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熔炉时代》正文 第四十九章 残忍的诗(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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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说，没有神或者我不信神时。不是因为神不好或者神不可信，也不是因为他不知道什么是善与恶、好与坏。
而是他们除掉真实的感动，不选择正直，而选择诡诈；不听从良知，而选择昧着良心，这也是谎言的由来，以至于生活在欺骗的自我中。
善与撒谎的人，并非不知道什么是真假，而是忽视了审判。”
平静的声音在树林中响起，又在低沉中寂灭。
一枚交叉利剑组成的徽章别在胸前，上面点缀着一颗亮白色的星星，这代表着它的主人是审判庭中第一序列的裁决官，再往上一步，就是可以直接与神灵对话的裁决长。
祷告的手放了下来，他挥手指向前方，面带微笑说道，“诸位，神在注视着我们。”
他骑在马上，身后跟着十几名身着盔甲的骑士，随着他的指令，骑士们驾驭战马向前奔跑。
在他的面前，是一个跨度很长的斜坡，斜坡上有一个身影，拄着一把长剑正在等他们。
一串殷红的血迹从坡下一直延伸到那个身影的脚下，每一个脚印都滴满了鲜血，让人不敢相信有人身体可以流出这么多血。
狂风骤起，冲向山坡上那个身影的骑士们全部都都突如其来的狂风吹得人仰马翻，山坡上的身影收回手，时间仿佛暂停了几分，他流着鲜血的手重新颓然地拄在剑上。
“卡行，一定要赶尽杀绝吗？”他咳嗽着，对坡下那个挂着第一序列徽章的裁决官问道。
带着白手套的卡行冷漠问道，“波塞，你要违抗神谕吗？”
波塞身体摇晃了一下，他惨然笑道，“我有什么能力违抗神谕，如果要杀我，就请杀我，但是放过我的家人吧。”
“本来老老实实等死就好了，你的妻子和孩子，没人在乎他们生或者死，但是你们非要往北方去，谁能救得了你们？”卡行说道，“我有理由怀疑你们通敌。”
波塞怒道，“我已经脱离审判庭十年了，我能有什么消息可以通敌，你无非是公报私仇！”
卡行摇了摇头，“波塞，我们是老朋友了，你背叛审判庭就是无可饶恕的罪过，与其弄得这么狼狈，不如早点放下武器，承认你的罪行，我相信神会原谅你的。”
“我无罪。”
在两人说话的过程中，其余的骑兵都在旁边默默地等待着，波塞不放弃抵抗，他们短时间也不可能冲得上去，只能这样消磨他的体力。
卡行拍了拍脑袋，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得笑着说道，“我知道你现在在拖延时间，所以问你一个问题，为什么我愿意陪你在这里浪费时间呢？”
波塞阴沉着脸，没有说话，他心中有了不祥的预感。
“想不到吗？”卡行收起笑脸，“那就不妨给你点提示，我带了二十个人出来，而这里只有十个人。”
波塞向身后看了一眼，眼神中有了一丝慌乱，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对方会一直在这里似真似假的佯攻，他知道自己是必死的，但是想趁着这段时间能让自己的家人多往前走一点，没想到最开始卡行就有了对策，他假装围困自己，实则目标是波塞的真正软肋——他没有虚弱的妻子和尚在襁褓中的孩子。
卡行心情不错，所以决定开导一下自己的老朋友，“能决定自己生死的权力永远只能把握在自己手上，一切温情和温柔不过都是片刻恍惚，就像一只猛兽，选择了放下利爪和尖牙，结果会是什么样，我相信作为曾经最强的裁决官你心知肚明，然而你选择了堕落，与平民为伍，那结果就只能是应那句话所说，活在欺骗的生活中，结局终将是审判。”
波塞忽然丢掉了剑，说道，“放过他们，我跟你回去。”
卡行摇摇头，“你要和我们回去接受审判，他们也不能逃脱这种命运。”
“如果这样，我只能选择鱼死网破。”
面对这样直接的威胁，卡行表现得不为所动，他确实不是波塞的对手，即便加上这些部下也无济于事，但那是完好的波塞，而不是这样几乎都站不直的男人，他在偷袭成功之后就知道局势已经尽在掌握了，此时无非是像猫捉老鼠一样，逗他玩玩而已，顺便看看能不能通过这个诱饵引出更多的鱼儿。
