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舍车保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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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守门人表情完全变了。
阿铨再次微笑道：“请问寺卿大人在不？”
那守门人低声下气道：“这位爷，您就不要难为小人了，寺卿大人明说了，不见任何人。”
“难道连陛下亲派的审案大员也不见吗？”阿铨径直向前就要进去。
守门人不敢阻拦，只得后退。
“什么人，敢在大理寺乱来？”一个曹椽模样的人物大喝道，周围不少差人围了上来。
阿铨这才一探出，取出一面玉牌，正是天子赐予监审之信物：“我要见寺卿大人。”
大理寺卿温正，并州人，王允亲自任命。
他为人刚正，处事果断，据说与蔡邕也有交情，但是这点交情显然比不上王允的重用之恩。
那曹椽吓了一跳，细看那玉牌后跪倒叩头，参拜天子毕，忙叫人快请寺卿出来。
不多时温正出现。
温正显然想不到阿铨居然带着圣命而来：“不知江南二公子来到，本官有失远迎蔡邕之案，王司徒早有定论，二公子难不成还能逆转乾坤？”
“温大人，这天下之事，皆离不开一个理字，王司徒虽然位高权重，只怕也不能不讲道理吧。”
温正好笑道：“你们都搞错了一件事蔡邕之案本不大，只因为你们一时任性，现在谁都无法再去向王司徒面前求情。眼下王司徒决定要在蔡邕一事上做个了断，向天下证明一件事。”
“什么事？”
“帮过凉州集团还不诚心改过的人，无论他的官多高，位多重，名多大，都只有一个字——死！”
我靠，王允啊王允，你这手已经不是单纯对付蔡邕了，这话说到这份上了，分明是冲着江南公子势力来的！
“哼，我要进牢探视。”
“请。”
阿铨转身便行。
“慢。”
“还有何事？”
“大理寺律规，凡探视者，必先赤体验身。”
“滚蛋！”阿铨自己倒还没有说话，身边护卫们全都怒了，这温仁兄居然敢让阿铨光着身子接受检查，就算这一亩三分地是他的地盘，也没有敢这样刁难一位钦差大臣的，更何况江南公子手中还有兵权。
其实阿铨倒无所谓，他倒很想在众人面前秀一秀最近拼命挤时间努力锻炼出来的肌肉。
一旁的张翔拨弄着竹扇缓缓道：“二公子，您尽管放心进去，我看谁可以拦你。”
“哼，潘二公子定然要进牢一观，自无不可，只是天牢重地，向来门禁森严，据说此牢更是当年张汤亲自设立，个中机关重重。若江南公子下去，有个意外，本官可是已经提醒在先，恕不负责。”
阿铨转头看了看温正他忽然哈哈大笑，继续迈步向前。
一个小小天牢，挡得住江南公子吗？
一进入天牢，周围立时暗下来。
世界一下子从白天变成了黑夜。
一路点着松明火把，却只能照亮脚前一小片，到处都是黑漆漆阴森森的，到处都是恐怖的喊声，空气中充满着难闻的馊臭味道，两旁巨木制成的牢门里，到处是或迟滞或疯狂的眼睛，囚人们挥动着手臂，想要拉住阿铨，却被护卫们狠狠打落。
这里也许是离地狱最近的地方！
在战场上，你明白自己死在谁的手里。
但是在这里，你却有可能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每天有人从这里抬出去。
每天又有人被抓进来。
进到这里和进入地狱差不多，或许，在这里还要承受更多的人间痛苦。
向下
向下
再向下
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到了听不见杂音，看不见犯人的地方。
阿铨眼前出现了一间间单独的囚室。
这里关的都是有“身份证”的人。
甚至，当年那位权力声望比丞相还要威风的廷尉张汤，也被关到在了这里，这个一手创造的人间地狱，最终自杀。
那蔡邕呢？
历史上他就是自尽而亡的！
牢子在一扇牢门前停住。
“蔡大人，有人探视。”牢子喊道，却没有丝毫动静。
“开门。”阿铨面无表情的说道。
“这”牢子犹豫了下。
“蔡大人是天下大贤，你还怕他跑了？”阿铨稍微提高点下嗓门。
“是。”牢子看看阿铨身后的张翔，不敢再多嘴。
张翔先一步进去，四下看看，然后才道：“公子，没机关，请进。”
