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空境人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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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底转动，身形一偏，刀落斜劈，一条人命。
人在战场上杀人，是瞬间转变的，人之兽性可见一斑。
西门霄第一次用刀砍翻一个人或邪教徒后，懂了。真是害人不浅，什么道德感，呕吐之类的没有的事，这些只是美化的写法，美化人性。战场上人杀人是瞬间的事，没思想负担，杀人者，人杀之，天经地义，自己直接就说服了自己。
打仗要活命，经验比武功兵器管用。西门霄冲锋时疯了样的大叫，边上一个老兵，直接就骂他：“叫个屁啊，留口气活命吧。”
感觉脑袋被敲了下，西门霄顿时明白了。道理和武术一样，精力、体力、气力要存住，用时在使出来。冷静下来，会发觉，周遭乱叫的几乎都是新兵，而老兵不叫，身子压低，匀速跑动。
大众氛围容易蛊惑人心，受狂热情绪影响，人在其中不由自主被其带动。醒悟过来后，骂自己功夫白练了这么多年，武功不就是练这个么。
今日多云，天空雪白。太阳藏匿云间，不直照土地。
清军赵虎，杨甲南两位统领，乘邪教军被地雷阵炸翻时，英勇出击，杀入敌阵，双方展开昏天搏杀。
周围死人太快，西门霄数不过来，也不会去记。撞入敌阵时，身边一个新兵啊啊啊的，挥舞刀子猛的一塌糊涂，猛不久，三分钟吧，力歇刀子挥不动了。一个邪教徒长枪快速捅来，反应慢半拍，枪头捅入他肚子。血从裤裆里山水流淌一样，顺势而下，沁入土地。
同时刻西门霄和一个邪教徒拼刀子，刀面一转，磕开长刀，侵入邪教徒右侧，对着他脖子一斩，邪教徒脑袋潇洒地一甩，嗝屁了。第一次杀人，没半点不适，很自然就完成了。
宰了一个又来两个，还没和他们打，耳边传来枪响。两步距离，一个战友鼻子稀烂，有个血洞，嗝屁了。
没时间感慨战友的死法，一对二，西门霄身体压低，斜行快速蹈步。两人追来，西门霄跑至侧面，两人顺势追击，因要往侧面追，变成一人前一人后，成了直线。
脊椎发力，西门霄一个起身，身形由低变高，蹈步变箭步，凶神般冲上。此时因对方是直线，只用对付前面一人，等于一对一。
前面邪教徒持长枪，看西门霄身形灵动，变扎为抽，照着下路抽。
西门霄大惊，对方枪法厉害，躲无可躲。左腿要断了，打仗就没法打了，断条腿不就死定了么？被逼无路下，想都不想，重心到右，放空左半身，同时刀交左手，右身甩左身左手顺势甩起，雁翎刀当飞刀甩出去。很准，力度也足，直插入邪教徒胃部。
甩完刀，借着前面人，挡住后面人的间隙，箭步冲上，顺手抄过长枪，扭腰转身，“回马枪”。后面邪教徒刚错开前面之人，刚看到西门霄，‘噗’的一下，被枪头扎入喉咙，瞪大眼睛，挂了。
接连击杀敌方三人后，西门霄突然心中升起一片茫然，不知下步该做些什么，就像进入陌生世界，全无头绪。
在转瞬既死的环境下，犯傻等于求死。西门霄也没办法，第一次上战场，还是古战场，真没经验。此时正好看见，开始两个战友，被五六个持枪邪教徒一阵捅。捅一下‘呃’一声，抖一下身体，呃呃呃，抖抖抖地很快就被捅死了。
巨大危机如山压来，感同身受，觉得等下自己也是如此被人捅死。西门霄更加慌乱和茫然，乱冲乱撞，不多时就被四五个邪教徒围住。死亡阴影下，潜力爆发，瞅住一人，贴近合身一撞，老天保佑，从合围中突围出来。可惜又来三人堵住去路，此时共有八人，朝西门霄围杀过来。
