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重建明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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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三月，本来阳春三月，风和日丽，应该是不热不冷的天气。也许是一冬无雨，天气干旱的因由，火辣辣的太阳一团火似的照着大地，热得人喘不过气来。明堂工地上人来人往，熙攘一片。运料的、砌墙的，抬大梁的，做木工的吆三喝四，热闹非凡。
李昭德在工地上巡视，不觉精神倍增。他本来是催促进度的，见工人挥汗如雨，干得热火朝天，把要讲的话又咽入肚里。这时候，李敬玄一脸阴云地走来。他冷言冷语地嚷道：“李昭德，下官来也。”
李昭德闷声不语，他白了李敬玄一眼命令道：“到那边监督工程。”
李敬玄埋怨道：“重建明堂是你的事，为何拉下官来垫背？你存心不良！”
李昭德在心里笑了。让李敬玄到工地来，并不指望他干活，只是想逗逗乐子。李昭德反唇相讥道：“难怪人们骂你不是东西，果然不是东西，连句人话都不会讲。”
“下官有何错？”
“并非小错，而是大错特错。”
李敬玄耿耿于怀地问道：“何错之有？”
李昭德声嘶力竭地问道：“吾来问你，你所司何职？”
“冬官尚书啊。”
“冬官衙门所司何事？”
“工程修建。”
李昭德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别有用心地一笑，得理不让人地问道：“修建明堂岂非工程？”
李敬玄被问得哑口无言，语无伦次地答道：“是并非”
李昭德在狄仁杰面前，甘败下风。却有一套专治李敬玄的本领，这叫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他一把拉住李敬玄威胁道：“你敢说个不字，立刻拉你到皇上那里理论！”
李敬玄本来就理亏，哪敢面见皇上？见李昭德来硬的，不禁胆颤心惊。李昭德向前拉，他向后退，闹得不可开交。李敬玄一边后退，一边认错：“别是下官的错。”
李昭德破口骂道：“修建明堂是冬官衙门的事，老子没明没夜地替你操劳。竟然怨声载道，你猪狗不如！”
李敬玄内心不服，也不敢当面发作。他抱怨道：“下官不通此道，让吾来此作甚？。”
李昭德捣着李敬玄的鼻子训道：“在其位，谋其政。既是老子来了，你就得来陪着。”
李敬玄反驳道：“你干你的，井水不犯河水，为何要下官陪？”
李昭德脸色一变抢白道：“皇上曾言，能者上，庸者下。不通此道，应该向皇上递交辞呈。你占着茅坑不拉屎，竟敢强词夺理？”
李昭德满口粗话，李敬玄实在听不下去。他连忙阻止道：“你粗话连篇，别说了。”
李昭德得理不让人地吼道：“老子为何不说？不愿干就写出辞呈，吾再荐一人，保证比你强百倍。”
李敬玄息事宁人地劝道：“李大人，不必再讲，下官以你马首是瞻就是。如若辞职，一家人喝西北风去？”
李昭德缓和了一下口气道：“这还像句人话。从此以后，吾为工地总督监，你为副总督监；吾管设计，你管施工，各负其责。”
李敬玄无奈地叹道：“唉，遇上你算吾倒霉！”
李昭德也不反驳，嘿嘿一笑，转身就走。
御花园里，朝阳似火，游人染上了一身桔红色。武则天与李昭德一边散步，一边谈心。上官婉儿与田归道不即不离地跟在后面。
武则天关切地嘱咐道：“李爱卿，明堂务必赶在九月九日之前完工。自今日始，只有三个月，你身上的担子不轻啊。”
李昭德爱吃顺气丸，他乐呵呵地打着包票：“陛下，臣爱面子，只要给臣一些面子，再重的担子也担得起。”
武则天会用人，用其所长，各得其所。她想，李昭德是属核桃的，绝不能给面子。只有敲敲打打，方可不出事。当面说上三句好话，他就疯了。于是，武则天怒斥道：“李昭德，想要别的尚可，若要面子？那可不行。”
李昭德委屈地问道：“却是为何？”
武则天讲究方法，就是训斥李昭德，也不愿让随从听到。见上官婉儿与田归道跟得太近，她回头一笑道：“尔等退下。”
二人躬身答道：“是。”
李昭德叫道：“陛下，二人走远了，有甚么话请明示。”
武则天暧昧地一笑道：“李爱卿可到过打铁的作坊？”
李昭德寻思片道：“去过。”
武则天又问：“如此说来，你一定见过打铁的场面？”
“见过。”
武则天在心里笑着，脸上仍然十分严肃。她一字一顿地喝道：“千锤百炼，方可成才，可是如此？”
“陛下所言极是。”
“你也如此。”
李昭德不解地问道：“陛下讲的打铁，为何说到微臣？”
