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相救流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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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秀在前，明悟在后。虽山路崎岖，但阿秀似也有些武术根基，走起路来犹如脚下生风，丝毫不像以往来寺中朝拜的大家闺秀那般文弱。明悟见状，也并未多问，脚下稍稍发力便紧紧跟在了阿秀身后。
不多时，在阿秀的带领下两人便已来到山腰下阿秀与流民所在的避难之所。只见一小溪流横穿的树林丛中零散的伫立着十几座用竹竿和破布搭的小棚，民众四散而坐，个个面黄肌瘦，老人小孩大多衣不蔽体，身上带伤的人更是占了大半部分。棚子旁边用石头搭的几个土灶冒着零星的火花，石锅内全是野菜煮后留下的草绿色。
见阿秀回来，她父母跟几位年长者随即便迎了上来。阿秀将山上的遭遇讲述了一遍。阿秀父母与众人听闻后又得知明悟乃邺宫寺僧人便都一一上前行礼。阿秀父母更是连连道谢。
“各位长者既然已到此处，为何不上山进寺避难而在此处搭棚而居呢？”明悟边回礼边问道。
“小师傅你不知道？贵寺寺门已封，我们已无法进入寺中，听闻是流民太多，寺中已经容纳不下。”众人中一头发花白老者摇着头叹息道。
“如今邺城内外大乱，盗匪横行，百姓流离失所。邺宫寺名震天下，官兵，盗匪无一敢染指寺中之地。道安，法雅禅师又胸怀天下，邺城人口众多，如今寺中人满为患也不足为怪。可我等死不足惜，只是可怜了这老弱妇孺也皆受此大难啊。”一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望了望四散而坐的妇孺叹息着说到。
明悟侧头看去，只见此人虎背熊腰，双眼光射寒星，弯眉浑如刷漆。左手握着一把精铸长剑，而右手臂却裸露在外，一简单包扎了已见骨的伤口从右肩一直延长到右手肘关节处。伤口之处已经发白，但他却如若无事一般。此人正是卫秀之父，卫乔。
“小僧长居寺中后山，只知百姓逃难入寺，却不知寺门已封。道安师兄深念百姓疾苦，如若知道各位处境必会全力相助。小僧回山后必将此事委实相告师兄。我看各位大多有伤在身，小僧对医药之事略懂皮毛，我先为各位看看伤势吧！”明悟见卫乔之言心生怜悯道。
“明悟师傅真会医术，认识好多草药呢！阿黄的伤全是他给治的”阿秀在一旁马上帮着明悟说到。
阿秀父亲与那老者皆默不作声，转目视之。阿秀先是一愣。随即便反应过来，知道自己拿阿黄作比有失分寸，一下羞得满脸通红。明悟独在一旁心中也只得暗自苦笑。
“如若如此那便甚好，只是劳烦小师傅了。”卫乔赶忙圆场到。
明悟径直走向了卫乔，轻抬起他的右臂，见伤口内部血水浓稠，隐带腥臭之味。当即点下卫乔肩髎，尺泽二穴，又运转内力集于右手帮他推宫过血，疏通伤口中天泉，天府，侠白，青灵四穴。
明悟运功之际，卫乔只觉得右臂伤口处如干涸之地突遇甘泉，痛楚之感顿消大半。心中不免大惊，心想：邺宫寺果然名不虚传，看面相他与我秀儿岁数似一般大小内劲竟就有如此深厚。
半盏茶后，明悟开口道：
“卫前辈，想必伤后您以内力强撑并未处理伤口，您伤口化脓，小僧虽已帮您推宫过血。但伤口寒邪已侵入內脏，寻常草药敷治已收效甚微。小僧得回寺为您研磨配药，内服药草还得上山采集。我稍后先在周边采些止血去邪药草暂且敷治，等明日草药齐备再与您更换。”
“怎敢劳烦小师傅此番辛苦，我”
明悟深知卫乔伤势已不能拖延，当即便将流民中受伤之人一一查看后，便飞奔入山采集草药。直至天近黄昏，明悟返回将采集的草药分给众人敷治后才拜别回山。
明月初上，时下正值秋末，山中雾气弥漫，在洁白月色下群山犹如披上了一层薄纱，随风飘荡，若隐若现。后山禅院偏殿中一道身影奔出，快如闪电，衣襟直带得风声呼呼作响，眨眼间便奔出数丈。
一偏殿禅房中，法雅站于窗前仰月而立，明悟双手合什居于一旁。道安炕上盘膝而坐，双目微闭轻言道：
