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臣以群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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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又是朝会的日子。紫宸殿里，窃窃私语。众臣向殿台望去，竟然空无一人。众臣正在纳闷，武则天姗姗来迟。她在人群中穿行，一眼看到傅游艺。
武则天面带怒容地叫道：“傅游艺。”
傅游艺慌忙一揖道：“臣在。”
武则天双目一轩问道：“你胆子不小啊，竟敢在张柬之府中安插内线。不知是何道理？”
傅游艺吓得面色苍白，慌忙跪下否认道：“臣冤枉啊，断无此事。”
傅游艺当面撒谎。武则天又气又恨，她声嘶力竭道：“徐有功。”
徐有功一揖答道：“臣在。”
武则天肃然问道：“傅游艺在张府安插内线一案，不知何人审理？”
“陛下，是臣亲审。”
“可曾结案？”
徐有功双手一揖道：“昨日结案，案情大白。”
武则天怒气冲冲地问道：“傅游艺大喊冤枉，是何道理？”
徐有功举着一份公文奏道：“陛下，案宗在此，铁证如山，请陛下御览。”
武则天看过案宗，咄咄逼人地问道：“傅游艺，朕如何冤枉你了？”
见皇上冲天大怒，傅游艺心有余悸地答道：“臣有罪，请陛下重处。”
武则天快步冲上殿台，飞扬跋扈地叫道：“上官婉儿何在？”
上官婉儿站在御案旁答道：“臣在。”
“还不宣旨？”
上官婉儿念道：“奉天承运，皇帝制曰，铜匦国器也，关系朝廷大局。傅游艺图谋不规，免去黄门侍郎一职，铜匦交徐有功掌管。钦此。”
众臣精神为之一振，齐声呼道：“陛下英明！”
傅游艺虽然机智，却胆小如鼠。武则天当面斥责，当即乱了方寸。他傻乎乎地站着，一动也不动。
武则天见傅游艺不肯接旨，气急败坏地吼道：“傅游艺胆大包天，竟敢抗旨不遵？”
傅游艺如梦方醒，连忙跪下一揖道：“臣领旨谢恩。”
傅游艺丢魂失魄，狼狈不堪，众人见了，一阵哄笑。
散朝以后，狄仁杰反而有些心神不定。于是，他一不骑马，二不坐轿，在路上慢腾腾地走着。当临近府门时，听到人声鼎沸。他心里一动自语道：“府中哪来的人声？”
众臣站在狄府院里，等待狄仁杰归来。他刚进入院子，众臣跪下大呼道：“大人力挽狂澜，功德无量，请受吾等一拜。”
狄仁杰面色严峻，一言不发。他撇下众人，径直向客厅走去。娄师德一见不妙，小心翼翼地问道：“狄大人，众臣参拜是对大人的敬重。你视若无人，多有不妥！”
狄仁杰仍旧不言，大步进了客厅。
张柬之恍然大悟道：“娄相国，狄大人处事谨慎，莫非嫌吾等张扬？”
姚元之眉头一拧道：“如今朝局未定，还是谨慎一些好啊。”
娄师德回头一揖道：“诸位大人暂且散去，本相与张大人去面见狄大人。”
说罢，娄师德、张柬之进了客厅。狄仁杰冷若冰霜，连个招呼也不打，转身出门。二人一怔，觉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非常尴尬。
狄仁杰来到院子里，对管家吩咐道：“吾与娄相国、张大人有要事相商，你在此守候，外人一律不许近前。”
管家陪着小心道：“老爷放心，小的守此处，不许别人靠近。”
狄仁杰进门后，随手关了门。张柬之上前一揖问道：“狄大人满脸阴云，莫非出了甚么事？”
狄仁杰这时才恢复了常态，他一字一顿地嘱咐道：“若出了事情，岂不后悔晚矣？你府中有傅游艺的内线，下官府中岂能没有？朝事艰难，应该防患于未然。”
娄师德点头答道：“狄大人所言极是。”
狄仁杰循循善诱地劝道：“如今朝局未定，尔等大张旗鼓地来到这里。风声岂不太大？不知哪个的主意？”
张柬之内疚地一揖道：“下官认为狄大人为国除害，吾等该表示谢意。”
狄仁杰一拍桌案，怒气冲冲地喝道：“下官早知是你的主意。娄相国一向谨慎，岂能如此荒唐？”
“是下官的错。”
狄仁杰又对娄师德一揖，不禁责备道：“娄相国，下官没想到，你一向虑事周密，为何不阻拦诸位大人？”
娄师德尴尬地一笑，抱歉地一揖道：“人到事中迷。见皇上撸了傅游艺的官职，对于张大人建议，吾竟没有多想。”
狄仁杰深思熟虑地叹道：“朝局瞬息万变，还是小心为上。一失足成千古恨，一丝也大意不得。”
张柬之寻思道：“狄大人，下官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大人请讲。”
“下官心里迷茫，不知往后的路应该如何走？”
狄仁杰长叹一声，高深莫测地答道：“张大人问的甚么路？叫下官如何作答？武承嗣乃皇上内亲，岂能不知？今日吾等虽占了上风，说不定明日陛下一句话，吾等就嘡啷入狱。你信也不信？”
