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自不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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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铨们先向至圣先师行了礼，向后进入学堂。
此时江南有名的大家除了庞德公和水镜先生外，还有有名的大儒宋仲子，文坛新秀赵俨、杜袭、繁钦一时之间，阿铨也记不得这许多的名字，只是一个劲儿地笑着寒喧。
旁边的书斋里，传出少年们清脆地嗓音：“大学之道，在亲民”
一时间，阿铨居然有种穿越时空。回到前世的错觉，似乎隔着窗子看到少年时地阿铨正在拿着书发呆的样子。让诸人散去，阿铨与庞德公、水镜先生、王粲继续前行，去往庞德公的书斋。
这时前面小庞统缓缓走来：“二公子今日有暇，居然也到州学来了。”
阿铨看小庞统数月不见成长不少，看来江南风水养人啊，这丑小子居然渐渐显现眉目疏朗，一派高人气度出来。
阿铨赶紧回道：“哎呀，居然是小兄弟你啊，阿铨这厢有礼了，哈。”
“二公子不必多礼，前线之事如何？”
阿铨对小庞统客气，他倒拽上了。
不过阿铨知道，凤雏的名号并非浪得虚名，庞统对兵法可是颇有研究的，算得一个兵法大家，虽然现在年岁还小，阿铨依然没有在他面前冒充高手，但事涉军务，却也不便详谈，只是笑道：“还算是顺利吧，这次袁术主要是攻打曹操，与我们江南关系不大。”
只听小庞统道：“刘辟应该好用吧。”
这小家伙，看出来就看出来呗，居然还敢说出来，事涉军机要不是有几位大人物在，阿铨非打他的小屁屁不可。
小庞统眼下还是阿铨的半个属下，阿铨的邮驿网络中好多计算方面的事情，都是交给他办理的。他的心算之快，比七八个大人还强，而且善于从错综复杂的各种数据中准确的发现有用的情报，甚至可以从盐价的涨跌中预测蜀中政局。
阿铨目光一扫，就知道不但庞统看出来了，而且水镜先生、庞德公等人同样也看出了阿铨收降刘辟等人的计策，不过阿铨并不在意。这几位如今都算是江南派系的人了，又是伏龙凤雏的老师，自然对阿铨用兵有一定程度地了解，知道如果不是阿铨放水，刘辟很难在阿铨与袁术之间生存下来，而且活得那么滋润。不过，他们看出来。不见得袁术也能看出来，就算袁术看出来，他此时也很难放弃曹操转而对付阿铨。阿铨倒不是很在意。
几个人把阿铨让到了庞德公地轩室之中，各人落坐，从人献茶。似乎由于阿铨的原因，江南上层饮茶都不再放各种调料了。王粲却是有些奇怪，看着那茶道：“这茶里，怎么连姜丝都没有？”
庞德公解释道：“饮酒需乎酣畅，然则饮茶则宜乎淡雅，茶叶之物，得天地灵气而生，用心饮之，能使人清醒而宁静，乐不思乱、荡心涤肺、洗脱尘俗。倘若茶中加入诸多香料，以俗味掩其出尘之香，则茶就不再是茶了。”
王粲听的连连点头：“庞德公高才，果然是妙论，妙论。”
庞德公一笑：“此语却非出于在下之口，而是出于在坐的一位高人。”
王粲改容相敬：“不知是哪位高人，让我等兄弟一见。”
庞德公笑道：“你自己见便罢了，你的阿铨师弟却见不得，因为这位高人，就是你的这位师弟。”说着把手向阿铨一指。
王粲丑脸一转，上下打量着阿铨，却终于嗤之以鼻：“哼。”
庞德公复道：“今岁以来，天下最著名的人物中，就要属我们的江南二公子阿铨了。”
阿铨摇头惊道：“啊呀，北在哪里？我忽然找不到了。”
小庞统问道：“为什么找不到？”
阿铨笑道：“被夸得晕了，所以找不到北了。”
一时众人都是大笑。
庞德公道：“二公子，在下有一事不明，江南公子数年来北讨西征，无片刻得闲，虽得天下之名，然于江南百姓何益？扬州数郡，南方大部还在大乱，二公子以半个扬州之力，而与中国诸州相争，何不智也？”
阿铨知道这是考较了。不过，庞德公颇有贤名，怎么说出话来不似儒家，反似兵家呢？其实，阿铨自己也常常想，阿铨今年是不是太高调了，虽然说连着打了好几次大胜仗，也有了不少的名声，但是真正得到的又是什么？南方的张羡还在叛乱，南越土人祸乱一方，所以江南只有北部是真正属于江南公子，豫州军虽在阿铨手上，但是豫州还有部分郡县在袁术手上，江南公子手里的豫州也不完整，至于荆州的江夏郡实际还是黄祖的私有财产，未曾真正收拢到手下，若不是今年多次作战阿铨得了战利品无数，早就把大公子潘洪辛苦经营的江南经济给拖垮了。但是，后悔么？阿铨觉得不后悔，再来一次的话，只怕阿铨还是会这样做。
就算是庞德公和水镜先生也不知道。
阿铨挽救了长安城几十万百姓。
而且，阿铨在政治上站到了东汉的高层，拥有了与天子直接对话的权力，从此之后，阿铨可以借天子地势名正言顺地征讨那些不服从江南四大公子的力量。
阿铨微微一笑，然后开言了。
