黯淡，说话少气无力。众臣见皇上病成这样，也不敢多言。其实，武则天是在演戏，她借身体不适，欲赢得朝臣同情，以便达到嵩山封禅的目的。
武则天无精打采地讲道：“诸位爱卿，近日以来，朕总是昏昏沉沉的，打不起精神来。记忆也大不如从前，刚刚说过的话，立刻就忘记了。朕欲封禅嵩山，为大周国祈福，也为朕祛病，不知意下如何？”
张柬之一头雾水地问道：“历代皇帝都是到泰山封禅，陛下为何要到嵩山去？”
武则天欲到嵩山封禅，另有原因。上次高宗泰山封禅，她是以大唐皇后的身份到场的。如今成了大周国的皇帝，如何面对泰山山神？这种原因不便当众讲，因此，她另有说辞。武则天解释道：“张相国，嵩山是大周国的圣山。周武王、周成王都曾在嵩山祭祀。朕为何去不得？吾等也是大周国啊。况且，嵩山的山神姓武，是朕的本家，岂能不保佑吾朝？”
张柬之一揖道：“臣孤陋寡闻，陛下博古通今。不必介意，臣同意封禅嵩山就是。”
武则天担心别的大臣提出异意，对着殿台下又问：“众爱卿意下如何？”
众人答道：“臣同意陛下封禅嵩山！”
武则天高兴地叫道：“武承嗣。”
武承嗣一揖道：“臣在。”
武则天庄重地问道：“封禅乃国之大事，不可有一丝马虎。礼仪方面准备得如何？”
嵩山封禅是武承嗣的主意，他爽快地答道：“一切准备齐毕，请陛下传旨起程。”
武则天笑容可掬地宣布道：“腊月初一，封禅队伍由神都出发。朝中五品以上官员，四夷馆的各国使臣一同前往。封禅礼仪由武承嗣负责，沿途护驾由薛讷担当。
武承嗣、薛讷一揖道：“臣遵旨！“
武则天强打着精神讲道：“时间紧迫，天气寒冷，各项事宜抓紧准备，不可耽搁，散朝！”
腊月初一，封禅队伍按时出发。天上，红日朗朗，白云浮动，虽是寒冬腊月，气候融融如春。地上华盖、仪仗、旗帜、车辇、马队排成长长的队伍。一路乐声阵阵，欢歌笑语，战马嘶鸣，朝威浩荡，一派皇家出行的威仪。
出了神都不远，突然起风了。大北风呼啸着，发出声声怪叫。落叶、尘土、干草被大风扬起，一片天昏地暗。北风突起，气温骤降。武则天坐在车辇里，有一种冷嗖嗖的感觉，她慌忙令人燃起炭火。看到天气的变化，武则天马上想起了狄仁杰。车辇停了，武则天从辇窗探出头来，她肃然叫道：“薛讷何在？”
薛讷驱马近前一揖道：“陛下，臣护驾在此。”
武则天急忙吩咐道：“宣狄国老前来见朕。”
薛讷答应一声，策马而去。
皇上出行，宰相开道。前队里狄仁杰、张柬之并马而行。由于天气太冷，狄仁杰不住地咳嗽着。薛讷催马来到前队，挡住了狄仁杰的去路。薛讷一揖宣道：“狄国老，陛下有旨，宣你见驾。”
封禅的队伍继续前行，狄仁杰却逆着人流向后。他来到车辇旁下马，双手一揖唱道：“陛下，老臣狄仁杰见驾。”
武则天下了车辇，感到刺骨的寒意。她关切地问道：“国老啊，今日虽是晴天，可北风过烈，身子骨可吃得消？”
狄仁杰打趣道：“臣随陛下嵩山封禅，精神得很呀！况且，这次封禅为陛下祈福，臣是你的属下，不也沾点仙气？”
武则天挖苦道：“老东西，别油嘴滑舌了。常言道，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年纪大了，要懂得保重身体。鼻孔里插大葱，你装的甚么象？快上来，随朕同辇而行。”
大臣与皇帝同辇而行，是皇帝的格外恩宠。狄仁杰连忙推辞道：“不，龙辇是陛下的坐骑，臣不能坏了规矩。”
武则天厉声喝道：“坏了规矩，朕倒不怕，就怕冻坏朕的国老。国有一老，强似一宝。如若冻坏，再有甚么做难事，让朕可找哪个？”
武则天尽管对狄仁杰一向严厉，有时甚至恶语相加，仍然掂念狄仁杰的身体。因为武则天爱才，深知大周国离不开狄仁杰。
狄仁杰推辞不过，只好一揖道：“谢陛下恩宠。”
车辇里温暖如春。武则天与狄仁杰一路说笑，毫无忌讳，惊得众臣一怔。二人吵起来针锋相对，各不相让；拉起家常来，亲亲热热，宛若家人。
武则天关切地问道：“爱卿啊，朕观你日渐消瘦，可是病了？”
狄仁杰毫不在乎地答道：“臣有何病？不过年迈体弱，精神不济罢了。”
武则天发自内心地劝道：“若是劳累，回朝以后，不必上朝，在府中休养几日。”
狄仁杰并不觉得有病，不过，深感体力不支。他顺水推舟地试探道：“陛下若关心臣下，不如让臣致休。”
武则天反感地训斥道：“你这老东西，得寸进尺。走在大风里，你不言不语。坐在车辇里，却欲告老还乡？大周国岂能缺了狄仁杰？遇上甚么难事，让朕去找哪个？”
狄仁杰连忙改口道：“陛下误会了，臣致休也不回老家。况且，陛下也不肯放臣走啊。”
“既是致休，为何不回老家？”
