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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九章孤灯不明思欲绝 卷帷望月空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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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成与永乐公主静坐马车中,永乐公主仍手握一卷经书在看,安成道:“不知宋待诏何时收的这徒弟?”却是询问永乐公主今次北苑琴僧到底是谁,永乐公主放下经卷,笑拉安成道:“你不知道?”安成道:“安成是被姐姐你和兴平拉来的。”永乐公主道:“你是皇室诸人中宋待诏唯一所收弟子,你不知道我们怎么会知道呢,我与兴平c婉儿虽也有皇室身份,宋待诏虽也奉皇命指点过我们琴艺,但得他赞赏者唯安成你一人啊。”安成笑道:“皇姐又来取笑我,不过是我叨扰得宋待诏乏了,他多指点一二罢了。”永乐公主点头道:“闻听是得宋待诏亲传,虽是北苑,怕是人多,不过,宋待诏不肯收徒,你又贵为公主,他收徒也是好的,免得琴艺失传,只不过,且不说我们这些皇女,便是这汴京城中的王宫贵族,世家小姐们,也有想一掷万金请他指点一二的,近日竟得知他几时收了的徒弟,瞧热闹的人怕是会很多。”安成想起道:“却不知慕容家小姐会不会来?”永乐公主闻言一笑,道:“那位怕是不会吧,陈王妃丧礼正忙着呢,说来,二皇兄倒也可怜,平白惹得父皇生气。”安成不解,不关宸妃,二皇兄也是诸位皇兄中甚得父皇喜爱的啊,问道:“这是为何?”永乐公主看了安成一眼,便道:“有说陈王妃是被那人逼迫死的。”安成想起之前的事,道:“那日仵作前来验死,到底是王妃遗体,验到后来也就罢了。”永乐公主点头道:“近日宫中皆传是宸妃不喜陈王妃,与二皇兄夫妇大吵一架逼死了陈王妃,宸妃一向强悍,这消息宫中却压也压不住,便是前朝也有弹劾父皇后宫的,且二皇兄将宸妃先前赏赐的宫女撵出了王府,已令父皇生疑,你是不知,那日我恰巧在御花园,二皇兄竟苍老许多,且面须不整,父皇一顿痛骂,问起实情,二皇兄只跟哑了一般不言语,实在可怜,父皇便禁止宫中论及此事了,听说已将慕容珏父兄召回,已在宫中见过了。”安成心寒,却不表露,只可怜慕容嫣雨白白没了性命,二皇兄即使与宸妃有过一时争执,但贤妻已死,应该也会掩埋慕容嫣雨死去的真相,而父皇呢,虽为二皇兄与宸妃闹僵的母子关系做系,虽是为堵住前朝诸臣的弹劾,但厌弃之心怕是生了,因此才会更加宠爱李妃,而等二皇兄伤心过去,诸事会在变化,摇头叹道:“便是人们有疑死因,却又能怎的,只可怜慕容家和二皇兄了。”

    车音想辚辚,不见綦下尘。北苑宫门不多时已到,安成与永乐公主下车,瞧见马车皆世家仆从,不见兴平郡主的车马卫队,却有襄王府的马车,便道:“兴平还没来吗,只不知这次琴会是谁组织的?”永乐公主吩咐一婢女道:“我们且进入罢,紫彤你在此,若见到郡主马车便告诉本宫与九公主先进去了。”紫彤应声领命。安成c永乐公主便携贴身宫婢数人往园内行去,北苑离宫除却寿安殿c章德殿c崇德殿c永宁殿四主殿外,另布有宫苑万千,为夏日避暑胜地,布局恢弘典雅,依山势而建,主要园区以山林为核心,四周环列建筑,亭及依山起伏绵延,长廊利用北苑后山的水画,复廊上曲折c漏窗渗透,沟通园内c外的山c水,使园内水面c池岸c假山c亭榭融成一体。