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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七章 夜啼杜宇,拣何深枝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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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怜外晓莺啼叫,云深不见南来雨,陈琴剑墨宝,檐前院落,苔枝缀玉,有人闲倚修竹。

    安成自研磨,抬眼便看见兰屏端着青碗进来:“放那罢,不想吃了。”兰屏道:“公主不吃,筱蝶可要跟娘娘告状的。”安成正欲说话,傲雪进琴轩请示安成:“公主,四皇子来了,在外殿恭候。”安成沉吟片刻,颇作轻松,闲步往外殿去,见元份神色掩藏不住的急耐,喝茶也不静心,笑道:“四哥哥好早!”元份亦笑:“可扰了你清梦?”安成吩咐闲杂人等下去,只留傲雪c兰屏二人:“早醒了,四哥哥这么早来找安成,可是有什么事?”见元修觑眼看傲雪c兰屏,吩咐两人亦下去,元份修长手指在案上轻叩,听来颇急,安成亦不催促,只等片刻,元份似是不肯相信:“骁骑卫抓到的辽人暗卫,昨晚全都死了。”安成惊讶,似是不能相信:“全死了?”元份道:“昨夜子时,田伦亲眼看着二十多个辽人暗卫流血暴毙而亡。”安成不解:“暴毙?”元份点头:“想不到辽人还有这后招,我还以为骁骑卫会立一大功呢。”安成不好言语,宽慰元份:“无论如何,这是骁骑尉的职责,哥哥已尽力了。”元份似乎没有听见,坐了片刻,便去了。傲雪c兰屏从偏殿至,皆未开口,安成吩咐傲雪:“咱们出宫一趟,傲雪。”傲雪点头跟随,不多时车马备好,便直接出门。兰屏与红霜闲话花道,门口一消瘦小黄门隐身遁去,红霜执扇轻语:“倒不知呢,这便去了,姐姐,我们可要抓住他,他是哪位的人?”兰屏笑道:“让他去罢,现在就把他拔出来,岂非让他的主人太过失望?”红霜惊愕,公主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兰屏与自己做戏给那小黄门看,又是为什么?

    傲雪见安成扶额沉思,道:“公主,咱们是要去哪里,襄王府上吗?”安成轻笑:“不,去大哥哥府上。”傲雪:“楚王府?”安成点头,不再言其他。至东华门外,遇见一队华美雕车c禁卫c宫婢颇多,傲雪皱眉:“四公主挡在这里,是要何时才走?”安成微笑,拿起一卷经书翻看:“不急。”等得半盏茶功夫,傲雪便下车前去询问,迎面走来一位年轻禁卫,皮肤黝黑,约二旬左右,雄壮异常,英武而又异常果决的面孔颇为沉静,鹰眸深邃狭长,傲雪被此人摄住:“姑姑请问是?”傲雪心道:原来是新来的,竟不知是公主马车,便道:“九公主宫车,前面何时能走?”禁卫听闻是九公主宫车,作揖道:“回姑姑,四公主马车坏了,一时不能行走,可否请公主马车绕行?”傲雪盛怒之下,还是决定请示安成,安成听罢放下书卷,轻声道:“那便走西直门罢。”傲雪扬眉:“西直门离楚王府甚远,公主,咱们可得绕远许多呢。”安成微笑:“无事。”傲雪心有不甘,亦只得顺从其意,下车回禁卫话,年轻禁卫听罢,高声向宫车作揖致谢,又与傲雪道:“张成亦要谢谢姑姑。”傲雪回之淡笑,吩咐车夫转行。张成久久不能回头,直到被奴婢求饶的哭天抢地声所吸引,回过神来:“公主,饶命啊!”旁有一婢女道:“耽误了公主出行的兴致,先回宫去罢!”便有一位宫女与两位小黄门战战兢兢跪着不敢起身,张成皱眉:不知四公主还要在此处停留多久,禁卫已将新宫车驱来,却不起行。”便要前去,被一人拉住,乃是郑兴:“此时应不会有什么人经过了,别去,这三人回去是活不成了,惹恼了四公主,吃不了兜着走。”张成想到多日之前,那时,自己是四公主的随行护卫,只是,几承九公主之恩,可有报答机会,张成摇头,叹气离开。

