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少年初学 第二十九章 初到泉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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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很快过去，李骆二人也存积了十多两银子，准备动身前往泉州了。他俩离开时，竟没想到全村老少都来送行，让他俩着实风光了一阵。
后来，吴守巨继续着这种即营利又受尊敬的行当，直到官府察觉。本来官府并不关心这里的小买卖。对于官家而言，这点蝇头小利实在不值一提，然而官差们的远亲近戚却对他颇为眼红，他们扇动着让官府查办吴守巨，幸得村民为吴守巨报信，让他逃过此劫，他的家人却无可幸免，或收监或充军，不在话下。而吴守巨逃得出来，无家可归，他只能想到去往泉州的李骆两兄弟，便投往泉州寻他二人去了。
此是后话，且不提。
李骆二人如约过完十日，存得银两，买车去往泉州。
近得泉州，便可见道路两旁风土人情越来越不同，人渐渐多起来，房屋也越来越漂亮，很难看见土坯磊起茅草盖顶的农舍，却是白墙红瓦的砖房，前桑后梓，小河缠绕，依山伴水，碧野良田相拥。
骆子瑜从马车窗向外张望，越看越喜欢。
李承业却对这些并不在意，他心里只有一件事：挣钱，买船，建立自己的舰队，再找鱼泡子报仇。
泉州是个挣钱的好去处，泉州遍地有黄金。
从他与骆子瑜在茅原村登岸，这个想法就在他脑中计划着，所以他一定要来泉州，只有泉州，能助他完成心中的夙愿。
骆子瑜来泉州，却完全是个乡下人进城的新鲜感，他没想过挣大钱，更没想过买船建船队。那种海上征战的生涯似乎根本不属于他。
骆子瑜初到泉州的第一天，兴奋得难以入眠。次日天未明，便要和李承业一同上街闲逛。那宽阔的街道，沿街两排商铺杂摊，川流拥挤的人群，还有层叠的楼上楼，都令他倍感欣喜。这些果然都如水叔所说，而且比水叔说的还要精彩。
还有形像各异的外番人，西洋的南洋的，都与大明国人不同，有的长得正如洋和尚，大鼻子黄眼珠，也有蓝眼珠的。有的人白得像生过一场大病，有的人黑得却像三年没沾过水。那些西洋的女人们，脸上惨白，头发焦黄，却有着另一番说不出的美。
那些小摊贩们摆出来的说不出名堂的玩艺儿，令他目不暇接。他真想把那些东西全卖来，一一拿在手里把玩个够。
只可惜大哥李承业严格控制着那仅有的一些钱，这些稀奇玩艺儿他只能看，不能拥有。
他们沿着街道走到海边，那便是水叔说的叫做“马头”的地方，由于并不如他所想在海边有一排马头形的拴船桩子，他只得求教于李承业。李承业知他误解了，马上给他解释：这里是泉州的港口，大明国三大港口之一，而这种大港口泊船的地方就叫做码头。
骆子瑜明白后，不免自我嘲笑一番，然后跟着李承业，沿着码头外的街滨海大街边走边看。
这码头与白村或者茅源村的沙滩完全不同，这里的海岸完全用木板搭建成栈桥，掩盖了台下的沙滩，并且向海里延伸出数丈远，船只则依着这栈桥停靠。
这里的船只多得超出他的想像，而且全是大船，三桅的，多桅的，各式各样。多数船只都是明国的官船，船帆顶上飘扬着巨大的明字旗，也有各式西洋南洋的船，船旗各式各样，单是看那些旗帜，也有着说不尽的乐趣。
突然，骆子瑜在那些旗帜中发现了几面大红十字旗，他惊叫着：“大哥，那边，海盗船！”
李承业随他所指看过去，随即摇摇头笑道：“不，那不是海盗船。那是西洋的英吉利王国的旗帜。”
“朱远的船不就打的那旗帜吗？”