园中山上石径盘旋,古树葱茏,箬竹被覆,藤萝蔓挂,野卉丛生,朴素自然,景色苍润如真山野,倒颇有几分江南园林之气,比起皇宫虽恢弘不所及,却难能清贵幽雅。安成虽喜这园中景致,却惦念永乐公主的心思,脚步倒轻快些,永乐公主笑道:“你却不知,这是三皇兄组织的。”安成虽早知三皇兄在园中,是他主持倒是惊诧,不过想来也是,不然谁有资格在这北苑举办呢,傲雪前行,问园中一内侍:“今日来的琴师在哪里?”内侍行礼道:“回公主话,在瑶池苑的翠玲珑。”永乐公主道:“我们既不知,便领着我们去罢。”傲雪与内侍领命答应,等二人赶至瑶池苑时便已知琴会早已开始了,翠玲珑连贯数间大小不一的旁室,使小馆曲折,绿意四周,前后松木掩映,竹柏交翠,风乍起,万竿摇空,滴翠匀碧,沁人心脾,确实当得“翠玲珑”三字,翠玲珑在假山c古木掩映下,屋宇宏敞,庄严肃穆。虽远远瞧见,倒也不似一般宴会热闹喧嚣,倒是静谧许多,只见那中间平地设有三高案c所坐三人c皆为僧人,四周设坐不多,元修c元份c贤c萧挞揽坐在那里,其余世间公子,诸如潘惟熙c潘惟吉c程勃c贾庭宴c卢思浩c钱惟演等在四周或坐或倚,皆凝神静听,柴韫婉c潘楚楚等设坐在座,其余世家小姐公子们或三或俩在亭台楼阁掩映中,倒不见得是来赴琴会,闲谈者众,总得来说,来者颇多。安成见萧挞揽在,仔细查看,却不见耶律斜轸,元修闻报已来至二人身边,拉二人至设案坐下,悄声道:“二位皇妹可来迟了,早开始了。”安成不好意思地看了永乐公主一眼,压低声音道:“早知是三哥哥你组织,该早些来的。既如此,我们便好好听罢。”元修点头,便回自己坐上,贤瞧见安成,心内甚喜,对望一眼,安成亦回之一笑,二僧所奏,为《潇湘水云》,分为十段,两人依次奏来,洞庭烟雨c江汉舒清c天光云影c水接天隅c浪卷云飞c风起云涌c水天一碧c寒江月冷c万里澄波c影涵万象皆令听者心旷神怡,为之暗暗喝彩,两位僧人琴技竟不相上下,安成与永乐公主道:“这两位怎么称呼?”永乐公主道:“左边那位年龄大些的叫做知白c右边小些眉尖微蹙的那位叫做义海,那中间坐着的那位高僧便是夷中。”安成有些惊讶,因那夷中自己早年曾经见过,又问永乐公主:“那哪位才是宋待诏的弟子?”永乐公主道:“便是夷中大师了。”安成暗道:“夷中大师乃大宋知名的佛学大师,与我琴业师父年岁一般,却不知是何机缘,引为师徒呢,我虽不信佛教,却也敬佩这位谦虚好学呢。”元修道:“两位师父琴艺精湛,我等已将古往今来名曲几乎听全了,我与世子实难分出谁更胜一筹,诸位呢?”诸人听元修说话,哪能接他的话呢,皆称赞琴艺高深,却没人出声回应,夷中合掌道:“鄙徒生了好胜之心,老衲请诸位来做个见证,倒叫王爷与诸客见笑了。”元份笑道:“听琴本是雅事,大师高足琴艺确实精湛,只可惜宋待诏不在此,那么,还继续比下去吗?”永乐公主悄声道:“我们才来,三皇兄这意思却是要比完了吗?颇有几分不满,安成听罢只悄声安慰,柴韫婉接口道:”不若再换个曲子罢,请二位再奏《醉渔唱晚》罢。“