    宫车至城东最大的一座府邸方停,这座府邸极为雄伟,远高于此条街道其他建筑,朱檐碧瓦,正大门檐下,“楚王府”三个龙飞凤舞的鎏金大字,极为显眼,乃是太宗御笔。安成随着王府管事左拐右拐,来至王府练武场,元佐正在练武场教两子箭术。允升c允言见安成来了,皆行礼,允言跑至安成面前,抱住脖颈道:“小姑姑来了。”安成将允言扶正,捏其小脸道:“允言小鬼,有没有想姑姑啊?”允言人小鬼大,亲了安成一口道:“允言想姑姑。”元佐收弓,携着允升过来:“安成,今日怎么有空来看大哥?”安成笑道:“大哥政务繁忙,妹妹怎么好常来叨扰,大哥是在教允升c允言箭术吗,允升,你学得怎么样了,给姑姑演练演练?”允升行礼道:“回姑姑,侄儿技拙,不敢献丑。”安成遂笑:“允升,你父王箭术精湛,万中无一,你要好好学喔。”允升亦回礼:“是,姑姑。”元佐轻拍其肩背,吩咐禁卫过来:“允升,你回去继续。”允言被安成牵着,伸出头来:“父王,那我呢?”元佐一笑:“回你母妃那里去。”允言小脸一黑,噘嘴道:“不嘛,小姑姑来了,我要和小姑姑玩。”元佐皱眉:“你小姑姑哪有空陪你小孩子玩,快去找你母妃。”允言登时要哭,元佐无奈,作势要揍允言:“小子顽皮,你母妃不在,看我不揍你。”允言眼珠一转,吐舌道:“父王,我不怕你,小姑姑救我。”元佐不悦,遂要捉允言,围着安成绕圈:“越来越不听话。”安成护着允言,笑道:“大哥,允言适才三岁,正是顽皮的年纪,让他玩会儿好了。”元佐整理衣容,傲雪笑道:“殿下,你看,这是什么?”只见傲雪手中拿着一个风车旋转,允言背手,踮脚挺胸抬头作大人样,道:“你是小姑姑的婢女,莫要唬我,这不就是风车嘛,我见过的,不好玩。”傲雪右手忽转,笑道:“那么,小殿下,这是什么?”允言见是自己腰间玉佩,惊讶道:“你,怎么到了你那里,你还会变什么,快变给我看。”傲雪将玉佩还与允言,引着允言至一池未开的睡莲前,双手轻转,片刻,蓝莲开放,一池幻化美景叫人移不开眼,随行仆婢亦与允言同乐,允言道:“我有一只木鸟,母妃说不能飞,你能变飞给我看吗?”

    元佐遂与安成在练武场闲走,闲话家常,元佐却无故叹气,安成道:“大哥,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元佐看着安成,神情复杂,扶着安成双肩:“无事,朝堂上的事,秦王叔被父皇叫进宫去了。”安成不知其所谓:“喔。”元佐想到那日,王叔家宴。自己c三弟c石驸马c卢多逊还有陇西公李煜,卢多逊此人为父皇心腹,近来却突然与秦王叔走得近,实在让人不安和困惑,元佐看着安成容色,心中亦有不安,前有艳绝人寰的花蕊夫人c现仍有郑国夫人,女子生得太美,世人亦多偏议。那年冬天,父皇还是晋王的时候,本来抱着自己在书房读书,后来自己睡去,恍惚间,卢多逊来请,父皇冒着鹅毛大雪出去,直至三天后传来登基的消息,过去许多年了,自己也不是当年的小子,也早已习惯了血流成河,见得太多,以为已经麻木呢。

    那年的安成母亲,三尺白绢之上,是一个眉目若华c正站在海棠花树之下,微露出半张侧面的白衣少女,蒹葭绿波前,少女纤纤素手轻拈花叶,闭着眼睛,正自嗅着花香,嘴角边就那么绽放出一丝浅笑,宛如玉盘走珠,晓露照花。整幅画着墨轻淡,仅只稍稍数笔,但画中人却跃然纸上,呼之欲出,她的衣袖,宛如笼在一片轻轻流动的陌尘寒烟中,她的脸宠有若雪光映照下的红莲,晃动面前碧波,神思恻然之间,仿佛水神出世,就那么站在你的面前,让人忍不住沉醉下去。

