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熔炉时代》正文 第四十六章 举火前行(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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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宫是什么？”
“学校。”
“真的存在吗？”
“当然。”
“教什么的？”
“什么都教，主要教如何战斗。”
“出过什么有名的人物吗？”
“似乎没有。”
“学校有多大？”
“不是很大，也不是很小。”
“有多少学生？”
“15个。”
“有多少老师？”
“22个，加上我。”
“你说你是校长？”
科苏鲁笑起来，“是的。”
寒鱼没有笑，正色问道，“为什么从来没听过这个地方，你口中的黄金宫在什么地方？”
“广泛意义上，黄金宫在偏东北方的一个森林里面，穿过雄狮走廊，再一直向里面走上几百里，就能走到了。”
“雄狮走廊是什么地方？”寒鱼疑惑问道，“不会是你瞎编的地方吧，我从来没听说过偏东北方还有这个地方，而且走上几百里，岂不是都入海了？”
“还不到。”科苏鲁神秘地笑笑，“那些你不知道的地方，往往是因为你还没资格知道。”
“我也没兴趣知道，你说知道寒秋的位置，是不是也是骗我的？”
科苏鲁叹息一声，“俄思是个优柔寡断的人啊。”
“你说什么呢？”寒鱼没听到他的低语。
“我说，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为什么要放弃薪火科，加入一个听起来就像是坑蒙拐骗的学校。”
科苏鲁早就预料到有这一问，说道，“我问你，薪火科是干什么的？”
“幼稚的问题，我不屑回答。”
“是为了拯救神圣大陆。”科苏鲁自问自答，“可是他们只能拯救这片大陆，不能拯救这片大陆上的人。”
“你就可以吗？”
“这就是黄金宫成立的目的。”
……
寒鱼盯着他，说道，“我可以考虑，但是你得先告诉我寒秋的位置。”
科苏鲁摇头道，“暂时还不行，你知道也没用。”
“那我就等可以的那天再告诉你答案。”
“你可真是个固执的小姑娘。”
“谢谢夸奖。”
科苏鲁突然说道，“对了，有一件事要跟你说一声。”
“什么事？”寒鱼问道。
“你最近可能会有远方来的客人。”
“客人？远方来的？可是冬叶城之外的人，我谁都不认识。”
“和你哥哥有关的哦。”
“谁？”
“你到时候就知道了，二十天之后，你在北城门处等着就行。”
“他知道寒秋在哪？”
“不好说。”科苏鲁笑道。
————————————————
梦落脸上浮现一股不自然的潮红，她停下挥鞭，看了一眼濒临崩溃的寒秋，笑着问道，“感觉如何？”
她知道寒秋没办法回答她，抽烂掉的衣服上只有一道血肉都翻出来的惨淡伤痕，伤痕的边缘微焦，没有多少血液流出来，这样的痛苦下，寒秋不出声自然不是因为坚强，而是和鞭子一起作用在他身体上的电流让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她等了很久，见寒秋依然不肯说话，并不意外地说道，“没什么新意，我见过太多像你这样的认了，不过最后他们都一一屈服了，跪在我的脚下，亲吻我的鞋子。”
寒秋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她的鞋子，又重新低下了头。
“有什么想说的？”
“我想说的是……”
囚房内，梦落正好奇寒秋会说出什么话，突然一阵风在这小房间内刮起，寒秋的上衣彻底裂成碎片。
