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熔炉时代》正文 第四十八章 残忍的诗(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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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逃得走吗？”
萨顿站在街道的一旁，看着刚刚从庭院钻出来的寒秋，笑着问道。
“看来是希望不大。”逃跑的第一时间就被发现了，寒秋没有特别意外，也笑着回答。
“跟我走一趟，我保证你不会受到伤害。”萨顿不想直接动手，他摸不准俄思和诺恩对寒秋的态度，不想暴力解决问题。
“如果我拒绝呢？”身后远远传来了声音，这是追兵向这里靠近的声音，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萨顿说道，“能在第一时间做出有利于自己的判断，我想你应该是个聪明人，聪明的人知道有时拒绝是没用的，尤其是在你弱势的时候。”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想起了一些不开心的事情，脸色有些阴郁。
寒秋眯起眼睛，突然说道，“其实你就只有一个人。”
萨顿不知道为什么他要说这个，回答道，“这是最后一道防线，我甚至都没想到你能走到这里，确实，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但是我想我一个人已经足够了，你该不会认为你能战胜我吧？”
“战胜你？没想这么多。”寒秋老实答道，“就是好奇地问一句，你是天赋者吗？”
萨顿乐得和他拖延时间，他说道，“自我介绍一下，第七等级的高阶陨雷系天赋者，萨顿，古山城城防军军团长。”萨顿很自信，由不得他不自信，作为陨雷系的高阶天赋者，在过了第五等级之后，无论面对任何天赋的天赋者，无论是烈焰、寒霜还是光暗，在同等级内，都难以找到对手，能突破第五等级这个天堑的，大多都是高阶天赋者，而陨雷系的高阶天赋又额外比别人多了很多特殊的能力，比如雷电淬体带来的身体强度，或者是在雨天的战力加成，都是能给敌人带来绝望的强大能力。所以他虽然是第七等级，却能担任第八等级的天赋者才能胜任的军团长，在古山城内，他的战力可以排到前十，如果能再进一步，他甚至能直面诺恩，到时候他就再也不需要仰视诺恩的鼻息了。
“很强。”寒秋点头，又问道，“你应该有守卫随身，不然让剑技师近身，会不会难以处理？”
“我的守卫有别的事情要做。”萨顿问道，“难不成你还是宗师级别的的剑技师，只不过就算你是，站在我面前，离我这么远，还想伤到我吗？”陨雷系的天赋者身体强度虽然冠绝同级的天赋者，但和专门研究如何利用身体作战的剑技师，还是差了不少，但是寒秋明显不是能将肉体和技都打磨到无比强悍的剑技师。
“已经给了你很多时间了，说完了吗？”萨顿问道。
“你这算是最后一道关了吗？”
“严格来说，不算，后面还有城门。”
“那打败你，然后就能出城了吗？”声音越来越近，寒秋的语速却依旧不紧不慢。
“我想还是有些难度的。”萨顿说道，“你真的想和我动手吗？你很可能会受伤的，我动起手来，不一定能保证你的安全。”
“不然老老实实地等着你把我抓起来吗？”寒秋耸耸肩，“我事那种明知必输也非要尝试一下的人啊。”
寒秋摆出进攻的仗势，笑道，“接下来可能会有些疼。”
“那就来吧。”虽然不知道寒秋到底为什么这么执着，萨顿只是负手站在那里，连防御的想法都没，寒秋的实力他清楚，虽然某些地方让他有些想不通，却也不至于让他过分重视，这并非托大，而是作为强者的自信。
一记凌厉的肘击，在空中呼啸而来。
……
寒秋动了起来，却不是向着这边。
攻击来自后方。
萨顿悚然。
他虽然不在意寒秋的攻击，但此时此刻他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他身上，没注意到从最开始寒秋问出问题的时候，一个穿着像是乞丐一样的人悄无声息地靠近了他的身后。
对于信邦而言，找到寒秋是一个很困难的任务。
整个城南区这么大，他只是一个人而已，等城防军找到寒秋，甚至抓到寒秋，可能自己都没能知道，那有什么办法能在寒秋被发现的第一时间知道信息呢？
如果能让城防军第一时间告诉自己就行了。
然而信邦只是一个穴居人，没有人会告诉他任何信息，他不可能走上前去，和每个士兵诚恳地请求第一时间通知他，那些士兵会把他当成疯子一样赶走。