“你也该打！”
李昭德委屈地问道：“陛下，臣修筑明堂，尽心尽力，并无奢望，只想在你面前讨个面子。陛下不给倒也就罢了，为何要打？”
武则天挖苦道：“笨人不打，如何成才？”
李昭德抱怨道：“陛下见木不见林，远渠哪个修的，天津桥哪个建的，洛城哪个改造的？笨人岂能如此？”
武则天耐心解释道：“做工程你是能人，处事你却是笨人。对于笨人，朕就要敲敲打打，若不敲打，必出大事。”
李昭德对皇上的话，十分反感。他硬着头皮顶撞道：“陛下高论，不敢苟同。臣忠心体国，岂能出事？”
武则天把脸一冷嚷道：“既是不信，那就走着瞧。”说罢，她径直走去，把李昭德落在后面。
这一日，气候反常。刚才还是晴空万里，片刻过后，便下起雨来。李昭德心里有气，命人拿来酒肉，借酒浇愁。几杯水酒下肚，他顿时忘了不愉快的事，不由哼起小曲来。李昭德没甚么心事，再大的事，一沾酒就忘得一干二净。他正喝到兴头上，李敬玄浑身泥水地进了门。
李敬玄惊叫道：“哎呀，李大人好自在啊。”
李昭德只顾吃酒，并不搭理李敬玄。
李敬玄脸色一变，说起风凉话：“下官在外面风风雨雨，你在这里又吃酒，又唱曲，岂有此理？”
李昭德一乐，故意奚落道：“既然不合理，咱们二人换工，你来设计，老夫施工。
李敬玄担心设计出错，皇上责难。他慌忙摇头道：“不可如此。”
李昭德指着李敬玄吼道：“干不了你就辞职，埋怨甚么？”
李敬玄无言以对，心里却不服。他抓起酒杯就饮，不禁搭讪道：“见酒不饮一场大罪，下官饮一杯暖暖身子。”
“放下！”
“小气鬼！”
李昭德铁青着脸训斥道：“你目无尊长，岂有此理！”
李敬玄似笑非笑地嚷道：“何谓目无尊长？你为天官尚书，吾是冬官尚书，平起平坐的职位，充甚么大头？”
李昭德愤愤吼道：“吾为天官尚书，你是冬官尚书这倒不错。吾来问你，这里是甚么地方？”
李敬玄看了一眼简陋的工棚，不禁挖苦道：“修建明堂的工地嘛，甚么地方？你以为这是紫宸殿？”
李昭德侃侃而谈：“既是工地，就有工地的章法。吾是总督监，你为副总督监，吾是长官，你就是下属，嘿嘿，老子说的不错吧？”
“拿着鸡毛当令箭。”
“这里有没有尊长？”
“就算有吧。”
李昭德咄咄逼人地问道：“你是尊长，还是吾是尊长？”
“你那么霸道，岂能是吾？”
李昭德耻笑道：“承认就好。别看这里简陋，也是吾的官署。叫你站你站，叫你坐你坐，不得乱了规矩。”
李敬玄喋喋不休地挖苦道：“给个棒锤，你就当针（真）了。这不过是临时的官，明堂建成，树倒胡孙散，看你能显摆几日？”
李昭德洋洋得意地笑道：“显摆几日？吾当一天和尚，撞一天的钟。就是只有一天，吾也是尊长，你就在吾手下熬人吧。”
李敬玄奚落道：“哼，你充大头。”
李昭德威胁道：“吾充大头，还是你充大头？明日皇上来此视察，施工出了问题，看杀谁的头？”
李敬玄慌忙陪着笑脸道：“既是皇上要来，李大人不妨先到工地替下官检查一遍。不然，吾”
李昭德呷了口水酒，若无其事地讲道：“老子充甚么大头？施工是你的事。”
李敬玄想，自己技术不精，出了差错，如何是好？于是，他双手一揖求饶道：“李大人，不，李爷爷、老太爷，你就饶了吾吧？”
李昭德嘿嘿一笑：“当真要老夫去？”
李敬玄献媚道：“下官不懂嘛。”
李昭德就这点出息，见李敬玄服服帖帖的，便心满意足了。于是，他端起架子大品品叫道：“拿本官的前程来。”
“是。”李敬玄连忙将李昭德的帽子放在案上。
“香茶伺侯。”
“是。”李敬玄不敢犯犟，把李昭德侍候得心花怒放。
李昭德饮了口茶水，朗声笑着出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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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昭德在工地上巡视，不觉精神倍增。他本来是催促进度的，见工人挥汗如雨，干得热火朝天，把要讲的话又咽入肚里。这时候，李敬玄一脸阴云地走来。他冷言冷语地嚷道：“李昭德，下官来也。”
李昭德闷声不语，他白了李敬玄一眼命令道：“到那边监督工程。”
李敬玄埋怨道：“重建明堂是你的事，为何拉下官来垫背？你存心不良！”
李昭德在心里笑了。让李敬玄到工地来，并不指望他干活，只是想逗逗乐子。李昭德反唇相讥道：“难怪人们骂你不是东西，果然不是东西，连句人话都不会讲。”
“下官有何错？”
“并非小错，而是大错特错。”
李敬玄耿耿于怀地问道：“何错之有？”
李昭德声嘶力竭地问道：“吾来问你，你所司何职？”
“冬官尚书啊。”
“冬官衙门所司何事？”
