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姚元之还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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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王钟响罢，众臣陆续进了紫宸殿。武则天昨日察看商市，见盐价平稳，心情格外高兴。皇帝的喜怒，决定大殿里的气氛。她端坐龙椅谈笑风生，朝臣们紧绷的心弦也放松了。武则天面带微笑问道：“朕闻姚元之还朝，如何不见人影？”
姚元之出班奏道：“陛下，臣官小职微，排在后队，陛下如何得见？”
“何日到京的？”
姚元之一揖答道：“臣昨晚到京，尚未进宫缴旨，今日直接上朝来了。”
武则天肃然问道：“姚爱卿，不必特意进宫缴旨。蒲州治盐是何情况？详细奏来。”
姚元之毕恭毕敬地答道：“在蒲州，臣特意进入山洞察看，发现洞里并非没水，而是大水流入暗河之中，故而无盐。”
武则天心存疑虑地问道：“你说无盐，朕却不信。昨日朕视察盐市，如今盐价大跌，是何道理？”
李昭德打断武则天的问话，多嘴多舌地嚷道：“姚大人治盐功在社稷，利在百姓。”
武则天白了李昭德一眼阻止道：“不必多嘴，让姚爱卿亲自奏来。”
姚元之治盐大获成功，当众讲来，是件风光的事。他娓娓讲道：“臣命蒲州太守发动农人，堵塞暗河。从此以后，山洞里大水喷涌，源源不断。有了水，便有了盐，盐价岂能不跌？”
武则天又问：“朕是问盐价跌落多日，为何迟迟不归？”
姚元之谦虚地一笑道：“臣见洞水丰盛，抛之可惜，督促李太守扩建晒盐池五百多个。如今盐池多了，估计盐价仍要下跌。”
武则天龙心大悦，乐不可支地夸道：“好一个姚元之，你为百姓办了一件好事。明日朕在太初宫设宴，为你庆功如何？”
姚元之感激地一揖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谢陛下。”
李昭德嘻笑道：“陛下，李敬玄不是东西，明日的宴会岂能让他前往？。”
武则天半是正经，半是玩笑地训斥道：“李爱卿，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上次宴会，朕不过说句笑话。尔等几个假戏真做，将李敬玄吓个半死，成何体统？”
众人哄堂大笑。
武则天指名道姓道：“别人去不去，朕且不管，张柬之一定要去。”
张柬之一怔答道：“臣遵旨。”
转眼到了次日，太初宫里人声鼎沸，座无虚席。武则天一进门，顿时鸦雀无声。
众人跪下一揖道：“迎接陛下。”
武则天喜咪咪地道：“众卿平身，快快入席。”
众人又是一揖道：“谢陛下。”
武则天见众人全部入席，她巡视着大厅唱道：“今日宴会，不必拘礼，务必尽兴，一醉方休！”
众人让道：“请陛下先入席。”
武则天落坐后对姚元之招手道：“姚爱卿，今日为你庆功，请到朕的身边来。”
姚元之款款走来，受宠若惊地一揖道：“谢陛下错爱。”
姚元之刚坐下，武则天又招手道：“张柬之，你也过来。”
张柬之惭愧地答道：“陛下，蒲州治盐，臣寸功皆无，若坐上席，于心不安呐。”
武则天也不解释，只是强调道：“让你过来，你便过来。今日不光吃酒，有些话朕要与大伙理论。”
“臣遵旨。”
张柬之入席之后，武则天向远处望了一眼叫道：“娄相国、狄仁杰，尔等一并过来。”
二人点头称是，一起在首席坐定。
如此以来，武则天的左面是姚元之，右面是张柬之，对面坐着娄师德和狄仁杰。她端起酒杯问道：“众位爱卿，第一杯酒应该如何饮？”
狄仁杰脱口答道：“第一杯酒祝陛下康泰。”
武则天否定道：“狄爱卿错了。”
“臣何错之有？”
武则天解释道：“任何宴会，都有个主旨。今日为姚爱卿庆功，按你的说法，岂不喧宾夺主？”
狄仁杰眼睛一转狡猾地辩解道：“此言无错。在臣的眼里，陛下永远是主。是否如此？”他信口而言，却讲得天衣无缝。
众人一齐答道：“是啊，陛下永远是主。”
武则天爱听奉承话。狄仁杰这么一讲，她有些飘飘然。武则天兴奋地夸道：“狄爱卿能言善辩，确是人才。来，一起饮下！”
众臣举杯高呼：“为陛下康泰干杯！”
武则天故意为难狄仁杰，她面带笑意问道：“狄爱卿，第二杯呢？看你如何讲法？”
狄仁杰继续兜着圈子讲道：“陛下历来关心百姓，百姓的事，皆在陛下心中。第二杯祝吾大周国泰民安如何？”
武则天高兴地答道：“狄爱卿所言甚是，准奏。”
众人举杯高呼：“为大周国泰民安干杯！”
狄仁杰的每一句话，都说得武则天心花怒放。放下酒杯，她又问：“狄爱卿，第三杯呢？”
