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李治殡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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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淳二年十二月，唐高宗李治殡天。带走了他的忧虑，带走了他的烦恼，把一片大好山河留给了刚愎自用的李显。国丧期间各衙门停止办差，朝臣、皇亲一股脑儿向宫里涌去。李治的灵堂设在太初宫，宽敞的宫殿被巨大的素帐分成两半，前面是大臣吊唁的处所，后面是停放灵柩和皇亲守灵的地方。
灵堂里庄严肃穆。香烟缭绕，烛火通亮，桌案上安放着李治的灵位。灵堂里挂着白纱，门前吊着白灯笼，朝臣们身穿白孝服，再加上大雪纷飞，到处是一片雪白的世界。和尚经声緾绕，道士乐音阵阵，武则天坐在灵前哭得死去活来。裴炎陪着小心道：“太后，请节哀。”
武则天哽咽不断，哭得凄凄惨惨。灵位前，太平公主在上香，她貌似天仙，质若幽兰。粉面珠泪交流，恰似梨花带雨。
司礼官唱道：“太子、相王到！”
李显、李旦进入灵堂，二人抚棺大恸，哭得惊天动地。
上官婉儿来到灵柩旁，凄声唱道：“太子且莫悲恸，请接大行皇帝遗诏。”
武则天、李显、裴炎听了，一齐跪在灵前。
上官婉儿唱道：“朕归天西去，太子李显于灵前即位。朝中诸事由裴炎扶佐处治，有军国大事不决者，可由太后决断。钦此！”
武则天、裴炎、李显叩头痛哭道：“臣接旨，叩谢天皇。”
李显兴奋无比，乎地一声站起。他擦去泪水，面带喜色地问道：“母亲，从此吾就是皇帝了？”
武则天白了李显一眼，肃然纠正道：“皇上，要称朕。”
李显沾沾自喜道：“如此甚好，明日朕便可上朝理政。”
见李显喜形于色，裴炎痛彻心肺。他顿时变脸，言词激烈地喝道：“陛下稍安勿躁，明日尚不可临朝！”
“朕身为皇上，为何不可临朝？”
裴炎愤怒之情溢于言表，引经据典地斥责道：“陛下虽为皇上，按礼制应该册命。没有册命的皇上不合法度，如何上朝？”
李显莽撞无知，并不懂朝廷法度。他抓耳搔腮地问道：“当了皇上，却不能上朝，急死人也。不知何时册命？”
裴炎看不惯李显迫不及待的举动，故意迟迟不言。武则天递过一个眼神，裴炎徐徐讲道：“百善孝为先，周公定制，皇帝也应尽孝，守孝七日，方可册命。”
“七日，那么久。册命后朕就可上朝？”
裴炎把头一摆，厉声斥道：“亦不可。”
李显瞪着双眼问道：“这不可，那不可，就你的礼数多。如此拖沓还不把人给急疯？”
裴炎闪了李显一眼，把这个皇帝看透。他绝不退让地喝道：“周公定制，守孝三年。皇上国事繁杂，孝期改为二十七日，除去册命的七日，还有二十日不可上朝，因为在孝期之内。这一段时日，可由太后代政。”
李显欲尽快行使皇上的权利，裴炎却百般阻挠。李显不耐烦地嚷道：“你是相国，何必多管闲事？算了，朕说不过你，吾走了！”
李显迈步要走，武则天气急败坏地问道：“嗯，陛下欲意何往？”
“去后宫啊，到吾媳妇那里去。”
武则天气得脸色发白，忍无可忍地吼道：“哪里也不能去，只能在这里守灵。”
李显欲言又止，不情愿地叹道：“唉”
夕阳照进灵堂，白色的灵堂被映得一片灰黄。众人哭累了，不少人打着磕睡。太初宫安谧而寂静。趁人不注意，李显从灵堂溜出来。走在路上，他喜忧参半，本想当了皇帝，想干甚么，就干甚么，不料却有诸多清规戒律。进入寝宫，李显把孝衣一扔。气乎乎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李显当了皇上，韦后自然高兴。一见李显呆在那里，吓得如痴如呆。她关切地问道：“皇上，哪个惹你生气了？”
“裴炎这个老匹夫，横竖不让朕上朝！”
“却是为何？”
李显张了张嘴，也说不出子丑寅卯。裴炎讲的道理，闻所未闻。见韦后发问，他懵懵懂懂地答道：“他讲了许多道理，朕一句也没听明白。等朕临朝后，第一个要杀的就是裴炎。”
韦后十分乐意，顺水推舟地劝道：“杀了裴炎，可让吾父亲总理朝政。他老人家可管事了，陛下该斗鸡斗鸡，该溜鸟溜鸟，甚事都不耽搁。”
灵堂里素幔白帏，气氛肃穆，武则天望着李治的灵位，哭得肝肠欲断。见母亲奄奄一息的样子，太平公主劝道：“母亲，你已两天没用膳了。身子如此孱弱，这样下去如何得了?”