所以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跟着第一时间会得到信息的人。
谁会第一时间得到这个信息呢？
穴居人从来不思考和自己无关的事，只是偶尔在遇到和自己相关的事不得不动脑经时，也会做出很聪明的决定。
他只需要找到萨顿的位置跟在他身后，作为城防军的军团长，他的位置并不是什么秘密。
找到他，然后，跟着他。
事实证明他的办法是正确的。
萨顿得到了消息马上带人离开城防处，所以信邦也同时得到了信息跟在他身后。
他的视线一直紧紧锁着萨顿，跟着他穿过
大街小巷来到这里，见到穿过庭院走到街道边上的寒秋。
他没有看向寒秋，一眼都没看，他只是一步一步走到萨顿后面，然后给了他一手肘。
这一击并不致命，甚至没能让萨顿弯下了腰，萨顿只是微微偏了头。
但是当他抬头的时候，寒秋已经没了踪影。
……
……
“有些故事糟糕透了，但我还是不得不向下一个人讲述它。
寒秋小友，见到这封信时，我想必已经去面见我的祖先们了，给你留下这封信，是为了交代一些不能用言语说的事情，所以我希望你能看完之后烧掉这封信，如果不到不得以，也尽量不要用到里面的内容。
我这一生匆忙着两件事情，一件小事，就是我交给你的羊皮卷上的内容，上面记录着我毕生的成果，我很年轻的时候经历了一些事情，领悟了一些道理，目前人类的最强者，第十等级的陨雷系天赋者，也无法正面击败远古恶魔，必须依托城市才能防守，作为人，无论是天赋者还是剑技师，都是有尽头的，想要战胜恶魔，或者其他的更强的东西，人类需要变得更强才行，有尽头的人类是不够强的，依靠力量的最终会败给更强的力量。
所以那时我开始钻研科学，科学这个东西从帝国时代就开始萌芽，继承了炼金术，却在人类本身的力量下被打压的无处容身，我向很多人述说我的想法和道理，却没人认同我，更没人愿意相信，仅仅靠着智慧，人就能战胜比自身强大无数倍的东西。但是其实历史已经证明了，靠着武器，人能战胜猛兽，靠着城墙，人可以不畏惧恶魔，发明了医药，人甚至可以在某种程度上战胜死神。科学不是魔法，也不是异想天开，而是一代又一代人的智慧叠加在一起，产生的力量，这股力量大于鬼神，因为他没有尽头。
即便是鬼神的力量也有尽头。
然而我没有做成这件事情，人往往会过于迷信自身而不是客观的事物，那些人拒绝相信一个连天赋者都不是的人能做出改变世界的伟业，所以我选择了放弃，选择了在乱世中当一个又臭又硬的石头，保护一些无辜的人。
直到遇到了你，一个愿意相信科学研究数学的天赋者，我相信你和我讲的话，相信的和我探讨数学的眼神，所以这卷羊皮卷上的内容，我希望你能代替我继承下去，有机会的话，能发扬开来。
这是一件小事，另外还有一件大事，和这个羊皮卷本身有关。
曾经有一个职业辉煌到极致，它所处的时代都以它命名，后来却在最灿烂的时候无声无息地消亡了，从鼎盛到消亡太过于短暂，导致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也没人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你手上那卷羊皮卷，藏着那个时代最大的秘密，据说毁掉这个羊皮卷就能继承属于那个遥远时代里开天裂地的力量。
把这两件东西放在一起，是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我想知道这个世界上的人值不值得被拯救。
羊皮卷的秘密你不必要太在意，我拒绝交出这个秘密的最大原因是因为我不相信那些会将人类带向黑暗或者深远的所谓神和救世主们，他们抱着崇高的理想走向乱世，但是为他们理想正名的是无辜人的尸体，就像我的族人那样。
关于我的科学，仅仅作为文字保留下来就够了，属于科学的时代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到来，有些东西往往会在绝处逢生。
盾因于陨落时代95年夏末留。”
————————————————
由于那片突然其来的夜色，城防军的防线被打乱了一刻，让寒秋在铁桶中找到了一丝间隙，然而这丝间隙确实萨顿特意留给他的，他孤身一人在那里等着他，以为胜券在握。
然而信邦打乱了他的一切计划。
所以当寒秋到达城门的时候，没几个人相信他就这么轻松地逃了出来，城门由于陆续到来的穴居人和审判庭逃亡者，依然开启着，守在那里的城防军惊疑不定地看着寒秋的身影，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处理。
