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杀胡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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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郊校场中军大帐内，一鬓若刀裁，眉如墨画，身披金鳞铠甲，脚踏银丝战靴的男子负手而立。在他身后，六位身披铠甲的魁梧大汉毕恭毕敬的站于两旁。
“众将军跟随我多年，我的身世想必大家都知道吧？”身披金鳞战甲的男子开口说道。
众将面面相觑，对视一眼。齐声答道：
“诺”
男子愤而转身，眼露寒光，大声道：
“那你们说说，我现下该如何是好？”
“石氏残暴，天人共愤。将军您战功卓著，上接天命，下顺民心，若振臂一呼，必将大事可成。”站在右边首位的一将军立即接言道。
身披金甲之人听得此言，心中暗喜。心道：正合我意。但未动声色朝左首望去，大声道：“王泰，你且说说看。”
王泰提步俯首抱拳道：
“想必上将军心中早有打算，末将不敢妄加揣测。但凡是将军之令，末将必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哈哈哈，好！有诸将军相助，何愁大事不成。先父冉瞻枉死竭胡之手已有数载。我屈居人下，认贼作父才苟活于今。今日，我定要他们血债血偿。传我诏令：
暴胡欺辱汉室数十载，杀我汉人，夺我中原，奸我妇女，无恶不作。今特此讨伐，犯我大汉子民者死，杀尽天下诸胡，匡复汉家基业，天下汉人皆有义务。冉闵不才，受命于天，但凡汉人斩一胡首送凤阳门者，文官进位三等，武官皆拜牙门。
王泰听得此言，心中大惊。只道是石氏昏庸无道，百姓受苦，若为民请命自当奋勇当先。可世子要杀尽诸胡，不免心生怜悯，当即跪拜道：
“上将军，石氏残暴，定当讨伐，可百姓无辜，请将军三思啊！”
冉闵瞋目而视，未答反问道：
“王将军父母可是平民百姓？”
王泰道：“正是。”
“可是这竭胡所杀？”
“这”
“你双亲被杀害时你多大？”
“末将七岁。”
“他可曾念你是孩童就放过你？要不先父相救，恐你也死于他等之手吧！”
“可”
王泰被这连番逼问问得是哑口无言
“不必多言，我意已决。违令者，斩！”说罢便拂袖而去。
王泰自知已无力回天，长叹一声便也徐徐离去。
诏令一出，各地大乱，汉胡之间的矛盾彻底暴发，胡人纷纷出逃，被杀者不计其数。
朝阳初上，霞光满山，后山山涧旁，阿秀双手托腮端坐在一大青石上，偶尔间往那清澈的溪水中扔一两颗小石子，看着水中那圈圈荡开的涟漪她感觉自己的心也如这涟漪一般再也无法平静，脑子里全是明悟的身影，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笑无时无刻不在牵动着自己。遐想间阿秀嘴角微扬兀自轻轻吟道：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瞻彼淇奥，绿竹青青
“汪汪汪”
阿黄扒拉了下正在遐想的阿秀，看着远处飞奔而来的明悟不停地摇着尾巴轻声吠叫着。
“阿秀姑娘，这么早啊？”明悟见阿秀已在山涧旁，提步上前摸了摸阿黄的脑袋朝阿秀轻声说道。
阿秀在遐想中被阿黄惊醒，本准备喝斥一番，但见阿黄是提醒自己明悟来到，当下心中欢喜，站起身来，脸颊绯红，低头言道：
“我都来了小半盏茶的时间了。”
“阿秀姑娘找我有事？”明悟道。
“呵，没有！只是几日未听你说禅讲故事了，所以”阿秀一时紧张，红着脸竟不知所言。
“哈哈，那好说！待我取完这六十趟泉水，再给姑娘讲故事。”明悟听言笑道。
阿秀听得此言，心中越发欢喜，抬头跳着说到：
“真的吗？那，那我在这等你，等你挑完给我讲故事。”
明悟听言，轻轻一笑，随即又面带忧色转身说道：
“那你会不会等太久啊？这可得好几个时辰呢！要不你先回去，我忙完再去找你？”
“不用不用，我就在这等你很好。”阿秀赶忙说到，生怕明悟又改变主意。
