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恨 III(未出版) 第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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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君夫人处偷偷溜出来，王姬神色焦急，跌跌撞撞地跑进赵氏夫人房间。侍女们忙作一团，无人拦她。外间放着数个大小箱笼，似乎女主人要远行。
姬冰急道：“请夫人速去一趟北阁，或许可以救君夫人？她……她的病……”
女主人却仿佛全然没看见她，也没听见，静静坐到镜子前面，轻抚苍白面颊，自言自语：“多久没用过胭脂？都忘记如何调了。”她取出一金质小盒打开，用指甲挑下一点点胭脂，在另一只手心慢慢揉开，瞬间满手刺目鲜红色。
“那天早晨，我就这样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手里拿着这盒胭脂，慢慢地调……颜色有些重了，我又重新再调……他一直不喜欢浓妆。”
“终于调好了，突然她们说将军来信了。”赵氏夫人思绪回到那宁静的清晨，“我顾不得满手胭脂，疾奔出去……”
“接过那封信，封皮立时被胭脂染红……打开一看……里面……里面也是红！”她语气惊悚，泪水流下，“那是……一封血书……”姬冰突然感到一阵寒意，沁入心底，忘了继续刚才未说完的话。
“我天天等，等班师的消息……等他平安回来，结果……只等到这封信……”姬冰沉默不语，仍不懂她的意思。
“送信回来的老伙夫，若不是年过六旬，身有病残，也不能侥幸逃命。”回忆往事，赵陷入无尽的痛苦，“秦军只留下二百四十个老弱病残，其余人……皆被坑杀……但幸存下来又如何？他满身伤痕，半条残命，生不如死……这些年我尽心照拂，也无济于事……老人走了也好，少受些折磨……”
“夫人，求你去北阁看看病人吧？君夫人她……她血流不止，好几个大夫都说……说孩子保不住……她也有危险……”姬冰神色惶恐，终于说道。
“你还要我去救秦女？”赵神色渐渐恢复冷漠，“我为何要救秦王的女儿？”
姬冰不禁流泪，低声哀求：“可君侯说她是魏人了？夫人为何这样恨她？”
“魏人？”赵不去看她，命侍女赶紧收拾行装，“她身体里流着嬴氏的血，依然向着秦人！”
“夫人您当初为何要学医？”姬冰苦苦劝说，“学医不是出于救人的善心么？现在夫人怎能见死不救？那是两条性命啊！”
“谁告诉你学医皆出于善心？”赵心中一动，却冷冷道，“周室遭此大辱，身为王姬，你是非不分，立场不明，竟然一味向着秦人说话？”
“我没有。”姬冰急忙辩白，“那是国事，如今是家事，岂可混为一谈？”
赵目光凝视对方，冷然道：“国事？家事？一旦陷入两难，你以为自己分得清么？”她起身走到水盆前，双手伸进去，立时染红清水，“就如这胭脂和清水，你能分得清楚？明知分不清，又何必要淌这趟混水？”
姬冰泪如泉涌，俯身求拜：“人命关天，夫人何致如此绝情，就不怕将来君侯忌恨，断绝夫妻情意？请您看在君侯的面子上，救救君夫人吧？”
赵心中震动，没想到这女孩为秦女苦苦哀求，心软下来，却固执道：“不是我不肯相救，君夫人的病，无药可救，多则一年少则半载……”绮嬴第一次晕倒时，她早把出喜脉，从其憔悴脸色上估计难以着胎，母气既伤，子气应之，兼害妊娠。但若自己提议坠之，君夫人必然不愿，反而忧思更甚，加重病情。
“求求您，”姬冰闻言震惊，继续哀求，“您尚未细细诊断，怎能断言无药可救？”病人正值风华年纪，她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
