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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风雨如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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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云随着大风片片涌来,顿时遮掩了天空。凉风呼啸着,荡起漫天的灰尘。狂风过后,院子里摆着一桌两椅。傅游艺、来俊臣坐在那里谈笑风生。来俊臣虽为牢犯,却气度非凡,加上他妙语连珠,浑身透着一股精明劲儿,十分招人喜欢。

    傅游艺欣赏来俊臣,有着不可知人的目的。他深知武承嗣靠不住,建立自己的山头,发展来俊臣是傅游艺的计划之一。他深藏不露地问道:“来俊臣,不用动刑果然可让犯人招供?”

    来俊臣何等精明?今日初试牛刀,定要傅游艺刮目相看。他大包大揽地答道:“大人放心,这不过是小菜一碟。”

    傅游艺是审案的老手,深知壶中三味。他出了个难题问道:“不打他、不骂他,也能让犯人招供?”

    来俊臣一心想在傅游艺面前表现一番,以搏得对方欢心。他大侃特侃道:“那是当然。他听了小的乐声,便可任其驱使。”

    “真神面前,不烧假香。你是在说梦吧?”

    来俊臣郑重一揖道:“小的初出茅庐,急需大人帮衬。若在大人面前耍花枪,岂不故弄玄虚?”

    傅游艺想,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片刻之后,便见分晓。他气势汹汹地喝道:“带岑长倩!”

    几个士兵将犯人带到。岑长倩六十多岁年纪,清癯的面孔,瘦削的身材,一副正气凛然的作派。他显然受过刑,身上的官衣向外浸着鲜血。走路一拐一瘸的,脸上有一种痛苦的表情。来到案前,岑长倩不屑地冷了二人一眼,把头转向一侧。

    来俊臣和颜悦色地问道:“岑长倩,有招无招?”

    岑长倩双目喷火道:“老夫无罪,让吾招些甚么?”

    来俊臣也不多问,指着大树上挂的铜钟道:“音乐侍候!”

    士兵将岑长倩推入大钟之下,另一士兵举起铁锤撞钟。一声钟响,震得外人耳朵轰鸣。犯人罩在钟下,被震得七窍出血,摇摇晃晃倒在地上。

    来俊臣喝道:“拖了过来!”

    犯人被拖到案前,只见他满面鲜血,摇摇欲坠。来俊臣暗自得意地问道:“有招无招?”

    岑长倩面色苍白,呼吸急促,鲜血从鼻子、耳朵中涌出。他痛不欲生地骂道:“小子,钟声惊得老夫头裂心跳。不必多言,你杀了老夫吧!”

    来俊臣似笑非笑地问道:“你若有招,让你痛痛快快地去死;如若无招,让你生不如死。何去何从,任其选择!”

    岑长倩潸然泪下。他想,老夫一世清名,却毁在这个魔头手里?怎奈头疼难奈,肝胆俱裂。岑长倩沮丧地答道:“罢了,本相愿招!”

    “带下去录供!”

    傅游艺暗自笑着。他想,这小子鬼点子倒是不少,留下必有大用。况且,自己正在发展势力,离不开这心狠手辢的打手。

    来俊臣疑惑望了傅游艺一眼,不放心地问道:“傅大人笑小的无能?”

    傅游艺夸道:“下官审案,由来已久,从没见过如此手段,高明啊!”

    正是深秋季节,御花园的菊花开得正艳。武则天与上官婉儿坐在园中,饮茶赏花,好不自在。二人正看在兴头上,傅游艺匆匆走来。他跪下一揖道:“臣傅游艺参见陛下。”

    武则天心不在焉地问道:“平身,不知爱卿进宫何事?”

    “来俊臣在宫外候旨。”

    武则天关切地问道:“朕有言在先,审过犯人,再来见朕。岑长倩图谋造反之事有招无招?”

    “有招。”

    “可是来俊臣主审?”

    “正是。”

    武则天疑惑地问道:“岑长倩老奸巨滑,宁死不屈。如若有招,定是屈打成招?”

    傅游艺看上了来俊臣,如何肯将真情告诉武则天?他摇头否认道:“陛下错怪来俊臣了,他审案自有高明之处。一不打,二不骂,完全是一套新战术。”

    武则天思索道:“一不打,二不骂,就能让犯人招供?看来是个审案的高手。不知用的是何手法?”