此时城防军的大部队都在城南，没人能来得及回防，只有少数人手在城门维持秩序，如果真的让寒秋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出去，整个城防军的脸都别要了，所以第一时间，就有人下达了关城门的命令。
在几十名常驻的厚土系天赋者的术作用下，城门缓缓合闭，然而沉重的大门关上需要时间。
一名士兵选择为其他人争取时间，他冲到寒秋面前，发起了决然的攻势，他的动作很快，但是寒秋轻而易举地躲过了他的攻击，右手砸在这名勇敢的士兵背上，直接把他砸在了尘土里。
但这点时间就够了，剩下的人也已经到了寒秋的面前，他们没有畏惧，即便明显不是寒秋的对手，依然视死如归一般选择了冲锋。
一连串巨响和惨叫传来，所有的士兵都倒在了寒秋的面前，寒秋收回依旧带着电光的双手，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向着城门方向冲了过去，此时城门那里只剩下了一道不足两米的窄缝，即便是寒秋跑得像风一样，也赶不及在城门关闭之前冲出去了。
城门上的厚土系天赋者们都舒了口气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脚下传来了沉闷的机关声，仿佛是有巨人在用力跺脚，他们脚下的城墙都在这股力量下颤抖了起来。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重达千万钧的金属大门此时却在即将完全合上之前停了下来，这是以前从来没发生过的事情，在几十个厚土系天赋者的术下，合拢在一起的力量即便是精钢也能压成薄薄的一片，这是人力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
站在城墙上，人的视野有限，没人能看到，在即将完全合拢的两扇城门上，此时正顶着一杆黑色的长枪。
白星在最后一刻赶了过来，他横持着从没有用过的长枪，摆在了金属巨门之间那杆长枪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在这种巨力的合击下居然没有丝毫变形死死地撑住城门让它无法合上，白星站在长枪旁，看向城内，根本不在乎自己旁边的城门会压断那杆长枪然后将他压成碎片，他相信无论城门上附着多大的力量，只要长枪摆在那里，那这两道巨门就没可能关上。
他长剑没有出鞘，只是拿在手上，身旁倒着一堆士兵。
慌张的士兵们奔走着，警报声响彻整个城市。
寒秋就在刺耳的警报声中走到城门边，他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白星，又回头看了一眼笼罩在夜色下的城市，挑眉一笑，从长枪下弯腰走了出去。
白星看到浑身鲜血的萨顿从身后追了上来，他眉头微皱，收起黑色长枪，抓起寒秋，在夜色中往远方走去了，他的脚步看上去不快，转眼间却已经在看不到的地方了。
萨顿想要追上去，此时一名守护军团的士兵骑着马赶了过来，他几乎是滚着冲下了马，拦住萨顿说道，“城主有令，不要继续追捕寒秋，如果他要出城，就让他出去就行了。”
萨顿抹去脸上的鲜血，脸色阴沉，心情却放松了很多，他呼了一口气，对着地上一群挣扎着起身的士兵们怒道，“你们这群废物，赶紧给我回去，我的脸都给你们丢光了。”
————————————————
“你好像不好奇我是谁。”白星依旧背着那杆平平无奇的长枪，他蹲在雪上，拂开表层的积雪，捏了一个雪团塞到嘴里。
“不好奇。”寒秋躺在雪上，他把雪盖在自己的脸上，双眼却看着几百万里的夜空，“与其说不好奇，不如说你的身份昭然若揭，那一路上替他们清扫恶魔的人就是你吧。”
白星沉默了片刻，这个寒秋和他最近几个月观察到的寒秋有些不一样。
“我是黄金宫的白星，来保护你的。”
“黄金宫？这个名字很耳熟，干什么的？”
“我们是从熔炉时代就成立，一只致力于保护人类的唯一性的组织。”
寒秋兴趣缺缺，“说得这么高深莫测的样子，其实就是那种游离在正常社会之外，却身怀理想其实只是最终只是干点见不得人的团体呗。”
白星没有生气，他看着躺在地上的寒秋，说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并不是寒秋。”