“工程修建。”
李昭德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别有用心地一笑，得理不让人地问道：“修建明堂岂非工程？”
李敬玄被问得哑口无言，语无伦次地答道：“是并非”
李昭德在狄仁杰面前，甘败下风。却有一套专治李敬玄的本领，这叫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他一把拉住李敬玄威胁道：“你敢说个不字，立刻拉你到皇上那里理论！”
李敬玄本来就理亏，哪敢面见皇上？见李昭德来硬的，不禁胆颤心惊。李昭德向前拉，他向后退，闹得不可开交。李敬玄一边后退，一边认错：“别是下官的错。”
李昭德破口骂道：“修建明堂是冬官衙门的事，老子没明没夜地替你操劳。竟然怨声载道，你猪狗不如！”
李敬玄内心不服，也不敢当面发作。他抱怨道：“下官不通此道，让吾来此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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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敬玄反驳道：“你干你的，井水不犯河水，为何要下官陪？”
李昭德脸色一变抢白道：“皇上曾言，能者上，庸者下。不通此道，应该向皇上递交辞呈。你占着茅坑不拉屎，竟敢强词夺理？”
李昭德满口粗话，李敬玄实在听不下去。他连忙阻止道：“你粗话连篇，别说了。”
李昭德得理不让人地吼道：“老子为何不说？不愿干就写出辞呈，吾再荐一人，保证比你强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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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敬玄无奈地叹道：“唉，遇上你算吾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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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花园里，朝阳似火，游人染上了一身桔红色。武则天与李昭德一边散步，一边谈心。上官婉儿与田归道不即不离地跟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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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则天会用人，用其所长，各得其所。她想，李昭德是属核桃的，绝不能给面子。只有敲敲打打，方可不出事。当面说上三句好话，他就疯了。于是，武则天怒斥道：“李昭德，想要别的尚可，若要面子？那可不行。”
李昭德委屈地问道：“却是为何？”
武则天讲究方法，就是训斥李昭德，也不愿让随从听到。见上官婉儿与田归道跟得太近，她回头一笑道：“尔等退下。”
二人躬身答道：“是。”
李昭德叫道：“陛下，二人走远了，有甚么话请明示。”
武则天暧昧地一笑道：“李爱卿可到过打铁的作坊？”
李昭德寻思片道：“去过。”
武则天又问：“如此说来，你一定见过打铁的场面？”
“见过。”
武则天在心里笑着，脸上仍然十分严肃。她一字一顿地喝道：“千锤百炼，方可成才，可是如此？”
“陛下所言极是。”
“你也如此。”
李昭德不解地问道：“陛下讲的打铁，为何说到微臣？”
“你也该打！”
李昭德委屈地问道：“陛下，臣修筑明堂，尽心尽力，并无奢望，只想在你面前讨个面子。陛下不给倒也就罢了，为何要打？”
武则天挖苦道：“笨人不打，如何成才？”
李昭德抱怨道：“陛下见木不见林，远渠哪个修的，天津桥哪个建的，洛城哪个改造的？笨人岂能如此？”