“庞德公，汉室倾颓，董卓乱政，天下大乱，民不聊生。阿铨不自量力，欲伸大义于天下，上体天理，下应民心，起兵江南，挥师北上，以干戈济世，以杀止杀，虽然我年纪尚幼，智术浅短，亦曾为人所骗，亦曾为人所用，所获不多，却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地，对得起朝庭，对得起百姓，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以我一己之亏，而令天下得盈，我复有何恨也？”
庞德公听说阿铨了，不由得笑了：“二公子真是个善良之人也。”
阿铨听庞德公的话头，不象是在夸自己的样子，于是站起身来，向庞德公施了一礼：“还请庞德公指点。”
庞德公也不谦让，正色道：“江南四大公子既然欲伸大义于天下，当知事有可为和不可为，欲助人者，需当有助人的能力，不通泳技而下水救助溺者，乃自杀也，而非勇敢。只知彼而不知己，是为庸才，非为智者。”
阿铨心中颇不服气，道：“先生此言差矣，阿铨北上，自有可胜之道，岂是胡乱出兵？”
庞德公道：“取胜之道自然是有，但二公子北上，却也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以江南诸位公子之才，若潜心经营江南，三年之内，江南全境将一统，十年之内，扬州可成大汉第一州。可是二公子北去长安，自此区区江南再无法拘束二公子之心，二公子以半个扬州之地而争天下，眼高而手低。心高而气盛，则败无日矣。二公子需知，百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
阿铨不由沉吟。
王粲在一旁答道：“此言大谬，大丈夫处事，当带七尺之剑，升天子之阶，岂可执着于一隅之地？”
庞德公淡然道：“此书生之见。一室不扫，何以扫天下？没有一隅之地的累积，何以成天下之无际？古来多少人，一朝得宠，位列公侯。指高气扬，不可一世，可转侧之间，祸从天降，跌落云泥，再无翻身之日？何也，无根罢了。千寻巨树。其根迹有千寻。勾通地脉，下饮黄泉，故不畏风，不惧旱，傲视天下，得成栋梁之才。”
王粲是个能辩的，自来性情古怪，除了蔡邕，平生没有服过几个人。听庞德公说话，岂肯服气。可是他无论如何来辩，却也不是庞德公的对手。他举例子，庞德公就举例子。他引古人，庞德公就引古人，无论他如何机辩无双，却脱出庞德公的罗网。
水镜先生在旁耐心问道：“二公子可曾看明白了什么？”
阿铨点点头。
庞德公不是单纯在辩，他是用辩论让阿铨说明白一件事，那就是王粲是个极聪明的人，但是才学底子却没有庞德公厚实，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机巧将无所施用。
“二公子凭自身之力，以小搏大，以弱搏强，虽所立功勋无双，但若遇强者，却唯有败亡之一途。”庞德公用总结般的话语说道。
他说得有道理，历史上朱元璋发展之初，曾采取的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的策略，终得天下。
但是，他所说之策略，真得是阿铨应该采取的发展方略么？
诚然，强大自己，然后争锋天下，是最可靠的发展策略。但是，机会难得啊，机会往往是稍纵即逝的。
阿铨手中有太多的机会，但是脚下要走的路只能是一条。
眼下江南四公子的实力，对于争霸天下来说，还比不得全取兖州的曹操和坐拥半个豫州小半个荆州小半个扬州的袁术，比起占尽天下膏腴之地的袁绍正是相差甚远。或许，阿铨未来几年的前进方向，应该是向前而不是向北？
江南的地理位置很好，可北进中原，可西进荆州益州，正因为如此，可供选择的途径也多，让人一时分不清如何做才是对地。
阿铨不愿坐视曹操势大，也不想放弃南越，对长安阿铨有野心，对沃野千里的益州和早晚易主的荆州也垂涎三尺，可是全面开花，阿铨肯定没有那个实力。
这已经上升到战略性层面上了。
战略对了，做起事来事半而攻倍，战略错了，做起事来却事倍而攻半。
比如刘备是个枭雄，可是半世辛劳，却无尺寸之地，直到得了孔明，才取益州，有了争夺天下的实力。
可是，平定江南，进取荆州和益州是江南公子的未来发展方向么？诚然，这样一来，江南公子可以坐拥天南，最不济也可以划江而治。
曹操他最后不是统一了中原吗？我们江南公子就坐拥南方，看最后谁笑道最后。
可是，南人柔弱，自古战事大都是以北灭南，以南方统一北方的，太少了。
似乎历史上几千年只出了一个朱元璋。
既然有机会可以和曹操一争长短，阿铨怎么能轻易放弃？
不知什么时候，室中的争论已经停了，阿铨却还在沉思着。
不知道为什么，庞德公却向着水镜等人一笑，二人转身离去，只留下王粲和小庞统，两个丑娃娃四目相对。
