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少年初学 第二十八章 暴利市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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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子瑜对这些实难领会，只觉李承业所说有理，便依了他。末了，他猛然想起一事：“对了，大哥，我们不是要去泉州吗？现在钱也有了，当早些出发才是啊。”
李承业说：“我想再留几天，也能帮帮那些可怜的渔民们。去泉州嘛，迟早的事，等我们手上的钱更充欲些，到了泉州还可以做点小买卖维持生计。”
骆子瑜若有所悟地点点头。既然自己对挣钱之事一窍不通，只得依着李承业。
当晚他们在一家农舍宿了一宿，又把碎银兑成铜钱，付了住宿费，而后直奔市集。他们首先要找的，正是那一脸忧愁的老渔妇。
“大娘，你的鱼都卖给我们吧。”李承业上前交涉。
那老妇喜出望外，已经四天了，好多鱼都翻起了白肚，这时竟然还有人愿买她的鱼，而且是全收，怎能让她不高兴。待他细看眼前两人识，认出这两人竟是昨日在他旁边卖鱼的年轻人，大感意外：“你们……你们的鱼卖完了？”
骆子瑜上前一步，点头笑道：“是的，全卖完了，卖给了……”
李承业马上打断他的话：“我们遇到一个好主雇，不仅收光了我们的鱼，还想要更多。”
骆子瑜又想说他们的鱼卖了一钱银子。没待他说出口，已让李承业拦住。李承业对他有些着恼，这个二弟，在海上确是一把好手，可是到了买卖场上，他竟是如此的不开窍。
老妇说：“你们真是好命啊。我的些鱼，算你们……十个钱吧。”
可怜老渔妇，见这难得的上门生意，她哪敢要个高价，眼下只要能卖出这此死了一多半的鱼，已是谢天谢地，顾不上能卖几个钱了。
李承业取了十五个钱，递与老妇：“我加五个钱给你。”
老妇更是欢喜，从来没见过有主动加价的买家，她觉得自己不知什么原因感动上苍了，也许是因她每晚都颂经念佛，菩萨显灵。
骆子瑜见状却大为不满。这老妇的鱼，算起来有三四十斤，十五个钱就买，实在太过分。他抗议道：“大哥，昨天不是说好，要两个钱一斤的吗？这么多鱼，起码得六十个钱吧。”
李承业恨不得一口啐在他脸上。怎么会拜了他这么个如此不开窍的二弟呢？然而对着这救过他命的二弟，他又如果啐得下口，只得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对老妇说：“我这二弟就是心地好。好吧，就六十个钱，也不用称了，我们全要。”
老渔妇激动得几乎掉出泪来，她喃喃着：“阿弥陀佛，感谢菩萨，菩萨显灵了！六十个钱呵……”
他这一嚷，周围渔民的目光都聚集过来，有人羡慕，有人惊愕，有人赞不绝口。他们一齐聚过来，拉着这两兄弟，像是拉着十世修来的救世主，纷纷要他们卖自己的鱼。“我的鱼比她的好。”“我的鱼新鲜，昨晚刚打来的。”“我的鱼大，个个都是活鱼。”“我的鱼便宜。”一时间吵嚷成一片。
骆子瑜哪见过这片场面，有点手舞足措，倒是李承业镇定，高声说：“谢谢各位好意，今天我们只需用这么多，明日再来吧。”
渔民们许久才慢慢散开去，还不忘一再叮嘱，明日必要他们买自己的鱼。
与老妇成交后，两人雇了辆车，直奔教堂。
在两个离开后，鱼市也早早收摊，人们都指望着明日他俩能光顾自家的鱼摊。有了这一对救星在，他们谁也没有心思再把鱼摊支到过午，不如省出时间下海多捕些鱼。
吴胖子这天来的比较晚，他到市集是想找到李骆两人，再来收购这两个傻瓜的鱼。待他到市集时，大吃一惊，所有的卖鱼人，竟全部收摊，只剩下零星的几个果蔬菜农留守着。一打听，方知有人高价来此收鱼。再细问，那收鱼人竟是他心目中的那两个傻瓜。这一惊非同小可，马上意识到有人来抢他的饭碗了。他马上雇了马车，也朝教堂奔来。
将近教堂，李承业多了个心眼，早早停了马车，给了路费，然后与骆子瑜两个各自背负一半鱼，徒步向教堂奔去。他不能让那车夫知道他们卖鱼给教堂的秘密。
进到教堂，在神甫出来之前，李承业背着骆子瑜，先行打点了看门人老陈。老陈暗中接了钱，满脸堆笑，把他两人如贵宾般迎进了教堂。
神甫出来后，他俩又例行公事般拜过十字架神像，然后将鱼示与神甫看。