“就是君侯亲自来求，我也不会去，说过的话，从不反悔。你走吧！”赵拂袖甩开女孩。
姬冰一时情急，去拦赵氏夫人去路，被她的侍女一下推开。
姬冰站立不稳，差点摔倒在地，幸好被身后人一手扶住。子桁见她泪痕满面，神色凄楚，心生怜惜：“冰儿，何苦来求她？我们回去。”
姬冰悲痛难抑，伏在他怀里哭泣。子桁没想到王姬竟瞒着自己低三下气来求人，想带她回去。
冰儿啜泣不已：“让我再去求求她，不能走啊……夫人……”
子桁喝道：“邯郸城里又不止她一个大夫？没有医德，求之何用！”欲强行带冰儿出去，然而她不肯。
赵见年轻人擅自闯进来，已是不悦：“放开她！”
子桁并不理会，见冰儿不肯听话，索性将她一举抱起，径自往外走。
“放开她！”赵疾步赶到子桁面前，“这里是君侯府，岂容你放肆？！”赵氏夫人见女孩惊羞满面，有心护她。子桁绕开大步而行，周围侍女无人敢拦。
“秦已灭周，难道你希望冰儿像你姐姐一样，终日夹在家国两难中郁郁寡欢，积怨成疾……”赵声音冷如寒冰，一直穿透人心底，“你何苦害了她？”
子桁惊而止步，回转身去：“你猜到我的身分？”
赵冷笑：“我知道。”她目光上移，姐弟二人脸庞轮廓依稀相似，必有近亲血缘关系，而且若非姐弟情深，为何他为君夫人的病如此着急？但赵亦不能完全确定，试探道，“你是秦国的公子？冰儿早告诉我了。”
见子桁低头看自己，姬冰大惊：“我没说过，从来没有！”话刚说完，她当即后悔。
子桁这才放下冰儿，但仍紧紧牵住她的手：“我们走！不用理她！”他心里怀疑，也许是赵女离间之计？但冰儿刚才辩解也泄露了真相。
“冰儿，你回来！”赵喝止道，“前车之鉴，就在眼前，你还不明白其中利害？”
觉得姬冰脚步稍微犹豫，子桁低声催促：“这女人神智不正常，别管她！”
“可君夫人怎么办？”姬冰心急如焚，“我去告诉君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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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冰急道：“请夫人速去一趟北阁，或许可以救君夫人？她……她的病……”
女主人却仿佛全然没看见她，也没听见，静静坐到镜子前面，轻抚苍白面颊，自言自语：“多久没用过胭脂？都忘记如何调了。”她取出一金质小盒打开，用指甲挑下一点点胭脂，在另一只手心慢慢揉开，瞬间满手刺目鲜红色。
“那天早晨，我就这样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手里拿着这盒胭脂，慢慢地调……颜色有些重了，我又重新再调……他一直不喜欢浓妆。”
“终于调好了，突然她们说将军来信了。”赵氏夫人思绪回到那宁静的清晨，“我顾不得满手胭脂，疾奔出去……”
“接过那封信，封皮立时被胭脂染红……打开一看……里面……里面也是红！”她语气惊悚，泪水流下，“那是……一封血书……”姬冰突然感到一阵寒意，沁入心底，忘了继续刚才未说完的话。
“我天天等，等班师的消息……等他平安回来，结果……只等到这封信……”姬冰沉默不语，仍不懂她的意思。
“送信回来的老伙夫，若不是年过六旬，身有病残，也不能侥幸逃命。”回忆往事，赵陷入无尽的痛苦，“秦军只留下二百四十个老弱病残，其余人……皆被坑杀……但幸存下来又如何？他满身伤痕，半条残命，生不如死……这些年我尽心照拂，也无济于事……老人走了也好，少受些折磨……”
“夫人，求你去北阁看看病人吧？君夫人她……她血流不止，好几个大夫都说……说孩子保不住……她也有危险……”姬冰神色惶恐，终于说道。
