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作之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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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店里，宽敞明亮，一股药味在空气中散发着。一伙计正在捣药，甘草站在药柜前看书。她身材匀称，眉青目秀。穿一件家织的蓝底白花布衣，鹅蛋脸上一双眼睛大而透亮。浑身上下透着纯朴，显得秀丽而有灵慧之气。
这时，武则天、魏元忠、狄仁杰突然走进门。
甘草见到三人，不由诚惶诚恐。她跪在地上行着大礼道：“不知皇上驾到，未曾远迎，小女死罪！”
甘草低着头，看不清她的面目。于是，武则天一脸威严地安慰道：“不知者，不为罪。起来吧，朕不治罪于你。”
魏元忠目视甘草安慰道：“不必惊慌。吾等只是路过此地，并无甚么大事。起来吧，陛下有话问你。”
甘草矜持地站起，随手掂过一壶茶水。她一边倒茶，一边讲道：“天气酷热，请皇上和大人用茶。”
狄仁杰看了一眼茶水，那茶水黄中泛着绿色。他疑惑地问道：“不知是何茶水，色味甚重？”
甘草一笑，露出两个好看的酒窝。她羞涩地答道：“大人有所不知，如今天气炎热，诸人肝火皆旺。这是几样草药制成的凉茶，吃了明目养肝，清胃败火。”
魏元忠一边饮茶，一边称赞道：“这茶清润利口，好喝。”
武则天直盯盯地望着甘草，看得甘草有些不好意思。她拘束地问道：“不知皇上到此作甚？”
这时，武则天才回过神来。她没话找话地答道：“也没甚紧要的事，一是进来歇脚，二是顺便买几样草药。”
甘草以为皇上真的买药来了，眉飞色舞地讲道：“皇上到这里来，小店蓬荜生辉，这是祖宗积德啊。说甚么买不买的，甘草岂能收皇上的钱？”
狄仁杰恍然大悟，连忙插嘴道：“如此说来，你叫甘草？”
“正是。”
“这个名字起得好啊。”
甘草甜甜地笑着，顺口解释道：“有甚么好不好的，小女只是荒野的一棵草。请问皇上要甚么药？”
武则天本想与甘草攀谈，一试她的学识。甘草这么一催，就不好意思开口了。武则天也非等闲之辈，决定从药名上考考甘草。
武则天淡淡一笑：“先要‘宴罢客如何’三两。”
甘草对柜内叫道：“伙计抓药！”
伙计一愣问道：“没这种药啊，闻所未闻。”
甘草嫣然一笑，知皇上有意考她。不禁埋怨道：“你真笨，就是当归三两。陛下何等人物，说话岂能如此直白？”
伙计仍是不解，又问：“宴罢客如何，为何是当归？”
甘草解释道：“也不想想，宴席罢了，客人要到哪里去？”
“回家啊！”
“那不就是当归？”
伙计豁然开朗，急忙转身抓药。
武则天见甘草如此伶俐，甚为欣慰。她接着叫道：“再要‘黑夜不迷途’四两。”
伙计嗫嚅道：“黑夜不迷途甚么东西？”
甘草早就胸有成竹，她马上解释道：“陛下讲的是药意，并非药名。黑夜不迷途，就是熟地。”
武则天一惊，有几分喜欢眼前这个女子。她不露声色地夸道：“这个甘草，倒也才思敏捷。再称‘百年美貂裘’三两。”
伙计愣在那里，不知所措。他双眼直视甘草，意思是没听懂。甘草翻了伙计一眼，不高兴地斥责道：“还愣甚么？就是陈皮三两。”
狄、魏二人相互交换着目光，会心地笑了。
武则天不像别的考官那样，道貌岸然，一脸严肃。她一边饮茶，一边不经意地叫道：“‘艳阳牡丹妹’二两。”
甘草不等伙计发问，随口叫道：“芍药二两。”
武则天不信难不倒甘草。她闭目养神，许久不言。趁着甘草不注意，猛然叫道：“‘出征万里在边关’四两。”
甘草停也不停地对伙计叫道：“再抓远志四两。”
武则天费尽心机，也没难倒对方。见甘草对答如流，仍不甘心。她继续叫道：“朕要‘蝴蝶穿花飞’三两。”
甘草想也没想，立即叫道：“抓香附三两。皇上，还要甚么？”
武则天难不住甘草，只好作罢。她欣喜地笑道：“没有了，就要这几样。”
甘草将中药包好，放在案上。她轻松地一笑：“皇上，这是你要的药，请收好。”
武则天深情地望着甘草，高深莫测地交待道：“甘草，朕今日出宫囊中羞涩，明日你到迎仙宫见朕。”
甘草宛尔一笑道：“皇上说的哪里话，你能光顾小店，就是祖宗积德。小民岂能要你的钱？”
如果甘草不去，戏便无法开场。武则天断然喝道：“不，朕一向公买公卖。一定要去的，届时朕有话问你。”
甘草何等聪慧，早看出武则天心里有事。她想，皇上来到小店，并非为卖药而来，定然另有打算。于是，她灿然答道：“小民遵旨。”
日照中天，街上一丝风也没有。出了药店，外面热得如同下火。武则天一行在街上刚走了一段路，汗水便顺着额头流下。无奈，三人进了一家酒店。