太平去扶武则天，武则天哭得更加凄迷悲切。
太平叫道：“田归道？”
“臣在！”
太平使个眼神道：“将太后搀回后宫。”
“是！”
二人搀着武则天，缓缓出了灵堂。一路上，武则天哭得泣不成声。
进了贞观殿，武则天如痴如呆地坐在那里。抬头望去，见墙上挂着李治的书法如意娘。她睹物思人，啼泣而诵：
看朱成碧思纷纷，
憔悴支离为忆君。
不信比来长下泪，
开箱验取石榴裙。
武则天诵着如意娘不胜悲切，大叫一声，晕倒在地上。
太平双眉一轩道：“传太医——”
李治殡天给武氏兄弟带来一线希望，不料，好梦不长，接着便是李显登极。他们面对朝局虎视眈眈，从不放过一丝机会。这一日，散朝回府，三人在客厅便议论朝事。
武三思不着边际地夸道：“大哥有先见之明，你言到洛阳就能升官，果然，吾就当上了兵部尚书。”
武承嗣喜欢在弟弟面前卖弄斯文，今日更是如斯。他兴奋诵道：“这就叫青蝇之飞，不过数武，附之骥尾，可腾千里！只要靠住姑母这棵大树，你吾兄弟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武攸嗣疑惑地问道：“如此说来，小弟也能升官?”
“能，如何不能！”
新皇登极，武三思于心不甘。不禁忧郁地叹道：“李显即位，并非好兆头啊！”
武承嗣意味深长地答道：“李显是秋后的蚂蚱，蹦达不了几天。可曾见裴炎训他，像训儿子一般。”
武三思又问：“大哥，明日进宫吊祭，是否顺便打听消息？”
武承嗣慌忙制止道：“如今的朝事，看得一清二楚，还有何话可问？言多有失，应该处处小心。”
武三思、武攸嗣一齐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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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堂里庄严肃穆。香烟缭绕，烛火通亮，桌案上安放着李治的灵位。灵堂里挂着白纱，门前吊着白灯笼，朝臣们身穿白孝服，再加上大雪纷飞，到处是一片雪白的世界。和尚经声緾绕，道士乐音阵阵，武则天坐在灵前哭得死去活来。裴炎陪着小心道：“太后，请节哀。”
武则天哽咽不断，哭得凄凄惨惨。灵位前，太平公主在上香，她貌似天仙，质若幽兰。粉面珠泪交流，恰似梨花带雨。
司礼官唱道：“太子、相王到！”
李显、李旦进入灵堂，二人抚棺大恸，哭得惊天动地。
上官婉儿来到灵柩旁，凄声唱道：“太子且莫悲恸，请接大行皇帝遗诏。”
武则天、李显、裴炎听了，一齐跪在灵前。
上官婉儿唱道：“朕归天西去，太子李显于灵前即位。朝中诸事由裴炎扶佐处治，有军国大事不决者，可由太后决断。钦此！”
武则天、裴炎、李显叩头痛哭道：“臣接旨，叩谢天皇。”
李显兴奋无比，乎地一声站起。他擦去泪水，面带喜色地问道：“母亲，从此吾就是皇帝了？”
武则天白了李显一眼，肃然纠正道：“皇上，要称朕。”
李显沾沾自喜道：“如此甚好，明日朕便可上朝理政。”
见李显喜形于色，裴炎痛彻心肺。他顿时变脸，言词激烈地喝道：“陛下稍安勿躁，明日尚不可临朝！”
“朕身为皇上，为何不可临朝？”
裴炎愤怒之情溢于言表，引经据典地斥责道：“陛下虽为皇上，按礼制应该册命。没有册命的皇上不合法度，如何上朝？”
李显莽撞无知，并不懂朝廷法度。他抓耳搔腮地问道：“当了皇上，却不能上朝，急死人也。不知何时册命？”
裴炎看不惯李显迫不及待的举动，故意迟迟不言。武则天递过一个眼神，裴炎徐徐讲道：“百善孝为先，周公定制，皇帝也应尽孝，守孝七日，方可册命。”
“七日，那么久。册命后朕就可上朝？”