西门霄一看这阵势，心想要完了。八人只要合围，接着用枪围着扎自己，自己又不是绝世高手，铁定完完。西门霄不知道，八个人都是他自己吸引过来的。开始连杀三人，然后没脑乱窜，也不知道要靠拢战友，组成战阵。结果就是现在这样了。
“快过来。”
紧要关头，一个老兵甲对西门霄大叫：“你瞎啊，快过来，不要单干。”
瞬间有了方向，有了希望，想都不想，拼命朝老兵甲靠去。
老兵甲这边，并非一人还有四人，五人结成战阵，分工明确，相互掩护，尽力向西门霄靠来。
和老兵甲汇合后，长出一口气。“老哥，大恩不言谢，日后必报。”
老兵甲大吼：“别叽歪，去我左侧守好位置，别乱走，你后面八个贼军杀过来了。”
西门霄郁闷极了：“他x的，干嘛都追我砍啊。”
老兵甲：“你丫的，表现太好了，不杀你杀谁。还好我发现你，不然你死定了。”
西门霄超感动：“老哥够义气，打完，喝酒搞女人，我请。那现在这么办？”
老兵甲豪气干云道：“不这么办，干他丫的！”说完举刀吼道：“枪矛压上，刀盾殿后，兄弟们，干死贼军。”
五人同时一气：“伊霍。”五声如一声，杀气四溢。
西门霄震惊，想到‘百战精锐’四字。
八个邪教徒冲来，西门霄和两个老兵，同时将枪压低，枪头点地。敌人冲近，骤然抬起，往前一扎。扎完，不看结果，后面三老兵，持刀盾前撞。撞完，西门霄三人，配合上前再扎，此时扎两枪，上两步。扎完，三刀盾老兵退回。一轮攻击完成。
六人配合，无论前方多少，一往无前。八个邪教徒，只两轮攻击，就被打乱队形。人多作战靠队形，队形一乱，空间就拥挤，相互限制。后面要出枪，发现前面人没让开。前面要出刀，撞到后面兵器。
老兵甲看准机会，指挥西门霄五人围上，一顿乱杀。
不多时，八个邪教徒被西门霄六人宰杀完毕。
杀完，西门霄还没来得及佩服，看到更多邪教徒压上来。
老兵甲迅速道：“朝人多的地方靠。”
西门霄跟着老兵，一通又是乱杀，终于和大部人马合流。此时邪教徒越来越多，清军劣势，结成一个一个圆阵顽强抵抗。照此情况，覆灭在即。危急时刻，终于来了一路援军，危局稍稍缓解。
双方人马都杀红了眼，三个多时辰的拼杀，交战到最激烈。邪教军优势渐渐加大，然而数量劣势的清军居然一直能坚持下来，可见邪教军团兵员素质不如清军。
西门霄和老兵甲相互掩护、配合、支援，顽强生存下来。
老兵甲：“你叫什么？”
西门霄：“西门霄。”
“阿霄，我们快要死了，知道不？”
“傻子都知道。能不死么？”
“出息点，死不死，人说了不算。”
“天啊，地啊，祖宗啊，给条活路吧。活下来，一定把以前没上的香，都给补上。”
“你小子，真逗。”
清军后方，本阵战斗指挥处。
大将用兵，有正有奇。
铁将军本名：铁国全，面容严肃对传令兵道：“时机已到，起擂鼓号角，伏兵出击，马队包抄，全军总攻。”
好似恒古既已存在之音，千年过去伟力依旧，只要响起，振奋人心。
呜呜呜，轰轰轰，擂鼓号角，浩瀚雷音。
老兵甲听到鼓声角音，差点哭出来：“x的，终于撑到了，再晚点真要交待了。”
西门霄一头雾水：“老哥，什么情况？”
老兵甲：“鼓声号角齐作，是总攻信号。大将军必定有把握才会发动总攻，不然定会铁石心肠，壁虎断尾，绝不会发起总攻。我们有救了。”
铁国全在得知城内将来袭后，根据地理在后山布置伏兵。交战开始，待邪教军纷纷出击，战斗进入最激烈时，发令伏兵出击，马队分两路，从邪教军两翼发动奇袭。
邪教军在左右被奇袭下，混乱蔓延至全军，胜负已分，只能撤退。清军乘势追击，杀至邪教军防御堡垒前。
西门霄得救后，跟着大伙一路追杀贼军。当看到前方，贼军防御堡垒时，老兵甲一把拉住西门霄。“别追了，差不多啦，等下要鸣金收兵了。”
西门霄立刻停下，老兵道行深，听他准没错。
果然退兵指令传来，金锣大起。清军止住攻势，准备退兵。