他咆哮着用出了最后的力量，等待了半天就等待这一瞬间，在这绝地之中，选择了最终的反击。
一瞬间。
一瞬间有多长，如果具体成时间是一秒还是半秒？
在某些时间尺度夏，一秒钟很短，比如一场战争，在某些时间，半秒也显得太长，比如爱上一个人。
然而无论是一秒钟还是半秒钟，既然是一瞬间，那就是瞬间。
像是举着巨石砸向城墙，寒秋再也没有一丝轻视，在梦落分神的一瞬间，发起了全力进攻的号角。
他的拳头砸在了对方的手臂上。
人体中最脆弱的地方有很多，但手臂并不包含在内，寒秋不是傻子，不会选择对方的手臂作为攻击的对象。
他双眼猛然睁大，一口鲜血直接从他的口中吐了出来，像一只被烤熟的龙虾一样跪倒地上。
梦落缓缓收回右腿，刚刚就是这条修长笔直的长腿，屈膝击在寒秋的腹部。
如寒秋所料，即便是近身格斗，在偷袭的优势下，他也没有丝毫胜算。
“还想着反抗呢？你倒是和其他人有些不一样哦。”
寒秋跪倒在地上，嘴角凄惨地仍然在滴着鲜血，这一击犹如雷霆乍现，斩断了他所有的希望。
不再试图反抗，寒秋爬到墙边靠着，眯着眼睛视线模糊地看着对方，等待着接下来的暴风骤雨。
梦落却似乎突然失去了兴趣，她甩甩有些发麻的手臂，没有继续用那条带着倒刺的长鞭惩罚寒秋，而是淡淡地说道，“没有我降服不了的奴隶，既然你现
在不肯服输，那我就慢慢来。”
她打开囚房走了出去，等候在外面的老妇人问道，“要不要给他治疗一下？”
“不用，他好得很，死不了，待会拿点剩饭喂他就行。”
老妇人点点头，说道，“家主今天可能会回来一次，拿点换洗的衣服。”
梦落又恢复到那副懒洋洋的样子，“回来又怎么样？这里都不像是他的家了。”
老妇人有些担忧，“要是家主知道你又囚禁了人……”
“那就让他来管管我吧，展示一下作为家主的威严。”梦落冷笑道，“如果不敢来见我，那就别管我的事。”
……
身后那件小小的囚房里，寒秋撑起身体，擦了擦嘴角的鲜血，从胸口处掏出一卷羊皮卷和一叠白纸，撕心裂肺地咳嗽着，借着头顶的灯光继续抄写着羊皮卷上的每一个字。
既然还没死，那该做的事情就要一直做下去，他捏着羊皮卷，回想着老人给他留下的那封信和上面有些不可思议的内容，有些迷茫，在旅途中，他早早问过新邦老人的身份，然而新邦也不知情，只知道是老人收拢起这个穴居部落，除此之外，老人从没讲述过自己的身份。
但是在未知的希望和已知的绝望之间，似乎没什么要犹豫的。
他回想着梦落折磨他时兴奋的神情，和她强大的天赋能力，知道光靠自己现在的实力断然没有任何可能逃出去，现在摆在他面前的似乎就只有一条路，臣服在她脚下，做一个奴隶。他也担心自己没有那个忍耐力能在这样冷酷的折磨下依旧保持自己的理智，再经历过几次这样的事，他说不定就真的会屈服了。
然而他不想屈服。
现在似乎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他不想放弃。
所以他奋笔疾书。
要逃出去，逃到囚房外面，逃到古山城外面，他需要更加强大的力量，而能给与他强大力量的东西，就在他的面前。
————————————————
俄思找到诺恩时，他正在埋头写着什么东西。
“怎么样，初稿完成了吗？”
诺恩旁边摆着小山一样的典籍，抬头看了一眼俄思，又低下了头回答道，“差不多了。”
“对我今天的演讲有什么看法？”俄思问道。
“太鲁莽，不理智，结果是好的。”诺恩简短地回答道。
俄思笑笑，他发表了那次演讲之后，又派人分发了征兵启示，城北区现在局势相对稳定了很多，这让他心情大好。
“听说你很久没回家了。”俄思问道，“干嘛这么拼命到家都不回？”
诺恩头都没抬，“不敢回去。”
“你倒是实诚。”俄思笑着说道，“就有那么可怕吗？”