“的确，以前我们的海盗船一直用英吉利国的旗作掩饰，为的是迷惑我们的猎物。平时我们都挂着红色十字旗，只到马上就要登上猎物船只时，才换成我们的黑色朱字旗，当猎物们眼前的一艘西洋商船突然间变成了海盗船，那种惊慌足以让我们轻而易举地制服他们。……”
李承业仍然把自己当成是朱远海盗船上的一员，话里话外都是我们的海盗船，而那些受害的船只，在他眼里都只是猎物。
骆子瑜对他这一番描述非常反感，只把头扭向一边，不愿听下去。脑海里又浮现出那晚水叔的鱼船被朱远的海盗船击沉的一幕，诚如李承业所说，敌船靠近水叔渔船时，的确把红色十字旗降了下来，又升起一面黑底白字的旗，骆子瑜那时并不识字，到如今也想不起那是否是个朱字了。
李承业正说着，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话伤到了他这痛恨海盗的二弟了，马上止住，却也不知如何解释，只得沉默。
两人默然不语走了一路，直到看见码头边上熙攘的人群中一阵骚乱。两人抬眼望去，只见一衣衫褴褛皮肤黝黑的少年怀里抱着个布包跌跌撞撞冲出人群，从两人身过跑过，后面三五个大汉追赶而来。
李承业想都没想，只一伸手，便抓住了那少年。
被抓的少年一脸惶恐，却把布包抱得更紧。他拼命地反抗，想从李承业手中挣脱，却完全奈何不了李承业那双铁箍一般的手。多年的海上征战与操帆驾船，练就了李承业过人的臂力，这是那个黝黑干瘦的少年无法相比的。加上李承业手臂比那少年长着数寸，少年欲反击也打不着地方。
骆子瑜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这个前面跑的少年和那几个后面追的大汉，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这在骆子瑜脑袋里是无从解开的疑问，而在李承业眼里，这根本无须问，必定是这小子偷了别人的钱财什物，被发现后就没命地逃，所以他想都没想伸手就抓了人。
当李承业想把那少年交与那个几匆匆追来的汉子任由他们发落时，却见那几人远远地站着不过来，目光不在少年身上，反在他身上，看着他，犹豫着，最后，竟一转身，钻入人群不见了。
李承业大感意外。现在他和骆子瑜一样迷惑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那几人何以突然转身离去，难道少年怀里的布包并非那几人之财物？
好在那少年还在手里，所有的答案，都只在他了。
骆子瑜上前来问究竟，李承业说：“我原以为抓了个偷儿，现在看来不是。”
那少年马上说：“我不是小偷，别把我交给那些人。”
李承业问他：“你不是小偷，你怀里的布包是什么呢？他们又为什么追你呢？”
少年展开布包，里面竟是两个干冷变黑的馒头。这显然是少年的东西，那几个汉子决不可能为这样的东西追这少年。那倒底是为什么呢？
少年解释说：“他们说要让我上他们的船上喝豆浆吃肉包子。”
骆子瑜讶道：“那么好，你干嘛还要跑？”
“好什么呀？去年一个和我们一起在这码头要饭的大哥，就被人请上船去喝豆浆吃肉包子，结果再也没有回来。我们以为他去过好日子了，都巴不得以后有人来请我们上船，后来我大哥，二哥还有其他几个要饭的兄弟也被请去，再也没有回来，我也以为他们过好日子去了，结果他们中有一个人突然偷跑回来，告诉我们没去的兄弟们，说他们是被带到很远的地方干苦活去了，我大哥二哥他们都累死在那里……”他说着已是泣不成声，既有痛失亲人的悲痛，又有适才受到的惊吓和委曲，一并上来，令他不停地抽噎。
“可恶！”李承业说：“那些是人贩子！”