进了酒店，魏元忠不由赞扬道：“陛下，你要的几味药名甚为蹊跷，臣竟然闻未所闻。”
武则天沮丧地答道：“朕本想考考她的学识，也未难住人家。那小女子甚是了得，竟然对答如流。”
魏元忠发自内心地夸道：“看来小女子国学底子非浅。”
狄仁杰插话道：“陛下，这也是一喜。”
“何喜之有？”
狄仁杰深思熟虑地答道：“她能答出这几味药名，说明她才思敏捷，举一反三。此人定然能诗善赋。”
魏元忠摇头否认道：“狄大人言之不确，此与诗赋何干？”
“诗赋中讲究比兴，讲究借喻，若不知药意，如何比兴，如何借喻？”
魏元忠颌首道：“如此说来，面试合格？”
武则天仍然放心不下，她摇头叹道：“有甚么不合格的，人有人才，文有文才，就怕”
“怕的何来？”
“若人家有了婚约，吾等岂不白忙？”
狄仁杰挥手答道：“陛下尽管放心，臣对她知根知底。”
“如此说来，甘草没婚约？”
狄仁杰安慰道：“臣打听过了，没有的事。”
与甘草初识一面，武则天印象颇佳。第二天，皇上仍在思念此人。就是批阅奏章时，也有些心不在焉。这时，上官婉儿从外面走进来。她刚一进门，压低声音叫道：“陛下，宫外有个小女子求见。”
武则天不假思索地答道：“宣她进宫。”
“是。”
上官婉儿出门不久，带着甘草进了门。
甘草一见武则天，慌忙跪下行着大礼：“民女甘草参见陛下。”
武则天见了甘草，自有不尽的喜悦。她兴高采烈地叫道：“起来吧，你是来讨要药钱的？婉儿，将案上的银两归还人家。”
“是。”
甘草看了面前的银两，惊诧地拒绝道：“陛下，民女不要钱。”
“却是为何？”
甘草巧妙地讲道：“民女虽是小户人家，却能看出陛下的心思。陛下让小女进宫，并非为了药钱，定然另有其事。”
武则天惊喜地问道：“你竟看出了朕的心意？果然是个聪明伶俐的女子。如此甚好，你来讲明，朕是何意？”
甘草也不拘束，侃侃而谈。她疑虑忡忡地答道：“陛下是何心意？小民说不出。冥冥中得知，陛下让民女进宫，并非为了药钱。”
武则天点头道：“讲得不错，朕另有其事。”
“陛下不妨直言。”
武则天坦诚地讲道：“有道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朕闻你年过二八，尚未婚约。朕为甘草作媒如何？”
甘草立刻羞红了脸，吱唔良久，说不出话来。
武则天唯恐甘草不愿，耐心劝道：“朕虽皇上，也须顺从民意。你有意，朕高兴。你若无意，朕也不会为难于你。”
武则天讲明不会为难，甘草仍觉得有些为难。她想，答应吧，显得自己浅薄。不答应吧，有负圣恩。思来想去，不好作答。最后，她将心一横道：“陛下，此等大事，叫民女如何开口？”
武则天解释道：“这里没有外人。你若愿意，朕顺水推舟，若不愿，朕也不会勉强。”
甘草吞吞吐吐地答道：“陛下作媒，天大的荣耀。只是陛下不说出此人的境况，叫民女如何回话？”
武则天自责道：“一语惊醒梦中人。朕太荒唐了。不见其人，如何作媒？你的意思是欲见此人一面？”
甘草理直气壮地答道：“若不见人，让小民如何开口？”
武则天喃喃道：“见面的事，从长计议。此人为朝中大臣，风流倜傥，妙笔生华。人有人才，文有文才，难得的很呀。”
甘草孤芳自赏地辩白道：“民女不图官高权重，也不图家财万贯，只图他”
“有话尽管讲。”
“民女只图‘才貌双全’四个字。”
上官婉儿插话道：“才貌双全？陛下岂不夸他‘风流倜傥，妙笔生华’？”
甘草驳斥道：“陛下是陛下眼力，甘草有甘草的看法。若不见上一面，放心不下啊！”
武则天诙谐地问道：“如此说来，不光要见面，还须考上一考？”
甘草点头答道：“如此甚好，民女听凭陛下安排。”
武则天自语道：“此二人郎才女貌的，定要安排个绝妙的去处。”她回头问道：“如今正是盛夏，酷热难奈。洛水岸边，风景如画，明日考场设在那里如何？”
甘草脸上飞起一片红云，她不禁低头答道：“陛下如此在心，民女多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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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武则天、魏元忠、狄仁杰突然走进门。
甘草见到三人，不由诚惶诚恐。她跪在地上行着大礼道：“不知皇上驾到，未曾远迎，小女死罪！”
甘草低着头，看不清她的面目。于是，武则天一脸威严地安慰道：“不知者，不为罪。起来吧，朕不治罪于你。”
魏元忠目视甘草安慰道：“不必惊慌。吾等只是路过此地，并无甚么大事。起来吧，陛下有话问你。”
甘草矜持地站起，随手掂过一壶茶水。她一边倒茶，一边讲道：“天气酷热，请皇上和大人用茶。”
狄仁杰看了一眼茶水，那茶水黄中泛着绿色。他疑惑地问道：“不知是何茶水，色味甚重？”
