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 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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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天子并非书中写得那般庸碌无为，从其他一些古籍中看，穆天子不论是治国，著书，还是兴兵讨伐，都有一定的举措，文治武功，绝非等闲。
这些举措，书中也略略提到，不过，仅仅是蜻蜓点水，一飘而过，毫不提及这些举措的意义。
其实，这些举措，不论有没有意义，甚至不论意义有多大，都是没用的。
因为连周王室子孙也认定一切都是穆天子的错，是这位祖上的“童心”，断送了姬家为之谋算多年的江山社稷。
不过，这些卫秦不在意。
首先，他是在自己想，即便是对古人不敬，对著书者不敬，也没有人知道。
第二，周王朝势衰，天子依然存在，只是因为其他几位郡王不想担上弑君的恶名，徒惹麻烦罢了。
连一位名不见经传的著书人都敢在自己的书中指责曾经的周天子的过失，可见，现在的周王朝，也只剩下一个名号，存在的唯一意义，似乎便是‘敕封’诸地的世袭郡王。
卫秦仍旧在思考，思考穆天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他喜欢到处跑？这种爱好从他登基开始，持续了五十年，是什么理由支撑着他？
昆仑仙山？昆仑之西的女仙一一西王母？长生不死药？
这些问题在卫秦的脑中回旋，慢慢地与其他的一些古籍中的记载接壤，得到一个个似是而非的答案。
答案是什么不重要，答案有没有也不重要，卫秦仅仅是有思考的习惯罢了。
莫非，与穆天子喜欢四处跑的爱好一样，卫秦有自己思考的爱好？
其实不然，思考，仅仅是为了让自己的脑子动一动，将自己看过的东西，学过的东西进行一下汇总。
从五年前，父亲直白地与自己一番交谈之后，过了一段时间，卫秦便有了思考的习惯。
那一天的场景，历历在目······
那一天，白天的时候，授课老师教自己断句，并学习《礼》。
除了一些生僻的字眼，日常会用的所有单字，卫秦都已经学过，并能够熟练地默写出来。
这一年，他已经十岁，相比于两年前，他的眼睛中多了一种光芒。
这种光芒叫见识，或者是睿智，智慧。
书，才是读书者的老师。
这是授课老师给自己上的第一堂课，卫秦仍旧记得。
每一个著书者，他既然有著书的能力，那书中就必然包含着他的思想，他的观点，对某个事件，或者某个人的评价。
不是每一个著书者都是名家，更不会是大名家，像孔丘那样的圣人更为少见。
几百年来，各种思想都曾在这片广阔的土地上传扬一一道家，儒家，墨家，法家，阴阳家，纵横家，杂家，农家，甚至有些根本没有流传下来。
这些人，都是懂得思考的人，拥有了自己的思想。
当他们的思想圆润通达的时候，便能得出一个他们自以为正确的观点，甚至有些盲从者会推崇为一一世间的真理。
我们姑且不考虑这些思想家的观点谁的更好一点，我们仅看一点一一凡是现如今仍旧能找到模糊踪迹的思想家们，他们当年，都著了书。
仅仅是口口相传的言语，毫无疑问是苍白而无力的，所以，他们著书，用书去传播他们的观点，思想。
所以，书一一记录了那些著书者的智慧。
著书，不论是圣人孔丘那博大精深的论述，或者某个连军事沙图上都找不到的地方的不知名的人写的神魔怪传，都有可取之处。
也许少，也许少到几乎没有，但只要是书，都有其可取之处。
哪怕是让少年少女看到，甚至听到都会脸红耳赤的春宫，不总也让人学到了什么？
从那一天如同脑中闷雷的抨击，到后面的慢慢学习，卫秦慢慢地爱上了读书。
而之后发生的事情，让卫秦把书作为伙伴，并逐渐有了思考的习惯。
父亲站在门外，身上穿着棉袍，不是贵重的东西，但重在很实用，他向来不是个重视外在奢华饰品的人。
听着屋内那低低的读书声，父亲抬起了袖子，手摸到门外皮的时候，略微迟疑了一下。
几个呼吸过后，“吱呀”一声，门开了，父亲走入房中，看着跪坐在矮榻上，搓着双手的卫秦。
卫秦有些不知所措，又似有些紧张。
他听师傅不止一次抱怨，说自己的父亲对自己的优异表现很冷淡，他以为自己达不到父亲的期望。