“我从来没说我是啊。”寒秋半坐起来，他捧着一团雪，“真正感受到寒冷，才知道原来是这样的，原来冷是这样的，用眼睛看这个世界，才知道原来真实的色彩是可以触摸的，真正仰望天空时，才知道原来天空可以这么近又那么远，这些真实的东西都是完美的，至于我是谁，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你到底是谁？”
寒秋想了一阵，笑着答道，“我喜欢暖春这个名字。”
……
如果能将一个人的记忆完全复制到另一副和他完全无关的身体上，他还是他自己吗，又或者只是继承了记忆的另外一个人呢？
如果时存在的灵魂而非仅仅是记忆，但是带着记忆的这个人从来都不曾认同自己的身份，那在他的体内，那个原本应该占据着这个身体的灵魂，又会怎么样呢？
在某个平行时空里，没有灵魂来自于偶然占据了自己的身体的寒秋，是什么样子的呢？
没人能回答这些问题，寒秋自己也不行，那些存在的原因却统统化作果实，在某一天一个涉及到灵魂的仪式中长了出来。
白星猜到了一部分答案，他问道，“那寒秋呢？死了吗，或者说，不存在了吗？”
寒秋，或者我们应该称之为暖春，他摸了摸自己的心跳，说道，“我那哥哥虽然又单纯又伪善，但却不是那么轻易能杀死的啊。”
他的神情看起来有些沮丧，也有些欣慰，“我是束缚在他灵魂上的锁链，也是他灵魂的壁垒，迟早有一天，他要自己面对这些苦难，也要自己承担那些王冠上的荣誉。”
他的神情恢复到那张有些嘲讽又仿佛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朝着古山城的方向冷酷地说道，“而那些残忍的事，就让我先来尝试一下吧。”
白星直到他猜到了什么，说道，“我们暂时不能回古山城。”
“没事。”暖春向着西边走去，“我的时间还有很久。”
白星跟在他身后，问道，“你现在要去哪？”
暖春顿了顿，露出有些温馨的笑容，说道，“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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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顿站在街道的一旁，看着刚刚从庭院钻出来的寒秋，笑着问道。
“看来是希望不大。”逃跑的第一时间就被发现了，寒秋没有特别意外，也笑着回答。
“跟我走一趟，我保证你不会受到伤害。”萨顿不想直接动手，他摸不准俄思和诺恩对寒秋的态度，不想暴力解决问题。
“如果我拒绝呢？”身后远远传来了声音，这是追兵向这里靠近的声音，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萨顿说道，“能在第一时间做出有利于自己的判断，我想你应该是个聪明人，聪明的人知道有时拒绝是没用的，尤其是在你弱势的时候。”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想起了一些不开心的事情，脸色有些阴郁。
寒秋眯起眼睛，突然说道，“其实你就只有一个人。”
萨顿不知道为什么他要说这个，回答道，“这是最后一道防线，我甚至都没想到你能走到这里，确实，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但是我想我一个人已经足够了，你该不会认为你能战胜我吧？”
“战胜你？没想这么多。”寒秋老实答道，“就是好奇地问一句，你是天赋者吗？”
萨顿乐得和他拖延时间，他说道，“自我介绍一下，第七等级的高阶陨雷系天赋者，萨顿，古山城城防军军团长。”萨顿很自信，由不得他不自信，作为陨雷系的高阶天赋者，在过了第五等级之后，无论面对任何天赋的天赋者，无论是烈焰、寒霜还是光暗，在同等级内，都难以找到对手，能突破第五等级这个天堑的，大多都是高阶天赋者，而陨雷系的高阶天赋又额外比别人多了很多特殊的能力，比如雷电淬体带来的身体强度，或者是在雨天的战力加成，都是能给敌人带来绝望的强大能力。所以他虽然是第七等级，却能担任第八等级的天赋者才能胜任的军团长，在古山城内，他的战力可以排到前十，如果能再进一步，他甚至能直面诺恩，到时候他就再也不需要仰视诺恩的鼻息了。
“很强。”寒秋点头，又问道，“你应该有守卫随身，不然让剑技师近身，会不会难以处理？”
“我的守卫有别的事情要做。”萨顿问道，“难不成你还是宗师级别的的剑技师，只不过就算你是，站在我面前，离我这么远，还想伤到我吗？”陨雷系的天赋者身体强度虽然冠绝同级的天赋者，但和专门研究如何利用身体作战的剑技师，还是差了不少，但是寒秋明显不是能将肉体和技都打磨到无比强悍的剑技师。