    安成母亲的容颜,无疑是绝代的,虽只半面,但其神韵风姿,却宛似倾城避世的明珠,一经世出,便是留万丈光彩,教天下女子,无不低头。当时父皇一见此画,忍不住就地摊开画卷,在旁挥毫提笔就一首《画中人》,帐然叹道:“美人生南国,灼灼芙蓉姿。百年之后,天香国色,再难心动矣。”安成母亲以其容色,赢过当称艳绝人寰的花蕊夫人,其去世后,画师南穷沧海,北及荒漠,足已十三载,画师所见诸美人,到此观止。安成母亲红颜薄命,然安成容色尤甚过其母,大了当若何?

    元佐想起一事,与安成道:“大哥那日去辽行馆见萧使,在馆内见到了你母亲的画像,好生奇怪。”安成心头微惊,不知如何解释,急中生智道:“许是谁拓画的罢。”元佐点头:“也是,那画与你母亲殿中所保存的那副一样,当年的画师,并未署名。”安成心道:亏得耶律斜轸取走的是那副,当幸吴清远叔父当年没署名。却更加恼恨耶律斜轸,忽见禁卫领着一玄衣劲衣男子前来,元佐道:“你今日不当值吗?”那男子行礼道:“田伦听闻姐姐病了,奉父亲之命,前来探望。”安成惊:“怎么,皇兄,侧妃嫂子病了吗?”元佐点头:“好,你顺便带允言进去,看看她母亲。”安成道:“大哥,嫂子既然病了,养病为宜,允言顽皮,这样好吗?”元佐眼现痛苦:“你却与王妃想的一般,也罢,竖子不孝,算了,田伦,你去罢。”田伦行礼作别:“是。”安成道:“大哥,允言年小,不知病为何物,我来了,也不知嫂子病了,想去看看。”元佐点头:“那多谢你。”安成摇头:“大哥,客气了。”遂有婢女引着两人向王府内院走去,田伦目不敢斜视,躬身跟在身后,安成道:“田将军,皇兄从不提起,安成今日才知,你可知侧妃嫂子得了何病?”田伦面色惨白:“回公主话,家姐生有心疾,王爷不愿提起,可能是因为治不好罢。”安成大惊c回头,虽然与这位王府侧妃不算熟识,却也知其人端持娴雅c恭顺贤良:“怎么会,太医没来看吗?”田伦眼中一片漆黑,双颊消瘦,惨笑:“太医早年已断言,家姐此病症,不过二旬寿命。”安成骤停,双颊雪腮落泪,田伦大惊,躬身行礼,不敢上前:“公主,殿下,你怎么了,可是臣做错了什么?”安成泣道:“没事,只是想到本宫母亲当年,亦有宿疾,最后却被异端邪术所害,有所感罢了,将军不要见怪。”田伦不敢答言,心中却一个头两个大,本来找到大辽在京城细作巢穴c抓到不少辽人密谍是大功一件,但是就在昨夜,那些被抓到的辽国密谍却在夜半时分,全都发狂癫疯c吐血毙命,田伦请太医来看,断言为蛊害。自己多日来的部署c心血皆化为乌有,便安慰安成:“公主不必难过,您是淑妃娘娘的亲女,皇上与娘娘一向疼爱你。”安成止哭:“多谢你,咱们看侧妃嫂子去罢。”