阿铨进到囚室来看：这间牢房还算干净，地上铺着稻草，一个六旬老人就坐在稻草上，手中拿着笔，在竹简上写着什么。
他看起来极瘦，却给人以说不出的某种气质。
这就是一代大儒，琴、书、诗冠绝当世的蔡邕。
“小侄潘铨参见蔡世伯。”
蔡邕抬起头来，目光闪动。
“潘铨？哪个潘铨？你休怪老夫记性差”
“家兄现任扬州刺史，当初赴任诏书似乎还是世伯帮着办下来的。”
“你是，你是潘洪之弟？”
“正是。”
“想不到，想不到你兄长对我当董卓的官似乎极为不满，还曾投书一封大骂了我一顿，怎么今日ni却来看我？莫不是来看我这糟老头的笑话？”
“小侄今奉皇命，与温寺卿共同审理世伯的案子，所以小侄前来看望世伯。”
“你来审理？”蔡邕马上又失望地摇摇头：“你来审理，又能如何？我得罪当政，只怕非人力所能扭转，便是太尉马日暺也不能改变，何况是你。”
“世伯，就算王允非要杀您，总得编一个理由吧，难不成，只因为您帮着董卓写过几块碑文？当过几天手下？在他死时哭了一场？”
蔡邕道：“朝堂之上，有些事不可多说，不然的话，反会把贤侄也连累了。”
这话说的，想不到蔡邕几句话里，居然冒出了政治斗争的意味，这却是为何？
难不成，还有其它故事？
阿铨立时好奇心大起，心道：看来又有一段历史上鲜为人知的神秘故事要被我阿铨掀开了。
长安城里，大理寺天牢的最底层。
周围一片黑暗，只有几根松明火把在无力的晃荡着，正好映衬出阿铨好奇的脸庞。
正坐在阿铨对面草铺上的蔡邕缓缓说道：“其实，说起来，除董之事，其间还有我的一份功劳。”
长安士人刺杀董卓的行动一共有两次，虽然是分别进行的，但这两次刺杀其实都有王允的影子。
王允的确是个了不起的人。
第一次刺杀是由越骑校尉伍孚执行的。
越骑校尉是北军一个校尉，主骑兵。
董卓吞并了北军后，伍孚算是董卓的手下。伍孚是凉州人，董卓也是凉州人，老乡，所以董卓对他比较信任。
群雄起兵之后，董卓对士人心存戒备，少数受到重用的士人大部分都有边疆背景，如司徒王允是并州人，太尉马日磾和尚书仆射士孙瑞是扶风人（扶风郡在陕西、甘肃交界处，地接凉州）。
伍孚精心准备了一番，他穿上贴身铠甲，携藏利刃，在外面罩上宽大朝服，然后去找董卓汇报思想工作。
因为是老乡，董卓对他比较客气，于是起身相送，用手拍着他的后背，鼓励他好好工作，思想上要积极向组织靠拢，争取早日加入光荣的凉州野蛮人组织。
伍孚一看机会来了，突然抽出利刃，转身向董卓刺去。
董卓大惊，奋力闪开，高声大呼，他的左右一拥而上把伍孚擒了。
伍孚宁死不屈，当场被剁成了混沌馅。
董卓不傻，知道着事儿必有幕后黑手，于是下令严加追查。
有道是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董卓一怒那可是连天子和太后都会被干掉的。
长安城乱成一团，数不清的男女突然被拉出去，砍了脑袋。
就连前太尉、卫尉张温这样的三公级大臣，都被董卓随便找了个借口，绑到闹市乱棒打死了。
就在万分危急关头，突然有人来找蔡邕，手中还拿着一张名册，那正是王允等人密谋的名册。
“世伯，那你是怎么做的？”阿铨紧张问道。
“我，我还能如何，若是他报到董卓那里，王司徒等人只有一个死字。铁证如山，一个也逃不掉。那人，是王司徒的椽属啊！我想了想，给他喝了一杯毒酒。”蔡邕淡然说道。
这倒真是让人吃惊了，蔡邕居然在危急时刻，做出这样的决断，让人肃然起敬。
“可之后的事情让我很痛苦。我去见董卓，见他正送王司徒出来，想不到——”
“王司徒去找董卓自首？不能啊。”
“当然不是，王司徒走后，我看到董卓手中拿着一个册子，却是王允送来的伍孚刺客集团的名单副本！只是其中已没有了王允的名字。”
石破天惊！
谁都知道，王允是杀掉董卓的头号功臣，无论是第二次吕布刺董还是第一次伍孚刺董，都是王允亲自安排的，可谁又能想到，第一次伍孚刺董后，王允居然做出过这样的事来。
王允完全不是人们所认为的是个忠厚之人，他的心计其实很深。
在伍孚事件中，他舍车保帅，其实也无可厚非，毕竟他是主帅，只要有他在，就还有继续刺杀董卓的希望。
“王司徒看到世伯进太师府了？”
“是啊。更重要的是，那个出卖他的椽属，还是我的弟子。”
原来如此！
王允看来要除掉蔡邕，不单是因为蔡邕曾经扶佐董卓，更因为他认为是蔡邕破坏了第一次刺杀的那张网络。