“已经给了你很多时间了，说完了吗？”萨顿问道。
“你这算是最后一道关了吗？”
“严格来说，不算，后面还有城门。”
“那打败你，然后就能出城了吗？”声音越来越近，寒秋的语速却依旧不紧不慢。
“我想还是有些难度的。”萨顿说道，“你真的想和我动手吗？你很可能会受伤的，我动起手来，不一定能保证你的安全。”
“不然老老实实地等着你把我抓起来吗？”寒秋耸耸肩，“我事那种明知必输也非要尝试一下的人啊。”
寒秋摆出进攻的仗势，笑道，“接下来可能会有些疼。”
“那就来吧。”虽然不知道寒秋到底为什么这么执着，萨顿只是负手站在那里，连防御的想法都没，寒秋的实力他清楚，虽然某些地方让他有些想不通，却也不至于让他过分重视，这并非托大，而是作为强者的自信。
一记凌厉的肘击，在空中呼啸而来。
……
寒秋动了起来，却不是向着这边。
攻击来自后方。
萨顿悚然。
他虽然不在意寒秋的攻击，但此时此刻他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他身上，没注意到从最开始寒秋问出问题的时候，一个穿着像是乞丐一样的人悄无声息地靠近了他的身后。
对于信邦而言，找到寒秋是一个很困难的任务。
整个城南区这么大，他只是一个人而已，等城防军找到寒秋，甚至抓到寒秋，可能自己都没能知道，那有什么办法能在寒秋被发现的第一时间知道信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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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信邦只是一个穴居人，没有人会告诉他任何信息，他不可能走上前去，和每个士兵诚恳地请求第一时间通知他，那些士兵会把他当成疯子一样赶走。
所以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跟着第一时间会得到信息的人。
谁会第一时间得到这个信息呢？
穴居人从来不思考和自己无关的事，只是偶尔在遇到和自己相关的事不得不动脑经时，也会做出很聪明的决定。
他只需要找到萨顿的位置跟在他身后，作为城防军的军团长，他的位置并不是什么秘密。
找到他，然后，跟着他。
事实证明他的办法是正确的。
萨顿得到了消息马上带人离开城防处，所以信邦也同时得到了信息跟在他身后。
他的视线一直紧紧锁着萨顿，跟着他穿过
大街小巷来到这里，见到穿过庭院走到街道边上的寒秋。
他没有看向寒秋，一眼都没看，他只是一步一步走到萨顿后面，然后给了他一手肘。
这一击并不致命，甚至没能让萨顿弯下了腰，萨顿只是微微偏了头。
但是当他抬头的时候，寒秋已经没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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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故事糟糕透了，但我还是不得不向下一个人讲述它。
寒秋小友，见到这封信时，我想必已经去面见我的祖先们了，给你留下这封信，是为了交代一些不能用言语说的事情，所以我希望你能看完之后烧掉这封信，如果不到不得以，也尽量不要用到里面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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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那时我开始钻研科学，科学这个东西从帝国时代就开始萌芽，继承了炼金术，却在人类本身的力量下被打压的无处容身，我向很多人述说我的想法和道理，却没人认同我，更没人愿意相信，仅仅靠着智慧，人就能战胜比自身强大无数倍的东西。但是其实历史已经证明了，靠着武器，人能战胜猛兽，靠着城墙，人可以不畏惧恶魔，发明了医药，人甚至可以在某种程度上战胜死神。科学不是魔法，也不是异想天开，而是一代又一代人的智慧叠加在一起，产生的力量，这股力量大于鬼神，因为他没有尽头。
即便是鬼神的力量也有尽头。
然而我没有做成这件事情，人往往会过于迷信自身而不是客观的事物，那些人拒绝相信一个连天赋者都不是的人能做出改变世界的伟业，所以我选择了放弃，选择了在乱世中当一个又臭又硬的石头，保护一些无辜的人。