诺恩叹了口气，放下笔揉了揉微酸的眼睛，没好气道，“换成你试试？”
“哈哈哈，我可不要，况且我也没哥哥，更不用提嫂子了。”
诺恩伸手打住了这个话题，问道，“最近南方有审判庭的逃亡者过来，报告在你桌子上，应该看到了吧。”
“嗯。”说起正事，俄思神情凝重了很多，“没想到凯尔会这么果断。”
“果断？”诺恩嘲笑道，“这分明是在给审判庭自己挖坑。”
“她不在乎的。”俄思摇头道，“她需要的是震慑力，这是她目前最需要的东西，至于凝聚力，人其实是最容易遗忘自己的痛苦的生物。”
“说的不错，但是审判庭的残卒，我们可能有机会吗？”
“难说，但是既然他们逃到我们这里，那就多少有点机会，毕竟除了我们，也没人可以收留他们了。”
“做个计划吧。”俄思吩咐道，“能拉拢来一个是一个，只要进了我们阵营，对于出身，我并不在意。”
诺恩瞟了他一眼，“一件事接着一件事，我哪里有空回家。”
“辛苦你了。”俄思安慰道，“但是也没办法，其他人我都信不过，诗人身体不好，萨顿那个蠢货根本靠不上，让他找个人也找不到。”
“没有消息吗？”
“他一口咬定还在城南区，但是找遍了所有他能藏身的地方，也没找到一，难道一个一百多斤的人会飞不成。”
“可能会打洞呢。”诺恩笑道，“正好今天我要回城南一趟，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你可要小心一点，据萨顿所说，你家里有陨雷系的波动传出来，估计是你那个守寡的嫂子又在发脾气了。”
“你似乎有点八卦。”
“没办法，当城主的就是这样，什么都好奇。”
“净说没用的话，黑盾那个女人还不肯说吗？”
俄思摇了摇头，“她要求我们把寒秋交给她，否则就什么都不肯说。”
诺恩皱起眉头，“按照腓力领主的话，他多少知道内幕，为什么不问他。”
“他现在还和我们不是一个阵营的，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什么都不会说。”
“死胡同啊。”
“几十年没消息，那现在就多点耐心吧，现在都有了方向，更没什么可着急的了，实在不行，我就去摆脱灵打开天空之眼。”
“那样熔炉熄灭的就更快了。”
“没办法的事情，拆东墙补西墙吧。”
“听说这个叫寒秋的，他是护送穴居人进城的。”
“是的，现在那个小部落的首领也在城南呢，估计是和我们一样也在找他吧。”
“要不要通知他一声，省得他误会。”
俄思犹豫了一下，说道，“应嘎嘎i不会吧，说太多他反而会不相信，不如就这样，我派人盯着他，不会出事的。”
诺恩合起草稿，说道，“我今天先回去了，带的换洗衣服都不够了。”
“嗯。”
————————————————
城南区是贵族区，建筑和其他几个城区大有不同，光从外面看去，一栋栋精美的房子都和其他的地方有明显的不同，信邦小时候见到过这些东西，长大之后就再也没看到过了。
他没心情看向周边的建筑，漫无目的地在街上到处走，他穿得很像是一个乞丐，走在路上和周围的环境很不搭，不过现在街上人来人往都匆匆，没什么人会停下来关注一个乞丐。
他这么想到。
除了他和神色不安的居民，街上就是一对对看上去训练有素的士兵，他们沉着脸，盘查着每一个人的身份，信邦注意到，他们很多人都拿着一个小小的仪器，边走边时不时的看上一眼。
他知道那是什么，那是一种探测天赋者的炼金道具，看来他们一直在等待寒秋忍不住使用术的那一刻，但是为什么要抓寒秋，他依旧没想到答案。
想不到就不想，这就是穴居人的生存法则，他沉默地假装无意跟在那些人地身后，偶尔会向路过的行人乞讨。
他听觉很好，能听到前面那对士兵在抱怨着什么，他悄悄快走两步，跟上了他们。