狄仁杰开门见山地答道：“何须多言，第三杯直奔主题。”
众人心领神会，举杯高呼：“为姚元之治盐成功干杯！”
众人就要动箸，武则天阻止道：“众爱卿，今日不可只顾饮酒，有些事要理论清楚。朕还是那句话，灯不拨不亮，理不辩不明。道理讲明了，办起国事也就顺畅了。”
娄师德莫明其妙地问道：“陛下，不知所议何事？”
武则天闪了张柬之一眼道：“多少年来朕总认为，张柬之大才，姚元之不及张柬之也。”
不等武则天讲完，狄仁杰接过话头道：“陛下英明，臣与陛下所见略同。”
武则天抱怨道：“你这个狄仁杰，聪明无度。无论何时，话总能说到点子上。今日却不然。你与朕都错了。”
“错在何处？”
武则天以实而论，侃侃而谈：“蒲州治盐，张柬之一事无成，姚元之反而大获全胜。狄爱卿，吾等岂不错了？”
狄仁杰淡淡一笑：“陛下没错。”
武则天一怔问道：“却是为何？”
狄仁杰解释道：“这叫智者百虑，也有一失。虽有一失，仍不失为智者。用一件事比较两人能力的大小，多有不妥。况且，不可以成败论英雄。”
武则天顺口答着：“确是如此，狄爱卿说得有理。”
众人附和道：“至理名言！”
武则天再思恍然，不禁厉声斥责道：“不对，你这狄仁杰，竟敢蒙骗朕躬？”
狄仁杰一怔问道：“臣以事说理，何时蒙蔽圣聪？”
武则天若有所思地讲道：“朕的话说得不妥。朕先讲看错了人，你说，陛下没错。若朕只论两人的能力，如何应对？”
众人恍然，跟着一阵大笑。
狄仁杰言词凿凿地奏道：“无论何时何地，臣只能讲陛下无错。娄相国，这话可有错吗？”
娄师德愣了一阵答道：“此言没错。”
狄仁杰面向众人问道：“诸位大人意下如何？”
众人一齐答道：“陛下一代英主，何时有错？”
狄仁杰望着武则天挤眉弄眼地问道：“陛下，臣无错吧？”
武则天听了狄仁杰的话，虽然高兴。也看出狄仁杰的狡黠。她白了狄仁杰一眼道：“你这人呀，巧言令色，强词夺理！”
众人听了，开心地大笑。
太初宫的一角，魏元忠、徐有功、李昭德、宋璟、李敬玄坐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宴会一开始，众人将矛头又对准了李敬玄。
李昭德首先发难，他话里有话地训斥道：“李敬玄呀李敬玄，你这人真不识相。”
李敬玄怒气冲冲地问道：“李昭德，你说清楚，下官如何不识相？”
李昭德尚未开口，魏元忠抢先喝斥道：“不光李大人说你不识相，下官也有同感。”
宋璟先发制人，一针见血地斥责道：“因为他不是东西，所以不识相。”
魏元忠煽动众人道：“看看，都说你不识相吧。”
李敬玄心里窝着一团火，四下望去，竟无一人帮腔。他怒不可遏地嚷道：“倒霉透了，往这里一坐，一群疯狗乱咬，让人不得安宁。”
魏元忠把话引入正题，他不紧不慢地戏弄道：“小李子呀，你荒搪啊。那次宴会，吾等不过逗你玩玩，你可当真了，竟然吓得半死。让吾等脸上无光。岂非不识相？”
李敬玄铁青着脸地喊道：“魏元忠好不知理，竟敢叫吾小李子？你如此作大，岂不脸红？”
魏元忠慌忙叫道：“打住，打住！”
李敬玄气嘟嘟地吼道：“打住甚么？陛下常讲，灯不拨不亮，理不辩不明。你给下官说清楚！”
见李敬玄气得要死，魏元忠反而乐了。他言词凿凿质问道：“叫你小李子，竟然不服。老夫问你，可是去年新婚？”
李敬玄不知所云，茫然答道：“然也。”
魏元忠嘻嘻一笑，继续训斥道：“弱冠年纪，方才大婚，岂非小李子？下官二十年前早已大婚，你来算算，老夫大你多少？”
众人一齐起哄：“小李子，他真是小李子！”
“不，那是第五房。”
李昭德半开玩笑，半是正经地斥责道：“小李子，你不妨细想，吾等舍得让徐有功杀了你？若是如此，再喝酒如何凑热闹？”
众人附和道：“李大人所言甚是。”
徐有功调侃道：“这事也怨下官，平时总爱拉着脸一本正经。下官一喊：‘打入死牢！’他岂不胆颤心惊？”
宋璟戏弄道：“李敬玄呀小李子，千万不能死，你若死了，大伙逗哪个？”
众人抚掌大笑。
这时，杨再思走来一揖道：“李大人，梁王找你问话。”
众人推着李敬玄道：“这里不稀罕你，去，快去！”
李敬玄去了，众人一怔。他们想，李敬玄一向与武三思少有来往，今日为何一反常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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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元之出班奏道：“陛下，臣官小职微，排在后队，陛下如何得见？”
“何日到京的？”