他眯起眼睛笑了起来，在最后的暮色下，两道身影从坡后走了出来。
……
“审判庭想要的是稳定，但是这样的做法真的能带来稳定吗？”
白星看了暖春一眼，“你是在问我？”
外表和寒秋一模一样，性格却是完全不一样的另一个人，暖春抛着手中刻着交叉利剑铁制徽章，拍拍白星的肩膀笑道，“我只是在自言自语而已，习惯了。”
“审判庭的想法很简单，借着这个机会洗净藏在内部那些黑盾或者薪火科处心积虑安插的人手，震慑那些蠢蠢欲动的人，顺便把手往外伸一伸，可以说一举多得，只是似乎完全忽视了可能会带来的反弹，这带给审判庭的是根本性的撼动，接下来很多年，审判庭再也无法奢望任何新鲜血液的加入。”
“竭泽而渔，就看是水先流光，还是鱼先抓完。”
白星似乎不认同暖春的评价，“凯尔的存在就注定审判庭的稳定，这是其他的组织根本没办法媲美的。”
“你错了。”暖春说道，“大地上其实只有两个组织而已，繁衍率极高但是存活率极低的恶魔，和战斗力偏弱却生生不绝的人类，除此之外，以为自己能靠着个人实力威慑一切的，都是空想，在真正的生死面前，一切都是虚无，包括真实，都是虚无。”
走上斜坡的顶端，两个人往着坡下如临大敌的裁决者小队，暖春懒洋洋地伸手算是打了声招呼。
卡行看起来不是很意外暖春和白星的出现，他对波塞说道，“你果然投了敌。”
波塞苦笑了一下，脚步稍微远离了暖春两人，他知道这时说什么都解释不了，于是选择了沉默。
摸不清暖春两人的底细，卡行第一时间没选择动手，而是问道，“北薪还是黑盾？”
暖春摇摇头，“都不是，不过虽然你答错了，还是有奖励的。”
他远远地把自己手中地袋子往着卡行抛了过去，卡行没有躲避，袋子在离他身前两米的地方劲头耗尽，落在了地上。
其余人的视线都落在了袋子上面，几个站在最前面的骑士都露出了怒色，袋子是用审判庭裁决官的衣服临时做成的，上面还浸出了鲜血，可以想象包裹中是什么。
“无论你们是谁，现在都无所谓了，既然选择与审判庭为敌，结局只有一个。”
暖春并不在乎他的话，指指包裹，问道，“你不想知道里面是什么吗？”
卡行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暖春，眼神淡漠，不知道在想什么。
“其他人怎么了？”身旁的骑士却忍不住了，大声问道。
暖春笑眯眯地回答道，“刚刚路过一个小山洞的时候看到几个强盗想要对一个女子做一些人神共愤的事情，我想各位绅士见到这一幕也会忍不住出手相助，所以我就帮助他们冷静了一下头脑。”
那名骑士跳下马，解开了包裹，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神色不忍的扭到了一旁，对着暖春说道，“你们怎么能做出这么残忍的事。”
暖春叹了口气，“说我残忍，可是你连那个可怜的女子问都没问啊。”
白星亲眼看着暖春割下那些裁决官的四肢，然后在他们绝望的哭喊声中，逐一切掉了他们试图向那个带着婴儿的女子‘行凶’的‘工具’，神情认真得就像是沙滩上堆着自己城堡的孩子。
这已经意味着向审判庭宣战了，卡行选择不再继续消磨时间，直觉告诉他眼前的敌人不好处理，所以他下达了真正的攻击命令，骑士们在胸前交叉双手向神祷告，获取了比以往更强大的力量之后，他们向着山坡上冲了上去，这些骑士都是货真价实的老兵，没有一个长矛下没有见到过鲜血。
审判庭的利刃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过鲜血了，他们却依然像最后一次战斗一样自信，他们是审判庭的清道夫，承受着敌人和自己人的畏惧，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愿意与裁决官为敌，这是他们用鲜血堆积起来的证据。
但是他们忘了，自己的同伴在前不久，肢体的一部分还摆在他们的面前。
一直站在旁边没有说话的白星抽出了长剑，他轻轻跺脚，脚下的雪出现了一个坑，借着这股强大的冲力，他本人已经在半山坡上了，他看着那些俯身前冲的骑士，长剑在空中划了一道长线。
没人能看清楚发生了什么。
所有的骑士都停了下来，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身体。