小室之外，庞德公站在一株梅树之下，用一根枯瘦细长的手指一弹那梅枝，点点梅花轻轻飘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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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江南有名的大家除了庞德公和水镜先生外，还有有名的大儒宋仲子，文坛新秀赵俨、杜袭、繁钦一时之间，阿铨也记不得这许多的名字，只是一个劲儿地笑着寒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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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阿铨居然有种穿越时空。回到前世的错觉，似乎隔着窗子看到少年时地阿铨正在拿着书发呆的样子。让诸人散去，阿铨与庞德公、水镜先生、王粲继续前行，去往庞德公的书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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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铨看小庞统数月不见成长不少，看来江南风水养人啊，这丑小子居然渐渐显现眉目疏朗，一派高人气度出来。
阿铨赶紧回道：“哎呀，居然是小兄弟你啊，阿铨这厢有礼了，哈。”
“二公子不必多礼，前线之事如何？”
阿铨对小庞统客气，他倒拽上了。
不过阿铨知道，凤雏的名号并非浪得虚名，庞统对兵法可是颇有研究的，算得一个兵法大家，虽然现在年岁还小，阿铨依然没有在他面前冒充高手，但事涉军务，却也不便详谈，只是笑道：“还算是顺利吧，这次袁术主要是攻打曹操，与我们江南关系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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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家伙，看出来就看出来呗，居然还敢说出来，事涉军机要不是有几位大人物在，阿铨非打他的小屁屁不可。
小庞统眼下还是阿铨的半个属下，阿铨的邮驿网络中好多计算方面的事情，都是交给他办理的。他的心算之快，比七八个大人还强，而且善于从错综复杂的各种数据中准确的发现有用的情报，甚至可以从盐价的涨跌中预测蜀中政局。
阿铨目光一扫，就知道不但庞统看出来了，而且水镜先生、庞德公等人同样也看出了阿铨收降刘辟等人的计策，不过阿铨并不在意。这几位如今都算是江南派系的人了，又是伏龙凤雏的老师，自然对阿铨用兵有一定程度地了解，知道如果不是阿铨放水，刘辟很难在阿铨与袁术之间生存下来，而且活得那么滋润。不过，他们看出来。不见得袁术也能看出来，就算袁术看出来，他此时也很难放弃曹操转而对付阿铨。阿铨倒不是很在意。
几个人把阿铨让到了庞德公地轩室之中，各人落坐，从人献茶。似乎由于阿铨的原因，江南上层饮茶都不再放各种调料了。王粲却是有些奇怪，看着那茶道：“这茶里，怎么连姜丝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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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粲听的连连点头：“庞德公高才，果然是妙论，妙论。”
庞德公一笑：“此语却非出于在下之口，而是出于在坐的一位高人。”
王粲改容相敬：“不知是哪位高人，让我等兄弟一见。”
庞德公笑道：“你自己见便罢了，你的阿铨师弟却见不得，因为这位高人，就是你的这位师弟。”说着把手向阿铨一指。
王粲丑脸一转，上下打量着阿铨，却终于嗤之以鼻：“哼。”
庞德公复道：“今岁以来，天下最著名的人物中，就要属我们的江南二公子阿铨了。”
阿铨摇头惊道：“啊呀，北在哪里？我忽然找不到了。”
小庞统问道：“为什么找不到？”
阿铨笑道：“被夸得晕了，所以找不到北了。”
一时众人都是大笑。