裴炎把头一摆，厉声斥道：“亦不可。”
李显瞪着双眼问道：“这不可，那不可，就你的礼数多。如此拖沓还不把人给急疯？”
裴炎闪了李显一眼，把这个皇帝看透。他绝不退让地喝道：“周公定制，守孝三年。皇上国事繁杂，孝期改为二十七日，除去册命的七日，还有二十日不可上朝，因为在孝期之内。这一段时日，可由太后代政。”
李显欲尽快行使皇上的权利，裴炎却百般阻挠。李显不耐烦地嚷道：“你是相国，何必多管闲事？算了，朕说不过你，吾走了！”
李显迈步要走，武则天气急败坏地问道：“嗯，陛下欲意何往？”
“去后宫啊，到吾媳妇那里去。”
武则天气得脸色发白，忍无可忍地吼道：“哪里也不能去，只能在这里守灵。”
李显欲言又止，不情愿地叹道：“唉”
夕阳照进灵堂，白色的灵堂被映得一片灰黄。众人哭累了，不少人打着磕睡。太初宫安谧而寂静。趁人不注意，李显从灵堂溜出来。走在路上，他喜忧参半，本想当了皇帝，想干甚么，就干甚么，不料却有诸多清规戒律。进入寝宫，李显把孝衣一扔。气乎乎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李显当了皇上，韦后自然高兴。一见李显呆在那里，吓得如痴如呆。她关切地问道：“皇上，哪个惹你生气了？”
“裴炎这个老匹夫，横竖不让朕上朝！”
“却是为何？”
李显张了张嘴，也说不出子丑寅卯。裴炎讲的道理，闻所未闻。见韦后发问，他懵懵懂懂地答道：“他讲了许多道理，朕一句也没听明白。等朕临朝后，第一个要杀的就是裴炎。”
韦后十分乐意，顺水推舟地劝道：“杀了裴炎，可让吾父亲总理朝政。他老人家可管事了，陛下该斗鸡斗鸡，该溜鸟溜鸟，甚事都不耽搁。”
灵堂里素幔白帏，气氛肃穆，武则天望着李治的灵位，哭得肝肠欲断。见母亲奄奄一息的样子，太平公主劝道：“母亲，你已两天没用膳了。身子如此孱弱，这样下去如何得了?”
太平去扶武则天，武则天哭得更加凄迷悲切。
太平叫道：“田归道？”
“臣在！”
太平使个眼神道：“将太后搀回后宫。”
“是！”
二人搀着武则天，缓缓出了灵堂。一路上，武则天哭得泣不成声。
进了贞观殿，武则天如痴如呆地坐在那里。抬头望去，见墙上挂着李治的书法如意娘。她睹物思人，啼泣而诵：
看朱成碧思纷纷，
憔悴支离为忆君。
不信比来长下泪，
开箱验取石榴裙。
武则天诵着如意娘不胜悲切，大叫一声，晕倒在地上。
太平双眉一轩道：“传太医——”
李治殡天给武氏兄弟带来一线希望，不料，好梦不长，接着便是李显登极。他们面对朝局虎视眈眈，从不放过一丝机会。这一日，散朝回府，三人在客厅便议论朝事。
武三思不着边际地夸道：“大哥有先见之明，你言到洛阳就能升官，果然，吾就当上了兵部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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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攸嗣疑惑地问道：“如此说来，小弟也能升官?”
“能，如何不能！”
新皇登极，武三思于心不甘。不禁忧郁地叹道：“李显即位，并非好兆头啊！”
武承嗣意味深长地答道：“李显是秋后的蚂蚱，蹦达不了几天。可曾见裴炎训他，像训儿子一般。”
武三思又问：“大哥，明日进宫吊祭，是否顺便打听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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