等到他将一尘不染的长剑收到剑鞘回到暖春身后时，十数名骑士都已经化作了两半倒在了雪地上。
血液像喷泉一样撒遍了每一寸土地。
波塞目瞪口呆。
卡行也强不到哪里去，他身为第六等级的寒霜系天赋者，实力不可谓不强大，但是却连这个不声不响大开杀戒的男人怎么拔剑都没看清。
“阁下要与审判庭为敌，与真神为敌吗？”他开始说着不自信的话，心里已经在考虑怎么逃跑了。
“这样就没意思了。”暖春摇摇头，“我原本以为你会装模做样到最后呢。”
卡行猛然抬手释放了术，像是下了一场雨，数不尽的冰箭从空中落下，直指站在山坡顶上的两人，没有造成任何效果，暖春甚至都都没动，在冰箭没到他身前时，就已经被灼热的高温烤成了水。
“想跑？”暖春笑道，“你这个懦夫。”
为自己拖延到一点点时间，卡行没选择继续攻击，而是调转了马头，第一时间向远方跑去。
暖春抬起手臂，向着他离去的方向轻声念道，“雷霆。”
一道惊雷击在卡行旁边的土地上，在雪地上炸出了一个坑。
卡行看向天空，发现自己的上空已经布满了雷云，他的心和天空一眼布满阴霾，他在自己的身上覆盖了一层冰甲，硬生生抗下接踵而至的雷电。
一道道雷电击打在他的背上，每一下都像铁锤敲在他的背上，他不敢回头，催着战马往雷云外逃去。
终于逃出了雷云的范围，他还没来
得及舒一口气，跨下的战马腿一软，把他整个人都抛向了地面。
他身上冰甲还没碎裂，得以在密集的雷电攻势下逃脱，在冲出去的前一秒，战马却被落雷击中了，它口吐白沫倒在地上，分明是活不了了。
他没时间管这匹陪了他很多年的战马，拔腿就跑，此时他离刚刚那处山坡已经很远了，他回头看了一眼，依稀能看到暖春远远地在向他招手，似乎在向他道别。
“等我抓到你，我要亲手割下你的每一寸肉。”他在心中想着，与此同时，他听到了一声尖啸，这是他听到的最后的声音，他看到自己腹部裂开，彻底死亡的前一秒，他看到一抹狰狞的黑色从他体内出现，时间仿佛过得很慢，让他能看清死前的每一个细节，这种细节熟悉又陌生，他亲手杀死过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感受到自己的死亡之时，才明白原来是这样的。
“这就是审判吗？”他说不出任何话了，只是在心中默默想道。
然后死去。
一杆黑色的长枪划破天空，起于斜坡的顶端，落在雷云的边缘，半秒钟之后，穿透了卡行的身体，把他牢牢地钉死在雪地上。
暖春拍拍手，跟着白星走到卡行的尸体旁边，波塞不知这两个人是敌是友，却仍然选择了跟在他们后面。
他看着白星从卡行身上拔出长枪，暖春从他胸前摘下那枚徽章，压下心中的恐惧问道，“请问，我妻子和孩子们呢？”
“都死了。”暖春摩挲着徽章，随口答道。
波塞如遭重击，他丢掉长剑，绝望地跪在地上，脸比雪还要白。
白星不满地看了暖春一眼，对着波塞说道，“他胡说的，你的妻子在前面等你呢。”
短短的时间内经历了绝望和狂喜，波塞兴奋地几乎跳起来——如果不是受了重伤的话，他颤声问道，“她们没事吧？”
白星看起来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回答道，“受到了惊吓，但没受伤。”
波塞相信了他们，相信他们没必要欺骗自己，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关你什么事？”暖春冷声道，“好好的当自己的缩头乌龟就行了。”
他站起身，看都不看脸色铁青的波塞一眼，往着西方走了过去，白星摇了摇头，也跟了上去。
只剩下茫然的波塞一个人留在原地。
他牵着两匹没了主人的马，找到了妻子和孩子，她们正缩在一处阴暗的地方，见到他平安归来，相顾无言，两人只有抱头痛哭，庆幸自己活了下来。
她带波塞去看了自己上一处藏身之地，那里惨不忍睹，七八具尸体散乱的摆在地上，只是看一眼，波塞都觉得异常不适，他不是没见到死亡的人，也见到过惨烈的战场，眼前这样的画面却也不多见，血液遍地，破碎的肢体到处散乱着，没有一个人剩下完整的躯体，所有人的裤子都被脱了下来，下体一片血腥。
“这也太残忍了。”
他妻子却不这么想，她的眼泪还挂在脸上，“干的好，如果不是那个人来，我连自杀都做不到。”