姚元之一揖答道：“臣昨晚到京，尚未进宫缴旨，今日直接上朝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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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元之谦虚地一笑道：“臣见洞水丰盛，抛之可惜，督促李太守扩建晒盐池五百多个。如今盐池多了，估计盐价仍要下跌。”
武则天龙心大悦，乐不可支地夸道：“好一个姚元之，你为百姓办了一件好事。明日朕在太初宫设宴，为你庆功如何？”
姚元之感激地一揖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谢陛下。”
李昭德嘻笑道：“陛下，李敬玄不是东西，明日的宴会岂能让他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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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则天指名道姓道：“别人去不去，朕且不管，张柬之一定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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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则天见众人全部入席，她巡视着大厅唱道：“今日宴会，不必拘礼，务必尽兴，一醉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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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仁杰眼睛一转狡猾地辩解道：“此言无错。在臣的眼里，陛下永远是主。是否如此？”他信口而言，却讲得天衣无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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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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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李敬玄气得要死，魏元忠反而乐了。他言词凿凿质问道：“叫你小李子，竟然不服。老夫问你，可是去年新婚？”
李敬玄不知所云，茫然答道：“然也。”
魏元忠嘻嘻一笑，继续训斥道：“弱冠年纪，方才大婚，岂非小李子？下官二十年前早已大婚，你来算算，老夫大你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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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那是第五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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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附和道：“李大人所言甚是。”
徐有功调侃道：“这事也怨下官，平时总爱拉着脸一本正经。下官一喊：‘打入死牢！’他岂不胆颤心惊？”
宋璟戏弄道：“李敬玄呀小李子，千万不能死，你若死了，大伙逗哪个？”
众人抚掌大笑。
这时，杨再思走来一揖道：“李大人，梁王找你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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