“不知当初您弟子交来的那名册可还在？”
蔡邕摇头苦笑：“毁掉了。”
“毁掉了？”
还真是可惜，不然的话，这个东西也许能让王允良心发现，“世伯没有留下底稿？”
“没有。”
“再没第二个人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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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铨再次微笑道：“请问寺卿大人在不？”
那守门人低声下气道：“这位爷，您就不要难为小人了，寺卿大人明说了，不见任何人。”
“难道连陛下亲派的审案大员也不见吗？”阿铨径直向前就要进去。
守门人不敢阻拦，只得后退。
“什么人，敢在大理寺乱来？”一个曹椽模样的人物大喝道，周围不少差人围了上来。
阿铨这才一探出，取出一面玉牌，正是天子赐予监审之信物：“我要见寺卿大人。”
大理寺卿温正，并州人，王允亲自任命。
他为人刚正，处事果断，据说与蔡邕也有交情，但是这点交情显然比不上王允的重用之恩。
那曹椽吓了一跳，细看那玉牌后跪倒叩头，参拜天子毕，忙叫人快请寺卿出来。
不多时温正出现。
温正显然想不到阿铨居然带着圣命而来：“不知江南二公子来到，本官有失远迎蔡邕之案，王司徒早有定论，二公子难不成还能逆转乾坤？”
“温大人，这天下之事，皆离不开一个理字，王司徒虽然位高权重，只怕也不能不讲道理吧。”
温正好笑道：“你们都搞错了一件事蔡邕之案本不大，只因为你们一时任性，现在谁都无法再去向王司徒面前求情。眼下王司徒决定要在蔡邕一事上做个了断，向天下证明一件事。”
“什么事？”
“帮过凉州集团还不诚心改过的人，无论他的官多高，位多重，名多大，都只有一个字——死！”
我靠，王允啊王允，你这手已经不是单纯对付蔡邕了，这话说到这份上了，分明是冲着江南公子势力来的！
“哼，我要进牢探视。”
“请。”
阿铨转身便行。
“慢。”
“还有何事？”
“大理寺律规，凡探视者，必先赤体验身。”
“滚蛋！”阿铨自己倒还没有说话，身边护卫们全都怒了，这温仁兄居然敢让阿铨光着身子接受检查，就算这一亩三分地是他的地盘，也没有敢这样刁难一位钦差大臣的，更何况江南公子手中还有兵权。
其实阿铨倒无所谓，他倒很想在众人面前秀一秀最近拼命挤时间努力锻炼出来的肌肉。
一旁的张翔拨弄着竹扇缓缓道：“二公子，您尽管放心进去，我看谁可以拦你。”
“哼，潘二公子定然要进牢一观，自无不可，只是天牢重地，向来门禁森严，据说此牢更是当年张汤亲自设立，个中机关重重。若江南公子下去，有个意外，本官可是已经提醒在先，恕不负责。”
阿铨转头看了看温正他忽然哈哈大笑，继续迈步向前。
一个小小天牢，挡得住江南公子吗？
一进入天牢，周围立时暗下来。
世界一下子从白天变成了黑夜。
一路点着松明火把，却只能照亮脚前一小片，到处都是黑漆漆阴森森的，到处都是恐怖的喊声，空气中充满着难闻的馊臭味道，两旁巨木制成的牢门里，到处是或迟滞或疯狂的眼睛，囚人们挥动着手臂，想要拉住阿铨，却被护卫们狠狠打落。
这里也许是离地狱最近的地方！
在战场上，你明白自己死在谁的手里。
但是在这里，你却有可能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每天有人从这里抬出去。
每天又有人被抓进来。
进到这里和进入地狱差不多，或许，在这里还要承受更多的人间痛苦。
向下
向下
再向下
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到了听不见杂音，看不见犯人的地方。
阿铨眼前出现了一间间单独的囚室。
这里关的都是有“身份证”的人。
甚至，当年那位权力声望比丞相还要威风的廷尉张汤，也被关到在了这里，这个一手创造的人间地狱，最终自杀。
那蔡邕呢？
历史上他就是自尽而亡的！
牢子在一扇牢门前停住。
“蔡大人，有人探视。”牢子喊道，却没有丝毫动静。
“开门。”阿铨面无表情的说道。
“这”牢子犹豫了下。
“蔡大人是天下大贤，你还怕他跑了？”阿铨稍微提高点下嗓门。
“是。”牢子看看阿铨身后的张翔，不敢再多嘴。