甘草一笑，露出两个好看的酒窝。她羞涩地答道：“大人有所不知，如今天气炎热，诸人肝火皆旺。这是几样草药制成的凉茶，吃了明目养肝，清胃败火。”
魏元忠一边饮茶，一边称赞道：“这茶清润利口，好喝。”
武则天直盯盯地望着甘草，看得甘草有些不好意思。她拘束地问道：“不知皇上到此作甚？”
这时，武则天才回过神来。她没话找话地答道：“也没甚紧要的事，一是进来歇脚，二是顺便买几样草药。”
甘草以为皇上真的买药来了，眉飞色舞地讲道：“皇上到这里来，小店蓬荜生辉，这是祖宗积德啊。说甚么买不买的，甘草岂能收皇上的钱？”
狄仁杰恍然大悟，连忙插嘴道：“如此说来，你叫甘草？”
“正是。”
“这个名字起得好啊。”
甘草甜甜地笑着，顺口解释道：“有甚么好不好的，小女只是荒野的一棵草。请问皇上要甚么药？”
武则天本想与甘草攀谈，一试她的学识。甘草这么一催，就不好意思开口了。武则天也非等闲之辈，决定从药名上考考甘草。
武则天淡淡一笑：“先要‘宴罢客如何’三两。”
甘草对柜内叫道：“伙计抓药！”
伙计一愣问道：“没这种药啊，闻所未闻。”
甘草嫣然一笑，知皇上有意考她。不禁埋怨道：“你真笨，就是当归三两。陛下何等人物，说话岂能如此直白？”
伙计仍是不解，又问：“宴罢客如何，为何是当归？”
甘草解释道：“也不想想，宴席罢了，客人要到哪里去？”
“回家啊！”
“那不就是当归？”
伙计豁然开朗，急忙转身抓药。
武则天见甘草如此伶俐，甚为欣慰。她接着叫道：“再要‘黑夜不迷途’四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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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则天一惊，有几分喜欢眼前这个女子。她不露声色地夸道：“这个甘草，倒也才思敏捷。再称‘百年美貂裘’三两。”
伙计愣在那里，不知所措。他双眼直视甘草，意思是没听懂。甘草翻了伙计一眼，不高兴地斥责道：“还愣甚么？就是陈皮三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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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则天不信难不倒甘草。她闭目养神，许久不言。趁着甘草不注意，猛然叫道：“‘出征万里在边关’四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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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则天费尽心机，也没难倒对方。见甘草对答如流，仍不甘心。她继续叫道：“朕要‘蝴蝶穿花飞’三两。”
甘草想也没想，立即叫道：“抓香附三两。皇上，还要甚么？”
武则天难不住甘草，只好作罢。她欣喜地笑道：“没有了，就要这几样。”
甘草将中药包好，放在案上。她轻松地一笑：“皇上，这是你要的药，请收好。”
武则天深情地望着甘草，高深莫测地交待道：“甘草，朕今日出宫囊中羞涩，明日你到迎仙宫见朕。”
甘草宛尔一笑道：“皇上说的哪里话，你能光顾小店，就是祖宗积德。小民岂能要你的钱？”
如果甘草不去，戏便无法开场。武则天断然喝道：“不，朕一向公买公卖。一定要去的，届时朕有话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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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则天沮丧地答道：“朕本想考考她的学识，也未难住人家。那小女子甚是了得，竟然对答如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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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仁杰插话道：“陛下，这也是一喜。”
“何喜之有？”
狄仁杰深思熟虑地答道：“她能答出这几味药名，说明她才思敏捷，举一反三。此人定然能诗善赋。”