“我说，这样下去怎么能找到他啊，城南区情况太复杂了，想进房子搜个人根本不可能，那个人如果悄悄蹲在哪里，一直当一只老鼠，别说三天，三年你也抓不住他。”
“这你就不懂了，在城南区找人不方便，藏人也不方便，哪家哪户没个高手坐阵，想在他们眼皮子地下一只藏着可没那么简单。”
“这已经过了一天半，离军团长规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一半了。”
“耐心点，这活不比在城墙上站着舒服？”
“那倒也是。”
“今天上午炼金道具左转了，我还高兴了一下，没想到时守护军团长的家里那个母老虎。”
“小声点，让人听到把你皮剥了。”
“怕什么，大家都在说。”虽然这么说，他声音小了很多，“那个母老虎刚刚嫁过来，还没举行婚礼，军团长的哥哥就战死了，所以一只守着寡，诺恩军团长一直没结婚，这其中说不定有什么故事呢，上层社会嘛，你懂得。”
“也是，孤男寡女，不发生点什么就不对劲了。”
接着两个人的话题就往男人之间的那一套去了，信邦听到这里，默默地走开了。
现在的情况是，没人知道寒秋在哪，但是他迟早会被发现，想通了这点的信邦心中像压了一块石头沉甸甸的，他没有任何把握能帮助寒秋任何忙。
他心中一动，回想那两个人的聊天内容，心中有了主意。
————————————————
“吃饭了。”
梦落把碟子踢向寒秋，“叫暖春的，写什么呢？”
碟子里装着一块面包和一杯水。
她低头瞄了一眼，那些繁复的符号和算式让她有些茫然，“这是什么？”
寒秋抓过碟子，他不怕梦落看自己的东西，拿起已经变冷的面包塞进嘴里，缓慢地咀嚼。
“我在问你话哦。”梦落打落寒秋地面包，在地上踩了几脚，踩成了扁平的形状。
寒秋看着地上的面包，沉默了片刻，捡起来塞进嘴里，用力咽了下去，说道，“数学推导。”
“数学？”梦落看了片刻，失去了兴趣，“你还学这个呢？”
“学一点。”
“好好的天赋者不学点有用的术，研究这个，怪不得是个废物。”
她嗅了嗅空气，有些厌恶地说道，“什么味道。”
她找到了气味的根源，坐在地上的寒秋很久未曾洗澡了，但是他自己已经习惯了，所以没有任何感觉。
“你多久没洗澡了？”
“几个月吧。”寒秋想了想回答道。
“下贱又恶心。”她寒声道。
寒秋耸耸肩，“我也不想的。”
梦落思索了片刻，说道，“待会出去洗个澡，现在应该没有仆人正在用浴室。”
寒秋抬头疑问道，“你不怕我跑了？”
梦落仿佛听到了最大的笑话，“如果你能跑出这栋别墅，我就当你的奴隶。”
事实是寒秋确实没这个胆量跑出去，他跟在老妇人的后面，走进那间仆人用却依旧豪华的不像样的浴室，在久违的热水和蒸汽中洗净自己的身体，洗完澡然后经过二楼的走廊回到那间小囚室，整个过程，他没动任何念头，因为那个身穿蓝布衣服的老妇人，看上去虽然瘦弱且苍老，却让他感觉到了巨大的不安和警惕，这是梦落都没办法给他带来的感觉。
他穿着仆人的衣服，走进了囚室，他注意到自己的囚室就在梦落的卧室旁边，这让他更加确定这个看上去美艳无比的少妇是一个虐待狂，喜欢从虐待别人身上寻找快感。
他控制着让自己不去思考那些东西，继续跪坐下来忙碌着自己的事情。
梦落此时不在卧室里，她正坐在大厅的长椅上，看着像做贼一样偷偷回家不想惊动任何人的诺恩，冷笑道，“你终于肯回来了。”
诺恩没想到第一时间自己就被发现了，神色有些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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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
