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熔炉时代》正文 第四十五章 举火前行(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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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之间，简陋的高台在城北区最大的广场上临时搭建起来，为了能让所有人都能看到，台子搭建的很高，看起来有些不稳当。
高台下面是几千双怀疑和审视的眼睛。
让所有人都放心的来听一次他们不信任的演讲，是一件很困难的事，诺恩找到几个最大部族的首领做出了很多承诺，他们还是不放心。
最后他还是用一句话打动了他们。
“如果真的想放心的留下来，为什么不去看一看呢。”
留在古山城里让所有人都感觉到害怕，但是他们有多害怕，就证明他们有多么希望能留在这里。
高台下面燃起了数堆篝火，各个部族的人都围在篝火旁边，就连小孩子和行动不便的老人们都过来了，每个人的眼神都看着那现在空无一物的高台，不知道都在想什么。
人群中喧闹非常，在所有人讨论的话题都还离不开昨天刚刚发生的事情。
俄思就在这样的氛围中慢慢登上了高台，所有人都能看清楚他微显黝黑的方脸，和脸上的肃穆之情，他静静地看着下面的人们，人群乱糟糟的，他就一直看着，所以慢慢的，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我是古山城的城主，俄思。”他开口道。
没有人讲话。
“我今天来，是想给你们讲讲我的想法，给你们解答疑惑，我不知道你们此时你们在想什么，但是我希望我说完了之后，你们能明白我们在想什么。”
素颜等人也裹挟在人群里，他们抬头默默地看着上方那个中年男人，他暗绿色的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几千年前，我们的祖先，在这个名为神圣大陆的地方建立了一个完整的整体，建立伊始，我们就一直是一个整体，接下来的无数年内，无论是变成帝国还是化身议会，我们始终秉承着这个观念，把这个终极的理想带到每个人的面前。”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低了一些。
“如今不是这样了，至少在九十六年之前，一场没有对错只有立场的战争摧毁了我们的家园，这场考验我们这样一个受孕于同一个祖先的整体能否继续长存下去的战争，我们失败了，我相信所有见识到，了解到这一切的人，都不会认为是我们本身的错误，但是我们错了，所有人都是错的，我们的错误在于我们太弱小，弱小就像欠债一样，是需要还钱的，而这个错误的代价就是我们无数同胞的生命。”
“我们做了一个残忍的决定，可能以后所有的时间里面，没有人可以说这个决定是多的还是错的，因为没有人是正确的或者是错误的，只有人是无辜的，那就是你们，站在我面前的和那些依旧挣扎在最苦难的地方饱受危险和饥寒的你们，我们把你们推进了战场，让你们奉献在这片战场上的土地，作为烈士安息在每一片土地，为了让人类最终得以生错下去做的最残忍的决定，我们这么做，是错误却又不得已的。”
“但是，错误就是错误，圣化甚至神话了这个决定的必要意义的，曾经也为了这块神圣大陆奉献过生命的战士们，他们是错误的，就像我一样，每一个有良知的人，都无时无刻不在受到这种良心的拷问和煎熬。我想我在这里所说的，不会被记住也不会被当做辩解，我只是要求我们，完成那个神圣的使命——从哪些已经失去了生命的人身上，汲取更多的力量和精神，让我们能拯救自己，拯救这片历经苦难却依旧不曾放弃希望的土地，不让那些被迫或者主动死去的人们白白牺牲，我们希冀神的拯救，神却不曾拯救我们，所以我们要自己拯救自己。”
下面有人大声说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俄思笑了笑，说道，“我知道，站在这里的人，没几个人能相信我所说的话，你们只是在思考一个问题，就是你们会不会上战场，成为牺牲在这片土地上的另一个人。”
他环顾四周，一字一顿说道，“我的答案是：会的。”
一片哗然。
诺恩看起来完全没想到俄思会说出这样的话，他拼命地向俄思摆手势，想让他安抚下面的人而不是说出这种效果完全相反的话来。
俄思没有看他。
