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不平则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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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顶大轿遥遥而来，卫兵呜锣开道，衙役前呼后拥，好不威风。张昌宗全不把卫兵看在眼里，他驱马赶来，横在大轿面前。张昌宗对着大轿喊道：“苏大人，请留步。”
按照那时的规矩，当街拦道，是一种非礼行为，应该受到惩罚。苏味道正欲发火，一见是张昌宗，慌忙下了轿。他双手一揖道：“啊，张大人，不知有何见教？”
张昌宗并不避讳众人，他趾高气扬地问道：“不知秋闱何时开科？大人身为主考，可喜可贺。”
苏味道自负地答道：“此乃皇上的恩宠，诸位大人的捧场。秋闱定在本月十六，尚有十日。”
张昌宗取出一张纸条对苏味道吩咐道：“这是下官的近亲，请苏大人通融。”
张昌宗皇上的红人。苏味道看风使舵，当然敬重有加。他接了纸条道：“张大人亲自说项，天大的面子，交下官办理就是。”
张昌宗一揖道：“多谢苏大人！”
张昌宗走远，苏味道自语道：“行得清风，便有细雨。抓住张昌宗，岂能升官无望？”
古人云：“十年寒窗苦，方为人上人。”张昌宗一张纸条便能改变人的命运，怎不叫人眼红？不平则鸣。张昌宗的行为，在朝中激起轩然大波。此是后话。
苏味道做着升官梦，怎奈乐极生悲。不知甚么时候，他将那张纸条弄得无影无踪。询问张昌宗显然不妥，不问更是不妥。如何是好？苏味道只好来到武府，欲找武三思商量。
武三思听了苏味道的陈述，甚为作难。他不安地问道：“如此说来，那张纸条丢了？”
苏味道解释道：“丢不丢的，下官不知。明明放在案上，如今却一无所踪。”
杨再思埋怨道：“苏大人是精细人，如何办了这等荒唐事。如此以来，岂不得了罪张大人？”
苏味道深感内疚，木呆呆地站着，一言不发，像老僧入定一般。
武三思心急如焚嚷道：“哪个都可以得罪，唯独此人不能得罪。杨相国，不知有何良策？”
杨再思急得满头大汗，也想不出办法。他结结巴巴地答道：“下官也无良策。”
武三思又问：“苏大人，你呢？”
苏味道摊着双手道：“梁王，下官别无良策，方来请教二位大人。”
杨再思恍然道：“若不然，再询问张大人如何？”
武三思慌忙阻止道：“不妥。若去再问，人家定会觉得你对此事毫不重视，岂非把人家得罪了？”
杨再思略思片刻，回头问道：“苏大人冰雪聪明，过目不忘。此人的名字如何毫无印象？”
苏味道回忆道：“下官只记得此人姓薛。”
武三思豁然道：“这就好了。”
苏味道心有余悸地问道：“有甚么好的？姓薛的举子有六十多人，总不能将他们全部入选？”
武三思盛气凌人地反问道：“自古华山一条路，大人还有别的路可走吗？”
苏味道进退维谷，途穷末路。他摇头答道：“事到临头，下官别无良策。”
武三思断然喝道：“既是别无良策，也只有如此。”
苏味道一路走，一路想，终于了同意武三思的办法。宁可得罪众举子，也不愿得罪张昌宗。
光阴如梭，张榜的日子说到便到了。玄武门前，人头攒动，一片人海。有举子，也有举子的家属，还有一些看热闹的老百姓。吵吵嚷嚷，人声沸腾。
宫墙上贴着皇榜，四周众人挤来挤去。看了皇榜，众人先是一阵惊愕，接着议论纷纷。
举子a惊诧道：“姓薛的举子上榜的甚多。”
举子b强调道：“并非甚多，而是最多。”
举子c心思不定地叹道：“学生算过了，参考的薛姓举子六十二人，上榜的也是六十二人。”
举子e冷嘲热讽地质问道：“如此说来，才子都到薛姓家中去了？难道他们祖坟上全冒青烟了？”
举子f看出蹊跷，一语道破天机：“诸位错了。并非风水好，其中必有缘故。”
众举子嚷道：“有鬼，一定有鬼！”
举子们在谈论这件事，朝臣们也在议论这件事。这天晚上，几个大臣聚在张府客厅里吵得热火朝天。
张柬之沉浸在皇孙被害的阴影里，心中郁闷，大发感慨。他愤愤道：“张昌宗坏透了，害死了东宫的三个人！”
徐有功掩面而泣，不由哽咽道：“一个屋檐下，三人同时上吊自缢，惨不忍睹啊。”