“那好吧！那我尽量快点取完。”明悟也没再坚持，心中也甚是高兴，他也不知为何，跟阿秀姑娘在一起的时候他感觉很开心。言罢，他转身提了两大桶水便飞奔而去。
天近午时，明悟才取完泉水。两人就在青石台前说禅讲佛，谈古论今，直至夕阳将落之时，两人摸着空空的肚子才共同回到寺中。
翌日清晨，天微微亮，道安，法雅于大殿佛前打坐诵经，忽闻得偏殿大院中人声鼎沸，喧闹不止，声响中更夹带武器打斗的声音。法雅听得，当即起身，直奔偏殿而去。道安却静坐未动，半晌才睁开双眼，兀自说道：“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言罢也起身向偏殿走去。
偏殿大院广场中，听得声响人越聚越多，法雅到时，已有三四百之众。众人皆面怒凶光厮打在一起，有的手持刀剑，有的手拿木棒，不少人已受伤流血。法雅见状，当即冲上前去，一边大喊住手，一边夺那厮打之人的手中兵器。无奈打斗之人太多，法雅顾此失彼，眼见事态失控，受伤之人越来越多。法雅当即跳上一石阶台上，运足内劲，沉至丹田，提至肺腑，大吼道：
“住手！”
法雅深习佛图九卷的吐纳调息之法近二十载，内功修为堪说是登峰造极，只见这一声大吼，隔法雅最近的十几人直接被震晕，其余的不是兵器被吓掉就是捂着刺疼的耳朵蹲在地上，隔得最远的上百人见如此气势也是一下子吓得面面相觑，分站两旁，完全不敢动。
法雅见众人被自己叫停，便伺机大声叱道：
“寺院乃清修之地，尔等岂可妄为。有何事不能说清楚，非要以生死相搏？”
众人皆被法雅这高深内力所震慑住，一时之间竟无人敢答言。过了半晌，才一瘦骨嶙峋的中年男子站了出来指着他们对面的另一群人大声道：
“十年前，羯胡杀我全家七口，我一人苟活至今就是想有朝一日报此大仇，杀尽胡人，如今冉将军下令诛杀各胡以匡扶汉室基业，今日我就算拼死也要杀了这些胡狗。”
“不错，石氏掌权以来，一个比一个昏庸残暴，胡狗仗着胡人身份视从未将我们汉人当人，随意欺辱，今冉将军上受天命，匡汉诛胡，我等汉人与胡狗势不两立。”人群中又有一人接言道。
大院广场中，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居寺流民两千余人此时到了大半。胡人本是贵族，逃难入寺的也就三百来人，而汉族却有一千余众，此时不管男女老少都分站两旁。多年来的两族仇恨被这一纸诏令彻底激发。道安此时也已到大院，他站在法雅身旁双手合十却未开口。
明悟取水途中听得这大吼之声，知有大事，便回得寺中与众师兄弟都站在两位师兄身后，他一扫众人，只见阿秀之父卫乔手持长剑站在胡人人群之首，她母亲却是跟一群妇孺站在胡人人群最后面，却唯独没见到阿秀。明悟心中大惊，心道：到哪去了？别出什么事了吧！
“你，你们的，的亲人又不是我，我们杀的，我们从未杀过人，我们也是庄稼汉。”胡人这旁一中年男子见对方人数众多，不禁吓得有些结舌，手紧紧抱着因为害怕把头埋在自己腹中的女儿颤抖着说到。
“对啊对啊”
“不是你们杀的也是你们胡人杀的，杀人就得偿命。”
“就是”
“不”
人群中一阵嘈杂，你一言我一语，人群越隔越近，形势一下又紧张了起来。
“大家停手，听我一言。”卫乔提步上前，大声吼道：
“我虽是胡人，但自问从未欺辱杀害过一个汉人，我子媳也是惨死胡人之手，我深知各位失亲之悲痛，想我胡人迁居到此的确是犯下了滔天罪行，我等可以一死，但妇孺无辜，还请各位不要为难她们，放她们一条生路。”说罢，便回头一扫众人，长叹一声，丢掉了手中长剑。心中道：今日敌强我弱，恐难逃一死。若能救得这老弱妇孺，阿秀与她娘亲也能逃过一劫。
胡人这旁男子见卫乔弃械，都面面相觑，但知他此举实是用心良苦，不由得也将手中的器械，木棍扔在地上，回首抱住自己亲人痛哭起来。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汉人这边半数都大喊了起来。“杀光他们，十年前他们胡人何尝放过了我们的老弱妇孺。斩一胡首送凤阳门者，冉将军皆有封赏。”汉人中那之前带头挑事的瘦骨嶙峋的中年男子又开口大声喊到。