不过也有犯傻的，其中就有一位统领杀晕了头，追近到堡垒跟前，结果中枪身死。这人就是和赵虎一同作战的统领杨甲南。
首战告捷，清军获得喘息之机。
初战结束九日。花台战略要地。
两军首战，十分激烈，清军虽获胜，但也损兵折将。清军要站稳脚跟，邪教军急欲驱敌，战争走势只会愈演愈烈。
此时是夏季，在花台高处看望去，远山清峻，雄城壮丽，一派好风光。
我要是来旅游的，随时能回去该多好。别人放哨就是放哨，西门霄放哨纯看风景。
西门霄很累很累，身体累，心更累，战争结束仿佛看不到头。战争后遗症，开始发作，慢慢地日夜不停地，吞噬着身心内外。
上战场时，凭一口气，大杀一通。下了战场，这口气一泄，各种死去的死人脸，不断涌现，整晚睡不好觉。毕竟是现代和平时期的人，天天生死的生活，完全不适应。现在西门霄很讨厌人，不想看到他们，很想一个人待着，静静地待着。如果可以，再回去无人区也可以。
可惜现实残酷，换哨回营，刚吃完饭，军令传来。大南城邪教军，出城至六郎镇一袋征粮。铁将军命，周沉月率骑兵阻击，再命，胡亮、赵虎左右包抄，断其后路。西门霄隶属赵虎，自然要跟着出去。
西门霄现代人，从没经历过，打仗杀人跟吃饭一样正常的不正常生活。生活残酷至此，心理病更加重了。无人区里出来，就有了些抑郁，如今只是凭意志力支撑着。
首战下来后，赵虎升了西门霄做什长，权利大了些，就要了条鸟枪。他是真不想拿刀砍人了，还好火器已经开始流行，可以开枪了。鸟枪发射很麻烦的，每次开完枪后，都要上火药，装铅弹，再用搠杖捣实，再开后盖，下引火药，才能发射，速度很慢。鸟枪缺点是多，但这是科技，练十年武术，除个别高手，否则一条鸟枪都能打死。强国得靠科技，武术是门艺术，靠艺术强国，那是脑子不好使。
阻击邪教军的作战计划很成功，邪教军被清军包围住，最后不当失粮，还被痛杀了一番。西门霄在这场战中开了一枪，爆头，又一个人死在他手里。
收军回营后，西门霄抑郁症爆发，常常想拿鸟枪，把自己给崩了。无人区里悟出的刀力，另西门霄数次克制住。
第二天，顶着又一晚失眠，更加深重的黑眼圈找到统领赵虎。
西门霄对着赵虎说：“统领，我脑子出了问题，天天想自杀，你救救我吧。”
赵虎傻眼：“我救不了你，你还是自救吧。”
西门霄想到一个人，只能找他了，又说：“统领，这病是打仗得来的，我自己救不了自己，但我想到一个人可能有办法，你帮帮我吧。”
赵虎盯着西门霄，眼神游离，眼睛上下左右不正常转动，眨眼频率很高，确实不正常。看了半响后，赵虎同意了。
出帐后，西门霄当天就被调走。来到张胜宏统领门下当什长。什长由哨官长管辖。西门霄的哨官长，正是在战场上救他一命的老兵甲。老兵甲叫：冯紫才。
铁将军部，孤军深入，兵援不及，但其它物资到由水路源源不断补充上来。铁将军深知非常时刻士气绝不能衰，所以军饷之厚，令每个士兵打鸡血般振奋，个个奋勇杀敌。
调走的当天晚上，西门霄拎着酒和全部先发到手的军饷，来到冯紫才帐篷。
帐篷外有守卫，帐篷内共有五人都在睡觉。冯紫才甲盔不脱，刀不离身，盘膝而睡。守卫不让西门霄进去，想想回去也没法睡，就站在帐篷外面等。
等了一个时辰，冯紫才睁开眼，起身走出帐篷。
“什么人要见我？咦，是你啊，阿霄。”
“是我，是我，哨长。”说完，晃了晃手里的酒。
“你还记得要请我喝酒啊。过段时间吧，最近随时要开打，喝多了误事。”
西门霄诚实道：“老哥，战场上你就过我一命，再救我一次吧。”
冯紫才听出西门霄说中的急切。“这样啊。那你跟我来。”走时对着守卫说：“有事去老地方叫我。”守卫：“是。”
两人来到一处壕沟，往里面一窝，谁都看不见了。打开酒递给冯紫才，西门霄：“老哥你喝。”
接过酒，呷一口，冯紫才：“酒这么来的？”
西门霄：“偷得。”