直到遇到了你，一个愿意相信科学研究数学的天赋者，我相信你和我讲的话，相信的和我探讨数学的眼神，所以这卷羊皮卷上的内容，我希望你能代替我继承下去，有机会的话，能发扬开来。
这是一件小事，另外还有一件大事，和这个羊皮卷本身有关。
曾经有一个职业辉煌到极致，它所处的时代都以它命名，后来却在最灿烂的时候无声无息地消亡了，从鼎盛到消亡太过于短暂，导致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也没人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你手上那卷羊皮卷，藏着那个时代最大的秘密，据说毁掉这个羊皮卷就能继承属于那个遥远时代里开天裂地的力量。
把这两件东西放在一起，是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我想知道这个世界上的人值不值得被拯救。
羊皮卷的秘密你不必要太在意，我拒绝交出这个秘密的最大原因是因为我不相信那些会将人类带向黑暗或者深远的所谓神和救世主们，他们抱着崇高的理想走向乱世，但是为他们理想正名的是无辜人的尸体，就像我的族人那样。
关于我的科学，仅仅作为文字保留下来就够了，属于科学的时代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到来，有些东西往往会在绝处逢生。
盾因于陨落时代95年夏末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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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信邦打乱了他的一切计划。
所以当寒秋到达城门的时候，没几个人相信他就这么轻松地逃了出来，城门由于陆续到来的穴居人和审判庭逃亡者，依然开启着，守在那里的城防军惊疑不定地看着寒秋的身影，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处理。
此时城防军的大部队都在城南，没人能来得及回防，只有少数人手在城门维持秩序，如果真的让寒秋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出去，整个城防军的脸都别要了，所以第一时间，就有人下达了关城门的命令。
在几十名常驻的厚土系天赋者的术作用下，城门缓缓合闭，然而沉重的大门关上需要时间。
一名士兵选择为其他人争取时间，他冲到寒秋面前，发起了决然的攻势，他的动作很快，但是寒秋轻而易举地躲过了他的攻击，右手砸在这名勇敢的士兵背上，直接把他砸在了尘土里。
但这点时间就够了，剩下的人也已经到了寒秋的面前，他们没有畏惧，即便明显不是寒秋的对手，依然视死如归一般选择了冲锋。
一连串巨响和惨叫传来，所有的士兵都倒在了寒秋的面前，寒秋收回依旧带着电光的双手，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向着城门方向冲了过去，此时城门那里只剩下了一道不足两米的窄缝，即便是寒秋跑得像风一样，也赶不及在城门关闭之前冲出去了。
城门上的厚土系天赋者们都舒了口气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脚下传来了沉闷的机关声，仿佛是有巨人在用力跺脚，他们脚下的城墙都在这股力量下颤抖了起来。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重达千万钧的金属大门此时却在即将完全合上之前停了下来，这是以前从来没发生过的事情，在几十个厚土系天赋者的术下，合拢在一起的力量即便是精钢也能压成薄薄的一片，这是人力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
站在城墙上，人的视野有限，没人能看到，在即将完全合拢的两扇城门上，此时正顶着一杆黑色的长枪。
白星在最后一刻赶了过来，他横持着从没有用过的长枪，摆在了金属巨门之间那杆长枪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在这种巨力的合击下居然没有丝毫变形死死地撑住城门让它无法合上，白星站在长枪旁，看向城内，根本不在乎自己旁边的城门会压断那杆长枪然后将他压成碎片，他相信无论城门上附着多大的力量，只要长枪摆在那里，那这两道巨门就没可能关上。