    田氏得知安成与田伦来看,颇诧异,自己区区一介王府侧妃,怎劳安成公主大驾,要强拖着病体起身,安成料得此,已直接进入其内室,田伦隔在屏风外间旁座,颇为不安。田氏请安成坐,屈礼道:“妾不得起身给公主见礼,请公主见谅。”安成瞧田氏眉目清丽婉约c是一个极美的人儿,只是此时双目灼红c莹如白玉的脸颊亦是苍白,宛如生机抽尽,说不了几个字便娇喘连连,观之不由得叹息:“嫂子客气,安成亦是今日过府来看皇兄,尚知你病了,不然,早该来探望的。”田氏略略施礼:“多谢公主。”安成问:“宫里太医可每日来问诊?”田氏以绢掩口鼻,轻咳几声,回道:“太医三日来一次,王爷说不碍事。”安成不由得叹息,大皇兄与正妃感情一般,却喜田氏温柔,只是还这样年轻的女子却被病症困扰,性命随时堪忧,当真让人心痛,便宽慰田氏:“嫂子安心静养,定无碍的。”田氏本欲言谢,一口气上不来,婢女慌忙替其抚背顺气,田氏缓过神来,便一阵猛咳,心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出,血染白绢,十分可怖,田伦在外间听着,亦急声道:“姐姐,你没事罢?”田氏欲说话,却浑身没有一丝力气,安成高声道:“无事。”却骤然听闻外面不知何处院落乐声杂落c飘飘洒洒,仔细一听,哀怨婉转一时c高昂亢进一时,听来让人好不心烦,遂问婢女:“这乐曲声何处来的?”那女婢躬身答话:“回公主,郑妃一向喜欢乐曲弹唱,时常让府中伶人歌之,日夜不绝,咱们院离得近,不堪其扰。”田氏闻听婢女回话,瞪她一眼,那婢女亦知多话,低头不再言,安成心头不悦,这哪里是听曲取乐,便道:“嫂子,您需要静养,这乐曲,常人听了,尚觉烦躁错乱,何况你是需要静养的人,怎不与皇兄说说?”田氏双眼湿润,哽咽道:“王爷公务繁忙,怎好拿此小事烦扰于他,只是公主,自妾病重,允言亦被她接过去,不得见,妾终是将死之人了,王爷他,他虽一向爱护,只盼我去了,王爷能好好照顾允言。”安成听得心酸,想来楚王府后院争斗,亦如皇宫c不能免俗:“嫂子别胡说,你会好起来的,允言,我会带他来见你。”田氏十分感激,欲行大礼,安成赶紧制止,婢女见安成热情心善,亦道:“公主,您真是咱们侧妃的恩人,只是,侧妃如今连王爷也不见了。”安成奇怪:“这是为何?”田氏柔声道:“病容丑陋,妾已去日无多,只盼王爷永远记住妾以往样子,将来亦能,允言,允言能好好的。”安成本与田氏无甚交情,便是进来看望,一半是礼数关怀,另一半亦只是因为那件事,虽只片刻之闻,见田氏病重仍知礼c且因病重,被人欺压,不说乐声日日扰其心志,只怕其他迫害手段亦只会层出不穷,那郑妃如今连允言亦想夺了,想田氏亦因是走投无路,才能请求自己这个尚算生疏的人,这实在是一个玲珑剔透的人儿,那些迫害,想来,她并非不知,或许是允言被人挟制,不得不投鼠忌器罢了,亦或是自知时日无多,已无求生的念头,便安慰:“嫂子,田将军已等了许久,你们尚有姐弟情要续,你好好养病,什么也别多想。”田氏感激落泪,亦不知为何安成今日来看望,即使只是在往日宫中宴会不过几次照面的尊贵公主,自己为何会愿意倾吐心声:“多谢公主。”

    安成出来时,田伦急得额头满是冷汗,便与田伦道:“田将军,安成有话与你说。”田伦随安成而出,安成道:“田将军与侧妃嫂子感情若何?”田伦一向神情漠然,闻言一愣:“臣之父母只得臣姐弟二人,臣亦无其他兄弟姐妹,家姐与臣,除了母亲,家姐为第一。”安成点头:“本宫观之侧妃嫂子,病情十分严重,田将军欲如何?”田伦皱眉,不明所以,莫非刚才姐姐与公主说了什么:“请公主明示。”安成直接道:“侧妃嫂子养病,须得幽静住所,此处虽大,却不是佳地,田将军可以您之父母思念爱女为由,将侧妃嫂子接回去照顾,听些梵音偈曲,是有益的,允言亦可陪之,将军,可明白?”田伦皱眉c青筋暴起,栗谋杀气翻腾c终归平静,向安成一拜:“臣,多谢公主!”安成轻问:“你能做到,需要我去与皇兄说吗?”田伦听安成将“本宫”二字改称“我”,不由得再次拜倒:“臣,能做到。”安成微笑:“那本宫便走了,你进去罢。”田伦遂于台阶恭送,心头感激莫名,转身进内室。