“今天的鱼不如昨晚的好啊。”神甫说，“这样的话，我可没有办法按四个钱一斤的价收。”
“那就三个钱，没关系。”
“三个钱也不行，这样吧，一起算你们八十个钱吧。”面对这些陈腐腥臭的鱼，神甫大为不满，“以后再有这样的鱼，我可不收了。”说完他转身离去。
一阵辛苦，只挣到二十个钱，李承业心里很难受。这不符合他的意愿，这个结果是对他商贾能力的一种亵渎，一种讽刺。而骆子瑜却非常高兴，他既看到挣钱了，又看到了那老妇人喜悦的神情，还有那些渔民们眼里燃起的希望。
两个一悲一喜地走出教堂，迎面正撞见怒冲冲赶来的吴胖子。
这吴胖子名叫吴守巨，本是渔村的一名屠户，平日杀猪售肉，也存下些许钱财，只是官府差役一到，他那点辛苦钱根本剩不下多少。好容易让他发现了这一条生财捷径，本想好好地发一笔横财，没想到刚高兴了几天，就有人横插在他财路前面，如何叫他不油然生恨。
他以前从未见过李骆两人，听口音知他们不是本村人，想仗着他一身蛮力，给这两个年轻人一点教训，叫他们趁早离开，别挡着他的财路。
他直冲到李骆两人面前，未发一言，朝着骆子瑜面门猛然挥拳。这一拳的力道一般人是经受不住的，平日里切肉剁骨练出的蛮力，此刻便全在这拳锋之上。眼看骆子瑜要遭殃，却不想骆子瑜本能地一挡，他的拳头被骆子瑜牢牢抓住了，有若钢钳锁住他每一寸手骨。
骆子瑜手上用力，反手一拉，吴守巨吃痛不住，顺势扑倒在地，摔了个嘴啃泥。他仍不死心，翻身起来，张开双臂，手作爪状，又朝李承业扑来。李承业只是一闪，探脚一绊，吴守巨又摔倒在地。他两手上用尽全身的力道，这下便全然作用在地上，抓了两干泥，抓得两手发麻，指尖湛血。
吴守巨心下暗暗叫苦，原来这两个外乡人，竟是如此难以对付。他哪知骆子瑜早跟着朱应先学了不少擒拿绝技，现在用起来，已成为一种本能；而李承业那么多年的海盗生涯，都是在打斗是度过，不是练就了这一身敏捷的身手，只怕早成为敌人的刀下鬼。
他再次翻身爬起，却不敢轻动，只咬着牙怒瞪着眼前两人，手指抓得咯咯作响。他指着李骆两人恨恨地说：“好，你们等着，按大明律，只私通洋人这一条罪，就得叫你们开刀问斩。我这就去报官。”
他所言不假，大明律一直严禁平民私与洋人通商，即是海禁放宽，也是对官家放宽，民间仍然不允许与洋人做交易，违者都是重罪，可判问斩。
骆子瑜倒不明白他说的话，因此面无表情，就如没听到一般，而李承业却着实吃了一惊。但他马上镇定下来，笑着对吴守巨说：“去告吧，少不得还得要洋和尚作证，看他会不会指认你也与他们有过交易。那可同样是要开刀问斩的呀。”
吴守巨一怔，立时泄了气。一时又恨又急，不知如何是好。
骆子瑜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吴守世胸口，大怒道：“像你这等黑心奸恶之徒，不知有多少无辜渔民的血汗钱被你骗去，今天我到要看看你的心有多黑！”说着两耳光扇了过去，直打得吴守巨脸青眼肿，鼻血四溅，抱着头大喊求饶。骆子瑜从未打过人，也没想到自己出手这样重，见到吴守巨的惨状，他再也下不去手，只得放了他。
吴守巨几乎是哭着跪倒在地，抱手求饶：“两个大爷，放过小的吧，我也是被官府逼到走投无路，才做了这一笔黑心肠的买卖呀。”
李承业对他这一套司空见惯，不为所动，骆子瑜却大感意外地问：“官府如何逼你了？你倒说说看。”
“不瞒两位大爷，小的是这村上一名屠户，本来仗着我的猪肉是村里最好的，买卖也不错，本当可以过点殷实的日子，谁知官府抽税，一年比一年重，那点卖肉的钱，根本不够缴官税的，可怜我一家十多口，就靠着这点钱维生，看着这日子一天比一天紧，我能不着急吗？再这样下去，我就连买生猪的钱都没有了，日子还怎么过。总算上天待我不薄，让我寻到这么条捞点偏财的道子，所以才……两位就请高抬贵手，把这点偏财道子让与我吧。以两位的本事，到哪里都能有一口好饭吃，犯不着跟我这没出息的老家伙争这个呀。”
骆子瑜毕竟见识少，听他这么一说，立时心软，转身对李承业说：“大哥，既如此，我们还是早点去泉州吧。”
一听说两人要去泉州，吴守巨马上从地上跳起来：“原来两位要去泉州，泉州好啊，洋人多，买卖好做，以两位的本事，到了泉州，可谓是遍地有黄金啊。”
李承业懒得理他，一言不发，骆子瑜却不能不说：“这里留给你可以，但你不能以那样的价收鱼，至少也得两个钱一斤才是。”
“两个钱一斤？啊……是是，两个钱一斤，我就已经赚翻了。小的听两位爷的，就两个钱一斤。”