当下，三人一起来到一间小食铺，叫了些三五个钱就能打发的粗饭淡菜，三人一顿狼吞虎咽。那少年显然是饿了好些时候了，那两个馒头是他最后的食物，不知挨了多久都没舍得吃。现在既然李承业肯花钱给他饭吃，他的肚子已容不得他客气，一人吃的比李骆两个加起来还多，吃完都几乎站不起来。也许他这辈子还没吃这么饱过。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后来，吴守巨继续着这种即营利又受尊敬的行当，直到官府察觉。本来官府并不关心这里的小买卖。对于官家而言，这点蝇头小利实在不值一提，然而官差们的远亲近戚却对他颇为眼红，他们扇动着让官府查办吴守巨，幸得村民为吴守巨报信，让他逃过此劫，他的家人却无可幸免，或收监或充军，不在话下。而吴守巨逃得出来，无家可归，他只能想到去往泉州的李骆两兄弟，便投往泉州寻他二人去了。
此是后话，且不提。
李骆二人如约过完十日，存得银两，买车去往泉州。
近得泉州，便可见道路两旁风土人情越来越不同，人渐渐多起来，房屋也越来越漂亮，很难看见土坯磊起茅草盖顶的农舍，却是白墙红瓦的砖房，前桑后梓，小河缠绕，依山伴水，碧野良田相拥。
骆子瑜从马车窗向外张望，越看越喜欢。
李承业却对这些并不在意，他心里只有一件事：挣钱，买船，建立自己的舰队，再找鱼泡子报仇。
泉州是个挣钱的好去处，泉州遍地有黄金。
从他与骆子瑜在茅原村登岸，这个想法就在他脑中计划着，所以他一定要来泉州，只有泉州，能助他完成心中的夙愿。
骆子瑜来泉州，却完全是个乡下人进城的新鲜感，他没想过挣大钱，更没想过买船建船队。那种海上征战的生涯似乎根本不属于他。
骆子瑜初到泉州的第一天，兴奋得难以入眠。次日天未明，便要和李承业一同上街闲逛。那宽阔的街道，沿街两排商铺杂摊，川流拥挤的人群，还有层叠的楼上楼，都令他倍感欣喜。这些果然都如水叔所说，而且比水叔说的还要精彩。
还有形像各异的外番人，西洋的南洋的，都与大明国人不同，有的长得正如洋和尚，大鼻子黄眼珠，也有蓝眼珠的。有的人白得像生过一场大病，有的人黑得却像三年没沾过水。那些西洋的女人们，脸上惨白，头发焦黄，却有着另一番说不出的美。
那些小摊贩们摆出来的说不出名堂的玩艺儿，令他目不暇接。他真想把那些东西全卖来，一一拿在手里把玩个够。
只可惜大哥李承业严格控制着那仅有的一些钱，这些稀奇玩艺儿他只能看，不能拥有。
他们沿着街道走到海边，那便是水叔说的叫做“马头”的地方，由于并不如他所想在海边有一排马头形的拴船桩子，他只得求教于李承业。李承业知他误解了，马上给他解释：这里是泉州的港口，大明国三大港口之一，而这种大港口泊船的地方就叫做码头。
骆子瑜明白后，不免自我嘲笑一番，然后跟着李承业，沿着码头外的街滨海大街边走边看。
这码头与白村或者茅源村的沙滩完全不同，这里的海岸完全用木板搭建成栈桥，掩盖了台下的沙滩，并且向海里延伸出数丈远，船只则依着这栈桥停靠。
这里的船只多得超出他的想像，而且全是大船，三桅的，多桅的，各式各样。多数船只都是明国的官船，船帆顶上飘扬着巨大的明字旗，也有各式西洋南洋的船，船旗各式各样，单是看那些旗帜，也有着说不尽的乐趣。
突然，骆子瑜在那些旗帜中发现了几面大红十字旗，他惊叫着：“大哥，那边，海盗船！”
李承业随他所指看过去，随即摇摇头笑道：“不，那不是海盗船。那是西洋的英吉利王国的旗帜。”
“朱远的船不就打的那旗帜吗？”
“的确，以前我们的海盗船一直用英吉利国的旗作掩饰，为的是迷惑我们的猎物。平时我们都挂着红色十字旗，只到马上就要登上猎物船只时，才换成我们的黑色朱字旗，当猎物们眼前的一艘西洋商船突然间变成了海盗船，那种惊慌足以让我们轻而易举地制服他们。……”
李承业仍然把自己当成是朱远海盗船上的一员，话里话外都是我们的海盗船，而那些受害的船只，在他眼里都只是猎物。