“真的存在吗？”
“当然。”
“教什么的？”
“什么都教，主要教如何战斗。”
“出过什么有名的人物吗？”
“似乎没有。”
“学校有多大？”
“不是很大，也不是很小。”
“有多少学生？”
“15个。”
“有多少老师？”
“22个，加上我。”
“你说你是校长？”
科苏鲁笑起来，“是的。”
寒鱼没有笑，正色问道，“为什么从来没听过这个地方，你口中的黄金宫在什么地方？”
“广泛意义上，黄金宫在偏东北方的一个森林里面，穿过雄狮走廊，再一直向里面走上几百里，就能走到了。”
“雄狮走廊是什么地方？”寒鱼疑惑问道，“不会是你瞎编的地方吧，我从来没听说过偏东北方还有这个地方，而且走上几百里，岂不是都入海了？”
“还不到。”科苏鲁神秘地笑笑，“那些你不知道的地方，往往是因为你还没资格知道。”
“我也没兴趣知道，你说知道寒秋的位置，是不是也是骗我的？”
科苏鲁叹息一声，“俄思是个优柔寡断的人啊。”
“你说什么呢？”寒鱼没听到他的低语。
“我说，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为什么要放弃薪火科，加入一个听起来就像是坑蒙拐骗的学校。”
科苏鲁早就预料到有这一问，说道，“我问你，薪火科是干什么的？”
“幼稚的问题，我不屑回答。”
“是为了拯救神圣大陆。”科苏鲁自问自答，“可是他们只能拯救这片大陆，不能拯救这片大陆上的人。”
“你就可以吗？”
“这就是黄金宫成立的目的。”
……
寒鱼盯着他，说道，“我可以考虑，但是你得先告诉我寒秋的位置。”
科苏鲁摇头道，“暂时还不行，你知道也没用。”
“那我就等可以的那天再告诉你答案。”
“你可真是个固执的小姑娘。”
“谢谢夸奖。”
科苏鲁突然说道，“对了，有一件事要跟你说一声。”
“什么事？”寒鱼问道。
“你最近可能会有远方来的客人。”
“客人？远方来的？可是冬叶城之外的人，我谁都不认识。”
“和你哥哥有关的哦。”
“谁？”
“你到时候就知道了，二十天之后，你在北城门处等着就行。”
“他知道寒秋在哪？”
“不好说。”科苏鲁笑道。
————————————————
梦落脸上浮现一股不自然的潮红，她停下挥鞭，看了一眼濒临崩溃的寒秋，笑着问道，“感觉如何？”
她知道寒秋没办法回答她，抽烂掉的衣服上只有一道血肉都翻出来的惨淡伤痕，伤痕的边缘微焦，没有多少血液流出来，这样的痛苦下，寒秋不出声自然不是因为坚强，而是和鞭子一起作用在他身体上的电流让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她等了很久，见寒秋依然不肯说话，并不意外地说道，“没什么新意，我见过太多像你这样的认了，不过最后他们都一一屈服了，跪在我的脚下，亲吻我的鞋子。”
寒秋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她的鞋子，又重新低下了头。
“有什么想说的？”
“我想说的是……”
囚房内，梦落正好奇寒秋会说出什么话，突然一阵风在这小房间内刮起，寒秋的上衣彻底裂成碎片。
他咆哮着用出了最后的力量，等待了半天就等待这一瞬间，在这绝地之中，选择了最终的反击。
一瞬间。
一瞬间有多长，如果具体成时间是一秒还是半秒？
在某些时间尺度夏，一秒钟很短，比如一场战争，在某些时间，半秒也显得太长，比如爱上一个人。
然而无论是一秒钟还是半秒钟，既然是一瞬间，那就是瞬间。
像是举着巨石砸向城墙，寒秋再也没有一丝轻视，在梦落分神的一瞬间，发起了全力进攻的号角。
他的拳头砸在了对方的手臂上。