波塞拍拍妻子的背，理解她此时的想法，他的眼神看向南方，带着强烈的困惑。
……
……
“下次不要再轻易动用双天赋的能力了。”
暖春回头看了一眼白星，淡淡道，“哦？”
“这个世界上，没人有双天赋，这是违背了规则的，如果让人知道你拥有双天赋，会很麻烦。”
“看来你知道为什么？”暖春不把他的话当回事。
白星拿着剑的手握紧了片刻，然后他说道，“盾因长老是黄金宫的成员。”
暖春脚步停顿了片刻，他摸了摸胸前的衣服，那里什么都没有，“然后呢？”他问道。
“盾因长老不是天赋者，却在黄金宫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因为他掌握着一个秘密，这个秘密是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想知道却都无法知道的，他带着这个秘密，来到黄金宫，居住了几年，却不认同黄金宫的理念，于是选择了离开，带着他的秘密，走到了最西边，他死了，原本所有人都以为他带着他的秘密离开了世界，留下了永久的遗憾，但是据说他在死之前找到了继承者。”
白星看着暖春，说道，“就是你。”
暖春摇摇头，“不是我。”
他笑道，“如果是我，想必盾因不会愿意把那卷羊皮交给我。”
白星想了一下，认同了暖春的判断。
“所以呢。”暖春问道，“那个秘密是什么？你们这些人口中动不动就继承了一个时代，要不然就是整个世界，口气这么大，也不怕咬了舌头。”
白星轻声道，“熔炉师。”
暖春怔了怔。
“那个失落的时代最大的谜题，强大到让神都忌惮，建立了神圣大陆几千几万年规则，建造的城市现在依然是人类的最后壁垒，那个时代都要以他命名，但最后却没能流传下来的职业。”
“……”暖春喃喃道，“熔炉师？”
“对，最后的……熔炉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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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他们除掉真实的感动，不选择正直，而选择诡诈；不听从良知，而选择昧着良心，这也是谎言的由来，以至于生活在欺骗的自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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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骑在马上，身后跟着十几名身着盔甲的骑士，随着他的指令，骑士们驾驭战马向前奔跑。
在他的面前，是一个跨度很长的斜坡，斜坡上有一个身影，拄着一把长剑正在等他们。
一串殷红的血迹从坡下一直延伸到那个身影的脚下，每一个脚印都滴满了鲜血，让人不敢相信有人身体可以流出这么多血。
狂风骤起，冲向山坡上那个身影的骑士们全部都都突如其来的狂风吹得人仰马翻，山坡上的身影收回手，时间仿佛暂停了几分，他流着鲜血的手重新颓然地拄在剑上。
“卡行，一定要赶尽杀绝吗？”他咳嗽着，对坡下那个挂着第一序列徽章的裁决官问道。
带着白手套的卡行冷漠问道，“波塞，你要违抗神谕吗？”
波塞身体摇晃了一下，他惨然笑道，“我有什么能力违抗神谕，如果要杀我，就请杀我，但是放过我的家人吧。”
“本来老老实实等死就好了，你的妻子和孩子，没人在乎他们生或者死，但是你们非要往北方去，谁能救得了你们？”卡行说道，“我有理由怀疑你们通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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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行摇了摇头，“波塞，我们是老朋友了，你背叛审判庭就是无可饶恕的罪过，与其弄得这么狼狈，不如早点放下武器，承认你的罪行，我相信神会原谅你的。”
“我无罪。”