“你们感觉到被欺骗了吗？”俄思大声问道，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是雷霆压住了下面的声音，所有人都能听到他传遍整个城北的声音，他们又重新安静下来，看向高台，等待着他作出解释。
“你们以为这是一场无耻的阴谋，我们只是将你们哄骗过来当成可怜的炮灰，悲惨的历史重复上演。”
“不是这样的。”他摇头说道，他指向四周，“不是这样的！你们看看这附近的地方，无论是房子还是那些美丽的建筑，或者只是脚下站着的土地，都是属于我们所有人的，属于我们，也属于你们！这是作为神圣大陆上所有居民拥有的珍贵之物，因为没了这美好的家园，我们就什么都没了。”
“为我们这片美好的家园，战斗下去，就是我们每个人的使命，这个使命属于我们，同样的，也属于你们。”
“我只能这么向你们保证，你们每一个上战场为我们家园战斗到最后一刻的战士，都是秉承着伟大的理想和目标而非被强迫着上战场，你们是自由之身，所有和你们站在一起的人，都是你们的同胞，你们的兄弟姐妹，你们的战友。”
“今天我站在这里，我的身后站着我的战士们，
我的面前，站着的是一群不愿意放弃希望的人们，是的，生命远比我们想象的更重要，但是这世界上有一种东西远比生命更重要！要比一切都重要！就是未来！我们美好的未来！我愿意为此付出一切，无论是生命或者别的什么。”
“只要恶魔还停留在我们的土地上，我们未来就是黑暗的；
只要最后一座地下城没有升起，我们就不可能真正得到和平；
只要是那些我们的同胞依旧流落在四分五裂的土地上，只要穴居人这个称号依然存在，我们就不是真正的和平；
而这份和平，是要靠剑和血得来的，所以，我们每个人，都不得不走上战场。”
“我们之间的仇恨，可能永远都没办法释怀，我也不希望你们这么轻易地忘掉那些伤痛，那是我们的耻辱，我没办法代替其他人，只能作为我自己，给你们道歉。”
他深深地鞠躬了下去，所有人都能看到他在风雪中飘零的花白头花，所有人站在他的下方都能看到他脸上的泪水。
所以这一刻，所有人都选择了相信他。
————————————————
新邦耷拉着头，说道，“我感觉可信。”
他一身风尘，精神疲惫，为了找到来夏，他带着几个人在城北区到处走，足足一天一夜没有合眼，然而一无所获，她就像是突然消失在了这座城市里面一样，带着火舌的战猫失踪了。
几个人在信邦的小屋子里待着，讨论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有消息吗？”素焰问道。
信邦摇摇头，“找遍了所有她能去的地方，问遍了所有人，她带着毛毛，很容易分辨，但是没人见过她。”
这个结果让所有人心里都有些沉重。
“来夏姐姐失踪了，寒秋也被他们通缉，我觉得他就是个骗子。”切雷愤愤道。
“一码归一码。”信邦很疲惫，但还是打起精神说道，“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抓寒秋，来夏失踪和他们有没有关系，但是起码就这个事情来说，我觉得还是可信的。”
切雷怒道，“你就是容易上当。”
“闭嘴！”信邦怒斥道，“如果不是你胡说八道，怎么会惹出来这么多事，你这种不稳重的性格，以后怎么能保护部落？”
切雷很少被父亲训斥，此刻毫不服输地反驳道，“我就要说，反正你从来都觉得我笨，我虽然笨，眼睛没瞎。”
“你眼睛没瞎，就是不肯用脑子想想，这件事情哪里有那么简单。”
“反正我不信。”
信邦拍着桌子，“你就不配当我的儿子。”
这话说得很重了，但是这是家事，其他人也不好插嘴。
切雷红着眼睛，“反正你就想让火舌当你的儿子，那就认他当儿子吧，我不当了。”
他说完就跑了出去。
信邦缓缓坐下来，对屋里坐着的其他人歉意一笑，“我管教无方，让大家看笑话了。”
火舌安慰道，“族长，他就是这个脾气，等会我去劝劝他。”
“不用管他，年轻人就是这个样子，越长大越叛逆，我们还是先说正事吧。”
素焰问道，“寒秋的事有消息吗？”
信邦压低了声音，“我让几个机灵的小伙子去看了一下，现在城防军大部队都在城南搜索，我怀疑他们直到寒秋藏身在那里，他没有逃回来，估计就是怕拖累我们。”
“那怎么办？”素焰皱起好看的眉头。
“我这两天去城南活动一下，现在城里戒严，到处都没什么人，我们一起去找动静太大，也没什么用，就让我先去看看情况，再决定怎么办。”
素焰说道，“城南是贵族区，那里的情况比较复杂，寒秋看起来虽然傻傻的，但是其实很聪明，应该没什么事。”
如果让寒秋知道素焰对自己的评语，估计会郁闷半天。