    知白c义海二僧看一眼夷中,皆点头。知白先奏,此曲引子短小,只现主c属两音。琴声幽幽奏来,众人皆仿佛于暮色苍茫之中见一人醉渔哼唱渔歌,待得主曲部分,指因重复,曲调高去四度,琴声渐阔。又以切分节奏,安成眼前便形象地勾画出步伐踉跄的醉渔神态,众人皆醉。第二段曲子,知白将主曲曲调移高八度,铮铮而来,尾部扩充微音,琴声竟然苍劲有力。到第三段曲子,主曲再次变奏,琴声继续扩充和重述,只见”撮“和”反撮“指法演奏双音,却以固定低音陪衬旋律,琴声情绪为之高涨,众人情绪也随之起伏。到第四段,众人大有”人影婆娑,歌声断续“之感。第五段知白换以连续的三连音,伴随强有力的固定低音,琴声跃入高潮,醉渔豪放不羁,佯狂之态犹见。第六段在高潮过去之后,变化再现的主曲,尾句速度渐慢,音乐气氛低沉,呈现出一种茫茫然的情意。众人皆茫然,第七段下行的旋律被连续,音乐逐渐平稳下来。众人情绪随琴声起伏转折,只觉得汗汗淋漓,却都表现出一种感慨万分的情状。永乐公主见安成一直平稳,不似旁人,便问道:”虽义海师父还未弹奏,你琴艺颇高,瞧这二人半天,有何看法?“安成却不避讳,点评道:”知白师父琴艺当得中上,暂时高于义海师父,假以时日,便不知了。“永乐公主道:”当得真,倒说也是,今日来的,都是懂琴的,只你是行家中的行家。“安成低声道:”姐姐谬赞,且看吧。“义海演奏时,前三段与知白不相上下,甚至在曲调转折技巧上高于知白,却不知怎么的,忽现一指空白,他虽及时补上,以更加娴熟的技巧遮盖引得众人更加入境,安成却哂笑道:”有了这一指空白,这小师父到底是输在心境二字上了。“永乐公主见义海本白净清秀的脸庞渐渐有了红色,眉头更加凝重,便知被安成说中,那义海已输了,悄声道:”刚才那一指空白,没几个人听出来啊,我瞧众人神色,唯有你与夷中大师。“琴曲已毕,众人仍然觉得酣畅淋漓,元修道:”大师与诸位可有论断?“夷中看两位徒弟一眼,正待发声,义海却起身合掌行礼道:”师父,徒儿输了。“众人颇为诧异,元份c贤等人却已知其中缘由,义海继续道:”师兄终是高我一筹,我今日心服口服。“

    知白亦起身回礼,却只低头,钱惟演在旁道:”王爷可知道这义海输在哪里吗?“元修不答,笑道:”希圣可知?“钱惟演道:”正是在下愚钝,才请教王爷的。“元修道:”在座诸位,可瞧出谁更胜一筹了吗?“永乐公主瞧着安成,一派敬慕安成琴艺的样子。义海道:”小僧琴艺技法c修为皆差师兄许多,只能以后更勤加苦练了。“却转身向安成走来,到得跟前,行了一个大礼,安成赶忙起身回了一个俗礼,道:”小师父,这是做什么?“义海道:”义海虽为出家人,却是个琴痴,在这个“琴”字上入了障,请檀越指点一二。“众人皆奇,元修已出声道:”小师父为何要向本王的皇妹请教?“安成本想推脱,永乐公主却回道:”三皇兄不知,因安成已在上支曲子已断出知白师父更胜一筹。“众人皆惊讶,元修笑道:”如此说来,我等众人听这一上午,竟不抵皇妹这片刻,安成,小师父既然诚心请教,你也不可推辞哟。“安成本是与永乐公主悄悄闲谈,万不料得义海竟听到,此刻元修又玩笑正要回话,众人已经都在请示了,安成不能推却,笑道:”夷中大师琴艺精湛,小师父何必向我请教呢?“义海眉目间颇为为难,元份道:”安成,你与夷中大师都得了宋待诏亲传,夷中大师虽琴艺出神,但他若能比较一二,也不会有我等今日在此相会,你又何必谦虚呢。“众人又再请,安成只得道:”罢了,我便奏一曲,回赠小师父相请之恩罢。“义海行礼回谢,安成便至琴台上坐下,拔琴起弹,引子亲切优美,却又似乎跌宕起伏,乐曲以浑厚坚实的散音c按音,勾画出一幅霜晨雪夜,草木凋零,只有梅花傲骨静静开放的画面,元修与元份道:”安成弹奏的莫非是晋朝桓伊所作,本该笛声的《梅花三弄》?“元份点头称是,赞道:”此曲泛音曲调在不同徽位上重复了三次,故称“三弄,今听皇妹改用琴奏,却甚是动听。”琴音三段,清澈透明c优美流畅,跳跃循环出现“一弄”“二弄”“三弄”众人面前已然是一片高洁c祥和而又生机勃勃的梅林,安成奏来,节奏颇为活泼明快,让人觉得即使寒冬也是处处安然生机。