“不要，不要杀我爹爹。”阿秀这时从围站一旁的人群后冲了进来边喊边向着她父亲跑去。明悟见状，踏步向前冲去，道安却伸手一把拦住他，轻言道：“不可妄动，你师兄自会处理。”明悟听言未动，但眼睛却是死死的盯着阿秀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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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将军跟随我多年，我的身世想必大家都知道吧？”身披金鳞战甲的男子开口说道。
众将面面相觑，对视一眼。齐声答道：
“诺”
男子愤而转身，眼露寒光，大声道：
“那你们说说，我现下该如何是好？”
“石氏残暴，天人共愤。将军您战功卓著，上接天命，下顺民心，若振臂一呼，必将大事可成。”站在右边首位的一将军立即接言道。
身披金甲之人听得此言，心中暗喜。心道：正合我意。但未动声色朝左首望去，大声道：“王泰，你且说说看。”
王泰提步俯首抱拳道：
“想必上将军心中早有打算，末将不敢妄加揣测。但凡是将军之令，末将必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哈哈哈，好！有诸将军相助，何愁大事不成。先父冉瞻枉死竭胡之手已有数载。我屈居人下，认贼作父才苟活于今。今日，我定要他们血债血偿。传我诏令：
暴胡欺辱汉室数十载，杀我汉人，夺我中原，奸我妇女，无恶不作。今特此讨伐，犯我大汉子民者死，杀尽天下诸胡，匡复汉家基业，天下汉人皆有义务。冉闵不才，受命于天，但凡汉人斩一胡首送凤阳门者，文官进位三等，武官皆拜牙门。
王泰听得此言，心中大惊。只道是石氏昏庸无道，百姓受苦，若为民请命自当奋勇当先。可世子要杀尽诸胡，不免心生怜悯，当即跪拜道：
“上将军，石氏残暴，定当讨伐，可百姓无辜，请将军三思啊！”
冉闵瞋目而视，未答反问道：
“王将军父母可是平民百姓？”
王泰道：“正是。”
“可是这竭胡所杀？”
“这”
“你双亲被杀害时你多大？”
“末将七岁。”
“他可曾念你是孩童就放过你？要不先父相救，恐你也死于他等之手吧！”
“可”
王泰被这连番逼问问得是哑口无言
“不必多言，我意已决。违令者，斩！”说罢便拂袖而去。
王泰自知已无力回天，长叹一声便也徐徐离去。
诏令一出，各地大乱，汉胡之间的矛盾彻底暴发，胡人纷纷出逃，被杀者不计其数。
朝阳初上，霞光满山，后山山涧旁，阿秀双手托腮端坐在一大青石上，偶尔间往那清澈的溪水中扔一两颗小石子，看着水中那圈圈荡开的涟漪她感觉自己的心也如这涟漪一般再也无法平静，脑子里全是明悟的身影，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笑无时无刻不在牵动着自己。遐想间阿秀嘴角微扬兀自轻轻吟道：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瞻彼淇奥，绿竹青青
“汪汪汪”
阿黄扒拉了下正在遐想的阿秀，看着远处飞奔而来的明悟不停地摇着尾巴轻声吠叫着。
“阿秀姑娘，这么早啊？”明悟见阿秀已在山涧旁，提步上前摸了摸阿黄的脑袋朝阿秀轻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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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来了小半盏茶的时间了。”
“阿秀姑娘找我有事？”明悟道。
“呵，没有！只是几日未听你说禅讲故事了，所以”阿秀一时紧张，红着脸竟不知所言。
“哈哈，那好说！待我取完这六十趟泉水，再给姑娘讲故事。”明悟听言笑道。
阿秀听得此言，心中越发欢喜，抬头跳着说到：
“真的吗？那，那我在这等你，等你挑完给我讲故事。”
明悟听言，轻轻一笑，随即又面带忧色转身说道：
“那你会不会等太久啊？这可得好几个时辰呢！要不你先回去，我忙完再去找你？”
“不用不用，我就在这等你很好。”阿秀赶忙说到，生怕明悟又改变主意。