在两人说话的过程中，其余的骑兵都在旁边默默地等待着，波塞不放弃抵抗，他们短时间也不可能冲得上去，只能这样消磨他的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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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塞阴沉着脸，没有说话，他心中有了不祥的预感。
“想不到吗？”卡行收起笑脸，“那就不妨给你点提示，我带了二十个人出来，而这里只有十个人。”
波塞向身后看了一眼，眼神中有了一丝慌乱，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对方会一直在这里似真似假的佯攻，他知道自己是必死的，但是想趁着这段时间能让自己的家人多往前走一点，没想到最开始卡行就有了对策，他假装围困自己，实则目标是波塞的真正软肋——他没有虚弱的妻子和尚在襁褓中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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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塞忽然丢掉了剑，说道，“放过他们，我跟你回去。”
卡行摇摇头，“你要和我们回去接受审判，他们也不能逃脱这种命运。”
“如果这样，我只能选择鱼死网破。”
面对这样直接的威胁，卡行表现得不为所动，他确实不是波塞的对手，即便加上这些部下也无济于事，但那是完好的波塞，而不是这样几乎都站不直的男人，他在偷袭成功之后就知道局势已经尽在掌握了，此时无非是像猫捉老鼠一样，逗他玩玩而已，顺便看看能不能通过这个诱饵引出更多的鱼儿。
他眯起眼睛笑了起来，在最后的暮色下，两道身影从坡后走了出来。
……
“审判庭想要的是稳定，但是这样的做法真的能带来稳定吗？”
白星看了暖春一眼，“你是在问我？”
外表和寒秋一模一样，性格却是完全不一样的另一个人，暖春抛着手中刻着交叉利剑铁制徽章，拍拍白星的肩膀笑道，“我只是在自言自语而已，习惯了。”
“审判庭的想法很简单，借着这个机会洗净藏在内部那些黑盾或者薪火科处心积虑安插的人手，震慑那些蠢蠢欲动的人，顺便把手往外伸一伸，可以说一举多得，只是似乎完全忽视了可能会带来的反弹，这带给审判庭的是根本性的撼动，接下来很多年，审判庭再也无法奢望任何新鲜血液的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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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星似乎不认同暖春的评价，“凯尔的存在就注定审判庭的稳定，这是其他的组织根本没办法媲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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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上斜坡的顶端，两个人往着坡下如临大敌的裁决者小队，暖春懒洋洋地伸手算是打了声招呼。
卡行看起来不是很意外暖春和白星的出现，他对波塞说道，“你果然投了敌。”
波塞苦笑了一下，脚步稍微远离了暖春两人，他知道这时说什么都解释不了，于是选择了沉默。
摸不清暖春两人的底细，卡行第一时间没选择动手，而是问道，“北薪还是黑盾？”
暖春摇摇头，“都不是，不过虽然你答错了，还是有奖励的。”
他远远地把自己手中地袋子往着卡行抛了过去，卡行没有躲避，袋子在离他身前两米的地方劲头耗尽，落在了地上。
其余人的视线都落在了袋子上面，几个站在最前面的骑士都露出了怒色，袋子是用审判庭裁决官的衣服临时做成的，上面还浸出了鲜血，可以想象包裹中是什么。
“无论你们是谁，现在都无所谓了，既然选择与审判庭为敌，结局只有一个。”