信邦拍拍自己的衣服，笑道，“我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假装乞丐，想来也没什么人会怀疑。”
他突然冷静了下来，说道，“寒秋安不安全我不知道，但是这么大的城市针对他，肯定要有人能去帮助他，等这些人抓到寒秋，我们后悔都来不及了。你可能不清楚，他的到来救了我们一个部落，我欠他一个换不了的恩情，如果是为了救他，我可以做好去死的准备。”
————————————————
四面漆黑。
“这是哪里？”摸着自己红肿的后脑勺，寒秋悠悠醒来，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在地下厨房的楼梯口处，剧痛和黑暗同时袭来，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摸索着，确认了自己身处的环境，这是一间很小的囚房，四面徒壁，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现在情况很明显了，他被这栋房子的主人发现了，打晕了他，然后将他囚禁了起来。
他犹豫着，如果动用术不知道能不能轰开这面墙逃出去。
“这时禁魔墙哦，如果不是第七等级以上的天赋者，是不可能打破这面墙的。”
寒秋僵着身体，缓缓回头，他没想到这黑暗中还有另一个人，那道曾经听过的充满诱惑力的女声。
“你是谁？”
“这该是我问你的问题吧。”她轻轻拍了一下
手掌，顶上亮起了灯。
寒秋微眯起眼睛，骤然出现的亮光让他有些不适应。
他这才看到面前的那个人，蔚蓝色的光下，女子的脸有一种特有的美感，最抢眼的是她浓密又长的睫毛，眼睛很大，微红色的瞳孔像是一颗美丽的宝石，闪动着野性的火焰，她的长发搭在肩上，发色也是夺目的红色，身上也穿着火红色的长裙，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团耀眼的火。她看起来年纪不到三十岁，但有着更为成熟的光泽，嘴唇稍厚，涂着血红色的口红，面部轮廓分明，此时她嘴唇微微扬起，充满了嘲讽意味看着坐在地上的寒秋。
寒秋看上去很惊讶，藏在衣服下的手已经握紧准备发力了。
“想动手？”看出了寒秋的动手意图，女子微微偏头笑道，“你可以试试哦。”
这句话和她本身的威慑力都很强，但是寒秋没得选，他瞳孔猛然一缩，双脚在地上，强大的冲击力裹挟着他的身体和拳头一起击向对方，他不想伤害对方，毕竟是自己闯入对方的家里，所以想着能击昏她是最好的，全部的力量对集中在对方的腹部。
“对待敌人这么绅士，还是个温柔的小贼呢。”女子笑道。
电光火石之间，她还有心情调侃，这让寒秋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不安在转瞬之间成为了现实，他的手在离女子不到半米的地方停了下来，他膝盖在空中抽搐了片刻，再也无力继续出手，身体轰然倒地。
寒秋没有癫痫的毛病，也不会这么巧在这一刻发作，他在地上挣扎了片刻，缓过劲来，哑着嗓子问道，“陨雷？”
在他肆虐的电流让他声音都颤抖起来，眼前这个妖艳十分的女子居然是个高等级的陨雷系天赋者，这让他心中异常绝望，在所有战斗系的天赋者中，陨雷系的天赋者以他们暴虐的杀伤力独树一帜，最让他绝望的是，由于他们长期经受着雷电淬体，他们的剑技往往也是不弱于甚至强于自己的术。
“这就对了，下贱的人就该好好的趴在地上哦。”女子蹲下身来，抓起寒秋的头发，她的手很柔软，力气却仿佛能碎石裂金，寒秋被她扯离地面，刚刚那一瞬间，汹涌的电浆如潮水一半灌进他的体内，如果他有心释放术来抵抗，结局虽然大概率是一样的，但是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一丝一毫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完全任人宰割。
“我的奴隶，你叫什么名字？”
寒秋被她像抓着小鸡一样抓在手里，他不甘道，“我才不是你的奴隶。”
“你说的不算哦。”女子笑道，“你虽然现在是我的奴隶，但是作为一个第五等级的高阶天赋者，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做一只偷东西吃的贼。”
“不关你的事。”
“再说一遍，你说的不算哦。”女子没有动怒，“我大概也能猜到，惹了不能惹的大人物，所以躲到我这里来，但是你躲错了地方，作为犯错的代价，你以后就只能做我的奴隶了，当然，当我的奴隶不全是坏处，起码在古山城，没人能再找你麻烦了。”