到第二段,琴声既急促却不稳定,安成采用频繁的音区变换,技法更加复杂快速,用轮指c跪指c掐起c拔刺c滚沸c短锁c长锁等表现环境动荡不安,梅花傲霜挺雪c挺拔刚健c坚持斗争的形象,已将此曲推向高潮,慢慢琴声渐渐平痕,只留袅袅余音。曲毕安成起立,翠玲珑掌声雷动,夷中c知白等也前来拜安成:“公主琴艺精湛,当世除了宋待诏,当得第一。”安成道:“大师快别谬赞,安成班门弄斧了。”义海此时已然既羞且愧,跪下道:“义海感激公主教诲,教导不得浮躁,义海实在羞愧难当,当拜别师父与公主,他日有缘再见。”众人皆惊,安成惊讶道:“小师父万不可如此。”夷中却道:“如此甚好,你且去罢。”义海转身向夷中磕头完毕后,与知白一笑,竟投身人群中,择路去了,安成不解道:“大师,这是为何?”夷中道:“义海得公主点化,障已除,便自请去了。”安成道:“大师,怎么不阻拦?”永乐公主已拉着安成道:“你既已渡他,大师怎有阻拦的道理,大师若与义海师父缘分未断,他日还是要见的。”安成见夷中点头,心中甚觉不是知味。夷中便带着知白与元修等人告别,去了。

    元修c元份等道:“安成,你真是厉害呢。”安成道:“哥哥们取笑我吗?”贤笑道:“公主所奏,却是比桓伊将军所用笛声好呢。”安成越发难堪:“贤哥哥,你也笑我。”众人只笑不语,目如深渊的耶律斜轸却是在园中山巅的亭中,听见少女难得的娇软之声,脸色早就变了,这骄傲的公主,你与本王说话,从未见得有过一丝好颜色,每次与这高丽人说话却轻声软语,是何道理。

    萧挞揽抬眼望去,似乎能看见耶律斜轸此刻如霜似雪的冷峻脸庞,北院大王心慕安成公主,却被轻视回绝,今见她与自己的一国劲敌亲近,怕是心底不好受呢。崔昊天见萧挞揽眼色不善地暗盯贤,早已无声回应,不多时,便见萧挞揽与萧千月离开。元份道:“这些辽人倒也奇怪,听不懂的非要上赶着来。”安成奇怪道:“四哥哥此话怎讲?”元份道:“三哥本打算只请贤世子的,哪知随从去同文馆的时候,碰上这萧特使,他说焉有请高丽人不请辽国的道理,三哥便一起请来的。”安成点头,贾庭宴见安成与元份话毕,便过来行礼道:“四皇子,襄王在前面相请四皇子前去。”元份道:“你先前去,本王马上就去。”贾庭宴便应声去了,安成道:“我自己逛,四哥哥去罢。”元份哂笑道:“三哥真是怕了潘楚楚,偏要拿我这弟弟做戏,真是可笑。”安成笑道:“那你还不快去。”元份却瞧着安成身后笑,与安成耳语一番,便也去了,安成回头,正笑着的那人,如青云高阔,袖若飞鸿,风华摄人,不是贤却又是谁,便招呼道:“贤哥哥。”贤笑道:“公主,好像有心事?”安成等贤几步,并肩行走,轻声道:“我知道了那辽人的身份。”贤沉吟片刻,问道:“北院大王吗?”安成点头道:“是,这人警告我不要多管听雪楼那渤海医师的事。”贤道:“公主的想法呢?”安成颇为动气,轻笑道:“我可不管他是南院大王还是北院大王,便是他们辽国的皇帝,安成也没在怕,这人太过狂妄,实在讨厌。”贤轻拍安成手臂,以示安慰,安成便笑道:“我真是,提那人做什么,倒有几日没见贤哥哥了,那日看见四皇姐的马车。”贤闻言脸红,急道:“公主,四公主是来找过贤,但那日,贤并未在行馆。”安成惋惜道:“那四皇姐岂不是要失望了。”贤未见安成流露出一丝生气的意思,笑道:“贤在国子监听过几次课,却从未见过公主。”安成正要解释,忽听一个清月舒朗的女子声音:“世子岂不知,公主与皇子们并不会在国子监学习吗?”安成笑道:“兴平,你来得太晚,琴会已完了。”兴平郡主嫣然笑道:“我虽未听到,但却也听说了你度人的佳话。”