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少年初学 第三十一章 夺取官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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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大明国朝廷的役卒，大都如此。是以一旦遇上海盗倭寇，只懂得丢盔弃甲夺路而逃，而且多数想逃都逃不掉。如无特别需要，他们宁肯永远不去海上。只要在岸上，就是他们的天下，任凭那些苦力如何体壮身强，面对他们也只有求饶的份。
骆子瑜也吓着了，刚刚夺来的长枪也落到地上。他还从未伤过人，现在只刚一动手，便夺走了一个人的性命。他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口里念叨着：“我杀了人了，我杀了人了……”他不敢相信刚刚发生的一切。
以前在白村时，他见过有劫舍杀人的贼人，在一片唾骂声中被官老爷杀了头，现在他也杀人了，他也要被官老爷绑了去，也要在众人的唾骂中被杀头。
以前朱大胡子也曾对他讲过许多杀人劫船事，那个做海盗的爷爷大半辈子都在刀口下谋生，杀人无数，在他眼里，杀几个个该杀的人理所应当，即使杀了不该死的人，也只当对方倒霉罢了。骆子瑜最不能容忍他的便是随意杀人，那是海盗的作为，也只有海盗才会杀人不偿命。那官兵再恶，也是个活生生的人，现在却成了一具不会动的尸体，在骆子瑜眼里，这是莫大的罪过，必要以命来补偿。
稍远处几个官兵，见到这般情形，马上握了长枪围过来，枪尖指着骆子瑜，却谁也不也上前。
码头上立时骚乱起来。一些胆小的人们，唯恐惹祸上身，怆惶中四散而逃。没有逃跑也都放下货物远远站着观望。连同地上那个被打的苦力，一时间也不见了踪影。地上受伤的那个官兵，强忍着腹痛，怯怯后移，躲到同伴们的身后去了。
李承业深恼骆子瑜不冷静，在这里杀了人，即便逃脱，也再不能在泉州立足。他俩费尽心机才能来到泉州，原以为可以在这遍地黄金的地方好好挣一大笔，现在也只能放弃一切打算远远地逃了。
他赶紧过去拉了骆子瑜便要逃。骆子瑜不肯。他觉得既然人是他杀的，他就有必要为死去的人做些什么以弥补，如果就这样和李承业一起逃跑，便和海盗无异，也只有海盗会到处杀人，然后一走了之。
李承业急了：“走哇，不想活了？”
“我不能走，既然我打死了他，我就得把他葬了，现在我们手里有银子，我要为他做葬礼。然后，就让官兵绑了我去，我知道杀人是要偿命的。”他所说的葬礼，就是把尸体托人带到海的中央，裹上软棺沉到大海深处。以前二姐死时，是水叔花费不少鲜鱼白米才托人去海葬的，现在要葬这个死去的官兵，理应他花银子。
李承业不由苦笑，心想这个新结拜的二弟，看着像个精明人，怎么会迂腐至此？他顾不得再多说什么，眼下逃命要紧。即便能打倒这里全部的官兵，只待官家的援兵一到，尤其是调来弓弩手，他们便再无逃出生天的机会。
骆子瑜坚持不肯逃走，李承业只得拾起地上的长枪，与那些官兵对峙着，保护这迂腐至极的二弟。骆子瑜背起尸体，掏出怀里的碎银，走到那些在一旁观望的苦力面前：“哪位大哥好心，拿了这些银两去，帮我把这官兵投到海里葬了吧。”
那些苦力哪敢惹这等是非，都像避瘟神一般，哄然后退。
领头的官兵见骆子瑜迂顿，不再如刚才那般威猛，心中的惧意稍减。他大喝一声：“不能让这个狂徒逍遥法外，兄弟们，上！”众官兵一并冲杀过来。
李承业挥枪截住，枪尖过处，又有两个官兵应声倒地。
那领兵因见李承业初时只顾着叫骆子瑜逃走，以为他早胆怯了，没把他放在眼里，现在看来，他的武艺更在骆子瑜之上。领兵马上失了斗志，他吩咐手下：“连同这个狂徒一并抓了！”边说边奔向一边，骑上官马，又对手下大呼：“我去报知府台大人，调派援兵，你们千万不可让他们跑了。”即策马而去。
领兵既逃，余下的兵丁再无人敢上前半步。
现在连李承业也不想逃了。从数月前随着朱远打劫两艘官船，痛快淋漓地杀了一些官兵后，他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到快意了。他索性舞起长枪，向着众官兵冲杀而去。失了统领又吓破了胆了官兵们，哪里还敢接招，只一阵鬼哭狼嚎四散逃窜。一些平日里饱受这些官兵欺压的苦力们，也壮起胆来操起家伙跟随在李承业后面，追着逃窜的官兵穷追猛打。整个码头顿时一片混乱。
骆子瑜完全懵了，他不知如何才好。他杀了人，他愿意去抵命。可现在大哥也杀了人，他不能看着大哥也去抵命。也许大哥说得对，他早该和大哥一起逃跑。现在看着大哥追着那些官兵杀红了眼，他只感到钻心地痛。
现在怎么办？和大哥一起逃吗？真的要像海盗那样杀了人后一走了之吗？他做不到，但他不能看着大哥受难。
追上李承业，他大声喊着：“大哥，逃吧，我和你一起逃。”
李承业正杀得起劲，听到骆子瑜的喊声不由皱眉。现在还有必要逃吗？他的对手根本不堪一击，而且还有好些苦力加入到他追杀的行列中来，不趁现在赶紧杀光码头上的几个官兵，等到官家的援兵来了，便再没有机会了。
他不顾骆子瑜的劝阻，继续追杀，他甚至把骆子瑜推倒在地，以免碍手碍脚。只片刻工夫，那几个毫无还击之力的官兵便全部毙命。
李承业略喘着气，抬头看看四周，码头上闲人已逃得干干净净，地上横七竖八躺了几具官兵的尸体，其间也有两三个苦力，在追杀的过程中不幸殒命。十多个刚刚同他一起追杀官兵的苦力从四面向他围过来，他们手中都有了一柄长枪。这些人大都健壮魁梧，脸上带着意犹未尽的杀气和胜利的喜悦。看着他们，李承业觉得他又回到了当初和海盗同伴们一起洗劫官船的那一刻。