寒秋沉默了片刻，回答道，“我叫暖春，我是……”
“打住。”她纤细的手指虚停在寒秋的嘴边，“我不想知道你是谁，我只知道需要直到你的名字，至于你的身份，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梦落的奴隶。”
寒秋摇头，学着梦落的语气说道，“我不是任何人的奴隶，这一点你说的不算哦。”
梦落把他丢在地上，嫌脏似得拍了拍自己的手，笑道，“那看来作为主人，我应该采取一些必要的措施了。”
“你要干嘛？”寒秋警惕问道。
梦落轻声喊道，“婆婆。”
一边墙壁打开了，暗淡的光中，一个身穿蓝布衣服的老妇人走了进来，她躬身问道，“夫人有什么吩咐？”
梦落缓缓张开手，说道，“让你拿着的东西呢？”
老妇人走到她旁边，在她的手上放了一根长长的鞭子，她看起来有些不忍心，“别打死他了。”
“放心好了。”梦落舔舔在寒秋眼中无比猩红的嘴唇，笑道，“他的身体可是很健壮呢，如果不是太脏，我都想摸一摸了。”
老妇人无奈退到囚室之外，墙壁也随之关上。
“最后问你一次，要不要臣服做我的奴隶，友情提示，先别想着答应哦。”
“那就如你所愿。”寒秋闭上眼睛。
下一秒，他面容扭曲了起来，带着雷霆的鞭子落在他的背上，鞭子所落附近的肌肉骤然收缩，然后被电流击中的地方，每一寸肌肉和每一个细胞，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痛苦，就像是用铁钳捏碎了鼻梁，就像是重拳击在喉咙，或者像是腹部遭受了重击，痛苦无比强烈又无比清晰。
他甚至无法惨叫。
然而还没等他缓过劲来，下一鞭又打在相同的位置上。
然后又是一鞭，一鞭接着一鞭。
浪花叠着浪花向岸上去。
痛苦推着痛苦往前走。
……
他精神开始恍惚，眼前突然出现不相关的画面。
“痛吗？”有人低声问道，他却找不到声音的方向。
“痛死了。”
“你太弱了，所以这么痛。”
“能怎么办呢？”
“安静地睡上一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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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台下面是几千双怀疑和审视的眼睛。
让所有人都放心的来听一次他们不信任的演讲，是一件很困难的事，诺恩找到几个最大部族的首领做出了很多承诺，他们还是不放心。
最后他还是用一句话打动了他们。
“如果真的想放心的留下来，为什么不去看一看呢。”
留在古山城里让所有人都感觉到害怕，但是他们有多害怕，就证明他们有多么希望能留在这里。
高台下面燃起了数堆篝火，各个部族的人都围在篝火旁边，就连小孩子和行动不便的老人们都过来了，每个人的眼神都看着那现在空无一物的高台，不知道都在想什么。
人群中喧闹非常，在所有人讨论的话题都还离不开昨天刚刚发生的事情。
俄思就在这样的氛围中慢慢登上了高台，所有人都能看清楚他微显黝黑的方脸，和脸上的肃穆之情，他静静地看着下面的人们，人群乱糟糟的，他就一直看着，所以慢慢的，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我是古山城的城主，俄思。”他开口道。
没有人讲话。
“我今天来，是想给你们讲讲我的想法，给你们解答疑惑，我不知道你们此时你们在想什么，但是我希望我说完了之后，你们能明白我们在想什么。”
素颜等人也裹挟在人群里，他们抬头默默地看着上方那个中年男人，他暗绿色的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几千年前，我们的祖先，在这个名为神圣大陆的地方建立了一个完整的整体，建立伊始，我们就一直是一个整体，接下来的无数年内，无论是变成帝国还是化身议会，我们始终秉承着这个观念，把这个终极的理想带到每个人的面前。”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低了一些。
“如今不是这样了，至少在九十六年之前，一场没有对错只有立场的战争摧毁了我们的家园，这场考验我们这样一个受孕于同一个祖先的整体能否继续长存下去的战争，我们失败了，我相信所有见识到，了解到这一切的人，都不会认为是我们本身的错误，但是我们错了，所有人都是错的，我们的错误在于我们太弱小，弱小就像欠债一样，是需要还钱的，而这个错误的代价就是我们无数同胞的生命。”