人体中最脆弱的地方有很多，但手臂并不包含在内，寒秋不是傻子，不会选择对方的手臂作为攻击的对象。
他双眼猛然睁大，一口鲜血直接从他的口中吐了出来，像一只被烤熟的龙虾一样跪倒地上。
梦落缓缓收回右腿，刚刚就是这条修长笔直的长腿，屈膝击在寒秋的腹部。
如寒秋所料，即便是近身格斗，在偷袭的优势下，他也没有丝毫胜算。
“还想着反抗呢？你倒是和其他人有些不一样哦。”
寒秋跪倒在地上，嘴角凄惨地仍然在滴着鲜血，这一击犹如雷霆乍现，斩断了他所有的希望。
不再试图反抗，寒秋爬到墙边靠着，眯着眼睛视线模糊地看着对方，等待着接下来的暴风骤雨。
梦落却似乎突然失去了兴趣，她甩甩有些发麻的手臂，没有继续用那条带着倒刺的长鞭惩罚寒秋，而是淡淡地说道，“没有我降服不了的奴隶，既然你现
在不肯服输，那我就慢慢来。”
她打开囚房走了出去，等候在外面的老妇人问道，“要不要给他治疗一下？”
“不用，他好得很，死不了，待会拿点剩饭喂他就行。”
老妇人点点头，说道，“家主今天可能会回来一次，拿点换洗的衣服。”
梦落又恢复到那副懒洋洋的样子，“回来又怎么样？这里都不像是他的家了。”
老妇人有些担忧，“要是家主知道你又囚禁了人……”
“那就让他来管管我吧，展示一下作为家主的威严。”梦落冷笑道，“如果不敢来见我，那就别管我的事。”
……
身后那件小小的囚房里，寒秋撑起身体，擦了擦嘴角的鲜血，从胸口处掏出一卷羊皮卷和一叠白纸，撕心裂肺地咳嗽着，借着头顶的灯光继续抄写着羊皮卷上的每一个字。
既然还没死，那该做的事情就要一直做下去，他捏着羊皮卷，回想着老人给他留下的那封信和上面有些不可思议的内容，有些迷茫，在旅途中，他早早问过新邦老人的身份，然而新邦也不知情，只知道是老人收拢起这个穴居部落，除此之外，老人从没讲述过自己的身份。
但是在未知的希望和已知的绝望之间，似乎没什么要犹豫的。
他回想着梦落折磨他时兴奋的神情，和她强大的天赋能力，知道光靠自己现在的实力断然没有任何可能逃出去，现在摆在他面前的似乎就只有一条路，臣服在她脚下，做一个奴隶。他也担心自己没有那个忍耐力能在这样冷酷的折磨下依旧保持自己的理智，再经历过几次这样的事，他说不定就真的会屈服了。
然而他不想屈服。
现在似乎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他不想放弃。
所以他奋笔疾书。
要逃出去，逃到囚房外面，逃到古山城外面，他需要更加强大的力量，而能给与他强大力量的东西，就在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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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思找到诺恩时，他正在埋头写着什么东西。
“怎么样，初稿完成了吗？”
诺恩旁边摆着小山一样的典籍，抬头看了一眼俄思，又低下了头回答道，“差不多了。”
“对我今天的演讲有什么看法？”俄思问道。
“太鲁莽，不理智，结果是好的。”诺恩简短地回答道。
俄思笑笑，他发表了那次演讲之后，又派人分发了征兵启示，城北区现在局势相对稳定了很多，这让他心情大好。
“听说你很久没回家了。”俄思问道，“干嘛这么拼命到家都不回？”
诺恩头都没抬，“不敢回去。”
“你倒是实诚。”俄思笑着说道，“就有那么可怕吗？”
诺恩叹了口气，放下笔揉了揉微酸的眼睛，没好气道，“换成你试试？”
“哈哈哈，我可不要，况且我也没哥哥，更不用提嫂子了。”