狄仁杰半开玩笑，半正经地讲道：“陛下不妨细想，朝中与陛下吵架最多的是哪个？”
“除了你狄仁杰，别人也没这个胆子。”
“咱们君臣在一起，不争不吵不热闹。就是争得面红耳赤，皇上也不忌恨臣下。”
武则天解释道：“虽说争吵，都是为了国事。朕岂能恨你？有些事朕想不通。你一吵朕豁然开朗，仍按你的办法行事。如此以来，朕岂能离开你？大周国岂能离开你？”
狄仁杰得意地问道：“如此说来，臣还有用？”
武则天幽默地笑道：“当然有用。有时候你将朕吵急了，朕骂你一通，拂袖而去。故意不按你的意思做，结果事情办砸了。拐回来仍得按你的意思办。看来你这臣子，把皇上的家都当了。哈哈！”
狄仁杰摇着头否认道：“臣不敢当啊，说说正事吧。”
武则天一怔问道：“正事，有何正事？”
“让臣致休的事啊。”
“爱卿讲的办法可行，就按你的意思办。致休之后，不准回老家，就住在神都。朕在洛阳附近给你盖一所宅第，早晚朕心情不好时，就去跟你吵架。气顺了，再回朝办差。”
狄仁杰兴味盎然地答道：“咱们君臣在一起，越吵心越近，越吵理越明，越吵国家越富有啊。不过”
“不过甚么？”
“臣不愿在洛阳修建宅第。”
“不愿建在洛阳，建在何处？”
狄仁杰寻思道：“臣在河阴县看上了一处地方。那里视野开阔，背风向阳，又紧临黄河，是不可多得的好去处。”
“河阴县距神都甚远，为何建在那里？”
狄仁杰解释道：“人老了，思乡之情在所难免。陛下不让臣回乡可以，总不能不让臣想家吧？臣住在那里，若是想家了，就站在黄河边，远望着老家的山水，也是一种藉慰啊。”
武则天夸道：“有道理，你的老家在并州。朕就将河阴那片地方赏于你，让你隔河而望。以慰思乡之苦，宅第的名字朕都想好了。”
“陛下所赐何名？”
武则天随口讲道：“名曰：天下第一宅。”
狄仁杰觉得不妥，连忙阻止道：“谢陛下，不过”
武则天愤愤嚷道：“就你的礼数多。哪有许多不过”
狄仁杰振振有词地辩解道：“天下第一宅，乃皇上住的地方，臣如何当得起啊。”
武则天不容置否道：“不必多言，朕意已决，就是天下第一宅。”
二人相视一眼，开心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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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则天无精打采地讲道：“诸位爱卿，近日以来，朕总是昏昏沉沉的，打不起精神来。记忆也大不如从前，刚刚说过的话，立刻就忘记了。朕欲封禅嵩山，为大周国祈福，也为朕祛病，不知意下如何？”
张柬之一头雾水地问道：“历代皇帝都是到泰山封禅，陛下为何要到嵩山去？”
武则天欲到嵩山封禅，另有原因。上次高宗泰山封禅，她是以大唐皇后的身份到场的。如今成了大周国的皇帝，如何面对泰山山神？这种原因不便当众讲，因此，她另有说辞。武则天解释道：“张相国，嵩山是大周国的圣山。周武王、周成王都曾在嵩山祭祀。朕为何去不得？吾等也是大周国啊。况且，嵩山的山神姓武，是朕的本家，岂能不保佑吾朝？”
张柬之一揖道：“臣孤陋寡闻，陛下博古通今。不必介意，臣同意封禅嵩山就是。”
武则天担心别的大臣提出异意，对着殿台下又问：“众爱卿意下如何？”
众人答道：“臣同意陛下封禅嵩山！”
武则天高兴地叫道：“武承嗣。”
武承嗣一揖道：“臣在。”
武则天庄重地问道：“封禅乃国之大事，不可有一丝马虎。礼仪方面准备得如何？”
嵩山封禅是武承嗣的主意，他爽快地答道：“一切准备齐毕，请陛下传旨起程。”
武则天笑容可掬地宣布道：“腊月初一，封禅队伍由神都出发。朝中五品以上官员，四夷馆的各国使臣一同前往。封禅礼仪由武承嗣负责，沿途护驾由薛讷担当。
武承嗣、薛讷一揖道：“臣遵旨！“
武则天强打着精神讲道：“时间紧迫，天气寒冷，各项事宜抓紧准备，不可耽搁，散朝！”
腊月初一，封禅队伍按时出发。天上，红日朗朗，白云浮动，虽是寒冬腊月，气候融融如春。地上华盖、仪仗、旗帜、车辇、马队排成长长的队伍。一路乐声阵阵，欢歌笑语，战马嘶鸣，朝威浩荡，一派皇家出行的威仪。
