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众犯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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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俊臣模样俊，办事机灵。他见周兴对李昭德非打即骂，也没审出结果。于是，来俊臣不动声色地打起主意。他想，李昭德直性子，以硬碰硬显然不行，若以柔克刚，定能得到有用的东西。主意已定，来俊臣向李昭德的狱室走去。
牢房里一片狼藉，李昭德躺在草堆里呼呼大睡。乱七八糟的草堆里，只露出一个头来。他酣声如雷，涎水四溢。
来俊臣带着兵士走进牢门，又犯了心思。他回头对手下的士兵道：“尔等退下。”
士兵应声出门而去。
来俊臣来到李昭德身旁，小声叫道：“李大人，李大人醒来！”
李昭德睡眼惺忪地坐起来。他眯着眼睛一看，不由惊诧道：“哦，是来大人。”
来俊臣客气地一揖道：“李大人，下官看望你来了。”
李昭德赞叹道：“怪不得皇上喜欢来大人，你宅心仁厚，说话和气。比那凶神恶恶煞的周兴强多了。”
李昭德态度大变，来俊臣暗自高兴。他不禁诱导道：“李大人，下官猜想，垂拱元年资助徐敬真的，并非只你一人？”
李昭德目视窗外，久久不语。
来俊臣恍然大悟，连忙对门外的士兵喝道：“诸位听了，下官与李大人有要事相商，尔等退下！”
众士兵一揖道：“是。”
士兵走远后，李昭德诡秘地问道：“来大人，你如何得知此事？”
来俊臣会心地笑道：“这不过是下官的猜想。”
李昭德决定戏弄来俊臣一番，他嘿嘿笑道：“来大人冰雪聪明，一猜就准。除了老夫尚有二人。”
来俊臣叫道：“来，笔墨侍候。”
卫兵端来笔墨，置于案上。
李昭德接了笔墨，郑重地讲道：“来大人，不可轻举妄动。”
“却是为何？”
李昭德故意吊来俊臣的胃口，他神乎其神地讲道：“前天周兴逼着老夫交待，吾断然回绝。今日给大人写了，周兴定然不高兴。有了老夫写的东西，保你大功一件。大天白日的，易走露风声。夜深人静，再写如何？”
来俊臣感动地一揖道：“李大人如此仗义，下官就不拿你当外人了。有事请吩咐，下官包你满意！”
李昭德委屈得涕泪四流，他伤心地哽咽道：“不瞒你讲。周兴真不是东西，三天没让老夫吃饭了。吾饿呀”
来俊臣立即答应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龄。来人！”
卫兵进门一揖道：“来大人”
“给李大人送些饭菜。”
“是。”
李昭德狡猾地笑道：“来大人，并非老夫妄自尊大。没酒没肉，难以成席。吾这人你也知道，离了酒像丢了魂似的，一事无成。”
来俊臣毫不犹豫地对士兵道：“回来。”
卫兵又一次进门问道：“大人，还有何事？”
来俊臣郑重交待道：“外加杜康酒一壶，三斤熟牛肉。”
“是。”
来俊臣起身要走，又回头嘱咐道：“李大人，饭菜马上就到。下官有事，先行一步。”
李昭德仓皇一揖道：“多谢来大人。”
片刻之后，卫兵端来饭菜。十分热情地叫道：“李大人，请慢用。”
李昭德见到酒肉，不禁垂涎三尺。他大手一挥道：“忙你的去吧，不必伺候。”
卫兵走后，李昭德大吃大嚼，他一边吃，一边得意忘形地骂道：“奶奶的，尔等不仁，别怪老子不义！当个饱死鬼，总比饿死鬼强。”
秋官衙门的二堂里，周兴与来俊臣正在说话，秋官主事心思忡忡地走进门。
周兴一见主事便问：“郝处俊有招无招？”
主事眉头一皱答道：“多次拷问，至死不招。”
周兴若有所思地喝道：“既是无招，来此何事？办案要多动脑子，多想些办法。”
主事愁眉苦脸地答道：“皇上不让用刑，小的也无能为力啊。”
周兴在来俊臣面前，总爱摆老姿格。来俊臣当然不服气，决定在周兴面前一显身手。他灵机一动道：“郝处俊不招，便不给饭吃。饿他几天，看他硬到几时？”
周兴眉飞色舞地夸道：“如此甚好，就按来大人的办法行事！”
第二天，周兴来到郝处俊牢外，见郝处俊正吃东西。他愤愤嚷道：“来人！”
卫兵跑来一揖道：“大人”
周兴训斥道：“郝处俊有招无招？”
“无招。”
“既是无招，为何给他东西吃？”
“大人看清了，他吃的何物？”
“无论何物，绝不让他进食！”
卫兵解释道：“他吃的并非饭菜，而是棉袍里的棉絮。”
周兴幸灾乐祸道：“既是棉絮，那就让他尽管吃。这东西好吃不好拉，胀死他！”
李昭德在牢里除了吃，便是睡。吃得直打饱嗝，睡得酣声震天。这一日，他正在酣睡，来俊臣又进了门。
来俊臣徐徐叫道：“李大人，醒醒。李大人”
李昭德猛然坐起，嘿嘿一笑道：“啊，来大人，不知何事？”他打着哈欠又道：“哎呀，困死吾也。”
大牢里又脏又臭，来俊臣很不受用。他强忍着怒气问道：“李大人，你写的东西呢？”
李昭德又耍花招，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道：“事出有因，老夫没敢动笔。”
“却是为何？”
“昨晚周兴又来纠缠，逼吾交出那两人的名单，吾如何敢写？”
“当然不能写。”
李昭德装腔作势地骂道：“这小子，真不是东西，搅得吾一夜未眠。让老夫休息片刻，马上就写。”
“如此甚好，下官再等片刻。”
入狱之后，魏元忠轻易而举地征服了侯思之，生活上有吃有喝，倒也惬意。想起朝中大事，仍然忧心如焚。一日，魏元忠在牢里徘徊，侯思止走进来。他装出一副可怜相，双手一揖道：“魏大人，可怜可怜小的吧。”
魏元忠疑惑地问道：“老夫身陷囹圄，行将就木。能帮你甚么？”
侯思止办事与别人格格不入。他异想天开地央求道：“这件事别人帮不得，魏大人却能帮得。”