诺恩伸手打住了这个话题，问道，“最近南方有审判庭的逃亡者过来，报告在你桌子上，应该看到了吧。”
“嗯。”说起正事，俄思神情凝重了很多，“没想到凯尔会这么果断。”
“果断？”诺恩嘲笑道，“这分明是在给审判庭自己挖坑。”
“她不在乎的。”俄思摇头道，“她需要的是震慑力，这是她目前最需要的东西，至于凝聚力，人其实是最容易遗忘自己的痛苦的生物。”
“说的不错，但是审判庭的残卒，我们可能有机会吗？”
“难说，但是既然他们逃到我们这里，那就多少有点机会，毕竟除了我们，也没人可以收留他们了。”
“做个计划吧。”俄思吩咐道，“能拉拢来一个是一个，只要进了我们阵营，对于出身，我并不在意。”
诺恩瞟了他一眼，“一件事接着一件事，我哪里有空回家。”
“辛苦你了。”俄思安慰道，“但是也没办法，其他人我都信不过，诗人身体不好，萨顿那个蠢货根本靠不上，让他找个人也找不到。”
“没有消息吗？”
“他一口咬定还在城南区，但是找遍了所有他能藏身的地方，也没找到一，难道一个一百多斤的人会飞不成。”
“可能会打洞呢。”诺恩笑道，“正好今天我要回城南一趟，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你可要小心一点，据萨顿所说，你家里有陨雷系的波动传出来，估计是你那个守寡的嫂子又在发脾气了。”
“你似乎有点八卦。”
“没办法，当城主的就是这样，什么都好奇。”
“净说没用的话，黑盾那个女人还不肯说吗？”
俄思摇了摇头，“她要求我们把寒秋交给她，否则就什么都不肯说。”
诺恩皱起眉头，“按照腓力领主的话，他多少知道内幕，为什么不问他。”
“他现在还和我们不是一个阵营的，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什么都不会说。”
“死胡同啊。”
“几十年没消息，那现在就多点耐心吧，现在都有了方向，更没什么可着急的了，实在不行，我就去摆脱灵打开天空之眼。”
“那样熔炉熄灭的就更快了。”
“没办法的事情，拆东墙补西墙吧。”
“听说这个叫寒秋的，他是护送穴居人进城的。”
“是的，现在那个小部落的首领也在城南呢，估计是和我们一样也在找他吧。”
“要不要通知他一声，省得他误会。”
俄思犹豫了一下，说道，“应嘎嘎i不会吧，说太多他反而会不相信，不如就这样，我派人盯着他，不会出事的。”
诺恩合起草稿，说道，“我今天先回去了，带的换洗衣服都不够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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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区是贵族区，建筑和其他几个城区大有不同，光从外面看去，一栋栋精美的房子都和其他的地方有明显的不同，信邦小时候见到过这些东西，长大之后就再也没看到过了。
他没心情看向周边的建筑，漫无目的地在街上到处走，他穿得很像是一个乞丐，走在路上和周围的环境很不搭，不过现在街上人来人往都匆匆，没什么人会停下来关注一个乞丐。
他这么想到。
除了他和神色不安的居民，街上就是一对对看上去训练有素的士兵，他们沉着脸，盘查着每一个人的身份，信邦注意到，他们很多人都拿着一个小小的仪器，边走边时不时的看上一眼。
他知道那是什么，那是一种探测天赋者的炼金道具，看来他们一直在等待寒秋忍不住使用术的那一刻，但是为什么要抓寒秋，他依旧没想到答案。
想不到就不想，这就是穴居人的生存法则，他沉默地假装无意跟在那些人地身后，偶尔会向路过的行人乞讨。