安成轻笑摇头,与贤介绍道:“贤哥哥,这位是我秦王叔的女儿,兴平。”贤与兴平郡主见礼,却不好说出多次在国子监偶遇初云公主,初云公主却称是在国子监学习,兴平郡主道:“曹公子说是今日当假,会前来,怎么没见到人,永乐皇姐呢?”安成笑道:“七皇姐已回宫去了,曹公子却没看到,你要不找找看去?”兴平郡主倒是点头道:“便不耽误你与世子说话了,我且前面逛去。”临走却笑与安成耳语道:“安成你不知道初云追世子在国子监已经是一个笑话了吗,你与世子亲近,初云看见了怕不高兴的。”安成微感奇怪,笑道:“那我便躲着罢。”兴平郡主携婢离去。安成与贤闲聊了许久,一扫前事诸霾,心情舒朗很多。

    是夜,安成却想着白日慕容恭随从递来的纸条上话语睡不着,朱雀已死,能解矢心草之毒的只有精通医毒蛊的西门牧雪,而西门牧雪却是去了高丽国,慕容恭请安成稍怠时日,另寻他法。安成晚饭时饮了半杯梅花酿,遣了傲雪c兰屏等下去休息,自己在偏殿休息,想起慕容恭说的另一事,想不到耶律斜轸动手如此之快,早要了朱雀性命,而贤哥哥不喜自己卷入,也才对自己不提此事,虽厌恶过那行事阴毒的女子,倒也可惜她性命。醉伏在案上,静思近日诸事,明烛忽暗,恍惚之间忽然瞧见一张面覆寒霜的异族脸面,安成摇头自言道:“莫不是晕了,怎的看见他?”耶律斜轸看着眼前少女,虽年岁不及,身姿颇高,凤目轻垂,浅若秋水,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醉卧案旁,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真是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的绝世佳人,耶律斜轸见过各国美人,辽国有闻名的第一美人,大辽皇后萧燕燕,景宗宠妃本为渤海人的李氏,亦是东胡各族中有名的大美人,而西域诸国的美人,耶律斜轸虽少见,慕容恭却说还是不及她,耶律斜轸见安成第一面,惊其容貌精致美艳,已是普天壤其无俪,旷千载而特生,即使是不兴美色,耶律斜轸每次见安成,仍是不免要分神为她容貌所引邪,即使是当日安成昏睡在行馆期间,耶律斜轸对安成的心思,反感恼怒亦是大于爱慕的,耶律斜轸平身所敬重女子,唯辽后一人,耶律贤身体状况一直不好,萧燕燕断决国事,当得聪慧铁腕,盖世无双,而安成,长于后宫妇人之手,相识之初,耶律斜轸虽知安成为宋朝皇帝最为喜爱的公主,也是以为或天真单纯或脾形为其所喜罢了,宋人女子多清丽婉约,她怕也不例外,然安成公主自幼聪慧,她的父皇还不是大宋皇帝的时候,便已有慧名,诗词书画,琴赋辞艺,才情无双,为国子监女学之典范,耶律斜轸倒对安成有了兴趣,渐渐倾心,而安成内心却不似外表,她所面临的后宫斗争,诡谲不亚于朝堂,她的母妃却始终立于不败之地,正色青灰她自有自己的判断与规则,不见得聪慧,却也心思玲珑,耶律斜轸生平第一次情动,几次相邀,她也欣然赴约,痴心表白,她虽不喜倒也不见怒色,耶律斜轸想起相识以来,安成似乎从来就没有真正在意过自己,仅凭倾世无双容颜引人入邪却又清魂照人的公主,耶律斜轸听过安成夜半琴声c看过安成琴室苦读c见过安成斗草荡千c研习花道棋道,更曾与她泛舟红莲湖上饮茶交谈,当然也曾见安成松间宴请大宋世家子,也曾见到安成病弱难忍之时,耶律斜轸也曾以为自己莫不是学了账下悍将萧挞揽,心思不能自已,喜她容颜罢了,过了那段心思难明的时日,耶律斜轸明确自己心意,倒也欣喜,不料却被安成浇冷水,耶律斜轸实在不知今夜前来的目的,只是为了见她吗?