他长剑没有出鞘，只是拿在手上，身旁倒着一堆士兵。
慌张的士兵们奔走着，警报声响彻整个城市。
寒秋就在刺耳的警报声中走到城门边，他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白星，又回头看了一眼笼罩在夜色下的城市，挑眉一笑，从长枪下弯腰走了出去。
白星看到浑身鲜血的萨顿从身后追了上来，他眉头微皱，收起黑色长枪，抓起寒秋，在夜色中往远方走去了，他的脚步看上去不快，转眼间却已经在看不到的地方了。
萨顿想要追上去，此时一名守护军团的士兵骑着马赶了过来，他几乎是滚着冲下了马，拦住萨顿说道，“城主有令，不要继续追捕寒秋，如果他要出城，就让他出去就行了。”
萨顿抹去脸上的鲜血，脸色阴沉，心情却放松了很多，他呼了一口气，对着地上一群挣扎着起身的士兵们怒道，“你们这群废物，赶紧给我回去，我的脸都给你们丢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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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像不好奇我是谁。”白星依旧背着那杆平平无奇的长枪，他蹲在雪上，拂开表层的积雪，捏了一个雪团塞到嘴里。
“不好奇。”寒秋躺在雪上，他把雪盖在自己的脸上，双眼却看着几百万里的夜空，“与其说不好奇，不如说你的身份昭然若揭，那一路上替他们清扫恶魔的人就是你吧。”
白星沉默了片刻，这个寒秋和他最近几个月观察到的寒秋有些不一样。
“我是黄金宫的白星，来保护你的。”
“黄金宫？这个名字很耳熟，干什么的？”
“我们是从熔炉时代就成立，一只致力于保护人类的唯一性的组织。”
寒秋兴趣缺缺，“说得这么高深莫测的样子，其实就是那种游离在正常社会之外，却身怀理想其实只是最终只是干点见不得人的团体呗。”
白星没有生气，他看着躺在地上的寒秋，说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并不是寒秋。”
“我从来没说我是啊。”寒秋半坐起来，他捧着一团雪，“真正感受到寒冷，才知道原来是这样的，原来冷是这样的，用眼睛看这个世界，才知道原来真实的色彩是可以触摸的，真正仰望天空时，才知道原来天空可以这么近又那么远，这些真实的东西都是完美的，至于我是谁，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你到底是谁？”
寒秋想了一阵，笑着答道，“我喜欢暖春这个名字。”
……
如果能将一个人的记忆完全复制到另一副和他完全无关的身体上，他还是他自己吗，又或者只是继承了记忆的另外一个人呢？
如果时存在的灵魂而非仅仅是记忆，但是带着记忆的这个人从来都不曾认同自己的身份，那在他的体内，那个原本应该占据着这个身体的灵魂，又会怎么样呢？
在某个平行时空里，没有灵魂来自于偶然占据了自己的身体的寒秋，是什么样子的呢？
没人能回答这些问题，寒秋自己也不行，那些存在的原因却统统化作果实，在某一天一个涉及到灵魂的仪式中长了出来。
白星猜到了一部分答案，他问道，“那寒秋呢？死了吗，或者说，不存在了吗？”
寒秋，或者我们应该称之为暖春，他摸了摸自己的心跳，说道，“我那哥哥虽然又单纯又伪善，但却不是那么轻易能杀死的啊。”
他的神情看起来有些沮丧，也有些欣慰，“我是束缚在他灵魂上的锁链，也是他灵魂的壁垒，迟早有一天，他要自己面对这些苦难，也要自己承担那些王冠上的荣誉。”
他的神情恢复到那张有些嘲讽又仿佛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朝着古山城的方向冷酷地说道，“而那些残忍的事，就让我先来尝试一下吧。”
白星直到他猜到了什么，说道，“我们暂时不能回古山城。”
“没事。”暖春向着西边走去，“我的时间还有很久。”
白星跟在他身后，问道，“你现在要去哪？”
暖春顿了顿，露出有些温馨的笑容，说道，“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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