出了神都不远，突然起风了。大北风呼啸着，发出声声怪叫。落叶、尘土、干草被大风扬起，一片天昏地暗。北风突起，气温骤降。武则天坐在车辇里，有一种冷嗖嗖的感觉，她慌忙令人燃起炭火。看到天气的变化，武则天马上想起了狄仁杰。车辇停了，武则天从辇窗探出头来，她肃然叫道：“薛讷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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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禅的队伍继续前行，狄仁杰却逆着人流向后。他来到车辇旁下马，双手一揖唱道：“陛下，老臣狄仁杰见驾。”
武则天下了车辇，感到刺骨的寒意。她关切地问道：“国老啊，今日虽是晴天，可北风过烈，身子骨可吃得消？”
狄仁杰打趣道：“臣随陛下嵩山封禅，精神得很呀！况且，这次封禅为陛下祈福，臣是你的属下，不也沾点仙气？”
武则天挖苦道：“老东西，别油嘴滑舌了。常言道，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年纪大了，要懂得保重身体。鼻孔里插大葱，你装的甚么象？快上来，随朕同辇而行。”
大臣与皇帝同辇而行，是皇帝的格外恩宠。狄仁杰连忙推辞道：“不，龙辇是陛下的坐骑，臣不能坏了规矩。”
武则天厉声喝道：“坏了规矩，朕倒不怕，就怕冻坏朕的国老。国有一老，强似一宝。如若冻坏，再有甚么做难事，让朕可找哪个？”
武则天尽管对狄仁杰一向严厉，有时甚至恶语相加，仍然掂念狄仁杰的身体。因为武则天爱才，深知大周国离不开狄仁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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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仁杰毫不在乎地答道：“臣有何病？不过年迈体弱，精神不济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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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则天幽默地笑道：“当然有用。有时候你将朕吵急了，朕骂你一通，拂袖而去。故意不按你的意思做，结果事情办砸了。拐回来仍得按你的意思办。看来你这臣子，把皇上的家都当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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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卿讲的办法可行，就按你的意思办。致休之后，不准回老家，就住在神都。朕在洛阳附近给你盖一所宅第，早晚朕心情不好时，就去跟你吵架。气顺了，再回朝办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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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甚么？”
“臣不愿在洛阳修建宅第。”
“不愿建在洛阳，建在何处？”
狄仁杰寻思道：“臣在河阴县看上了一处地方。那里视野开阔，背风向阳，又紧临黄河，是不可多得的好去处。”
“河阴县距神都甚远，为何建在那里？”
狄仁杰解释道：“人老了，思乡之情在所难免。陛下不让臣回乡可以，总不能不让臣想家吧？臣住在那里，若是想家了，就站在黄河边，远望着老家的山水，也是一种藉慰啊。”
武则天夸道：“有道理，你的老家在并州。朕就将河阴那片地方赏于你，让你隔河而望。以慰思乡之苦，宅第的名字朕都想好了。”
“陛下所赐何名？”
武则天随口讲道：“名曰：天下第一宅。”
狄仁杰觉得不妥，连忙阻止道：“谢陛下，不过”
武则天愤愤嚷道：“就你的礼数多。哪有许多不过”
狄仁杰振振有词地辩解道：“天下第一宅，乃皇上住的地方，臣如何当得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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