魏元忠冷笑道：“何事？不妨当面讲来。”
侯思止动情地哭泣道：“周兴、来俊臣平步青云，小的还原地没动，多可怜啊。”
魏元忠一眼就看穿了侯思之的把戏，他不耐烦地问道：“别啰嗦，欲让老夫如何帮你？”
侯思止大言不惭地讲道：“魏大人若能早日招供，小的升迁指日可待。”
魏元忠哼了一声骂道：“老夫本无罪，叫老夫招些甚么？”
侯思止举刀在手，咄咄逼人地威胁道：“别不识好歹。再若不招，老子就杀了你。”
魏元忠智勇双全，岂能将这个小混混看在眼里？他伸着脖子道：“胆子不小，岂非翻天？况且，你还有孟青棒案子在吾手中，传扬出去掉脑袋的定是你！”
侯思止不怀好意地讲道：“为了这件事，定要杀你。杀了你，岂不万事大吉？”
魏元忠端坐地上，仰天大笑，笑得侯思止不寒而栗。他战战兢兢地问道：“大人为何发笑？”
魏元忠威胁道：“小子，你傻也不傻？也不问清老子是何出身，竟出此狂言？哼，作梦去吧！”
“大人是何出身？”
魏元忠拍拍胸口道：“老子监察御史出身，大牢里的眼线多如牛毛，敢动吾一指头，叫你死无全尸！”
侯思止吓呆了，慌忙跪下求饶道：“大人饶命，下官信口开河。”
魏元忠接着又是一阵冷笑，笑得侯思止毛骨悚然。从此以后，他再也不敢胡作非为。
太阳照进二堂，阳光里飞着许多浮尘。周兴正写甚么，秋官主事走进来。
周兴望了主事一眼，漫不经心地问道：“来此何事？”
主事一揖道：“大人，下官禀报郝处俊的事。”
周兴得意地问道：“如何，开口了？”
主事话里有话地答道：“并非开口，而是闭口。”
周兴哼了一声嚷道：“既是闭口不招，来此作甚？”
主事沮丧地答道：“他死了。”
“可是饿死的？”
“大人岂不明白？”
周兴生气地吼道：“有甚么好讲的，拉出去埋掉。”
“是。”
李昭德吃得饱，睡得香，时常有人送茶送酒，日子过得倒也惬意。这一日，他正狼吞虎咽地啃猪手。来俊臣又一次进门。
来俊臣话里有话地问道：“李大人，下官待你如何？”
李昭德笑容可掬地答道：“来大人待吾如同兄弟，周到至极。”
“人心都是肉长的，吾待你好，你也该言而有信。为何迟迟交不出下官要的东西？”
李昭德又啃了一口猪手，嘿嘿笑着。
来俊臣警告道：“别把吾惹恼了，若不然别怪老子翻脸不认人。到了那个时候，叫你后悔莫及！”
李昭德嘻嘻笑道：“来大人，有道是礼尚往来。滴水之恩，报之涌泉。”
李昭德干抹桌子不上菜的作法，惹得来俊臣一顿斥责：“别尽说漂亮话，快把东西交出来。”
李昭德抹着嘴唇道：“你放心，东西业已经写好。”
来俊臣威胁道：“空口无无凭，吾要的是名单！”
李昭德从乱草堆里取出一张纸条道：“东西给你，不可让周兴见到。他若见到，就不是你一人的功劳了。”
来俊臣求功心切，接了纸条便走。他一边走，一边高兴地夸道：“知道，知道。你这人说一不二，算条汉子！”
见来俊臣走远，李昭德破口骂道：“小子，做你的春秋大梦吧，老子整不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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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走远后，李昭德诡秘地问道：“来大人，你如何得知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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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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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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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事一揖道：“大人，下官禀报郝处俊的事。”
周兴得意地问道：“如何，开口了？”
主事话里有话地答道：“并非开口，而是闭口。”
周兴哼了一声嚷道：“既是闭口不招，来此作甚？”
主事沮丧地答道：“他死了。”
“可是饿死的？”
“大人岂不明白？”
周兴生气地吼道：“有甚么好讲的，拉出去埋掉。”
“是。”
李昭德吃得饱，睡得香，时常有人送茶送酒，日子过得倒也惬意。这一日，他正狼吞虎咽地啃猪手。来俊臣又一次进门。
来俊臣话里有话地问道：“李大人，下官待你如何？”
李昭德笑容可掬地答道：“来大人待吾如同兄弟，周到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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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昭德又啃了一口猪手，嘿嘿笑着。
来俊臣警告道：“别把吾惹恼了，若不然别怪老子翻脸不认人。到了那个时候，叫你后悔莫及！”
李昭德嘻嘻笑道：“来大人，有道是礼尚往来。滴水之恩，报之涌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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