自己那般努力读书，写字，仍旧不如父亲的意，现在自己私下的努力被父亲看到，是否更加让父亲失望。
老师对自己‘聪敏’的评价，父亲总该是记得的，可是所谓的聪敏一一原来只是学习的时间多了点儿。
原来我的儿子并不聪明，他就是一个普通人。
父亲是这般想的吧？
卫秦脸微微有些发烫，不自觉地想要拿手摸过去，却又一动不敢动。
父亲看着他，他的所有表情，动作都被他看在眼中。
父亲眼光慢慢变得严厉，甚至有些凶狠，‘你，喜欢读书吗？’
似乎极度压抑着情绪，最后仍旧是爆发了出来，这句话像是嘶吼一般，轰雷一样响在卫秦耳侧。
卫秦骇得脸色苍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身子也微微颤抖着。
父亲几步抢上来，双手紧紧抓着卫秦的双臂，‘说啊！你喜欢读书吗！’
几乎像是发疯的人，父亲怒声喊道：如果不喜欢！干嘛逼着自己去做！
父亲仍旧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他很想一把甩开卫秦，然后夺门而去，可是，他不能。
因为他知道，卫秦是他的儿子；他更知道，卫秦很无辜。
因为爱妻的死，父亲曾经一度怨恨着卫秦，除了大的节日，甚至不想看到他的身影，听到他的声音。
只在过年还有母亲的忌日，父亲会带着卫秦一起祭奠，却也仅仅片刻，就会将卫秦赶回家。
直到那一天，他知道，他是爱自己的儿子的，虽然，也掺杂着恨，怨。
卫秦六岁那年，因为从小到大，父亲从不关心，下人开始觉得，或许，这个少爷，根本不是老爷的种儿？
再或者，老爷根本不在乎这个孩子。
老爷可能仅仅是顾着面子，才没把他扔掉，否则，谁会对自己的儿子如此狠心？
冬天，卫秦的屋子本该燃着炉子，却被某个婆子拿走取暖用了。
卫秦不敢反抗，甚至不敢对别人说，因为他们都是一伙的。
只有父亲，他却并不关心自己。
如果自己告发，恐怕一来父亲不相信，反而指责自己，二来也会引来他们的报复。
第二天，卫秦发烧，交代了半条命，差一点便就此死去。
父亲一直陪伴着他，在他病情稳定下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个婆子活活杖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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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举措，书中也略略提到，不过，仅仅是蜻蜓点水，一飘而过，毫不提及这些举措的意义。
其实，这些举措，不论有没有意义，甚至不论意义有多大，都是没用的。
因为连周王室子孙也认定一切都是穆天子的错，是这位祖上的“童心”，断送了姬家为之谋算多年的江山社稷。
不过，这些卫秦不在意。
首先，他是在自己想，即便是对古人不敬，对著书者不敬，也没有人知道。
第二，周王朝势衰，天子依然存在，只是因为其他几位郡王不想担上弑君的恶名，徒惹麻烦罢了。
连一位名不见经传的著书人都敢在自己的书中指责曾经的周天子的过失，可见，现在的周王朝，也只剩下一个名号，存在的唯一意义，似乎便是‘敕封’诸地的世袭郡王。
卫秦仍旧在思考，思考穆天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他喜欢到处跑？这种爱好从他登基开始，持续了五十年，是什么理由支撑着他？
昆仑仙山？昆仑之西的女仙一一西王母？长生不死药？
这些问题在卫秦的脑中回旋，慢慢地与其他的一些古籍中的记载接壤，得到一个个似是而非的答案。
答案是什么不重要，答案有没有也不重要，卫秦仅仅是有思考的习惯罢了。
莫非，与穆天子喜欢四处跑的爱好一样，卫秦有自己思考的爱好？
其实不然，思考，仅仅是为了让自己的脑子动一动，将自己看过的东西，学过的东西进行一下汇总。
从五年前，父亲直白地与自己一番交谈之后，过了一段时间，卫秦便有了思考的习惯。
那一天的场景，历历在目······
那一天，白天的时候，授课老师教自己断句，并学习《礼》。
除了一些生僻的字眼，日常会用的所有单字，卫秦都已经学过，并能够熟练地默写出来。
这一年，他已经十岁，相比于两年前，他的眼睛中多了一种光芒。
这种光芒叫见识，或者是睿智，智慧。