    安成再至练武场找元佐辞别,见到一位俊朗青衣男子,元佐言乃是楚昭辅玄孙楚介熙,安成与元佐道:“侧妃嫂子与我说,想念父母,想带允言回田府看望其父母,大哥可恩准?”元佐心道:她病后连我都不让进院子,便是自己去了,一眼也不想瞧自己,莫不是病了,脾气也怪了,也罢,你想回田府,不怕不来见我,便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小心。”安成遂别。宫车之外,烟雨渐蒙,淅淅沥沥而下,傲雪道:“公主,曹将军,会问出什么来吗?”安成轻笑:“没事。”傲雪不解:公主不关心这事吗,或许是放心曹大人?突然,马车骤然前倾,安成不解,傲雪掀帘问:“怎么了?”驱车的小黄门道:“回姐姐,差点,差点撞上人了。”安成听闻差点撞到人,便掀帘出车,骤雨已歇,迎面便是高头白马一匹,马上肩头立有海东青的男子不是耶律斜轸又是谁,耶律斜轸见是安成,倒也一惊,正欲说话,却见安成虽戴帷帽c却似没看见自己一般径自下车,扶起地上的白衣女子:“姑娘,你没事罢?”白衣女子双眼空洞c茫然摇头,正是梅萼:“没事,多谢姑娘。”安成骤惊:“你,你是盲女?”梅萼搓揉着摔伤的右臂,轻轻点头,安成遂挽起其衣袖查看,惊讶道:“你跌伤手臂上破损厉害,须得赶紧包扎。”耶律斜轸欲插言:“我。”安成扶着梅萼问围观诸人:“诸位可知这附近哪里有医馆?”有人道:“对面就有一家。”众人多对耶律斜轸指指点点,被其气势所摄,方散。耶律斜轸不想安成误会,便只好跟上。进得对面李家医馆,好在此时病患不多,亦是小伤,坐馆医师吩咐小徒拿药箱取药止血包扎,片刻便好了。梅萼向安成道谢,安成道:“让姑娘受惊原是安成,我的错,姑娘没事就好,只是,姑娘既眼睛不好,怎没人陪同呢,这很危险?”梅萼闻言一双大眼更加黯淡:“我,我自己出来闲逛的。”安成道:“你住在何处,我让人送你回去。”梅萼慌忙摆手:“不,不用,冲撞我的应是一匹马,不是姑娘,姑娘心善,送我来医馆,我已感激不尽。”安成点头:“你这样太危险,小哥,你们这里可有盲杖?”医馆小徒点头,随后取来一根,安成命傲雪一起支付,交与梅萼,梅萼十分感激:“多谢姑娘,实在不知如何感谢。”

    耶律斜轸开口:“你住哪里,小哥,你送她回去,我重金谢你。”医馆小哥也是仁心热场:“却也不用言谢,这位姑娘不是冲撞之人,方能送人就医,慷慨赠杖,我此时有空,送人怎能收你的重金?”耶律斜轸:“很好。”梅萼本欲说不用,闻言便与安成c耶律斜轸致谢,在医馆小哥的搀扶下出门。耶律斜轸随安成出门,不由自主解释:“我并不知道她眼盲,并非有意。”安成浅笑:“傲雪,我们回宫。”耶律斜轸十分不解:“你就这么不想见我?”安成想起一事,又回头与耶律斜轸道:“我,我有话与你说。”耶律斜轸轻笑:“洗耳恭听。”安成愣住:“你汉话进步不少。”耶律斜轸:“为了你。”安成登时不悦,转身欲走,却被耶律斜轸拉住:“不是有话说吗?”安成想了一想,咬牙站住,低声道:“大哥哥见过那副我母妃的画像,安成虽已赠你,但怕生出事端,你借我三日,我临摹完,就归还于你。”耶律斜轸皱眉:“你的大哥,是楚王吗,他敢生什么事端?”安成愈加不想解释,低声道:“不是这个意思,你答应吗?”耶律斜轸少见安成轻声软语,想了一想:“你来驿馆画好了,想见你。”安成不悦:“那算了。”耶律斜轸轻笑:“你怎么这么容易生气,本就是你母亲的遗物,要拿去就拿去,你也知本王为什么喜欢那副画,不过因为画中人似你。”安成心烦意燥:“胡言乱语,当本宫没说过。”耶律斜轸连番被安成轻视,眼色严寒:“你不喜欢知道本王的心意?”安成径直离开,携着傲雪蹬车欲离开,自言道:“今后再不见这人,每次都胡言乱语。”忽见耶律斜轸掀帘进来,大惊,欲起:“你,你怎么,怎么敢?”耶律斜轸捉住安成双手,任其挣扎大叫:“傲雪!”耶律斜轸凑近安成:“怪你低调,像你的四皇姐那般出行,禁卫林立,本王说不定有所顾忌,便不敢来了。”傲雪坐于车外,被封住穴道,叫苦不迭,泫然欲泣:“此人,不会对公主怎么样罢?”萧千月立于一旁,将小黄门挤到一边,自坐下驱车:“美人姐姐,我们大王要与公主说话,不会伤害她,你乖乖的。”傲雪怒视萧千月,眼泪便落下,萧千月一怔,想起那女子的眼泪:“阿离,你在哪里呢?”