“我们做了一个残忍的决定，可能以后所有的时间里面，没有人可以说这个决定是多的还是错的，因为没有人是正确的或者是错误的，只有人是无辜的，那就是你们，站在我面前的和那些依旧挣扎在最苦难的地方饱受危险和饥寒的你们，我们把你们推进了战场，让你们奉献在这片战场上的土地，作为烈士安息在每一片土地，为了让人类最终得以生错下去做的最残忍的决定，我们这么做，是错误却又不得已的。”
“但是，错误就是错误，圣化甚至神话了这个决定的必要意义的，曾经也为了这块神圣大陆奉献过生命的战士们，他们是错误的，就像我一样，每一个有良知的人，都无时无刻不在受到这种良心的拷问和煎熬。我想我在这里所说的，不会被记住也不会被当做辩解，我只是要求我们，完成那个神圣的使命——从哪些已经失去了生命的人身上，汲取更多的力量和精神，让我们能拯救自己，拯救这片历经苦难却依旧不曾放弃希望的土地，不让那些被迫或者主动死去的人们白白牺牲，我们希冀神的拯救，神却不曾拯救我们，所以我们要自己拯救自己。”
下面有人大声说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俄思笑了笑，说道，“我知道，站在这里的人，没几个人能相信我所说的话，你们只是在思考一个问题，就是你们会不会上战场，成为牺牲在这片土地上的另一个人。”
他环顾四周，一字一顿说道，“我的答案是：会的。”
一片哗然。
诺恩看起来完全没想到俄思会说出这样的话，他拼命地向俄思摆手势，想让他安抚下面的人而不是说出这种效果完全相反的话来。
俄思没有看他。
“你们感觉到被欺骗了吗？”俄思大声问道，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是雷霆压住了下面的声音，所有人都能听到他传遍整个城北的声音，他们又重新安静下来，看向高台，等待着他作出解释。
“你们以为这是一场无耻的阴谋，我们只是将你们哄骗过来当成可怜的炮灰，悲惨的历史重复上演。”
“不是这样的。”他摇头说道，他指向四周，“不是这样的！你们看看这附近的地方，无论是房子还是那些美丽的建筑，或者只是脚下站着的土地，都是属于我们所有人的，属于我们，也属于你们！这是作为神圣大陆上所有居民拥有的珍贵之物，因为没了这美好的家园，我们就什么都没了。”
“为我们这片美好的家园，战斗下去，就是我们每个人的使命，这个使命属于我们，同样的，也属于你们。”
“我只能这么向你们保证，你们每一个上战场为我们家园战斗到最后一刻的战士，都是秉承着伟大的理想和目标而非被强迫着上战场，你们是自由之身，所有和你们站在一起的人，都是你们的同胞，你们的兄弟姐妹，你们的战友。”
“今天我站在这里，我的身后站着我的战士们，
我的面前，站着的是一群不愿意放弃希望的人们，是的，生命远比我们想象的更重要，但是这世界上有一种东西远比生命更重要！要比一切都重要！就是未来！我们美好的未来！我愿意为此付出一切，无论是生命或者别的什么。”
“只要恶魔还停留在我们的土地上，我们未来就是黑暗的；
只要最后一座地下城没有升起，我们就不可能真正得到和平；
只要是那些我们的同胞依旧流落在四分五裂的土地上，只要穴居人这个称号依然存在，我们就不是真正的和平；
而这份和平，是要靠剑和血得来的，所以，我们每个人，都不得不走上战场。”
“我们之间的仇恨，可能永远都没办法释怀，我也不希望你们这么轻易地忘掉那些伤痛，那是我们的耻辱，我没办法代替其他人，只能作为我自己，给你们道歉。”
他深深地鞠躬了下去，所有人都能看到他在风雪中飘零的花白头花，所有人站在他的下方都能看到他脸上的泪水。
所以这一刻，所有人都选择了相信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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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身风尘，精神疲惫，为了找到来夏，他带着几个人在城北区到处走，足足一天一夜没有合眼，然而一无所获，她就像是突然消失在了这座城市里面一样，带着火舌的战猫失踪了。
几个人在信邦的小屋子里待着，讨论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有消息吗？”素焰问道。
信邦摇摇头，“找遍了所有她能去的地方，问遍了所有人，她带着毛毛，很容易分辨，但是没人见过她。”