“你还要我去救秦女？”赵神色渐渐恢复冷漠，“我为何要救秦王的女儿？”
姬冰不禁流泪，低声哀求：“可君侯说她是魏人了？夫人为何这样恨她？”
“魏人？”赵不去看她，命侍女赶紧收拾行装，“她身体里流着嬴氏的血，依然向着秦人！”
“夫人您当初为何要学医？”姬冰苦苦劝说，“学医不是出于救人的善心么？现在夫人怎能见死不救？那是两条性命啊！”
“谁告诉你学医皆出于善心？”赵心中一动，却冷冷道，“周室遭此大辱，身为王姬，你是非不分，立场不明，竟然一味向着秦人说话？”
“我没有。”姬冰急忙辩白，“那是国事，如今是家事，岂可混为一谈？”
赵目光凝视对方，冷然道：“国事？家事？一旦陷入两难，你以为自己分得清么？”她起身走到水盆前，双手伸进去，立时染红清水，“就如这胭脂和清水，你能分得清楚？明知分不清，又何必要淌这趟混水？”
姬冰泪如泉涌，俯身求拜：“人命关天，夫人何致如此绝情，就不怕将来君侯忌恨，断绝夫妻情意？请您看在君侯的面子上，救救君夫人吧？”
赵心中震动，没想到这女孩为秦女苦苦哀求，心软下来，却固执道：“不是我不肯相救，君夫人的病，无药可救，多则一年少则半载……”绮嬴第一次晕倒时，她早把出喜脉，从其憔悴脸色上估计难以着胎，母气既伤，子气应之，兼害妊娠。但若自己提议坠之，君夫人必然不愿，反而忧思更甚，加重病情。
“求求您，”姬冰闻言震惊，继续哀求，“您尚未细细诊断，怎能断言无药可救？”病人正值风华年纪，她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
“就是君侯亲自来求，我也不会去，说过的话，从不反悔。你走吧！”赵拂袖甩开女孩。
姬冰一时情急，去拦赵氏夫人去路，被她的侍女一下推开。
姬冰站立不稳，差点摔倒在地，幸好被身后人一手扶住。子桁见她泪痕满面，神色凄楚，心生怜惜：“冰儿，何苦来求她？我们回去。”
姬冰悲痛难抑，伏在他怀里哭泣。子桁没想到王姬竟瞒着自己低三下气来求人，想带她回去。
冰儿啜泣不已：“让我再去求求她，不能走啊……夫人……”
子桁喝道：“邯郸城里又不止她一个大夫？没有医德，求之何用！”欲强行带冰儿出去，然而她不肯。
赵见年轻人擅自闯进来，已是不悦：“放开她！”
子桁并不理会，见冰儿不肯听话，索性将她一举抱起，径自往外走。
“放开她！”赵疾步赶到子桁面前，“这里是君侯府，岂容你放肆？！”赵氏夫人见女孩惊羞满面，有心护她。子桁绕开大步而行，周围侍女无人敢拦。
“秦已灭周，难道你希望冰儿像你姐姐一样，终日夹在家国两难中郁郁寡欢，积怨成疾……”赵声音冷如寒冰，一直穿透人心底，“你何苦害了她？”
子桁惊而止步，回转身去：“你猜到我的身分？”
赵冷笑：“我知道。”她目光上移，姐弟二人脸庞轮廓依稀相似，必有近亲血缘关系，而且若非姐弟情深，为何他为君夫人的病如此着急？但赵亦不能完全确定，试探道，“你是秦国的公子？冰儿早告诉我了。”
见子桁低头看自己，姬冰大惊：“我没说过，从来没有！”话刚说完，她当即后悔。
子桁这才放下冰儿，但仍紧紧牵住她的手：“我们走！不用理她！”他心里怀疑，也许是赵女离间之计？但冰儿刚才辩解也泄露了真相。
“冰儿，你回来！”赵喝止道，“前车之鉴，就在眼前，你还不明白其中利害？”
觉得姬冰脚步稍微犹豫，子桁低声催促：“这女人神智不正常，别管她！”
“可君夫人怎么办？”姬冰心急如焚，“我去告诉君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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