    安成冷笑,这人一向不知礼数,自己与他见识做甚,知挣扎无用,遂坐远至窗口:“你想说什么?”耶律斜轸十分不解:“你对任何人都热情,为何对本王,如此冷漠?”安成半响不开口,耶律斜轸存心斗怒:“我的公主!”安成惊怒:“你,你!”此人怎敢如此越矩,耶律斜轸见安成半日,不得安成片刻好颜色相与:“你就不能好好跟我说话?”安成不言语,耶律斜轸道:“玩笑也不能说?”安成无语:“无话可说。”耶律斜轸皱眉:“那我走了。”安成难掩惊喜:“真的?”耶律斜轸揶揄:“你这做得也太明显了,那件事是你做的罢,你将萧泷儿抓了?”安成微笑:“到正题了,早问多好,你记得之前你中劣毒那次吗?”耶律斜轸点头:“什么正题,本王前面与你说的才是正题,这是随便问问,怎么?”安成:“你不是让我找下毒之人吗,我找到了,就是萧泷儿。”耶律斜轸:“喔。”安成不解:“你就这副表情?”耶律斜轸:“不然怎样,你杀了就是。”安成冷笑:“你要我杀她,你不觉得可惜吗?”耶律斜轸并不觉得:“为什么要觉得可惜?”安成微笑:“你别装了,我自问没有开罪于你,萧泷儿不是你安排在我身边的?”耶律斜轸皱眉:“本王不怕你知道,但她不是我的人,是韩德让的。”安成皱眉:“不信,不过,我不是杀人魔,不会杀她。”耶律斜轸失笑:“你不是一向声称宫门弱女,一声不响就将大辽密谍巢穴给端了,高明!”安成惊愕:“这与我何干,安成如何能有这本事?”耶律斜轸失笑,不理会安成解释:“韩德让远在辽国,要是知道败在你这样的小姑娘手上,只怕会气得吐血而亡。“安成遂问:“韩德让是谁,他在你们辽国是何官职?”耶律斜轸问安成:“车上有没有酒?”安成简直无语,为继续探听,只得道:“旁边夹层有。”耶律斜轸亦不客气,自右边阶层取出一瓶:“葡萄酒,你喝这个?”安成十分冷淡:“只饮茶,三哥喜欢喝这个。”耶律斜轸自斟一杯:“为了你的贤哥哥,便伶仃大醉?”安成闻听贤的名字,面色一红,犹自辩解:“我不是,那日心情不好,韩德让是干嘛的?”耶律斜轸皱眉:“你能查我,便不能查他,干嘛问我?”安成气得不再说话,耶律斜轸晃动酒杯:“你想必心情不错,事情一直在向你想要的方向发展,最坏的情况,你也能将我们大辽的密谍铲除大半。”安成微怒:“事情与我何干,你别再胡说!”耶律斜轸未动怒:“你这微中见细的功夫实在出神入化,倒让我想起了一个人。”安成未询问,耶律斜轸却自问:“宫中女子都是这般吗,你到底与别人不同。”安成道:“不知你说些什么?”耶律斜轸不解:“与你聊天也生气,不过,你四哥这前锋当得也值了。”安成皱眉,冷目看去,只看到男子刚毅深邃的侧面:“声势渐微的皇子,或许会得到你父皇的注意?”安成不再言语。萧千月已驾车到了东华门御道:“大王,你们说完了没啊,这位雪姐姐一路瞪我!”耶律斜轸出来,萧千月赶紧跳下马车:“咱们得走回去了。”耶律斜轸:“嗯。”萧千月走了一段路,方回去将傲雪与两个小黄门穴道解开,与耶律斜轸离开。安成情知皇宫密谍乃韩德让所为,却一心试探耶律斜轸,耶律斜轸却也不以为杵。