庞德公道：“二公子，在下有一事不明，江南公子数年来北讨西征，无片刻得闲，虽得天下之名，然于江南百姓何益？扬州数郡，南方大部还在大乱，二公子以半个扬州之力，而与中国诸州相争，何不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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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铨挽救了长安城几十万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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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铨微微一笑，然后开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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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德公听说阿铨了，不由得笑了：“二公子真是个善良之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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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德公道：“取胜之道自然是有，但二公子北上，却也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以江南诸位公子之才，若潜心经营江南，三年之内，江南全境将一统，十年之内，扬州可成大汉第一州。可是二公子北去长安，自此区区江南再无法拘束二公子之心，二公子以半个扬州之地而争天下，眼高而手低。心高而气盛，则败无日矣。二公子需知，百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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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镜先生在旁耐心问道：“二公子可曾看明白了什么？”
阿铨点点头。
庞德公不是单纯在辩，他是用辩论让阿铨说明白一件事，那就是王粲是个极聪明的人，但是才学底子却没有庞德公厚实，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机巧将无所施用。
“二公子凭自身之力，以小搏大，以弱搏强，虽所立功勋无双，但若遇强者，却唯有败亡之一途。”庞德公用总结般的话语说道。
他说得有道理，历史上朱元璋发展之初，曾采取的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的策略，终得天下。
但是，他所说之策略，真得是阿铨应该采取的发展方略么？
诚然，强大自己，然后争锋天下，是最可靠的发展策略。但是，机会难得啊，机会往往是稍纵即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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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的地理位置很好，可北进中原，可西进荆州益州，正因为如此，可供选择的途径也多，让人一时分不清如何做才是对地。
阿铨不愿坐视曹操势大，也不想放弃南越，对长安阿铨有野心，对沃野千里的益州和早晚易主的荆州也垂涎三尺，可是全面开花，阿铨肯定没有那个实力。
这已经上升到战略性层面上了。
战略对了，做起事来事半而攻倍，战略错了，做起事来却事倍而攻半。
比如刘备是个枭雄，可是半世辛劳，却无尺寸之地，直到得了孔明，才取益州，有了争夺天下的实力。
可是，平定江南，进取荆州和益州是江南公子的未来发展方向么？诚然，这样一来，江南公子可以坐拥天南，最不济也可以划江而治。
曹操他最后不是统一了中原吗？我们江南公子就坐拥南方，看最后谁笑道最后。
可是，南人柔弱，自古战事大都是以北灭南，以南方统一北方的，太少了。
似乎历史上几千年只出了一个朱元璋。
既然有机会可以和曹操一争长短，阿铨怎么能轻易放弃？
不知什么时候，室中的争论已经停了，阿铨却还在沉思着。
不知道为什么，庞德公却向着水镜等人一笑，二人转身离去，只留下王粲和小庞统，两个丑娃娃四目相对。
小室之外，庞德公站在一株梅树之下，用一根枯瘦细长的手指一弹那梅枝，点点梅花轻轻飘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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