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恨 III(未出版) 第二十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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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因为大雪，邯郸城里冷冷清清，行人稀少。一行人冒雪来到一座偏僻民宅外。其中一身材魁梧的大汉去叩门，他天生神力，门被震得嗡嗡作响。许久才有人来开。
开门者一见来人，面色震惊，就要关上，大汉轻轻用手一抵，他再也推不动，所有人陆续都进来了。开门者惊地转身跑进去，想给主人报信，被大汉像老鹰抓小鸡一把提起。这大汉体格很骠悍，壮如铁塔，力气更是惊人。
一身披大麾的男子忙喝止道：“朱亥，不得无礼，放下他。”
大汉当即松手，开门者摔倒在地，吓得不敢乱动。大汉高声道：“快去禀告你家主人，我们君侯到了，让他出来迎接！”
信陵君见开门者仍然不敢动弹，和颜悦色道：“晋将军在不在？烦请通禀，魏无忌特来求见。”
他话音刚落，屋里突然涌出来十来个人，中间一人正是晋毅，他黑沉着脸，皮笑肉不笑：“不必通禀了！君侯真是神通广大，竟然能找到这里？”他紧张不已，故作镇定，“请进！”
信陵君拱手道：“多谢。”朱亥见对方人人手持亮晃晃的兵器，君侯却熟视无睹，忙低声道：“君侯，不可……”
晋毅冷笑道：“怎么？怕了吗？”他加重语气讥讽，“原来窃符救赵的信陵君，胆量也不过如此。”
信陵君平静道：“朱亥，你跟我进去，其他人都留在外面。”
朱亥不愿主人孤身犯险，但从大梁一直追随信陵君到邯郸，对主人忠心耿耿，言听计从。
见信陵君从容气度，落座后目不斜视，全然不惧自己的手下全副武装，晋毅不由暗自佩服。不知信陵君此来何意？可知自己此来目的？他心存侥幸。
谁知信陵君开口便道：“本君此来，一为合纵之会，二为向晋将军赔罪。”
晋毅咳嗽一声：“赔罪？君侯这是何意？”
信陵君接过一旁仆从奉上的茶水，神态自若地喝了一口，旁边朱亥脸色着急，生怕茶中有毒。
信陵君放下茶杯：“听说大王派晋将军担任这次合纵之会的正使，但将军在此隐姓埋名，想必对魏无忌有所不满，故此回避？”
晋毅当即心中大骂姬大夫，除他之外，不可能再有别人告密。事已至此，信陵君自投罗网，反正今日不能放过他，晋毅索性说开：“不错！我杀父之仇未报，绝不和仇人共席！”
信陵君目光炯炯，突然道：“好，快意恩仇！”他解下佩剑，放于案上，“当日晋老将军无罪而死，魏无忌愿以性命赔罪，但是有一个请求……”
晋毅为他的举动震惊：“什么请求？”
“请将军给我时间，完成合纵大业，魏无忌愿意自刎于晋老将军墓前。”
“完成合纵大业？但不知君侯要用多久？”
信陵君叹气：“至少……十年！”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晋毅一阵狂笑，“哈哈……凭你一句空话，让我再等十年？人生才有多少个十年？”他恨不得今日亲手取下仇人首级，如何等得？
“周朝覆灭，九鼎迁走，秦人扫除君臣名分障碍，”信陵君愤然道，“他们公然挑衅，无非想试探我中原各国的态度，若列国联合起来，秦人立刻会退守本土，若六国不闻不问，秦人必会加快蚕食六国的步伐……三晋首当其冲……晋老将军在天之灵，绝不愿意看到后世子孙受蛮夷之国的奴役！”
三晋地处中原，自视文化正统，向来鄙视与犬戎、南蛮民族混杂而居的秦人，认为其国民习俗野蛮。
晋毅沉默片刻道：“成就合纵大业，难道非信陵君莫属？我不信，少了你一人，六国就不能联合？”