骆子瑜对他这一番描述非常反感，只把头扭向一边，不愿听下去。脑海里又浮现出那晚水叔的鱼船被朱远的海盗船击沉的一幕，诚如李承业所说，敌船靠近水叔渔船时，的确把红色十字旗降了下来，又升起一面黑底白字的旗，骆子瑜那时并不识字，到如今也想不起那是否是个朱字了。
李承业正说着，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话伤到了他这痛恨海盗的二弟了，马上止住，却也不知如何解释，只得沉默。
两人默然不语走了一路，直到看见码头边上熙攘的人群中一阵骚乱。两人抬眼望去，只见一衣衫褴褛皮肤黝黑的少年怀里抱着个布包跌跌撞撞冲出人群，从两人身过跑过，后面三五个大汉追赶而来。
李承业想都没想，只一伸手，便抓住了那少年。
被抓的少年一脸惶恐，却把布包抱得更紧。他拼命地反抗，想从李承业手中挣脱，却完全奈何不了李承业那双铁箍一般的手。多年的海上征战与操帆驾船，练就了李承业过人的臂力，这是那个黝黑干瘦的少年无法相比的。加上李承业手臂比那少年长着数寸，少年欲反击也打不着地方。
骆子瑜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这个前面跑的少年和那几个后面追的大汉，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这在骆子瑜脑袋里是无从解开的疑问，而在李承业眼里，这根本无须问，必定是这小子偷了别人的钱财什物，被发现后就没命地逃，所以他想都没想伸手就抓了人。
当李承业想把那少年交与那个几匆匆追来的汉子任由他们发落时，却见那几人远远地站着不过来，目光不在少年身上，反在他身上，看着他，犹豫着，最后，竟一转身，钻入人群不见了。
李承业大感意外。现在他和骆子瑜一样迷惑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那几人何以突然转身离去，难道少年怀里的布包并非那几人之财物？
好在那少年还在手里，所有的答案，都只在他了。
骆子瑜上前来问究竟，李承业说：“我原以为抓了个偷儿，现在看来不是。”
那少年马上说：“我不是小偷，别把我交给那些人。”
李承业问他：“你不是小偷，你怀里的布包是什么呢？他们又为什么追你呢？”
少年展开布包，里面竟是两个干冷变黑的馒头。这显然是少年的东西，那几个汉子决不可能为这样的东西追这少年。那倒底是为什么呢？
少年解释说：“他们说要让我上他们的船上喝豆浆吃肉包子。”
骆子瑜讶道：“那么好，你干嘛还要跑？”
“好什么呀？去年一个和我们一起在这码头要饭的大哥，就被人请上船去喝豆浆吃肉包子，结果再也没有回来。我们以为他去过好日子了，都巴不得以后有人来请我们上船，后来我大哥，二哥还有其他几个要饭的兄弟也被请去，再也没有回来，我也以为他们过好日子去了，结果他们中有一个人突然偷跑回来，告诉我们没去的兄弟们，说他们是被带到很远的地方干苦活去了，我大哥二哥他们都累死在那里……”他说着已是泣不成声，既有痛失亲人的悲痛，又有适才受到的惊吓和委曲，一并上来，令他不停地抽噎。
“可恶！”李承业说：“那些是人贩子！”
当下，三人一起来到一间小食铺，叫了些三五个钱就能打发的粗饭淡菜，三人一顿狼吞虎咽。那少年显然是饿了好些时候了，那两个馒头是他最后的食物，不知挨了多久都没舍得吃。现在既然李承业肯花钱给他饭吃，他的肚子已容不得他客气，一人吃的比李骆两个加起来还多，吃完都几乎站不起来。也许他这辈子还没吃这么饱过。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