“明悟，你所说之事师兄岂能不知，可现国内大乱，军中横征暴敛，寺中虽大，但流民甚多，寺中现已居住不下，最主要的是寺中粮食不足，按当前形势看来，战事短时无法平息。如若再放流民入山，一旦粮食短缺，流民争抢必导致寺中大乱，师父英名岂不将毁于我等之手。”
“是啊，近日寺中几座偏殿都已作居住之所，我跟道安师兄都已同住一屋，师弟，我们都知你生性善良，可非我们见死不救，只是我等有心无力啊！战之罪，非一人力可敌。”法雅接言叹息说到。
“师兄，我等深受师恩，报以佛法渡众生，如今战乱，师兄也说乃战之罪，百姓无辜，师父举七十九岁高龄不远万里来到中原传颂佛法，竭毕生之力度众生于苦海，何曾想过自己。如今我们弃百姓而不顾才是真正毁师父之盛名啊！无居住之地，我们可以造，无粮，我们可以吃野菜野果。但我们山门大闭，才是真正寒了天下人的心啊！”
听的此言，道安双目微睁，眉头深锁，与侧身相望于他的法雅目光相接却都未开口。
明悟见状，暗思两位师兄已被说动，又言道：
“师兄，现正值秋末，天气渐凉，流民又多伤者妇孺，若不进山，多半将死于伤病和野兽之口。后山山腰处那天然的七座石洞我们只囤放了些许杂物，石洞虽大小不一，但也能容纳百来人，且石洞地处峭壁，进出之路光滑狭长，野兽也难以出没。我们将寺中健康年轻之辈调至后山石洞，带伤者和妇孺之类为方便照顾就居于寺中。师兄，只要有半分可能，我们万不可放弃啊！”
“粮食之事，我们先”
“明悟，毋需多言，师兄惭愧，差点酿成大错毁师父一生盛名。众生无辜，错在这暴戾乱世。明日一早，我与法雅师弟就打开山门，就算焚尽诸殿金佛，也不能让一个百姓无故枉死。”道安看了一眼法雅挥手打断明悟开口大声说道。
明悟听得此言，心中大喜，满心欢喜的拖着法雅往道安禅坐的炕前蹭。三师兄弟又在禅房之中相谈武学，星象医药之学甚久。直时至深夜，明悟才意犹未尽的离去。
禅房之内，明悟离去后道安，法雅相对而坐。法雅眉头深锁，见道安仍闭目禅坐久不开口，便先说道
“师兄，明悟所言是在理，山门实不可闭。但寺中之粮按此情形发展就算日日稀粥最多够四月之用。现寒冬将至，到时大雪封山。寺中无粮，这到来年开春的近五个月怎能熬过啊？”
道安未语，侧头看向窗外，其实他心中又怎会不知寺门大开所带来的后果，寺中一千余众和这已有千余人但还在不断增加的流民断粮之后又将何去何从。他心怜百姓，却又怕毁了师父一生基业。他执戒诵经，却又忘不了芸芸众生。正是明悟一番话才坚定了他的信心。
若离众生，度以何人。若弃众生，何以度人！
道安半晌后未答反问道：
“师弟，你看这月色遍地，你修为不凡，但能否抓住于它？”
“这”
道安微微摇头，仰天长叹一声，良久又道：
“月光虽柔，但我等伸手紧握之时，殊不知掌心柔光已散。但张开手心，光芒才真正在手。我们太想着师父之名和寺中荣耀以致我等忘了普度众生的初衷和师父一生宏愿。既然我们用力却握不住，那一切就顺其自然吧！”
法雅听此一言，心中似豁然明朗，与道安对望一眼，闭目未语。
次日清晨，寺门大开，道安法雅将寺中两百余僧众安排至后山石洞，又下令寺中所有弟子在寺中广场搭棚而居，腾出禅房让与伤者妇孺。山上山下流民听闻此讯无不痛哭流涕，深感佛众大恩。上山之人纷纷慷慨解囊，将逃命时带出的碎银都拿了出来。道安，法雅分文未收。他们深知这是流民重建家园唯一希望，且国中大乱，烽烟四起，有银两也无法换来食粮。明悟次日更是天还未亮便提着准备好的药草和大半袋米粮直奔山下，他见昨日这山下民众多是伤者妇孺且个个面黄肌瘦，心想带些米粮早上熬粥让众人服下，等到寺中山门打开后也让他们有些气力自行上山。明悟脚步轻盈，不多时便已到山腰下。这时，天已微亮，明悟隐约听得那流民居住之处声音嘈杂，惊叫哭声一片。明悟纵身一跃，上十步便到了跟前。只见流民全都被聚集蹲在一处，周围十多个身穿布甲，手持铁剑的黑汉子将他们围成一圈，还有五个则在流民所搭木棚中翻来覆去。