书，才是读书者的老师。
这是授课老师给自己上的第一堂课，卫秦仍旧记得。
每一个著书者，他既然有著书的能力，那书中就必然包含着他的思想，他的观点，对某个事件，或者某个人的评价。
不是每一个著书者都是名家，更不会是大名家，像孔丘那样的圣人更为少见。
几百年来，各种思想都曾在这片广阔的土地上传扬一一道家，儒家，墨家，法家，阴阳家，纵横家，杂家，农家，甚至有些根本没有流传下来。
这些人，都是懂得思考的人，拥有了自己的思想。
当他们的思想圆润通达的时候，便能得出一个他们自以为正确的观点，甚至有些盲从者会推崇为一一世间的真理。
我们姑且不考虑这些思想家的观点谁的更好一点，我们仅看一点一一凡是现如今仍旧能找到模糊踪迹的思想家们，他们当年，都著了书。
仅仅是口口相传的言语，毫无疑问是苍白而无力的，所以，他们著书，用书去传播他们的观点，思想。
所以，书一一记录了那些著书者的智慧。
著书，不论是圣人孔丘那博大精深的论述，或者某个连军事沙图上都找不到的地方的不知名的人写的神魔怪传，都有可取之处。
也许少，也许少到几乎没有，但只要是书，都有其可取之处。
哪怕是让少年少女看到，甚至听到都会脸红耳赤的春宫，不总也让人学到了什么？
从那一天如同脑中闷雷的抨击，到后面的慢慢学习，卫秦慢慢地爱上了读书。
而之后发生的事情，让卫秦把书作为伙伴，并逐渐有了思考的习惯。
父亲站在门外，身上穿着棉袍，不是贵重的东西，但重在很实用，他向来不是个重视外在奢华饰品的人。
听着屋内那低低的读书声，父亲抬起了袖子，手摸到门外皮的时候，略微迟疑了一下。
几个呼吸过后，“吱呀”一声，门开了，父亲走入房中，看着跪坐在矮榻上，搓着双手的卫秦。
卫秦有些不知所措，又似有些紧张。
他听师傅不止一次抱怨，说自己的父亲对自己的优异表现很冷淡，他以为自己达不到父亲的期望。
自己那般努力读书，写字，仍旧不如父亲的意，现在自己私下的努力被父亲看到，是否更加让父亲失望。
老师对自己‘聪敏’的评价，父亲总该是记得的，可是所谓的聪敏一一原来只是学习的时间多了点儿。
原来我的儿子并不聪明，他就是一个普通人。
父亲是这般想的吧？
卫秦脸微微有些发烫，不自觉地想要拿手摸过去，却又一动不敢动。
父亲看着他，他的所有表情，动作都被他看在眼中。
父亲眼光慢慢变得严厉，甚至有些凶狠，‘你，喜欢读书吗？’
似乎极度压抑着情绪，最后仍旧是爆发了出来，这句话像是嘶吼一般，轰雷一样响在卫秦耳侧。
卫秦骇得脸色苍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身子也微微颤抖着。
父亲几步抢上来，双手紧紧抓着卫秦的双臂，‘说啊！你喜欢读书吗！’
几乎像是发疯的人，父亲怒声喊道：如果不喜欢！干嘛逼着自己去做！
父亲仍旧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他很想一把甩开卫秦，然后夺门而去，可是，他不能。
因为他知道，卫秦是他的儿子；他更知道，卫秦很无辜。
因为爱妻的死，父亲曾经一度怨恨着卫秦，除了大的节日，甚至不想看到他的身影，听到他的声音。
只在过年还有母亲的忌日，父亲会带着卫秦一起祭奠，却也仅仅片刻，就会将卫秦赶回家。
直到那一天，他知道，他是爱自己的儿子的，虽然，也掺杂着恨，怨。
卫秦六岁那年，因为从小到大，父亲从不关心，下人开始觉得，或许，这个少爷，根本不是老爷的种儿？
再或者，老爷根本不在乎这个孩子。
老爷可能仅仅是顾着面子，才没把他扔掉，否则，谁会对自己的儿子如此狠心？
冬天，卫秦的屋子本该燃着炉子，却被某个婆子拿走取暖用了。
卫秦不敢反抗，甚至不敢对别人说，因为他们都是一伙的。
只有父亲，他却并不关心自己。
如果自己告发，恐怕一来父亲不相信，反而指责自己，二来也会引来他们的报复。
第二天，卫秦发烧，交代了半条命，差一点便就此死去。
父亲一直陪伴着他，在他病情稳定下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个婆子活活杖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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