冯紫才：“不要这么做了，抓到，会死人的。”
西门霄：“知道了，冯大哥。”
冯紫才：“说吧，什么事？”
西门霄：“冯大哥，战场下来后，我每夜失眠，闭上眼睛就看到死人脸。一张一张的在脑海闪过，每张不一样，又好像都一样。现在我不论死人还是活人，都不想看见。但现在这个处境，不可能不见人。我现在自灭自毁，整天想自杀。冯大哥，你经验深，这种事有救么？”
借着月光深深看了眼西门霄，喝口酒道：“你这是‘良心病’，心善的人，下战场后，有概率会得病。现在这个世道，没几个会得这种病。没得救。我见过几个得病的，最后都死了。”
西门霄绝望，骤然间发现眼前隐隐有死人脸出现。真要完了，睁着眼睛都来了。
冯紫才再喝口酒：“不过，我知道有个法子，能自救。”
西门霄瞪大眼睛愣愣地看着前方。
冯紫才：“练武能带来生理变化，武功提升所带来的快感，可以治这病。”
眼前人脸消失，西门霄回过神来：“自家人知自家事，十年内我武功难有提升。”
冯紫才：“我看你有八卦的身形，八卦拳师承何人？”
终于说出来了。战场上西门霄就发现冯紫才会八卦，古代会武功的都会医术，所以才来找他。将自己师父，报给冯紫才。
冯紫才道：“没听说过这个八卦高手。”
当然没听说过，我师父是现代人，和你差着好几百年。
西门霄：“师父已不在当世。”要在当世就见鬼了。
冯紫才以为西门霄师父已经去世，赔礼道：“唐突，唐突。”喝口酒；“我也练过八卦，传你几个秘诀治病吧。”
西门霄赶紧站起，跪下磕头。传艺是大事，要庄重。
冯紫才：“朝廷禁武，为辟祸民间武术脱兵为拳。学武术，会了拳法，就会兵器。但我看你在拳脚转兵器上，有些不对。我给你纠正下。”
一夜传授到天亮。
西门霄感到心魔轻了不少。“原来如此，这个抽身是贴近后刀刃的拖割，我一直以为是躲避的身法。哈哈，有意思，太有意思。”
冯紫才道：“有意思就对了，借着这个意思，去想想，其实死亡是迟早的事。谁都有这么一天。”
西门霄呆呆地站着若有所思。
初升的太阳，光不耀眼，能与之对视。它给你一丝温度，不多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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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战场上杀人，是瞬间转变的，人之兽性可见一斑。
西门霄第一次用刀砍翻一个人或邪教徒后，懂了。真是害人不浅，什么道德感，呕吐之类的没有的事，这些只是美化的写法，美化人性。战场上人杀人是瞬间的事，没思想负担，杀人者，人杀之，天经地义，自己直接就说服了自己。
打仗要活命，经验比武功兵器管用。西门霄冲锋时疯了样的大叫，边上一个老兵，直接就骂他：“叫个屁啊，留口气活命吧。”
感觉脑袋被敲了下，西门霄顿时明白了。道理和武术一样，精力、体力、气力要存住，用时在使出来。冷静下来，会发觉，周遭乱叫的几乎都是新兵，而老兵不叫，身子压低，匀速跑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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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刻西门霄和一个邪教徒拼刀子，刀面一转，磕开长刀，侵入邪教徒右侧，对着他脖子一斩，邪教徒脑袋潇洒地一甩，嗝屁了。第一次杀人，没半点不适，很自然就完成了。
宰了一个又来两个，还没和他们打，耳边传来枪响。两步距离，一个战友鼻子稀烂，有个血洞，嗝屁了。