    田伦亦从楚王府接田氏离开,田氏向元佐作别,面罩轻纱,只留一双妙目,气得元佐转身离开,仍命允言跟随,郑氏赶来道:“王爷,妹妹这是要?”元佐不悦:“回娘家去几天。”郑氏道:“妹妹一听说回家,竟大好了,姐姐恭喜。”田氏在马车上回礼:“多谢姐姐,感谢姐姐悉心照顾。”郑氏扯出一抹笑容:“允言也回去吗?”元佐道:“回去看外祖父c祖母,你还有何话说?”郑氏微微一笑,扶了一礼:“允言跟着,不能调皮,让你母亲劳心。”允言由田伦抱下马车,向元佐c郑氏拜了一拜:“父王c母妃,允言去看外祖父c外祖母几日,便与母亲归来,定不调皮。”郑氏面上点头:“好孩子,去罢。”心中却泛起嘀咕:“这孩子一向顽劣,今日却颇知礼数,莫不是近日糊弄于我?”田伦此人当真可恼!田氏又向元佐拜别:“王爷,妾身去几日,王爷保重。”元佐点头,亦道:“你好好保重身体,早些归来。”田伦向元佐拜别c田氏c允言上车,仆从c婢女随后,所带者唯有其贴身婢女珂儿,郑氏怨毒神色忽现,只恨一时心软,没结果了允言性命。田氏抱住允言:“允言,母妃终于见到你了。”允言未哭,奶声奶气道:“母妃,她将我抱去他那里,开始时欲害我,幸得升哥相护,日日与我一块吃住,她不能下手,后便讨好于我,我听她的婢女说待母亲以后,便将我收养。”田氏抱紧允言:“好孩子,都怪母亲,不能护你。”允言道:“我住过去,她的心思便在我身上,以为已拿住母亲,便不能害母亲了。”田氏流泪道:“母亲病重,以后你该怎么办呢?”允言道:“舅舅不能保护我们吗?”田氏犹自沉思:“允言,这次咱们能出来避病,多亏你的小姑姑,你将来要好好报答她,知道吗?”允言点头:“好!”

    高怜儿得知外面的辽国暗卫已被大宋禁军所抓,日日夜夜战战兢兢,尤其是那夜盗贼入内,更是闭门不出,守着那口箱子,既盼望萧翰消息传进来,又盼望李冲前来,与自己离开,只是这些又谈何容易,昏昏沉沉之际,竟在箱旁沉睡过去,直到夜半,传来一声鸟雀嘶鸣,划破夜空,睁眼之际,便见一个黑衣人开门进来,高怜儿大叫:“谁!”来人身手极为敏捷,闪至高怜儿身旁,捂闭其口:“是我。”高怜儿抓住李冲手臂:“你,你怎么进来的,我,我原以为你不来了。”李冲将烛火点燃,拉高怜儿至榻边坐下:“外面戒备森严,你这几日怎么样,可传来了消息?”高怜儿摇头:“双方皆在等对方先动,只有我,谁动都得死。”李冲漠然:“那怎么办,继续等着?”高怜儿心急,垂头丧气道:“萧翰早已视我如弃子,等着又能怎么样?”李冲环视周围:“那今夜便随我走罢,日后隐性瞒名,过此一生,你可愿意?”高怜儿点头又摇头:“咱们要出去,谈何容易?”李冲道:“你可知晓,他们捉到的暗卫全死了?”高怜儿面色惊变:“什么,四皇子将那些,那些人都杀了?”李冲:“和四皇子无关,外面不过是普通禁卫。”高怜儿不解:“普通禁卫?”李冲道:“虽然是普通禁卫,却也不好对付,咱们也无器物可让他们忌惮。”高怜儿闻言一愣,斟酌半响,走向那银色宝箱,指与李冲道:“咱们带着它走。”李冲未明:“这是何物?”高怜儿冷笑:“你说的,萧翰忌惮之物,全在这里了。”李冲来回踱步:“带着它,会引来各路追杀,怜儿,咱们不要它,将它烧了。”高怜儿不同意:“不,带着它,或许会有一线生机,冲哥,你带着它。”李冲没有接:“你拿着,咱们到院中去。”两人携手来至院中,空无一人,李冲自柴房搬来油桶,交与四周,待得一边木墙火苗燃烧过半,李冲问对面台阶的高怜儿:“怜儿,你可害怕?”高怜儿摇头,两人相视而笑。