    耶律斜轸见倒似没看见自己一般,浅笑道:“晕了才看见本王吗?”安成闻言一恁,本是浅醉,浑身清甜酒气随着冷汗消散了大半,抬头正视面前之人,即刻端正坐姿,挺直腰背,惊讶道:“你,你怎么来了,当,当我宫里没人吗?”叫了几声“傲雪”“红霜”却不见人应,遂想起自己早遣了她们下去,门口的服侍宫婢却不知叫甚,自嘲地笑了几声,犹自淡定心神,强装清醒道:“你来找本宫,何事?”耶律斜轸知道安成不愿见自己,见安成犹自轻醉,便拿走安成的酒瓶,郝然见少女脸上似乎有过泪痕,惊愕之际,关切道:“怎么喝醉了?”安成哀伤之意未去,闻听关怀之语,却是这人,笑道:“醉了就是醉了,有什么的?”耶律斜轸冷哼片刻,轻声探问道:“莫不是为了那高丽世子?”安成闻听此言,酒气全消,登时不悦,却不言否,冷声道:“北院大王夜半来本宫宫里,是为了探听本宫心事吗?”耶律斜轸心思一向随安成心思浮沉,心中恼怒沮丧不可言说,笑意寒了许多,吐露心思:“公主既知本王心意,最好一心等着本王。”安成从未觉得耶律斜轸是真正心慕自己,听了这话,却是直笑,问:“你莫非是疯了,几次在我面前说些轻狂妄语?”耶律斜轸奇怪,皱眉道:“本王的心意,为何是胡言乱语?”安成顿住,却不知如何解释,到底深闺公主,对耶律斜轸屡次三番如此言语,却是厌了,虽不想言语伤人,但想辽人脾气性格,想来应该无妨,只得郑重回绝道:“我不悦你。”耶律斜轸微怒,笑道:“公主这是第二次伤害本王了,本王倒好奇公主喜欢什么样的人,到底是高丽世子那样的,还是?”安成听高丽世子四个字心便如鼓起涛浪,心中又觉得还遥远,此人若真有事,白日相邀便可,怎可夜半私闯皇宫内府,夜闯也便罢了,问些没头没脑的问题,莫不是这人也醉了,便敷衍道:“贤哥哥自然是极好的,只是安成却没想过这样的问题,不知如何答你,你夜半时分,不请自来,本宫实在,实在乏累,以后,以后再。”明烛轻烟吹来,安成眼皮便忽觉沉重,竟昏睡案上,耶律斜轸见安成口语不详,恍如沉睡,已不好再说话,安成到底少女心性,刻意不言,耶律斜轸已知安成心意,夜半风凉,耶律斜轸起身将案旁披风替安成盖上,轻声道:“你何必次次对我冷言冷语,连醉了也是如此?”竟有几分伤感之意。

    兰屏起夜见偏殿灯火犹在,便至偏殿请示安成早些安歇,哪知门口躺睡着两位宫婢,兰屏大惊,忙进殿内查看,殿内柱旁帘幔处掌茶侍婢也昏睡,兰屏见安成撑睡在案旁,急至安成面前:“公主,公主没事罢,奴婢见惠儿她们?”安成见是兰屏,倒是奇怪:“你还没安歇?”兰屏满脸焦急,道:“奴婢起夜见偏殿烛火还亮着,以为公主没睡,所以前来,没想到?”安成起身,卷帷望月空长叹:“我却不知那人今日来,到底是为何,明日你随我去见他。”兰屏遂问道:“是何人敢夜闯咱们宫里?”安成似是自言自语,语气似寒冰冷雪般片片飘进兰屏耳里,:“你不知那人身份罢了,别说是私闯,倒是入无人之境了,近日先不出宫了,明日请示父皇为本宫请几位蕃学师父。”