没时间感慨战友的死法，一对二，西门霄身体压低，斜行快速蹈步。两人追来，西门霄跑至侧面，两人顺势追击，因要往侧面追，变成一人前一人后，成了直线。
脊椎发力，西门霄一个起身，身形由低变高，蹈步变箭步，凶神般冲上。此时因对方是直线，只用对付前面一人，等于一对一。
前面邪教徒持长枪，看西门霄身形灵动，变扎为抽，照着下路抽。
西门霄大惊，对方枪法厉害，躲无可躲。左腿要断了，打仗就没法打了，断条腿不就死定了么？被逼无路下，想都不想，重心到右，放空左半身，同时刀交左手，右身甩左身左手顺势甩起，雁翎刀当飞刀甩出去。很准，力度也足，直插入邪教徒胃部。
甩完刀，借着前面人，挡住后面人的间隙，箭步冲上，顺手抄过长枪，扭腰转身，“回马枪”。后面邪教徒刚错开前面之人，刚看到西门霄，‘噗’的一下，被枪头扎入喉咙，瞪大眼睛，挂了。
接连击杀敌方三人后，西门霄突然心中升起一片茫然，不知下步该做些什么，就像进入陌生世界，全无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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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霄一看这阵势，心想要完了。八人只要合围，接着用枪围着扎自己，自己又不是绝世高手，铁定完完。西门霄不知道，八个人都是他自己吸引过来的。开始连杀三人，然后没脑乱窜，也不知道要靠拢战友，组成战阵。结果就是现在这样了。
“快过来。”
紧要关头，一个老兵甲对西门霄大叫：“你瞎啊，快过来，不要单干。”
瞬间有了方向，有了希望，想都不想，拼命朝老兵甲靠去。
老兵甲这边，并非一人还有四人，五人结成战阵，分工明确，相互掩护，尽力向西门霄靠来。
和老兵甲汇合后，长出一口气。“老哥，大恩不言谢，日后必报。”
老兵甲大吼：“别叽歪，去我左侧守好位置，别乱走，你后面八个贼军杀过来了。”
西门霄郁闷极了：“他x的，干嘛都追我砍啊。”
老兵甲：“你丫的，表现太好了，不杀你杀谁。还好我发现你，不然你死定了。”
西门霄超感动：“老哥够义气，打完，喝酒搞女人，我请。那现在这么办？”
老兵甲豪气干云道：“不这么办，干他丫的！”说完举刀吼道：“枪矛压上，刀盾殿后，兄弟们，干死贼军。”
五人同时一气：“伊霍。”五声如一声，杀气四溢。
西门霄震惊，想到‘百战精锐’四字。
八个邪教徒冲来，西门霄和两个老兵，同时将枪压低，枪头点地。敌人冲近，骤然抬起，往前一扎。扎完，不看结果，后面三老兵，持刀盾前撞。撞完，西门霄三人，配合上前再扎，此时扎两枪，上两步。扎完，三刀盾老兵退回。一轮攻击完成。
六人配合，无论前方多少，一往无前。八个邪教徒，只两轮攻击，就被打乱队形。人多作战靠队形，队形一乱，空间就拥挤，相互限制。后面要出枪，发现前面人没让开。前面要出刀，撞到后面兵器。
老兵甲看准机会，指挥西门霄五人围上，一顿乱杀。
不多时，八个邪教徒被西门霄六人宰杀完毕。
杀完，西门霄还没来得及佩服，看到更多邪教徒压上来。
老兵甲迅速道：“朝人多的地方靠。”
西门霄跟着老兵，一通又是乱杀，终于和大部人马合流。此时邪教徒越来越多，清军劣势，结成一个一个圆阵顽强抵抗。照此情况，覆灭在即。危急时刻，终于来了一路援军，危局稍稍缓解。
双方人马都杀红了眼，三个多时辰的拼杀，交战到最激烈。邪教军优势渐渐加大，然而数量劣势的清军居然一直能坚持下来，可见邪教军团兵员素质不如清军。
西门霄和老兵甲相互掩护、配合、支援，顽强生存下来。
老兵甲：“你叫什么？”