魏元忠虽是文人，却是嫉恶如仇的性格。他一拳擂在桌案上，怒气不息地地嚷道：“尔等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有件大事，吵得满城风雨。”
众人问道：“不知何事？”
魏元忠巡视着众人反问道：“皇榜可曾看过？”
“秋闱乃朝中大事，岂能不看？”
魏元忠发人深省地问道：“既然看过，岂不疑惑？为何那么多姓薛的举子榜上有名？”
“不知何故？”
徐有功不热不冷地叹道：“虽说不知原因，下官却十分纳闷。姓薛的举子那么有才，竟能全部入士？”
魏元忠冷笑一声道：“此乃张昌宗与苏味道的杰作。科考国家大事，竟敢暗渡陈仓。是可忍孰不可忍！”
姚元之不知原委，迷茫不解地问道：“苏味道一向胆小怕事，何敢逾越雷池？”
魏元忠袖子一捋，开门见山地讲道：“张昌宗收了一个薛姓举子的金子，于是托苏味道走门子。”
宋璟盯了姚元之一眼道：“姚大人也脱不了干系，你身为天官尚书，岂能袖手旁观？”
张柬之连忙为姚元之开脱，他随即解释道：“姚大人外出公干，苏味道的主考。不知有何责任？”
徐有功问道：“别打岔，魏相国你说清楚。张昌宗收了一人的金子，皇榜上为何那么多薛姓举子？”
魏元忠长叹一声，揭开事情的内幕：“张昌宗给苏味道写一张纸条，上面只有一个举子的名字。结果纸条让姓苏的弄丢了，又不敢当面询问。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将所有姓薛的举子全部录用！”
宋璟一听大怒，暴跳如雷地吼道：“天下奇闻。大周朝出此怪事，皇上的脸面何在？”
魏元忠爱昧地笑道：“皇上还蒙在鼓里。她正生太子的气，哪有心思管此事？”
宋璟嚯地站起来，不管不顾地喝道：“朝廷出此怪事，下官要上达天听。”
众人一齐劝道：“宋大人，皇上心情不好，切不可引火烧身！”
宋璟胸脯一挺问道：“下官岂怕引火烧身？”说着，他不顾众人的劝阻，扬长而去。
众人唯恐闹出事来。一齐把目光投张柬之。齐声叫道：“张相国，宋大人他”
众人担心，张柬却很舒心。他坦然一笑：“诸位大人放心，让宋大人捅捅马蜂窝也好，不然二张太嚣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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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那时的规矩，当街拦道，是一种非礼行为，应该受到惩罚。苏味道正欲发火，一见是张昌宗，慌忙下了轿。他双手一揖道：“啊，张大人，不知有何见教？”
张昌宗并不避讳众人，他趾高气扬地问道：“不知秋闱何时开科？大人身为主考，可喜可贺。”
苏味道自负地答道：“此乃皇上的恩宠，诸位大人的捧场。秋闱定在本月十六，尚有十日。”
张昌宗取出一张纸条对苏味道吩咐道：“这是下官的近亲，请苏大人通融。”
张昌宗皇上的红人。苏味道看风使舵，当然敬重有加。他接了纸条道：“张大人亲自说项，天大的面子，交下官办理就是。”
张昌宗一揖道：“多谢苏大人！”
张昌宗走远，苏味道自语道：“行得清风，便有细雨。抓住张昌宗，岂能升官无望？”
古人云：“十年寒窗苦，方为人上人。”张昌宗一张纸条便能改变人的命运，怎不叫人眼红？不平则鸣。张昌宗的行为，在朝中激起轩然大波。此是后话。
苏味道做着升官梦，怎奈乐极生悲。不知甚么时候，他将那张纸条弄得无影无踪。询问张昌宗显然不妥，不问更是不妥。如何是好？苏味道只好来到武府，欲找武三思商量。
武三思听了苏味道的陈述，甚为作难。他不安地问道：“如此说来，那张纸条丢了？”
苏味道解释道：“丢不丢的，下官不知。明明放在案上，如今却一无所踪。”
杨再思埋怨道：“苏大人是精细人，如何办了这等荒唐事。如此以来，岂不得了罪张大人？”
苏味道深感内疚，木呆呆地站着，一言不发，像老僧入定一般。
武三思心急如焚嚷道：“哪个都可以得罪，唯独此人不能得罪。杨相国，不知有何良策？”
杨再思急得满头大汗，也想不出办法。他结结巴巴地答道：“下官也无良策。”