信陵君言辞激荡：“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就算魏无忌一介山野莽夫，也宁死不做亡国之奴！”他当即将剑柄倒置，“如果晋将军立下重誓，立志此生促成六国结成合纵盟约，震慑秦人，再不敢犯我中原，无忌现在愿将首级奉上！”
晋毅脸色更加黑沉，握住剑柄，缓缓顺势抽剑，却开始犹疑：论声望，论地位，论才干，信陵君都难以独立承担的合纵重任，他能担当么？
见宝剑完全出鞘，朱亥猛然站起，赤手空拳握紧剑刃，顿时鲜血淋漓。他大声喝道：“你父死于我铁锤之下，与君侯无关，你执意寻仇，我来还你一命！”
晋毅猝不及防，下意识往回抽剑，只见鲜血顺剑尖一滴一滴落在白色蒲席上，分外刺眼。他手腕不由哆嗦，惊怒道：“你和魏无忌，我都不会放过！”
朱亥听他直呼君侯名讳，当下也大怒：“晋老将军一代名将，怎么生你这样愚钝的儿子？他死都不能瞑目！”
信陵君喝止道：“胡说什么？快闭嘴！”
提起先父，晋毅悲怒交加，厉声质问：“我父亲为国建下多少军功，你们为何要害他？！”
“他求君侯那样做的！”朱亥一时情急，“晋老将军明知兵符来路不正，若轻易交出兵权，必获死罪，全家株连，若不交兵权，邯郸一被攻下，大梁也保不住……”
晋毅初闻此说，当场惊住，握剑的手颤抖地更加厉害。当时大梁街头巷尾皆传闻因晋老将军固执，不肯交出兵符，被信陵君以矫旨之罪擅杀于军帐中。他一时心乱如麻。事后魏王因其父无罪惨死，重金抚恤，全族非但没有获罪，长子反而破例世系官爵。果真象朱亥所言，大仇该不该报？
朱亥突然大喝一声，左手取出随身匕首：“你不信？朱某以性命为证！”他猛然刺向胸膛，信陵君大惊，晋毅赶紧以长剑去格匕首，但朱亥力度极大，匕首只微微上挑，依然刺穿右肩，鲜血涌出，立刻渗透衣衫。剧烈疼痛下，铁塔似的壮汉支持不住，轰然倒地。
晋毅略微迟疑一下，命人取药和白布为其包裹止血。幸好匕首斜入，未伤及心脏，不碍性命。
待血止住，信陵君长长松口气道：“多谢晋将军及时出手相救。”
当时趁朱亥倒地，信陵君俯身探视的机会，如果一剑刺去，大仇得报……但晋毅终于递还信陵君的佩剑，心中阵阵发虚，却恨声道：“等这次合纵之会过后，我定与你们算账！送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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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披大麾的男子忙喝止道：“朱亥，不得无礼，放下他。”
大汉当即松手，开门者摔倒在地，吓得不敢乱动。大汉高声道：“快去禀告你家主人，我们君侯到了，让他出来迎接！”
信陵君见开门者仍然不敢动弹，和颜悦色道：“晋将军在不在？烦请通禀，魏无忌特来求见。”
他话音刚落，屋里突然涌出来十来个人，中间一人正是晋毅，他黑沉着脸，皮笑肉不笑：“不必通禀了！君侯真是神通广大，竟然能找到这里？”他紧张不已，故作镇定，“请进！”
信陵君拱手道：“多谢。”朱亥见对方人人手持亮晃晃的兵器，君侯却熟视无睹，忙低声道：“君侯，不可……”
晋毅冷笑道：“怎么？怕了吗？”他加重语气讥讽，“原来窃符救赵的信陵君，胆量也不过如此。”
信陵君平静道：“朱亥，你跟我进去，其他人都留在外面。”
朱亥不愿主人孤身犯险，但从大梁一直追随信陵君到邯郸，对主人忠心耿耿，言听计从。
见信陵君从容气度，落座后目不斜视，全然不惧自己的手下全副武装，晋毅不由暗自佩服。不知信陵君此来何意？可知自己此来目的？他心存侥幸。
谁知信陵君开口便道：“本君此来，一为合纵之会，二为向晋将军赔罪。”
晋毅咳嗽一声：“赔罪？君侯这是何意？”
信陵君接过一旁仆从奉上的茶水，神态自若地喝了一口，旁边朱亥脸色着急，生怕茶中有毒。