    荀况c楚占南率诸多禁卫在前门守卫,与后门张真c朱鹮形成前后夹击之势,楚占南烦躁道:“辽人倒颇沉得住气,大人此次失误,我真当心咱们亦!”荀况不为所动:“楚兄多虑了,这两日可有让人再探?”楚占南道:“要我说咱们直接进去,抓了那女人,翻个底朝天,不怕找不出来,也不知大人怎么想的。”荀况冷笑:“大人怎么说,咱们便怎么做,大人若只是想要那件东西,早下命令了,咱们且等等。”楚占南听荀况讥讽,当下大怒,转头离开,忽见禁卫来报:“不好了,里,里面着火了!”两人闻言一惊,荀况吩咐禁士前去撞门,楚占南急得焦头烂额,喝骂道:“你们用点劲,别跟没吃饭似得,救火,救火!”等到寻来巨木,将门撞开时,里面已是一片火海,只闻女子的哭喊救命声,一片鬼哭狼嚎。众人赶紧上前救火,却只见火势越烧越盛。张真c朱鹮亦在命人救火,张真觉得火势蹊跷:“给我封锁住各个出口,一只蚊子也不能叫他飞出去!”荀况诧然见门庭之中,有一红衣女子放声狂笑:“烧罢,烧个干净才好,连你们一起烧了。”楚占南要命人进去,荀况微怒:“她已存了死志,这火水浇不灭,得覆物盖之,你要兄弟们送死吗?”楚占南激怒攻心,揪住荀况道:“怕死,怕死你进什么骁骑尉,还是守城门的好,这火一起,咱们这多日来的辛苦,兄弟们的辛苦便白费了,你懂什么!”便欲冲进去,荀况仍拉住不放,忽听一声巨响,众人皆间屋顶翻飞,巨大的蘑菇状的火球喷涌而出,众人被炸得人仰马翻,栖霞坊已成一片灰烬,楚占南c荀况经此巨变,两人大愣之下,已被气烟弹至数米之外,伤痛呻吟声渐起,荀况受伤轻些,自行站起,起身帮楚占南方搬开身上巨木瓦砾,却见木身轻巧:“亏楚兄命大,此木为虚,要重些,你的腿便废了。”楚占南挣扎着站起,由荀况扶起,周围禁卫一片呻吟呼救,死伤皆有,张真c朱鹮两人亦灰头土脸得跑来,楚占南吩咐张真:“从旭,你的人怎么样?”张真道:“两人死,受伤了十来人,我已派人前去通知大人。”楚占南,咬牙切齿道:“此处乃郊外,大人赶来亦要些时辰,让兄弟们未受伤的先互相照拂,咱们还得做事。”荀况亦不免佩服楚占南处事冷静,只是:“此处,已为灰烬,如何寻?”楚占南想到死伤的禁卫弟兄,双眼灼红c邪笑道:“那个女人以为死了就一了百了,没那么容易,把这灰烬翻个底朝天,也要将她尸骨找出!”朱鹮自行清点c安抚伤员,张真亦命外圈暗卫补上,查防各处路口,荀况神色复杂,片刻之前的一座城院,弹指一挥间已化为尘土,浓烟继续翻滚,随处可闻尸体被炸焦烂的气味和军士们伤痛的呻吟,楚占南犹自骂骂咧咧不停,荀况远望,疏烟淡月,骤闻子规声断,夜半时分,凄凉可怖,荀况想到那女子,花弄影,恍如夜间杜宇,她竟选择了这样的方式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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