这个结果让所有人心里都有些沉重。
“来夏姐姐失踪了，寒秋也被他们通缉，我觉得他就是个骗子。”切雷愤愤道。
“一码归一码。”信邦很疲惫，但还是打起精神说道，“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抓寒秋，来夏失踪和他们有没有关系，但是起码就这个事情来说，我觉得还是可信的。”
切雷怒道，“你就是容易上当。”
“闭嘴！”信邦怒斥道，“如果不是你胡说八道，怎么会惹出来这么多事，你这种不稳重的性格，以后怎么能保护部落？”
切雷很少被父亲训斥，此刻毫不服输地反驳道，“我就要说，反正你从来都觉得我笨，我虽然笨，眼睛没瞎。”
“你眼睛没瞎，就是不肯用脑子想想，这件事情哪里有那么简单。”
“反正我不信。”
信邦拍着桌子，“你就不配当我的儿子。”
这话说得很重了，但是这是家事，其他人也不好插嘴。
切雷红着眼睛，“反正你就想让火舌当你的儿子，那就认他当儿子吧，我不当了。”
他说完就跑了出去。
信邦缓缓坐下来，对屋里坐着的其他人歉意一笑，“我管教无方，让大家看笑话了。”
火舌安慰道，“族长，他就是这个脾气，等会我去劝劝他。”
“不用管他，年轻人就是这个样子，越长大越叛逆，我们还是先说正事吧。”
素焰问道，“寒秋的事有消息吗？”
信邦压低了声音，“我让几个机灵的小伙子去看了一下，现在城防军大部队都在城南搜索，我怀疑他们直到寒秋藏身在那里，他没有逃回来，估计就是怕拖累我们。”
“那怎么办？”素焰皱起好看的眉头。
“我这两天去城南活动一下，现在城里戒严，到处都没什么人，我们一起去找动静太大，也没什么用，就让我先去看看情况，再决定怎么办。”
素焰说道，“城南是贵族区，那里的情况比较复杂，寒秋看起来虽然傻傻的，但是其实很聪明，应该没什么事。”
如果让寒秋知道素焰对自己的评语，估计会郁闷半天。
信邦拍拍自己的衣服，笑道，“我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假装乞丐，想来也没什么人会怀疑。”
他突然冷静了下来，说道，“寒秋安不安全我不知道，但是这么大的城市针对他，肯定要有人能去帮助他，等这些人抓到寒秋，我们后悔都来不及了。你可能不清楚，他的到来救了我们一个部落，我欠他一个换不了的恩情，如果是为了救他，我可以做好去死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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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面漆黑。
“这是哪里？”摸着自己红肿的后脑勺，寒秋悠悠醒来，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在地下厨房的楼梯口处，剧痛和黑暗同时袭来，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摸索着，确认了自己身处的环境，这是一间很小的囚房，四面徒壁，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现在情况很明显了，他被这栋房子的主人发现了，打晕了他，然后将他囚禁了起来。
他犹豫着，如果动用术不知道能不能轰开这面墙逃出去。
“这时禁魔墙哦，如果不是第七等级以上的天赋者，是不可能打破这面墙的。”
寒秋僵着身体，缓缓回头，他没想到这黑暗中还有另一个人，那道曾经听过的充满诱惑力的女声。
“你是谁？”
“这该是我问你的问题吧。”她轻轻拍了一下
手掌，顶上亮起了灯。
寒秋微眯起眼睛，骤然出现的亮光让他有些不适应。
他这才看到面前的那个人，蔚蓝色的光下，女子的脸有一种特有的美感，最抢眼的是她浓密又长的睫毛，眼睛很大，微红色的瞳孔像是一颗美丽的宝石，闪动着野性的火焰，她的长发搭在肩上，发色也是夺目的红色，身上也穿着火红色的长裙，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团耀眼的火。她看起来年纪不到三十岁，但有着更为成熟的光泽，嘴唇稍厚，涂着血红色的口红，面部轮廓分明，此时她嘴唇微微扬起，充满了嘲讽意味看着坐在地上的寒秋。
寒秋看上去很惊讶，藏在衣服下的手已经握紧准备发力了。