西门霄：“西门霄。”
“阿霄，我们快要死了，知道不？”
“傻子都知道。能不死么？”
“出息点，死不死，人说了不算。”
“天啊，地啊，祖宗啊，给条活路吧。活下来，一定把以前没上的香，都给补上。”
“你小子，真逗。”
清军后方，本阵战斗指挥处。
大将用兵，有正有奇。
铁将军本名：铁国全，面容严肃对传令兵道：“时机已到，起擂鼓号角，伏兵出击，马队包抄，全军总攻。”
好似恒古既已存在之音，千年过去伟力依旧，只要响起，振奋人心。
呜呜呜，轰轰轰，擂鼓号角，浩瀚雷音。
老兵甲听到鼓声角音，差点哭出来：“x的，终于撑到了，再晚点真要交待了。”
西门霄一头雾水：“老哥，什么情况？”
老兵甲：“鼓声号角齐作，是总攻信号。大将军必定有把握才会发动总攻，不然定会铁石心肠，壁虎断尾，绝不会发起总攻。我们有救了。”
铁国全在得知城内将来袭后，根据地理在后山布置伏兵。交战开始，待邪教军纷纷出击，战斗进入最激烈时，发令伏兵出击，马队分两路，从邪教军两翼发动奇袭。
邪教军在左右被奇袭下，混乱蔓延至全军，胜负已分，只能撤退。清军乘势追击，杀至邪教军防御堡垒前。
西门霄得救后，跟着大伙一路追杀贼军。当看到前方，贼军防御堡垒时，老兵甲一把拉住西门霄。“别追了，差不多啦，等下要鸣金收兵了。”
西门霄立刻停下，老兵道行深，听他准没错。
果然退兵指令传来，金锣大起。清军止住攻势，准备退兵。
不过也有犯傻的，其中就有一位统领杀晕了头，追近到堡垒跟前，结果中枪身死。这人就是和赵虎一同作战的统领杨甲南。
首战告捷，清军获得喘息之机。
初战结束九日。花台战略要地。
两军首战，十分激烈，清军虽获胜，但也损兵折将。清军要站稳脚跟，邪教军急欲驱敌，战争走势只会愈演愈烈。
此时是夏季，在花台高处看望去，远山清峻，雄城壮丽，一派好风光。
我要是来旅游的，随时能回去该多好。别人放哨就是放哨，西门霄放哨纯看风景。
西门霄很累很累，身体累，心更累，战争结束仿佛看不到头。战争后遗症，开始发作，慢慢地日夜不停地，吞噬着身心内外。
上战场时，凭一口气，大杀一通。下了战场，这口气一泄，各种死去的死人脸，不断涌现，整晚睡不好觉。毕竟是现代和平时期的人，天天生死的生活，完全不适应。现在西门霄很讨厌人，不想看到他们，很想一个人待着，静静地待着。如果可以，再回去无人区也可以。
可惜现实残酷，换哨回营，刚吃完饭，军令传来。大南城邪教军，出城至六郎镇一袋征粮。铁将军命，周沉月率骑兵阻击，再命，胡亮、赵虎左右包抄，断其后路。西门霄隶属赵虎，自然要跟着出去。
西门霄现代人，从没经历过，打仗杀人跟吃饭一样正常的不正常生活。生活残酷至此，心理病更加重了。无人区里出来，就有了些抑郁，如今只是凭意志力支撑着。
首战下来后，赵虎升了西门霄做什长，权利大了些，就要了条鸟枪。他是真不想拿刀砍人了，还好火器已经开始流行，可以开枪了。鸟枪发射很麻烦的，每次开完枪后，都要上火药，装铅弹，再用搠杖捣实，再开后盖，下引火药，才能发射，速度很慢。鸟枪缺点是多，但这是科技，练十年武术，除个别高手，否则一条鸟枪都能打死。强国得靠科技，武术是门艺术，靠艺术强国，那是脑子不好使。
阻击邪教军的作战计划很成功，邪教军被清军包围住，最后不当失粮，还被痛杀了一番。西门霄在这场战中开了一枪，爆头，又一个人死在他手里。
收军回营后，西门霄抑郁症爆发，常常想拿鸟枪，把自己给崩了。无人区里悟出的刀力，另西门霄数次克制住。
第二天，顶着又一晚失眠，更加深重的黑眼圈找到统领赵虎。
西门霄对着赵虎说：“统领，我脑子出了问题，天天想自杀，你救救我吧。”
赵虎傻眼：“我救不了你，你还是自救吧。”