兰屏不知安成何意,只得应了,又请安成安寝,安成试想,自己这多年来,见识至多不过多是宫闱之见,倒要叫这人小瞧了罢,白日到底劳累疲倦,便答应兰屏安寝,并命兰屏不得泄露今夜之事。兰屏心内道:“公主到底是不信任我,这事且待远看,不叫那人知晓。”安成静坐妆台前,片刻,傲雪便至身旁替安成卸妆拆饰,安成用花汤清洗脸面,便道:“她睡去了?”傲雪沉声道:“嗯,原以为她是哪个皇子府上的,却料不得她竟是。”安成笑道:“行了,她是哪里的人,德昭皇兄已经告诉我了,今夜之事,那烛火中的毒不是她所为,不过,可苦了耶律将军了。”

    耶律斜轸喝着碗里的青黑汤药,心中已将安成恼怒到极点,那日耶律斜轸离开凤栖苑,已察觉身体有异,急回辽国行馆,已是满头大汗,萧挞揽早歇,所喜卫士守卫,见耶律斜轸神色慌张,忙扶进屋里,耶律斜轸浑身燥热难当,浴火难耐,已知中了低劣之毒,冷峻面容神色坚毅,嘴唇已然发白,却仍是军人身姿,端坐椅上,一动不动地吩咐:“速叫萧千月前来。”萧千月还在睡梦中,便被萧挞揽抓到耶律斜轸房中,萧挞揽见耶律斜轸在椅上坚持得甚是难受,查看心脉c神色片刻,大怒道:“你们怎么傻愣着,怎么还不给大王找个女人来?”萧挞揽皱眉:“你说什么?”萧千月一边吩咐卫士赶快预备冷水沐浴,道:“大王去哪里中了这劣毒,这驿馆中半夜又哪来女人,还是赶快往勾栏处送,再晚些,大王必浴火焚身而死。”萧挞揽大急,抓住萧千月衣领:“这都什么时刻,别说这等劣毒你解不了,还不快拿解药来。”萧千月还待再说,背后忽来一脚,整个人便单膝跪坐在地上,痛得吱呀咧嘴,苦道:“大王好狠,千月还没娶老婆呢。”萧挞揽忍住笑:“还想娶老婆呢,快去取药。”萧千月觉得自己或许是废了,忙站起来道:“大王别急啊,只是这却是最省事的法子了,大王若不愿意,臣自取药来便是。”萧挞揽见浴桶冰水已来,正要吩咐卫士,耶律斜轸已自走了过去,便对萧千月道:“你还不快去取药。”萧千月本就存了几分取笑耶律斜轸之意,被喘了一脚,差点断了命根,哪里还敢作肆,赶紧去自己房中取了辽国解药前来,耶律斜轸自萧挞揽手中取来服下,冷汗出了又出,冷汗出了又出,萧千月在旁边走来走去,想起刚才耶律斜轸那一脚,这才后怕。耶律斜轸休息一天,本想见安成询问,萧挞揽却道:“或许公主亦为其害。”耶律斜轸想起那夜,安成最后醉卧在案上,现在想来,她怕是有意那般做,她的确没有下此劣毒的缘由,却不知是何人想害她呢?她那小小的宫阙,她那般聪慧,却不知查出那人没有,耶律斜轸盛怒难消,却担忧安成安危。

    安成应元修相邀,却是因为曾经与贤允诺救治元修府上的白羽少女,安成到得府上时,贤正与元修在聊,那白羽少女披着肥大的白袍,仔细瞧着,清丽妍笑,是个美人。安成还未到,已听元修与贤道:“本王最美丽的妹妹来了。”安成笑道:“贤哥哥好,三哥哥又取笑我。”元修已按贤吩咐,准备好了上等陈年绍酒五坛,上好黑醋五坛,上好细麻纱布三匹,全新铜盆两只,全新特大号剪刀一只,炭炉一只,精盐十斤,特大号烧水铜壶两只,精打小刀一柄,另煤炭一百斤,白净长袍一件。