武三思又问：“苏大人，你呢？”
苏味道摊着双手道：“梁王，下官别无良策，方来请教二位大人。”
杨再思恍然道：“若不然，再询问张大人如何？”
武三思慌忙阻止道：“不妥。若去再问，人家定会觉得你对此事毫不重视，岂非把人家得罪了？”
杨再思略思片刻，回头问道：“苏大人冰雪聪明，过目不忘。此人的名字如何毫无印象？”
苏味道回忆道：“下官只记得此人姓薛。”
武三思豁然道：“这就好了。”
苏味道心有余悸地问道：“有甚么好的？姓薛的举子有六十多人，总不能将他们全部入选？”
武三思盛气凌人地反问道：“自古华山一条路，大人还有别的路可走吗？”
苏味道进退维谷，途穷末路。他摇头答道：“事到临头，下官别无良策。”
武三思断然喝道：“既是别无良策，也只有如此。”
苏味道一路走，一路想，终于了同意武三思的办法。宁可得罪众举子，也不愿得罪张昌宗。
光阴如梭，张榜的日子说到便到了。玄武门前，人头攒动，一片人海。有举子，也有举子的家属，还有一些看热闹的老百姓。吵吵嚷嚷，人声沸腾。
宫墙上贴着皇榜，四周众人挤来挤去。看了皇榜，众人先是一阵惊愕，接着议论纷纷。
举子a惊诧道：“姓薛的举子上榜的甚多。”
举子b强调道：“并非甚多，而是最多。”
举子c心思不定地叹道：“学生算过了，参考的薛姓举子六十二人，上榜的也是六十二人。”
举子e冷嘲热讽地质问道：“如此说来，才子都到薛姓家中去了？难道他们祖坟上全冒青烟了？”
举子f看出蹊跷，一语道破天机：“诸位错了。并非风水好，其中必有缘故。”
众举子嚷道：“有鬼，一定有鬼！”
举子们在谈论这件事，朝臣们也在议论这件事。这天晚上，几个大臣聚在张府客厅里吵得热火朝天。
张柬之沉浸在皇孙被害的阴影里，心中郁闷，大发感慨。他愤愤道：“张昌宗坏透了，害死了东宫的三个人！”
徐有功掩面而泣，不由哽咽道：“一个屋檐下，三人同时上吊自缢，惨不忍睹啊。”
魏元忠虽是文人，却是嫉恶如仇的性格。他一拳擂在桌案上，怒气不息地地嚷道：“尔等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有件大事，吵得满城风雨。”
众人问道：“不知何事？”
魏元忠巡视着众人反问道：“皇榜可曾看过？”
“秋闱乃朝中大事，岂能不看？”
魏元忠发人深省地问道：“既然看过，岂不疑惑？为何那么多姓薛的举子榜上有名？”
“不知何故？”
徐有功不热不冷地叹道：“虽说不知原因，下官却十分纳闷。姓薛的举子那么有才，竟能全部入士？”
魏元忠冷笑一声道：“此乃张昌宗与苏味道的杰作。科考国家大事，竟敢暗渡陈仓。是可忍孰不可忍！”
姚元之不知原委，迷茫不解地问道：“苏味道一向胆小怕事，何敢逾越雷池？”
魏元忠袖子一捋，开门见山地讲道：“张昌宗收了一个薛姓举子的金子，于是托苏味道走门子。”
宋璟盯了姚元之一眼道：“姚大人也脱不了干系，你身为天官尚书，岂能袖手旁观？”
张柬之连忙为姚元之开脱，他随即解释道：“姚大人外出公干，苏味道的主考。不知有何责任？”
徐有功问道：“别打岔，魏相国你说清楚。张昌宗收了一人的金子，皇榜上为何那么多薛姓举子？”
魏元忠长叹一声，揭开事情的内幕：“张昌宗给苏味道写一张纸条，上面只有一个举子的名字。结果纸条让姓苏的弄丢了，又不敢当面询问。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将所有姓薛的举子全部录用！”
宋璟一听大怒，暴跳如雷地吼道：“天下奇闻。大周朝出此怪事，皇上的脸面何在？”
魏元忠爱昧地笑道：“皇上还蒙在鼓里。她正生太子的气，哪有心思管此事？”
宋璟嚯地站起来，不管不顾地喝道：“朝廷出此怪事，下官要上达天听。”
众人一齐劝道：“宋大人，皇上心情不好，切不可引火烧身！”
宋璟胸脯一挺问道：“下官岂怕引火烧身？”说着，他不顾众人的劝阻，扬长而去。
众人唯恐闹出事来。一齐把目光投张柬之。齐声叫道：“张相国，宋大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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