明悟见其人多势众又挟其流民百姓，未敢贸然出手，便躲在林中草丛内准备先观其动静再相机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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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在阿秀的带领下两人便已来到山腰下阿秀与流民所在的避难之所。只见一小溪流横穿的树林丛中零散的伫立着十几座用竹竿和破布搭的小棚，民众四散而坐，个个面黄肌瘦，老人小孩大多衣不蔽体，身上带伤的人更是占了大半部分。棚子旁边用石头搭的几个土灶冒着零星的火花，石锅内全是野菜煮后留下的草绿色。
见阿秀回来，她父母跟几位年长者随即便迎了上来。阿秀将山上的遭遇讲述了一遍。阿秀父母与众人听闻后又得知明悟乃邺宫寺僧人便都一一上前行礼。阿秀父母更是连连道谢。
“各位长者既然已到此处，为何不上山进寺避难而在此处搭棚而居呢？”明悟边回礼边问道。
“小师傅你不知道？贵寺寺门已封，我们已无法进入寺中，听闻是流民太多，寺中已经容纳不下。”众人中一头发花白老者摇着头叹息道。
“如今邺城内外大乱，盗匪横行，百姓流离失所。邺宫寺名震天下，官兵，盗匪无一敢染指寺中之地。道安，法雅禅师又胸怀天下，邺城人口众多，如今寺中人满为患也不足为怪。可我等死不足惜，只是可怜了这老弱妇孺也皆受此大难啊。”一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望了望四散而坐的妇孺叹息着说到。
明悟侧头看去，只见此人虎背熊腰，双眼光射寒星，弯眉浑如刷漆。左手握着一把精铸长剑，而右手臂却裸露在外，一简单包扎了已见骨的伤口从右肩一直延长到右手肘关节处。伤口之处已经发白，但他却如若无事一般。此人正是卫秀之父，卫乔。
“小僧长居寺中后山，只知百姓逃难入寺，却不知寺门已封。道安师兄深念百姓疾苦，如若知道各位处境必会全力相助。小僧回山后必将此事委实相告师兄。我看各位大多有伤在身，小僧对医药之事略懂皮毛，我先为各位看看伤势吧！”明悟见卫乔之言心生怜悯道。
“明悟师傅真会医术，认识好多草药呢！阿黄的伤全是他给治的”阿秀在一旁马上帮着明悟说到。
阿秀父亲与那老者皆默不作声，转目视之。阿秀先是一愣。随即便反应过来，知道自己拿阿黄作比有失分寸，一下羞得满脸通红。明悟独在一旁心中也只得暗自苦笑。
“如若如此那便甚好，只是劳烦小师傅了。”卫乔赶忙圆场到。
明悟径直走向了卫乔，轻抬起他的右臂，见伤口内部血水浓稠，隐带腥臭之味。当即点下卫乔肩髎，尺泽二穴，又运转内力集于右手帮他推宫过血，疏通伤口中天泉，天府，侠白，青灵四穴。
明悟运功之际，卫乔只觉得右臂伤口处如干涸之地突遇甘泉，痛楚之感顿消大半。心中不免大惊，心想：邺宫寺果然名不虚传，看面相他与我秀儿岁数似一般大小内劲竟就有如此深厚。
半盏茶后，明悟开口道：
“卫前辈，想必伤后您以内力强撑并未处理伤口，您伤口化脓，小僧虽已帮您推宫过血。但伤口寒邪已侵入內脏，寻常草药敷治已收效甚微。小僧得回寺为您研磨配药，内服药草还得上山采集。我稍后先在周边采些止血去邪药草暂且敷治，等明日草药齐备再与您更换。”
“怎敢劳烦小师傅此番辛苦，我”
明悟深知卫乔伤势已不能拖延，当即便将流民中受伤之人一一查看后，便飞奔入山采集草药。直至天近黄昏，明悟返回将采集的草药分给众人敷治后才拜别回山。
明月初上，时下正值秋末，山中雾气弥漫，在洁白月色下群山犹如披上了一层薄纱，随风飘荡，若隐若现。后山禅院偏殿中一道身影奔出，快如闪电，衣襟直带得风声呼呼作响，眨眼间便奔出数丈。
一偏殿禅房中，法雅站于窗前仰月而立，明悟双手合什居于一旁。道安炕上盘膝而坐，双目微闭轻言道：
“明悟，你所说之事师兄岂能不知，可现国内大乱，军中横征暴敛，寺中虽大，但流民甚多，寺中现已居住不下，最主要的是寺中粮食不足，按当前形势看来，战事短时无法平息。如若再放流民入山，一旦粮食短缺，流民争抢必导致寺中大乱，师父英名岂不将毁于我等之手。”
“是啊，近日寺中几座偏殿都已作居住之所，我跟道安师兄都已同住一屋，师弟，我们都知你生性善良，可非我们见死不救，只是我等有心无力啊！战之罪，非一人力可敌。”法雅接言叹息说到。