“谢谢你们。”李承业扬着长枪，向他们致意。这是他每次劫船胜利后，和海盗同伴们分享胜利喜悦时常做的一个动作。当然，打劫小渔船除外。
那些苦力中，一人上前一步说：“应该是我们谢谢你，被压迫了这么久，总算有出口恶气的机会了。”
李承业说：“别这么说。毕竟这里是你们挣钱活口的地方，现在被我们这么一闹，你们以后的日子就难了。”
另一个苦力说：“不怕的，我反正烂命一条，每天受着那些官兵的恶气，只等着有个牵头的，带着我们狠狠杀一杀那些当官的锐气，码头这种费力又受气地活我是干够了，我愿跟着你，跟那些狗官大闹一场。”
另又有人附和：“对，杀了那些狗官，把我们的血汗钱抢回来。”
听到这些话，李承业心中一亮。他感到他又回到了随朱远叱咤海上的日子，有了一帮肯同他一起风里雨里性命相搏的同伴，唯一缺的，只是一条船。
想到船，李承业心中又是一亮，对呀，何不就此夺了那条官家的瓷货船？押船的官兵都已毙命，这些苦力又肯跟随他，这岂不是上天赐予他的大好机会？
骆子瑜上前来，拉了拉李承业衣袖：“大哥，我们走吧，你不是说官家还有援兵吗？趁援兵没到，我们先逃得远远的，让他们找不着。我不想看着你和我一起被杀头。”
李承业还未答话，已有一个苦力朝骆子瑜狠啐一口：“呸，你这孬种。有什么好怕的，以你大哥这身手，还怕他什么官兵？大不了我们再杀他一回，造那些狗官的反，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了。”
李承业哪想得到刚到泉州的第二天，那梦寐以求重回海上的愿望就可以实现了，而且全拜骆子瑜一时冲动所致，只是骆子瑜此时又只想着逃跑，令他大为恼火。这个得了朱大胡子真传的二弟，何时能把他一身的本事为他所用啊？
他又扬了扬手中的长枪：“好，我们就来造他娘的反！为了受苦受难的穷人，杀尽狗官，夺回属于我们穷人的一切。”
这后半句话是以前朱远常说的，用来鼓舞海盗们的士气，现在他顺口说出来，果然众苦力反应强烈，学他的样子扬枪大呼：“杀尽狗官，我们造反。”
李承业注意到，这些苦力中，有些人面带惧色，言不由衷。他们好像还有所顾虑，看样子似乎随时准备溜走。李承业对其中一人说：“你怎么了？是不是还有什么放不下的？我李承业决不强人所难。”
那人回答：“我……其实我家中还有老母妻儿，我……”
李承业虎着脸说：“那你还不快点逃走？留着你的命保护你的家人吧，一会官兵来了，你想逃也没有机会了。”
那人略一犹豫，转身快步离去。显然他真的很想追随李承业大干一场，只是无法放下家中老小。他走时谢过李承业：“李兄保重，我马四水只要安顿好家人，一定要来和你打天下。”随后又有几人跟着逃跑了。
只留下下七八个人，他们看到李承业威猛而仁厚，对他更是叹服，直愿为他豁出性命。李承业俨然一个领袖般，对着众苦力大声说：“官兵马上就要来了，事不宜迟，还有不愿跟随我的，可以马上离开，余下的人，一同随我上船，就是你们搬货的那条官船。现在它归我们所有！”
“等一下。”有人问，“我们不是要留下来和官兵们大干一场吗？”
李承业拉了骆子瑜，边走边应话：“现在和官兵硬拼我们没有胜算，不如先到海上，稳住阵脚，只要我们强大起来，那些狗官就再没有安宁日子了。”
众人哄然应诺。
计议已定，大家一同上船，斩断拴绳，启锚，扬帆，大船徐徐启动。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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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在白村时，他见过有劫舍杀人的贼人，在一片唾骂声中被官老爷杀了头，现在他也杀人了，他也要被官老爷绑了去，也要在众人的唾骂中被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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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走，既然我打死了他，我就得把他葬了，现在我们手里有银子，我要为他做葬礼。然后，就让官兵绑了我去，我知道杀人是要偿命的。”他所说的葬礼，就是把尸体托人带到海的中央，裹上软棺沉到大海深处。以前二姐死时，是水叔花费不少鲜鱼白米才托人去海葬的，现在要葬这个死去的官兵，理应他花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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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留下下七八个人，他们看到李承业威猛而仁厚，对他更是叹服，直愿为他豁出性命。李承业俨然一个领袖般，对着众苦力大声说：“官兵马上就要来了，事不宜迟，还有不愿跟随我的，可以马上离开，余下的人，一同随我上船，就是你们搬货的那条官船。现在它归我们所有！”
“等一下。”有人问，“我们不是要留下来和官兵们大干一场吗？”
李承业拉了骆子瑜，边走边应话：“现在和官兵硬拼我们没有胜算，不如先到海上，稳住阵脚，只要我们强大起来，那些狗官就再没有安宁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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