张翔先一步进去，四下看看，然后才道：“公子，没机关，请进。”
阿铨进到囚室来看：这间牢房还算干净，地上铺着稻草，一个六旬老人就坐在稻草上，手中拿着笔，在竹简上写着什么。
他看起来极瘦，却给人以说不出的某种气质。
这就是一代大儒，琴、书、诗冠绝当世的蔡邕。
“小侄潘铨参见蔡世伯。”
蔡邕抬起头来，目光闪动。
“潘铨？哪个潘铨？你休怪老夫记性差”
“家兄现任扬州刺史，当初赴任诏书似乎还是世伯帮着办下来的。”
“你是，你是潘洪之弟？”
“正是。”
“想不到，想不到你兄长对我当董卓的官似乎极为不满，还曾投书一封大骂了我一顿，怎么今日ni却来看我？莫不是来看我这糟老头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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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审理？”蔡邕马上又失望地摇摇头：“你来审理，又能如何？我得罪当政，只怕非人力所能扭转，便是太尉马日暺也不能改变，何况是你。”
“世伯，就算王允非要杀您，总得编一个理由吧，难不成，只因为您帮着董卓写过几块碑文？当过几天手下？在他死时哭了一场？”
蔡邕道：“朝堂之上，有些事不可多说，不然的话，反会把贤侄也连累了。”
这话说的，想不到蔡邕几句话里，居然冒出了政治斗争的意味，这却是为何？
难不成，还有其它故事？
阿铨立时好奇心大起，心道：看来又有一段历史上鲜为人知的神秘故事要被我阿铨掀开了。
长安城里，大理寺天牢的最底层。
周围一片黑暗，只有几根松明火把在无力的晃荡着，正好映衬出阿铨好奇的脸庞。
正坐在阿铨对面草铺上的蔡邕缓缓说道：“其实，说起来，除董之事，其间还有我的一份功劳。”
长安士人刺杀董卓的行动一共有两次，虽然是分别进行的，但这两次刺杀其实都有王允的影子。
王允的确是个了不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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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伯，那你是怎么做的？”阿铨紧张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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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真是让人吃惊了，蔡邕居然在危急时刻，做出这样的决断，让人肃然起敬。
“可之后的事情让我很痛苦。我去见董卓，见他正送王司徒出来，想不到——”
“王司徒去找董卓自首？不能啊。”
“当然不是，王司徒走后，我看到董卓手中拿着一个册子，却是王允送来的伍孚刺客集团的名单副本！只是其中已没有了王允的名字。”
石破天惊！
谁都知道，王允是杀掉董卓的头号功臣，无论是第二次吕布刺董还是第一次伍孚刺董，都是王允亲自安排的，可谁又能想到，第一次伍孚刺董后，王允居然做出过这样的事来。
王允完全不是人们所认为的是个忠厚之人，他的心计其实很深。
在伍孚事件中，他舍车保帅，其实也无可厚非，毕竟他是主帅，只要有他在，就还有继续刺杀董卓的希望。
“王司徒看到世伯进太师府了？”
“是啊。更重要的是，那个出卖他的椽属，还是我的弟子。”
原来如此！
王允看来要除掉蔡邕，不单是因为蔡邕曾经扶佐董卓，更因为他认为是蔡邕破坏了第一次刺杀的那张网络。
“不知当初您弟子交来的那名册可还在？”
蔡邕摇头苦笑：“毁掉了。”
“毁掉了？”
还真是可惜，不然的话，这个东西也许能让王允良心发现，“世伯没有留下底稿？”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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