“师兄，我等深受师恩，报以佛法渡众生，如今战乱，师兄也说乃战之罪，百姓无辜，师父举七十九岁高龄不远万里来到中原传颂佛法，竭毕生之力度众生于苦海，何曾想过自己。如今我们弃百姓而不顾才是真正毁师父之盛名啊！无居住之地，我们可以造，无粮，我们可以吃野菜野果。但我们山门大闭，才是真正寒了天下人的心啊！”
听的此言，道安双目微睁，眉头深锁，与侧身相望于他的法雅目光相接却都未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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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现正值秋末，天气渐凉，流民又多伤者妇孺，若不进山，多半将死于伤病和野兽之口。后山山腰处那天然的七座石洞我们只囤放了些许杂物，石洞虽大小不一，但也能容纳百来人，且石洞地处峭壁，进出之路光滑狭长，野兽也难以出没。我们将寺中健康年轻之辈调至后山石洞，带伤者和妇孺之类为方便照顾就居于寺中。师兄，只要有半分可能，我们万不可放弃啊！”
“粮食之事，我们先”
“明悟，毋需多言，师兄惭愧，差点酿成大错毁师父一生盛名。众生无辜，错在这暴戾乱世。明日一早，我与法雅师弟就打开山门，就算焚尽诸殿金佛，也不能让一个百姓无故枉死。”道安看了一眼法雅挥手打断明悟开口大声说道。
明悟听得此言，心中大喜，满心欢喜的拖着法雅往道安禅坐的炕前蹭。三师兄弟又在禅房之中相谈武学，星象医药之学甚久。直时至深夜，明悟才意犹未尽的离去。
禅房之内，明悟离去后道安，法雅相对而坐。法雅眉头深锁，见道安仍闭目禅坐久不开口，便先说道
“师兄，明悟所言是在理，山门实不可闭。但寺中之粮按此情形发展就算日日稀粥最多够四月之用。现寒冬将至，到时大雪封山。寺中无粮，这到来年开春的近五个月怎能熬过啊？”
道安未语，侧头看向窗外，其实他心中又怎会不知寺门大开所带来的后果，寺中一千余众和这已有千余人但还在不断增加的流民断粮之后又将何去何从。他心怜百姓，却又怕毁了师父一生基业。他执戒诵经，却又忘不了芸芸众生。正是明悟一番话才坚定了他的信心。
若离众生，度以何人。若弃众生，何以度人！
道安半晌后未答反问道：
“师弟，你看这月色遍地，你修为不凡，但能否抓住于它？”
“这”
道安微微摇头，仰天长叹一声，良久又道：
“月光虽柔，但我等伸手紧握之时，殊不知掌心柔光已散。但张开手心，光芒才真正在手。我们太想着师父之名和寺中荣耀以致我等忘了普度众生的初衷和师父一生宏愿。既然我们用力却握不住，那一切就顺其自然吧！”
法雅听此一言，心中似豁然明朗，与道安对望一眼，闭目未语。
次日清晨，寺门大开，道安法雅将寺中两百余僧众安排至后山石洞，又下令寺中所有弟子在寺中广场搭棚而居，腾出禅房让与伤者妇孺。山上山下流民听闻此讯无不痛哭流涕，深感佛众大恩。上山之人纷纷慷慨解囊，将逃命时带出的碎银都拿了出来。道安，法雅分文未收。他们深知这是流民重建家园唯一希望，且国中大乱，烽烟四起，有银两也无法换来食粮。明悟次日更是天还未亮便提着准备好的药草和大半袋米粮直奔山下，他见昨日这山下民众多是伤者妇孺且个个面黄肌瘦，心想带些米粮早上熬粥让众人服下，等到寺中山门打开后也让他们有些气力自行上山。明悟脚步轻盈，不多时便已到山腰下。这时，天已微亮，明悟隐约听得那流民居住之处声音嘈杂，惊叫哭声一片。明悟纵身一跃，上十步便到了跟前。只见流民全都被聚集蹲在一处，周围十多个身穿布甲，手持铁剑的黑汉子将他们围成一圈，还有五个则在流民所搭木棚中翻来覆去。明悟见其人多势众又挟其流民百姓，未敢贸然出手，便躲在林中草丛内准备先观其动静再相机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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