暖春并不在乎他的话，指指包裹，问道，“你不想知道里面是什么吗？”
卡行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暖春，眼神淡漠，不知道在想什么。
“其他人怎么了？”身旁的骑士却忍不住了，大声问道。
暖春笑眯眯地回答道，“刚刚路过一个小山洞的时候看到几个强盗想要对一个女子做一些人神共愤的事情，我想各位绅士见到这一幕也会忍不住出手相助，所以我就帮助他们冷静了一下头脑。”
那名骑士跳下马，解开了包裹，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神色不忍的扭到了一旁，对着暖春说道，“你们怎么能做出这么残忍的事。”
暖春叹了口气，“说我残忍，可是你连那个可怜的女子问都没问啊。”
白星亲眼看着暖春割下那些裁决官的四肢，然后在他们绝望的哭喊声中，逐一切掉了他们试图向那个带着婴儿的女子‘行凶’的‘工具’，神情认真得就像是沙滩上堆着自己城堡的孩子。
这已经意味着向审判庭宣战了，卡行选择不再继续消磨时间，直觉告诉他眼前的敌人不好处理，所以他下达了真正的攻击命令，骑士们在胸前交叉双手向神祷告，获取了比以往更强大的力量之后，他们向着山坡上冲了上去，这些骑士都是货真价实的老兵，没有一个长矛下没有见到过鲜血。
审判庭的利刃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过鲜血了，他们却依然像最后一次战斗一样自信，他们是审判庭的清道夫，承受着敌人和自己人的畏惧，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愿意与裁决官为敌，这是他们用鲜血堆积起来的证据。
但是他们忘了，自己的同伴在前不久，肢体的一部分还摆在他们的面前。
一直站在旁边没有说话的白星抽出了长剑，他轻轻跺脚，脚下的雪出现了一个坑，借着这股强大的冲力，他本人已经在半山坡上了，他看着那些俯身前冲的骑士，长剑在空中划了一道长线。
没人能看清楚发生了什么。
所有的骑士都停了下来，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身体。
等到他将一尘不染的长剑收到剑鞘回到暖春身后时，十数名骑士都已经化作了两半倒在了雪地上。
血液像喷泉一样撒遍了每一寸土地。
波塞目瞪口呆。
卡行也强不到哪里去，他身为第六等级的寒霜系天赋者，实力不可谓不强大，但是却连这个不声不响大开杀戒的男人怎么拔剑都没看清。
“阁下要与审判庭为敌，与真神为敌吗？”他开始说着不自信的话，心里已经在考虑怎么逃跑了。
“这样就没意思了。”暖春摇摇头，“我原本以为你会装模做样到最后呢。”
卡行猛然抬手释放了术，像是下了一场雨，数不尽的冰箭从空中落下，直指站在山坡顶上的两人，没有造成任何效果，暖春甚至都都没动，在冰箭没到他身前时，就已经被灼热的高温烤成了水。
“想跑？”暖春笑道，“你这个懦夫。”
为自己拖延到一点点时间，卡行没选择继续攻击，而是调转了马头，第一时间向远方跑去。
暖春抬起手臂，向着他离去的方向轻声念道，“雷霆。”
一道惊雷击在卡行旁边的土地上，在雪地上炸出了一个坑。
卡行看向天空，发现自己的上空已经布满了雷云，他的心和天空一眼布满阴霾，他在自己的身上覆盖了一层冰甲，硬生生抗下接踵而至的雷电。
一道道雷电击打在他的背上，每一下都像铁锤敲在他的背上，他不敢回头，催着战马往雷云外逃去。
终于逃出了雷云的范围，他还没来
得及舒一口气，跨下的战马腿一软，把他整个人都抛向了地面。
他身上冰甲还没碎裂，得以在密集的雷电攻势下逃脱，在冲出去的前一秒，战马却被落雷击中了，它口吐白沫倒在地上，分明是活不了了。
他没时间管这匹陪了他很多年的战马，拔腿就跑，此时他离刚刚那处山坡已经很远了，他回头看了一眼，依稀能看到暖春远远地在向他招手，似乎在向他道别。
“等我抓到你，我要亲手割下你的每一寸肉。”他在心中想着，与此同时，他听到了一声尖啸，这是他听到的最后的声音，他看到自己腹部裂开，彻底死亡的前一秒，他看到一抹狰狞的黑色从他体内出现，时间仿佛过得很慢，让他能看清死前的每一个细节，这种细节熟悉又陌生，他亲手杀死过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感受到自己的死亡之时，才明白原来是这样的。