信陵君放下茶杯：“听说大王派晋将军担任这次合纵之会的正使，但将军在此隐姓埋名，想必对魏无忌有所不满，故此回避？”
晋毅当即心中大骂姬大夫，除他之外，不可能再有别人告密。事已至此，信陵君自投罗网，反正今日不能放过他，晋毅索性说开：“不错！我杀父之仇未报，绝不和仇人共席！”
信陵君目光炯炯，突然道：“好，快意恩仇！”他解下佩剑，放于案上，“当日晋老将军无罪而死，魏无忌愿以性命赔罪，但是有一个请求……”
晋毅为他的举动震惊：“什么请求？”
“请将军给我时间，完成合纵大业，魏无忌愿意自刎于晋老将军墓前。”
“完成合纵大业？但不知君侯要用多久？”
信陵君叹气：“至少……十年！”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晋毅一阵狂笑，“哈哈……凭你一句空话，让我再等十年？人生才有多少个十年？”他恨不得今日亲手取下仇人首级，如何等得？
“周朝覆灭，九鼎迁走，秦人扫除君臣名分障碍，”信陵君愤然道，“他们公然挑衅，无非想试探我中原各国的态度，若列国联合起来，秦人立刻会退守本土，若六国不闻不问，秦人必会加快蚕食六国的步伐……三晋首当其冲……晋老将军在天之灵，绝不愿意看到后世子孙受蛮夷之国的奴役！”
三晋地处中原，自视文化正统，向来鄙视与犬戎、南蛮民族混杂而居的秦人，认为其国民习俗野蛮。
晋毅沉默片刻道：“成就合纵大业，难道非信陵君莫属？我不信，少了你一人，六国就不能联合？”
信陵君言辞激荡：“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就算魏无忌一介山野莽夫，也宁死不做亡国之奴！”他当即将剑柄倒置，“如果晋将军立下重誓，立志此生促成六国结成合纵盟约，震慑秦人，再不敢犯我中原，无忌现在愿将首级奉上！”
晋毅脸色更加黑沉，握住剑柄，缓缓顺势抽剑，却开始犹疑：论声望，论地位，论才干，信陵君都难以独立承担的合纵重任，他能担当么？
见宝剑完全出鞘，朱亥猛然站起，赤手空拳握紧剑刃，顿时鲜血淋漓。他大声喝道：“你父死于我铁锤之下，与君侯无关，你执意寻仇，我来还你一命！”
晋毅猝不及防，下意识往回抽剑，只见鲜血顺剑尖一滴一滴落在白色蒲席上，分外刺眼。他手腕不由哆嗦，惊怒道：“你和魏无忌，我都不会放过！”
朱亥听他直呼君侯名讳，当下也大怒：“晋老将军一代名将，怎么生你这样愚钝的儿子？他死都不能瞑目！”
信陵君喝止道：“胡说什么？快闭嘴！”
提起先父，晋毅悲怒交加，厉声质问：“我父亲为国建下多少军功，你们为何要害他？！”
“他求君侯那样做的！”朱亥一时情急，“晋老将军明知兵符来路不正，若轻易交出兵权，必获死罪，全家株连，若不交兵权，邯郸一被攻下，大梁也保不住……”
晋毅初闻此说，当场惊住，握剑的手颤抖地更加厉害。当时大梁街头巷尾皆传闻因晋老将军固执，不肯交出兵符，被信陵君以矫旨之罪擅杀于军帐中。他一时心乱如麻。事后魏王因其父无罪惨死，重金抚恤，全族非但没有获罪，长子反而破例世系官爵。果真象朱亥所言，大仇该不该报？
朱亥突然大喝一声，左手取出随身匕首：“你不信？朱某以性命为证！”他猛然刺向胸膛，信陵君大惊，晋毅赶紧以长剑去格匕首，但朱亥力度极大，匕首只微微上挑，依然刺穿右肩，鲜血涌出，立刻渗透衣衫。剧烈疼痛下，铁塔似的壮汉支持不住，轰然倒地。
晋毅略微迟疑一下，命人取药和白布为其包裹止血。幸好匕首斜入，未伤及心脏，不碍性命。
待血止住，信陵君长长松口气道：“多谢晋将军及时出手相救。”
当时趁朱亥倒地，信陵君俯身探视的机会，如果一剑刺去，大仇得报……但晋毅终于递还信陵君的佩剑，心中阵阵发虚，却恨声道：“等这次合纵之会过后，我定与你们算账！送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