    傅游艺笑容满面地夸道:“来俊臣大才。他有一种奇妙的音乐,犯人听了,便可如实招供。陛下,来俊臣人才难得,应委以重用才是。”

    武则天惊喜地讲道:“既有如此干才,必当大用。带他前来见朕。”

    “遵旨。”

    傅游艺离去不久,徐有功走来。他跪下一揖道:“臣徐有功参见陛下。”

    武则天微微一笑:“徐爱卿一路风尘,不知何日回朝?”

    徐有功恭敬地一揖道:“臣昨日到京,今日便进宫缴旨。”

    武则天急于接见来俊臣,对徐有功不感兴趣。她搪塞道:“朕尚有事,不可与你多谈。缴旨的事明日朝会再讲,你且退下。”

    “遵旨。”

    徐有功刚刚离去,傅游艺与来俊臣联袂而来。武则天用眼睛的余光扫了来俊臣一眼,便喜欢上了这个漂亮的小伙子。来俊臣二十多岁的年纪,高挑挑的个子,眼睛炯炯有神,一笑露出两个好看的虎牙,显得活泼可爱。更引人注目的是,他白净面孔上的那张嘴,唇红齿白,像涂了一层口红,看去十分动人。

    二人来到武则天面前跪下一揖道:“臣参见陛下。”

    武则天又望了来俊臣一眼,喜形于色地问道:“平身。这么说你就是来俊臣?”

    来俊臣一揖道:“陛下,小的便是。”

    武则天欣喜地夸赞道:“难怪你办案如此利索,一看就是个能干人。模样也好啊,眉清目秀的,多讨人喜欢。”

    傅游艺见武则天对来俊臣情有独钟,立即撺掇道:“陛下,来俊臣练达多才,是个用得着的人。”

    武则天寻思道:“傅爱卿慧眼识珠,朕封来俊臣为秋官郎中,退下吧。”

    秋官郎中六品官。来俊臣初入仕途,便荣登高位,傅游艺暗自吃惊。武则天对来俊臣如此看重,来俊臣没想到,傅游艺也没想到。

    二人相视一眼道:“谢陛下。”

    来俊臣初来乍到,就升为六品官。侯思止晚来一个多月,才是八品官,由于不服气,他挖空心思办案,以求升迁。这一日,侯思止率一彪人马路过一个村头。他突然下马,向一堵墙走去。只见墙上赫然写着四个字:“白司马坂。”

    侯思止自语道:“啊,白司马要造反,这还了得。定要抓他归案,在皇上面前一显身手。”他见路旁的大树下有个卖茶的老汉,侯思止急忙走过去。

    老汉以为生意来了,慌忙招呼道:“官爷请用茶。”

    侯思止大品品地坐在老汉对面,挥着手里的马鞭道:“奸商一个,总想赚钱。其实老子不喝茶,只想打听个人。”

    老汉见此人身着官衣,说话如此无理,知道是不好惹的主。连忙应付道:“有甚么话,官爷请讲。”

    侯思止说不喝茶,无意中抓起茶杯一饮而进。他吆喝道:“老头儿,有个叫白司马的你可认识?”

    那老汉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说不喝茶,却抓起杯子就喝,喝了还不给钱。他将头一摇喝道:“没听说过。”

    侯思止寻思道:“不认识也可,总该知道哪个村里有姓白的?知道了这个村子,吾便顺藤摸瓜。”

    老头儿答道:“洛南有个白村,全村人皆姓白。”

    侯思止转身对士兵命令道:“走,兵发白村!”

    士兵们调转马头,扬鞭而去。

    新官上任三把火,侯思止如此,来俊臣更是如此。二人相比,在智力方面侯思之望尘莫及。

    大牢里黑乎乎的,牢门打开,一缕光线照进来。这时,来俊臣从门外走进来,身后跟着几个打手。

    来俊臣吼道:“将朱敬则带来!”

    打手a答道:“大人,他来不了啦。”

    “却是为何?”

    “昨日审案,他受了重伤,昏迷多时,如今尚未清醒。”

    来俊臣脑子一转道:“如此甚好,这倒省了许多麻烦,让他画供。”

    “他在昏迷之中,不醒人事,如何画供?”

    “昏昏迷迷的,画供岂不简单?”

    打手a恍然大悟,眼睛一眨问道:“大人是说”

    来俊臣不耐烦地嚷道:“别啰嗦,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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