“这就是审判吗？”他说不出任何话了，只是在心中默默想道。
然后死去。
一杆黑色的长枪划破天空，起于斜坡的顶端，落在雷云的边缘，半秒钟之后，穿透了卡行的身体，把他牢牢地钉死在雪地上。
暖春拍拍手，跟着白星走到卡行的尸体旁边，波塞不知这两个人是敌是友，却仍然选择了跟在他们后面。
他看着白星从卡行身上拔出长枪，暖春从他胸前摘下那枚徽章，压下心中的恐惧问道，“请问，我妻子和孩子们呢？”
“都死了。”暖春摩挲着徽章，随口答道。
波塞如遭重击，他丢掉长剑，绝望地跪在地上，脸比雪还要白。
白星不满地看了暖春一眼，对着波塞说道，“他胡说的，你的妻子在前面等你呢。”
短短的时间内经历了绝望和狂喜，波塞兴奋地几乎跳起来——如果不是受了重伤的话，他颤声问道，“她们没事吧？”
白星看起来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回答道，“受到了惊吓，但没受伤。”
波塞相信了他们，相信他们没必要欺骗自己，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关你什么事？”暖春冷声道，“好好的当自己的缩头乌龟就行了。”
他站起身，看都不看脸色铁青的波塞一眼，往着西方走了过去，白星摇了摇头，也跟了上去。
只剩下茫然的波塞一个人留在原地。
他牵着两匹没了主人的马，找到了妻子和孩子，她们正缩在一处阴暗的地方，见到他平安归来，相顾无言，两人只有抱头痛哭，庆幸自己活了下来。
她带波塞去看了自己上一处藏身之地，那里惨不忍睹，七八具尸体散乱的摆在地上，只是看一眼，波塞都觉得异常不适，他不是没见到死亡的人，也见到过惨烈的战场，眼前这样的画面却也不多见，血液遍地，破碎的肢体到处散乱着，没有一个人剩下完整的躯体，所有人的裤子都被脱了下来，下体一片血腥。
“这也太残忍了。”
他妻子却不这么想，她的眼泪还挂在脸上，“干的好，如果不是那个人来，我连自杀都做不到。”
波塞拍拍妻子的背，理解她此时的想法，他的眼神看向南方，带着强烈的困惑。
……
……
“下次不要再轻易动用双天赋的能力了。”
暖春回头看了一眼白星，淡淡道，“哦？”
“这个世界上，没人有双天赋，这是违背了规则的，如果让人知道你拥有双天赋，会很麻烦。”
“看来你知道为什么？”暖春不把他的话当回事。
白星拿着剑的手握紧了片刻，然后他说道，“盾因长老是黄金宫的成员。”
暖春脚步停顿了片刻，他摸了摸胸前的衣服，那里什么都没有，“然后呢？”他问道。
“盾因长老不是天赋者，却在黄金宫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因为他掌握着一个秘密，这个秘密是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想知道却都无法知道的，他带着这个秘密，来到黄金宫，居住了几年，却不认同黄金宫的理念，于是选择了离开，带着他的秘密，走到了最西边，他死了，原本所有人都以为他带着他的秘密离开了世界，留下了永久的遗憾，但是据说他在死之前找到了继承者。”
白星看着暖春，说道，“就是你。”
暖春摇摇头，“不是我。”
他笑道，“如果是我，想必盾因不会愿意把那卷羊皮交给我。”
白星想了一下，认同了暖春的判断。
“所以呢。”暖春问道，“那个秘密是什么？你们这些人口中动不动就继承了一个时代，要不然就是整个世界，口气这么大，也不怕咬了舌头。”
白星轻声道，“熔炉师。”
暖春怔了怔。
“那个失落的时代最大的谜题，强大到让神都忌惮，建立了神圣大陆几千几万年规则，建造的城市现在依然是人类的最后壁垒，那个时代都要以他命名，但最后却没能流传下来的职业。”
“……”暖春喃喃道，“熔炉师？”
“对，最后的……熔炉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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