他听觉很好，能听到前面那对士兵在抱怨着什么，他悄悄快走两步，跟上了他们。
“我说，这样下去怎么能找到他啊，城南区情况太复杂了，想进房子搜个人根本不可能，那个人如果悄悄蹲在哪里，一直当一只老鼠，别说三天，三年你也抓不住他。”
“这你就不懂了，在城南区找人不方便，藏人也不方便，哪家哪户没个高手坐阵，想在他们眼皮子地下一只藏着可没那么简单。”
“这已经过了一天半，离军团长规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一半了。”
“耐心点，这活不比在城墙上站着舒服？”
“那倒也是。”
“今天上午炼金道具左转了，我还高兴了一下，没想到时守护军团长的家里那个母老虎。”
“小声点，让人听到把你皮剥了。”
“怕什么，大家都在说。”虽然这么说，他声音小了很多，“那个母老虎刚刚嫁过来，还没举行婚礼，军团长的哥哥就战死了，所以一只守着寡，诺恩军团长一直没结婚，这其中说不定有什么故事呢，上层社会嘛，你懂得。”
“也是，孤男寡女，不发生点什么就不对劲了。”
接着两个人的话题就往男人之间的那一套去了，信邦听到这里，默默地走开了。
现在的情况是，没人知道寒秋在哪，但是他迟早会被发现，想通了这点的信邦心中像压了一块石头沉甸甸的，他没有任何把握能帮助寒秋任何忙。
他心中一动，回想那两个人的聊天内容，心中有了主意。
————————————————
“吃饭了。”
梦落把碟子踢向寒秋，“叫暖春的，写什么呢？”
碟子里装着一块面包和一杯水。
她低头瞄了一眼，那些繁复的符号和算式让她有些茫然，“这是什么？”
寒秋抓过碟子，他不怕梦落看自己的东西，拿起已经变冷的面包塞进嘴里，缓慢地咀嚼。
“我在问你话哦。”梦落打落寒秋地面包，在地上踩了几脚，踩成了扁平的形状。
寒秋看着地上的面包，沉默了片刻，捡起来塞进嘴里，用力咽了下去，说道，“数学推导。”
“数学？”梦落看了片刻，失去了兴趣，“你还学这个呢？”
“学一点。”
“好好的天赋者不学点有用的术，研究这个，怪不得是个废物。”
她嗅了嗅空气，有些厌恶地说道，“什么味道。”
她找到了气味的根源，坐在地上的寒秋很久未曾洗澡了，但是他自己已经习惯了，所以没有任何感觉。
“你多久没洗澡了？”
“几个月吧。”寒秋想了想回答道。
“下贱又恶心。”她寒声道。
寒秋耸耸肩，“我也不想的。”
梦落思索了片刻，说道，“待会出去洗个澡，现在应该没有仆人正在用浴室。”
寒秋抬头疑问道，“你不怕我跑了？”
梦落仿佛听到了最大的笑话，“如果你能跑出这栋别墅，我就当你的奴隶。”
事实是寒秋确实没这个胆量跑出去，他跟在老妇人的后面，走进那间仆人用却依旧豪华的不像样的浴室，在久违的热水和蒸汽中洗净自己的身体，洗完澡然后经过二楼的走廊回到那间小囚室，整个过程，他没动任何念头，因为那个身穿蓝布衣服的老妇人，看上去虽然瘦弱且苍老，却让他感觉到了巨大的不安和警惕，这是梦落都没办法给他带来的感觉。
他穿着仆人的衣服，走进了囚室，他注意到自己的囚室就在梦落的卧室旁边，这让他更加确定这个看上去美艳无比的少妇是一个虐待狂，喜欢从虐待别人身上寻找快感。
他控制着让自己不去思考那些东西，继续跪坐下来忙碌着自己的事情。
梦落此时不在卧室里，她正坐在大厅的长椅上，看着像做贼一样偷偷回家不想惊动任何人的诺恩，冷笑道，“你终于肯回来了。”
诺恩没想到第一时间自己就被发现了，神色有些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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