“那好吧！那我尽量快点取完。”明悟也没再坚持，心中也甚是高兴，他也不知为何，跟阿秀姑娘在一起的时候他感觉很开心。言罢，他转身提了两大桶水便飞奔而去。
天近午时，明悟才取完泉水。两人就在青石台前说禅讲佛，谈古论今，直至夕阳将落之时，两人摸着空空的肚子才共同回到寺中。
翌日清晨，天微微亮，道安，法雅于大殿佛前打坐诵经，忽闻得偏殿大院中人声鼎沸，喧闹不止，声响中更夹带武器打斗的声音。法雅听得，当即起身，直奔偏殿而去。道安却静坐未动，半晌才睁开双眼，兀自说道：“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言罢也起身向偏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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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皆被法雅这高深内力所震慑住，一时之间竟无人敢答言。过了半晌，才一瘦骨嶙峋的中年男子站了出来指着他们对面的另一群人大声道：
“十年前，羯胡杀我全家七口，我一人苟活至今就是想有朝一日报此大仇，杀尽胡人，如今冉将军下令诛杀各胡以匡扶汉室基业，今日我就算拼死也要杀了这些胡狗。”
“不错，石氏掌权以来，一个比一个昏庸残暴，胡狗仗着胡人身份视从未将我们汉人当人，随意欺辱，今冉将军上受天命，匡汉诛胡，我等汉人与胡狗势不两立。”人群中又有一人接言道。
大院广场中，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居寺流民两千余人此时到了大半。胡人本是贵族，逃难入寺的也就三百来人，而汉族却有一千余众，此时不管男女老少都分站两旁。多年来的两族仇恨被这一纸诏令彻底激发。道安此时也已到大院，他站在法雅身旁双手合十却未开口。
明悟取水途中听得这大吼之声，知有大事，便回得寺中与众师兄弟都站在两位师兄身后，他一扫众人，只见阿秀之父卫乔手持长剑站在胡人人群之首，她母亲却是跟一群妇孺站在胡人人群最后面，却唯独没见到阿秀。明悟心中大惊，心道：到哪去了？别出什么事了吧！
“你，你们的，的亲人又不是我，我们杀的，我们从未杀过人，我们也是庄稼汉。”胡人这旁一中年男子见对方人数众多，不禁吓得有些结舌，手紧紧抱着因为害怕把头埋在自己腹中的女儿颤抖着说到。
“对啊对啊”
“不是你们杀的也是你们胡人杀的，杀人就得偿命。”
“就是”
“不”
人群中一阵嘈杂，你一言我一语，人群越隔越近，形势一下又紧张了起来。
“大家停手，听我一言。”卫乔提步上前，大声吼道：
“我虽是胡人，但自问从未欺辱杀害过一个汉人，我子媳也是惨死胡人之手，我深知各位失亲之悲痛，想我胡人迁居到此的确是犯下了滔天罪行，我等可以一死，但妇孺无辜，还请各位不要为难她们，放她们一条生路。”说罢，便回头一扫众人，长叹一声，丢掉了手中长剑。心中道：今日敌强我弱，恐难逃一死。若能救得这老弱妇孺，阿秀与她娘亲也能逃过一劫。
胡人这旁男子见卫乔弃械，都面面相觑，但知他此举实是用心良苦，不由得也将手中的器械，木棍扔在地上，回首抱住自己亲人痛哭起来。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汉人这边半数都大喊了起来。“杀光他们，十年前他们胡人何尝放过了我们的老弱妇孺。斩一胡首送凤阳门者，冉将军皆有封赏。”汉人中那之前带头挑事的瘦骨嶙峋的中年男子又开口大声喊到。
“不要，不要杀我爹爹。”阿秀这时从围站一旁的人群后冲了进来边喊边向着她父亲跑去。明悟见状，踏步向前冲去，道安却伸手一把拦住他，轻言道：“不可妄动，你师兄自会处理。”明悟听言未动，但眼睛却是死死的盯着阿秀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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