娄师德深有感触地答道：“狄大人所言甚是。”
展望前途，不寒而栗。狄仁杰忧心忡忡地叹道：“现实残酷，吾等不可不防。上次下官入狱，所犯何罪？”
二人摇头不语。
狄仁杰自语道：“前途渺茫，如履薄冰。面对如此境况，尔等竟敢大肆张扬，岂不唐突？”
二人听了，不禁汗颜。
武则天担心党争再起，党争却屡见不鲜。散朝以后，娄师德一班人到了狄府；傅游艺、周兴，来俊臣一班人却到了武府。
武府客厅里济济一堂，座无虚席，一个个面面相觑，闷头不语。
武承嗣一拍桌子嚷道：“说话呀，为何一言不发？傅大人小诸葛是也，你来开头一炮。”
傅游艺只会打顺风旗，顺利时头脑灵活，鬼计百出；遇上挫折，束手无策，一筹莫展。他沮丧地叫道：“魏王，吾心里乱得像一团麻，讲些甚么？”
来俊臣倒是冷静，他立即催促道：“魏王，傅大人没办法，你该想个办法才是！徐有功新任大理寺卿，又掌管铜匦，往后诸多事难随人愿啊。”
周兴随声附和道：“是呀，下官感同身受。”
武承嗣想，越是艰难越要稳住阵脚。他嘿嘿一笑道：“朝局千变万化，有一点是不变的。本王是皇亲，皇上是本王的姑母，这一点岂能变？”
众人答道：“永远不变。”
武承嗣继续打气，他振振有词地讲道：“别管甚么狄仁杰、徐有功，有吾武承嗣在，岂不顶千军万马？”
武承嗣的话鼓起了杨再思的勇气，他拍着马屁赞道：“魏王是皇上的侄子，常言说一乍没有四指近。有魏王在，何须要怕？”
苏味道满腹锦纶，说起话来斯斯文文。他有理有据地分析道：“世上的事，变化无常。虽说他们今日占了上风，说不定明日就要倒霉。常言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武承嗣眼前一亮，赞同地夸道：“苏大人有学问，剖事明理，精辟透彻。”
武三思咬牙切齿地吼道：“既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等到吾等得势时，一个个宰了他们！”
杨再思甚么时候也忘不了拍马屁。他兴奋地夸道：“梁王可谓大才。这个等字说得何等好啊，三年里总有一个闰月。”
众人嚷道：“杨大人言之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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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则天面带怒容地叫道：“傅游艺。”
傅游艺慌忙一揖道：“臣在。”
武则天双目一轩问道：“你胆子不小啊，竟敢在张柬之府中安插内线。不知是何道理？”
傅游艺吓得面色苍白，慌忙跪下否认道：“臣冤枉啊，断无此事。”
傅游艺当面撒谎。武则天又气又恨，她声嘶力竭道：“徐有功。”
徐有功一揖答道：“臣在。”
武则天肃然问道：“傅游艺在张府安插内线一案，不知何人审理？”
“陛下，是臣亲审。”
“可曾结案？”
徐有功双手一揖道：“昨日结案，案情大白。”
武则天怒气冲冲地问道：“傅游艺大喊冤枉，是何道理？”
徐有功举着一份公文奏道：“陛下，案宗在此，铁证如山，请陛下御览。”
武则天看过案宗，咄咄逼人地问道：“傅游艺，朕如何冤枉你了？”
见皇上冲天大怒，傅游艺心有余悸地答道：“臣有罪，请陛下重处。”
武则天快步冲上殿台，飞扬跋扈地叫道：“上官婉儿何在？”
上官婉儿站在御案旁答道：“臣在。”
“还不宣旨？”
上官婉儿念道：“奉天承运，皇帝制曰，铜匦国器也，关系朝廷大局。傅游艺图谋不规，免去黄门侍郎一职，铜匦交徐有功掌管。钦此。”
众臣精神为之一振，齐声呼道：“陛下英明！”
傅游艺虽然机智，却胆小如鼠。武则天当面斥责，当即乱了方寸。他傻乎乎地站着，一动也不动。
武则天见傅游艺不肯接旨，气急败坏地吼道：“傅游艺胆大包天，竟敢抗旨不遵？”
傅游艺如梦方醒，连忙跪下一揖道：“臣领旨谢恩。”
傅游艺丢魂失魄，狼狈不堪，众人见了，一阵哄笑。
散朝以后，狄仁杰反而有些心神不定。于是，他一不骑马，二不坐轿，在路上慢腾腾地走着。当临近府门时，听到人声鼎沸。他心里一动自语道：“府中哪来的人声？”
众臣站在狄府院里，等待狄仁杰归来。他刚进入院子，众臣跪下大呼道：“大人力挽狂澜，功德无量，请受吾等一拜。”
狄仁杰面色严峻，一言不发。他撇下众人，径直向客厅走去。娄师德一见不妙，小心翼翼地问道：“狄大人，众臣参拜是对大人的敬重。你视若无人，多有不妥！”
狄仁杰仍旧不言，大步进了客厅。
张柬之恍然大悟道：“娄相国，狄大人处事谨慎，莫非嫌吾等张扬？”
姚元之眉头一拧道：“如今朝局未定，还是谨慎一些好啊。”
娄师德回头一揖道：“诸位大人暂且散去，本相与张大人去面见狄大人。”