李承业沉思片刻，说道：“这样吧，我们在这里多留十日，这十日里我们和你一道上市集收鱼，然后三七分成。”
“三七分成？行，行。你们两个人，得七份，理所应当。只是这十日嘛……”
“我说十日就是十日，区区十日你还嫌太久吗？”
“啊，不敢不敢。……”吴守巨再不敢多言。毕竟不他同于一般地痞，并没有什么势力，也没有官府支持，遇到这两个打也打不过的年轻人，他只能是屈服，还陪笑着说：“别说十日，便是百日也无妨啊。”
计议已定，双方约好明日卯时三刻在市集碰面，一同贩鱼。
次日吴守巨果然如约，三人一齐到市集，马上被渔民们包围。李骆两个倍受称道自不用说，认识吴守巨的人也为他突然变得慷慨而大为感激，称赞之辞不绝于耳。他们此次收鱼，不再专收一家，而是各家都多少取一些，而且鲜鱼陈鱼各半，收购量也较昨日大了许多。所有渔民都感到自他们三人出现，好日子也即将到来了。
由于鱼质提高，神甫那边也易于说话，同样康慨地按四个钱一斤的价收购，一日下来，双方都获利颇丰。吴守巨虽对今日所得不太满意，但一想到十日后他的三成就要变成十成，那种欣喜之情也自然溢于颜表。同时他也深切感受到，提高收购价后，渔民对他极为热情，视之更似恩人，以后再收购鱼，便容易了许多。而且，渔民有了收入后，可以有更多精力去捕鱼，市场上的鲜鱼也越来越多，他卖给神甫也容易得多。
看到越来越好的前景，吴守巨开始打心眼里佩服感激李骆二人。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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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两个离开后，鱼市也早早收摊，人们都指望着明日他俩能光顾自家的鱼摊。有了这一对救星在，他们谁也没有心思再把鱼摊支到过午，不如省出时间下海多捕些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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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说两人要去泉州，吴守巨马上从地上跳起来：“原来两位要去泉州，泉州好啊，洋人多，买卖好做，以两位的本事，到了泉州，可谓是遍地有黄金啊。”
李承业懒得理他，一言不发，骆子瑜却不能不说：“这里留给你可以，但你不能以那样的价收鱼，至少也得两个钱一斤才是。”
“两个钱一斤？啊……是是，两个钱一斤，我就已经赚翻了。小的听两位爷的，就两个钱一斤。”
李承业沉思片刻，说道：“这样吧，我们在这里多留十日，这十日里我们和你一道上市集收鱼，然后三七分成。”
“三七分成？行，行。你们两个人，得七份，理所应当。只是这十日嘛……”
“我说十日就是十日，区区十日你还嫌太久吗？”
“啊，不敢不敢。……”吴守巨再不敢多言。毕竟不他同于一般地痞，并没有什么势力，也没有官府支持，遇到这两个打也打不过的年轻人，他只能是屈服，还陪笑着说：“别说十日，便是百日也无妨啊。”
计议已定，双方约好明日卯时三刻在市集碰面，一同贩鱼。
次日吴守巨果然如约，三人一齐到市集，马上被渔民们包围。李骆两个倍受称道自不用说，认识吴守巨的人也为他突然变得慷慨而大为感激，称赞之辞不绝于耳。他们此次收鱼，不再专收一家，而是各家都多少取一些，而且鲜鱼陈鱼各半，收购量也较昨日大了许多。所有渔民都感到自他们三人出现，好日子也即将到来了。
由于鱼质提高，神甫那边也易于说话，同样康慨地按四个钱一斤的价收购，一日下来，双方都获利颇丰。吴守巨虽对今日所得不太满意，但一想到十日后他的三成就要变成十成，那种欣喜之情也自然溢于颜表。同时他也深切感受到，提高收购价后，渔民对他极为热情，视之更似恩人，以后再收购鱼，便容易了许多。而且，渔民有了收入后，可以有更多精力去捕鱼，市场上的鲜鱼也越来越多，他卖给神甫也容易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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