西门霄想到一个人，只能找他了，又说：“统领，这病是打仗得来的，我自己救不了自己，但我想到一个人可能有办法，你帮帮我吧。”
赵虎盯着西门霄，眼神游离，眼睛上下左右不正常转动，眨眼频率很高，确实不正常。看了半响后，赵虎同意了。
出帐后，西门霄当天就被调走。来到张胜宏统领门下当什长。什长由哨官长管辖。西门霄的哨官长，正是在战场上救他一命的老兵甲。老兵甲叫：冯紫才。
铁将军部，孤军深入，兵援不及，但其它物资到由水路源源不断补充上来。铁将军深知非常时刻士气绝不能衰，所以军饷之厚，令每个士兵打鸡血般振奋，个个奋勇杀敌。
调走的当天晚上，西门霄拎着酒和全部先发到手的军饷，来到冯紫才帐篷。
帐篷外有守卫，帐篷内共有五人都在睡觉。冯紫才甲盔不脱，刀不离身，盘膝而睡。守卫不让西门霄进去，想想回去也没法睡，就站在帐篷外面等。
等了一个时辰，冯紫才睁开眼，起身走出帐篷。
“什么人要见我？咦，是你啊，阿霄。”
“是我，是我，哨长。”说完，晃了晃手里的酒。
“你还记得要请我喝酒啊。过段时间吧，最近随时要开打，喝多了误事。”
西门霄诚实道：“老哥，战场上你就过我一命，再救我一次吧。”
冯紫才听出西门霄说中的急切。“这样啊。那你跟我来。”走时对着守卫说：“有事去老地方叫我。”守卫：“是。”
两人来到一处壕沟，往里面一窝，谁都看不见了。打开酒递给冯紫才，西门霄：“老哥你喝。”
接过酒，呷一口，冯紫才：“酒这么来的？”
西门霄：“偷得。”
冯紫才：“不要这么做了，抓到，会死人的。”
西门霄：“知道了，冯大哥。”
冯紫才：“说吧，什么事？”
西门霄：“冯大哥，战场下来后，我每夜失眠，闭上眼睛就看到死人脸。一张一张的在脑海闪过，每张不一样，又好像都一样。现在我不论死人还是活人，都不想看见。但现在这个处境，不可能不见人。我现在自灭自毁，整天想自杀。冯大哥，你经验深，这种事有救么？”
借着月光深深看了眼西门霄，喝口酒道：“你这是‘良心病’，心善的人，下战场后，有概率会得病。现在这个世道，没几个会得这种病。没得救。我见过几个得病的，最后都死了。”
西门霄绝望，骤然间发现眼前隐隐有死人脸出现。真要完了，睁着眼睛都来了。
冯紫才再喝口酒：“不过，我知道有个法子，能自救。”
西门霄瞪大眼睛愣愣地看着前方。
冯紫才：“练武能带来生理变化，武功提升所带来的快感，可以治这病。”
眼前人脸消失，西门霄回过神来：“自家人知自家事，十年内我武功难有提升。”
冯紫才：“我看你有八卦的身形，八卦拳师承何人？”
终于说出来了。战场上西门霄就发现冯紫才会八卦，古代会武功的都会医术，所以才来找他。将自己师父，报给冯紫才。
冯紫才道：“没听说过这个八卦高手。”
当然没听说过，我师父是现代人，和你差着好几百年。
西门霄：“师父已不在当世。”要在当世就见鬼了。
冯紫才以为西门霄师父已经去世，赔礼道：“唐突，唐突。”喝口酒；“我也练过八卦，传你几个秘诀治病吧。”
西门霄赶紧站起，跪下磕头。传艺是大事，要庄重。
冯紫才：“朝廷禁武，为辟祸民间武术脱兵为拳。学武术，会了拳法，就会兵器。但我看你在拳脚转兵器上，有些不对。我给你纠正下。”
一夜传授到天亮。
西门霄感到心魔轻了不少。“原来如此，这个抽身是贴近后刀刃的拖割，我一直以为是躲避的身法。哈哈，有意思，太有意思。”
冯紫才道：“有意思就对了，借着这个意思，去想想，其实死亡是迟早的事。谁都有这么一天。”
西门霄呆呆地站着若有所思。
初升的太阳，光不耀眼，能与之对视。它给你一丝温度，不多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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