武则天耐心解释道：“做工程你是能人，处事你却是笨人。对于笨人，朕就要敲敲打打，若不敲打，必出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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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气候反常。刚才还是晴空万里，片刻过后，便下起雨来。李昭德心里有气，命人拿来酒肉，借酒浇愁。几杯水酒下肚，他顿时忘了不愉快的事，不由哼起小曲来。李昭德没甚么心事，再大的事，一沾酒就忘得一干二净。他正喝到兴头上，李敬玄浑身泥水地进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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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昭德只顾吃酒，并不搭理李敬玄。
李敬玄脸色一变，说起风凉话：“下官在外面风风雨雨，你在这里又吃酒，又唱曲，岂有此理？”
李昭德一乐，故意奚落道：“既然不合理，咱们二人换工，你来设计，老夫施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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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昭德指着李敬玄吼道：“干不了你就辞职，埋怨甚么？”
李敬玄无言以对，心里却不服。他抓起酒杯就饮，不禁搭讪道：“见酒不饮一场大罪，下官饮一杯暖暖身子。”
“放下！”
“小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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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昭德愤愤吼道：“吾为天官尚书，你是冬官尚书这倒不错。吾来问你，这里是甚么地方？”
李敬玄看了一眼简陋的工棚，不禁挖苦道：“修建明堂的工地嘛，甚么地方？你以为这是紫宸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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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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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么霸道，岂能是吾？”
李昭德耻笑道：“承认就好。别看这里简陋，也是吾的官署。叫你站你站，叫你坐你坐，不得乱了规矩。”
李敬玄喋喋不休地挖苦道：“给个棒锤，你就当针（真）了。这不过是临时的官，明堂建成，树倒胡孙散，看你能显摆几日？”
李昭德洋洋得意地笑道：“显摆几日？吾当一天和尚，撞一天的钟。就是只有一天，吾也是尊长，你就在吾手下熬人吧。”
李敬玄奚落道：“哼，你充大头。”
李昭德威胁道：“吾充大头，还是你充大头？明日皇上来此视察，施工出了问题，看杀谁的头？”
李敬玄慌忙陪着笑脸道：“既是皇上要来，李大人不妨先到工地替下官检查一遍。不然，吾”
李昭德呷了口水酒，若无其事地讲道：“老子充甚么大头？施工是你的事。”
李敬玄想，自己技术不精，出了差错，如何是好？于是，他双手一揖求饶道：“李大人，不，李爷爷、老太爷，你就饶了吾吧？”
李昭德嘿嘿一笑：“当真要老夫去？”
李敬玄献媚道：“下官不懂嘛。”
李昭德就这点出息，见李敬玄服服帖帖的，便心满意足了。于是，他端起架子大品品叫道：“拿本官的前程来。”
“是。”李敬玄连忙将李昭德的帽子放在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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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李敬玄不敢犯犟，把李昭德侍候得心花怒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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