“想动手？”看出了寒秋的动手意图，女子微微偏头笑道，“你可以试试哦。”
这句话和她本身的威慑力都很强，但是寒秋没得选，他瞳孔猛然一缩，双脚在地上，强大的冲击力裹挟着他的身体和拳头一起击向对方，他不想伤害对方，毕竟是自己闯入对方的家里，所以想着能击昏她是最好的，全部的力量对集中在对方的腹部。
“对待敌人这么绅士，还是个温柔的小贼呢。”女子笑道。
电光火石之间，她还有心情调侃，这让寒秋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不安在转瞬之间成为了现实，他的手在离女子不到半米的地方停了下来，他膝盖在空中抽搐了片刻，再也无力继续出手，身体轰然倒地。
寒秋没有癫痫的毛病，也不会这么巧在这一刻发作，他在地上挣扎了片刻，缓过劲来，哑着嗓子问道，“陨雷？”
在他肆虐的电流让他声音都颤抖起来，眼前这个妖艳十分的女子居然是个高等级的陨雷系天赋者，这让他心中异常绝望，在所有战斗系的天赋者中，陨雷系的天赋者以他们暴虐的杀伤力独树一帜，最让他绝望的是，由于他们长期经受着雷电淬体，他们的剑技往往也是不弱于甚至强于自己的术。
“这就对了，下贱的人就该好好的趴在地上哦。”女子蹲下身来，抓起寒秋的头发，她的手很柔软，力气却仿佛能碎石裂金，寒秋被她扯离地面，刚刚那一瞬间，汹涌的电浆如潮水一半灌进他的体内，如果他有心释放术来抵抗，结局虽然大概率是一样的，但是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一丝一毫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完全任人宰割。
“我的奴隶，你叫什么名字？”
寒秋被她像抓着小鸡一样抓在手里，他不甘道，“我才不是你的奴隶。”
“你说的不算哦。”女子笑道，“你虽然现在是我的奴隶，但是作为一个第五等级的高阶天赋者，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做一只偷东西吃的贼。”
“不关你的事。”
“再说一遍，你说的不算哦。”女子没有动怒，“我大概也能猜到，惹了不能惹的大人物，所以躲到我这里来，但是你躲错了地方，作为犯错的代价，你以后就只能做我的奴隶了，当然，当我的奴隶不全是坏处，起码在古山城，没人能再找你麻烦了。”
寒秋沉默了片刻，回答道，“我叫暖春，我是……”
“打住。”她纤细的手指虚停在寒秋的嘴边，“我不想知道你是谁，我只知道需要直到你的名字，至于你的身份，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梦落的奴隶。”
寒秋摇头，学着梦落的语气说道，“我不是任何人的奴隶，这一点你说的不算哦。”
梦落把他丢在地上，嫌脏似得拍了拍自己的手，笑道，“那看来作为主人，我应该采取一些必要的措施了。”
“你要干嘛？”寒秋警惕问道。
梦落轻声喊道，“婆婆。”
一边墙壁打开了，暗淡的光中，一个身穿蓝布衣服的老妇人走了进来，她躬身问道，“夫人有什么吩咐？”
梦落缓缓张开手，说道，“让你拿着的东西呢？”
老妇人走到她旁边，在她的手上放了一根长长的鞭子，她看起来有些不忍心，“别打死他了。”
“放心好了。”梦落舔舔在寒秋眼中无比猩红的嘴唇，笑道，“他的身体可是很健壮呢，如果不是太脏，我都想摸一摸了。”
老妇人无奈退到囚室之外，墙壁也随之关上。
“最后问你一次，要不要臣服做我的奴隶，友情提示，先别想着答应哦。”
“那就如你所愿。”寒秋闭上眼睛。
下一秒，他面容扭曲了起来，带着雷霆的鞭子落在他的背上，鞭子所落附近的肌肉骤然收缩，然后被电流击中的地方，每一寸肌肉和每一个细胞，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痛苦，就像是用铁钳捏碎了鼻梁，就像是重拳击在喉咙，或者像是腹部遭受了重击，痛苦无比强烈又无比清晰。
他甚至无法惨叫。
然而还没等他缓过劲来，下一鞭又打在相同的位置上。
然后又是一鞭，一鞭接着一鞭。
浪花叠着浪花向岸上去。
痛苦推着痛苦往前走。
……
他精神开始恍惚，眼前突然出现不相关的画面。
“痛吗？”有人低声问道，他却找不到声音的方向。
“痛死了。”
“你太弱了，所以这么痛。”
“能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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