魏元忠摇头否认道：“狄大人言之不确，此与诗赋何干？”
“诗赋中讲究比兴，讲究借喻，若不知药意，如何比兴，如何借喻？”
魏元忠颌首道：“如此说来，面试合格？”
武则天仍然放心不下，她摇头叹道：“有甚么不合格的，人有人才，文有文才，就怕”
“怕的何来？”
“若人家有了婚约，吾等岂不白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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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说来，甘草没婚约？”
狄仁杰安慰道：“臣打听过了，没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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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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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草一见武则天，慌忙跪下行着大礼：“民女甘草参见陛下。”
武则天见了甘草，自有不尽的喜悦。她兴高采烈地叫道：“起来吧，你是来讨要药钱的？婉儿，将案上的银两归还人家。”
“是。”
甘草看了面前的银两，惊诧地拒绝道：“陛下，民女不要钱。”
“却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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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则天惊喜地问道：“你竟看出了朕的心意？果然是个聪明伶俐的女子。如此甚好，你来讲明，朕是何意？”
甘草也不拘束，侃侃而谈。她疑虑忡忡地答道：“陛下是何心意？小民说不出。冥冥中得知，陛下让民女进宫，并非为了药钱。”
武则天点头道：“讲得不错，朕另有其事。”
“陛下不妨直言。”
武则天坦诚地讲道：“有道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朕闻你年过二八，尚未婚约。朕为甘草作媒如何？”
甘草立刻羞红了脸，吱唔良久，说不出话来。
武则天唯恐甘草不愿，耐心劝道：“朕虽皇上，也须顺从民意。你有意，朕高兴。你若无意，朕也不会为难于你。”
武则天讲明不会为难，甘草仍觉得有些为难。她想，答应吧，显得自己浅薄。不答应吧，有负圣恩。思来想去，不好作答。最后，她将心一横道：“陛下，此等大事，叫民女如何开口？”
武则天解释道：“这里没有外人。你若愿意，朕顺水推舟，若不愿，朕也不会勉强。”
甘草吞吞吐吐地答道：“陛下作媒，天大的荣耀。只是陛下不说出此人的境况，叫民女如何回话？”
武则天自责道：“一语惊醒梦中人。朕太荒唐了。不见其人，如何作媒？你的意思是欲见此人一面？”
甘草理直气壮地答道：“若不见人，让小民如何开口？”
武则天喃喃道：“见面的事，从长计议。此人为朝中大臣，风流倜傥，妙笔生华。人有人才，文有文才，难得的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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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话尽管讲。”
“民女只图‘才貌双全’四个字。”
上官婉儿插话道：“才貌双全？陛下岂不夸他‘风流倜傥，妙笔生华’？”
甘草驳斥道：“陛下是陛下眼力，甘草有甘草的看法。若不见上一面，放心不下啊！”
武则天诙谐地问道：“如此说来，不光要见面，还须考上一考？”
甘草点头答道：“如此甚好，民女听凭陛下安排。”
武则天自语道：“此二人郎才女貌的，定要安排个绝妙的去处。”她回头问道：“如今正是盛夏，酷热难奈。洛水岸边，风景如画，明日考场设在那里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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