说罢，娄师德、张柬之进了客厅。狄仁杰冷若冰霜，连个招呼也不打，转身出门。二人一怔，觉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非常尴尬。
狄仁杰来到院子里，对管家吩咐道：“吾与娄相国、张大人有要事相商，你在此守候，外人一律不许近前。”
管家陪着小心道：“老爷放心，小的守此处，不许别人靠近。”
狄仁杰进门后，随手关了门。张柬之上前一揖问道：“狄大人满脸阴云，莫非出了甚么事？”
狄仁杰这时才恢复了常态，他一字一顿地嘱咐道：“若出了事情，岂不后悔晚矣？你府中有傅游艺的内线，下官府中岂能没有？朝事艰难，应该防患于未然。”
娄师德点头答道：“狄大人所言极是。”
狄仁杰循循善诱地劝道：“如今朝局未定，尔等大张旗鼓地来到这里。风声岂不太大？不知哪个的主意？”
张柬之内疚地一揖道：“下官认为狄大人为国除害，吾等该表示谢意。”
狄仁杰一拍桌案，怒气冲冲地喝道：“下官早知是你的主意。娄相国一向谨慎，岂能如此荒唐？”
“是下官的错。”
狄仁杰又对娄师德一揖，不禁责备道：“娄相国，下官没想到，你一向虑事周密，为何不阻拦诸位大人？”
娄师德尴尬地一笑，抱歉地一揖道：“人到事中迷。见皇上撸了傅游艺的官职，对于张大人建议，吾竟没有多想。”
狄仁杰深思熟虑地叹道：“朝局瞬息万变，还是小心为上。一失足成千古恨，一丝也大意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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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请讲。”
“下官心里迷茫，不知往后的路应该如何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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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师德深有感触地答道：“狄大人所言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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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仁杰自语道：“前途渺茫，如履薄冰。面对如此境况，尔等竟敢大肆张扬，岂不唐突？”
二人听了，不禁汗颜。
武则天担心党争再起，党争却屡见不鲜。散朝以后，娄师德一班人到了狄府；傅游艺、周兴，来俊臣一班人却到了武府。
武府客厅里济济一堂，座无虚席，一个个面面相觑，闷头不语。
武承嗣一拍桌子嚷道：“说话呀，为何一言不发？傅大人小诸葛是也，你来开头一炮。”
傅游艺只会打顺风旗，顺利时头脑灵活，鬼计百出；遇上挫折，束手无策，一筹莫展。他沮丧地叫道：“魏王，吾心里乱得像一团麻，讲些甚么？”
来俊臣倒是冷静，他立即催促道：“魏王，傅大人没办法，你该想个办法才是！徐有功新任大理寺卿，又掌管铜匦，往后诸多事难随人愿啊。”
周兴随声附和道：“是呀，下官感同身受。”
武承嗣想，越是艰难越要稳住阵脚。他嘿嘿一笑道：“朝局千变万化，有一点是不变的。本王是皇亲，皇上是本王的姑母，这一点岂能变？”
众人答道：“永远不变。”
武承嗣继续打气，他振振有词地讲道：“别管甚么狄仁杰、徐有功，有吾武承嗣在，岂不顶千军万马？”
武承嗣的话鼓起了杨再思的勇气，他拍着马屁赞道：“魏王是皇上的侄子，常言说一乍没有四指近。有魏王在，何须要怕？”
苏味道满腹锦纶，说起话来斯斯文文。他有理有据地分析道：“世上的事，变化无常。虽说他们今日占了上风，说不定明日就要倒霉。常言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武承嗣眼前一亮，赞同地夸道：“苏大人有学问，剖事明理，精辟透彻。”
武三思咬牙切齿地吼道：“既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等到吾等得势时，一个个宰了他们！”
杨再思甚么时候也忘不了拍马屁。他兴奋地夸道：“梁王可谓大才。这个等字说得何等好啊，三年里总有一个闰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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