元修道:“倒想请教世子,本王私下也江湖术人来瞧过,这等易形之术实是精妙,实在难解,这姑娘被瘫哑之药封喉,世子可也有救?”贤道:“请王爷稍待,在下的侍女傍晚时分会将药送来。”安成拉着白羽少女安慰道:“你别担心,贤哥哥会救你。”白羽少女眼波盈盈,冲安成一笑,安成随之一笑,对元修道:“三哥哥,听父皇说要给你和楚楚姐姐赐婚了吗?”元修一笑,并不否认:“父皇都还没同韩国公提,便也同你讲了?”安成道:“这有什么不能讲的,楚楚姐姐不嫁你嫁谁呢,恭喜你啦。”元修捉住安成,看一眼在旁的贤,笑道:“要是贤世子娶了她人,看你笑得出来吗?”安成一愣:“什么,三哥哥说什么?”元修再看贤,贤轻笑道:“殿下说笑了。”却递眼安成,并轻轻摇头,安成颇为尴尬,只得笑笑,就像从未想过那人问过的问题,贤哥哥到底娶谁,这个问题,为什么会让自己失神及心痛呢?元修听王府婢女来报:“王爷,钱家公子来了。”元修道:“是希圣吗?”那婢女点头,元修便道:“安成,陪哥哥招呼世子,我得去前殿片刻,世子莫怪。”安成点头答应,贤也点头,元修便去了前殿,安成心道:“这钱家的右神武将军倒与三哥哥关系不错,却与钱惟睿以及死去的钱雅鱼不同。”安成与博学能文,长袖善舞,文人中名声颇盛的钱家七公子并不相熟,钱家此前诸事,便算过去了。贤见安成眉头一直紧蹙,问道:“公主,可有心事?”安成便将那日耶律斜轸的事说了,贤闻言变色,惊问:“公主可知下毒之人是谁?”安成摇头道:“那种毒,与朱雀之前用毒手法一样,若不是朱雀已亡,安成还以为是她呢,此事已有了些眉目,不过不急。”贤沉默片刻,关切问安成:“耶律将军不是答应将那人交与你吗,又怎么会?”安成道:“我可不想欠他什么,不过,经过这件事,想耶律斜轸便不会留那人性命了,那人既然自取灭亡,我见与不见,倒也不重要了。”贤点头,眼中满是担忧之色:“你在宫中,一直这样艰难吗?”安成不忍贤担忧,笑道:“贤哥哥不必担心,没事的。”

    贤想起另一位让自己大伤脑筋的公主,初云公主一向随性而为,虽不是最受宠的公主,除了美丽的容貌和尊贵的身份,似乎并无可取之处,那公主经常笑,而安成呢,笑时灿若春花,倾国一笑也不过如此,却不常笑。贤近日为高丽国内局势忧虑,而安成亦仿佛多事,见面时也没有多说话,但两人相见,即使不说话,便也是烦恼去了一半。两人正在清谈,安成却听见元修的声音:“原来希圣大哥去世,却不知死于何因,这般突然,实在可惜,替本王向你父王带言,请淮海王节哀顺变。”又听钱惟演回道:“多谢王爷。二哥在临安,后事已在料理,这才今日来府上。”安成闻言颇惊,钱惟睿竟然回了临安就死了,这却奇怪了,却不知是何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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