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雷霆大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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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则天忧虑过度，积劳成疾。她变得脸色苍白如土，精神萎靡不振。张柬之见了，十分担心，唯恐皇上有甚不测？一日，他陪皇上在御花园散心。武则天叹息道：“相国啊，国老一死，朕心里空落落的，像丢了魂一样。这样的心情如何坐朝，如何理事？”
张柬之猜不透皇上的心思，陪着小心问道：“陛下的意思”
武则天悲天悯人地答道：“算了，这皇帝朕不愿当了。你是相国，应该及早安排移驾长安。”
“臣遵旨。”
张柬之正在高兴，二张仓皇跑来。
武则天见二人神色慌张的样子，十分不悦。她眉头一锁责备道：“身为大臣，应有大臣的风范。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二张一怔道：“陛下，大事不好！”
武则天冷着脸问道：“何事惊慌？”
二张目视张柬之，欲言又止，迟迟不肯开口。
武则天解释道：“张相国不妨事的，快讲！”
张昌宗加油添醋地讲道：“皇长孙李重润、永泰郡主李仙蕙，还有郡主的丈夫武延基，在酒席上讲了许多大逆不道的话。”
武则天对“大逆不道”四个字十分敏感。她追根究底地问道：“到底说了些甚么？”
张昌宗结结巴巴讲道：“他们说”
武则天转脸对张易之道:“易之，你来讲!”
张易之怯生生地讲道：“李重润说，狄仁杰一死，皇上像掉了魂似的。若皇上一死，吾便是太子了。”
张昌宗见张易之开了口，顿时来了精神。他火上浇油地讲道：“武延基还说，皇上一死，他就是驸马、仙蕙就是公主。”
武则天一听此言，变得十分慎重。她肃然问道：“此言讲得如此露骨，难道尔等也在酒宴上？”
二张摇头道：“不然，若吾等在，他们岂敢如此放肆？”
武则天进一步问道：“尔等既是不在，岂不道听途说？”
二张一揖道：“陛下，是李重润的异母弟弟李重福讲的，当时他在酒席上。”
武则天气得浑身颤抖，她气急败坏地吼道：“张相国，朕欲将大位传给李显，李显的子女竟然盼朕早死。是可忍孰不可忍！”
当务之急是让皇上熄火，张柬之息事宁人地劝道：“陛下息怒，小孩家说话不知轻重，切不可大惊小怪。若气坏身子，如何是好？”
武则天不依不饶地反驳道：“小孩家？李仙蕙、武延基已经大婚。李重润是他们的兄长，岂是小孩家？”
张柬之见武则天一脸愠色，战战兢兢地一揖道：“陛下，臣错了。”
武则天喋喋不休地嚷道：“你身为宰相，朕不深究。此事关系重大，快去查证落实，速速禀朕知道！”
张柬之一揖道：“是。”
狄仁杰去世后，武三思官复原职。这一日，他召来杨再思、苏味道，商量东山再起的事。
武三思兴致勃勃地动员道：“狄仁杰一死，朝局对吾等非常有利，要团结一心，赢得皇上的信任。”
杨再思是个跟屁虫，一向看风使舵。他连忙应和道：“梁王说的极是，狄仁杰去了，那边失了主心骨。朝中仍是吾等的天下。”
苏味道将朝局看得一目了然。不由叹息道：“皇上一心扑在李显身上，心无旁骛。这可如何是好？”
武三思别有用心地煽动道：“大哥生前说过，抓住二张，就等于抓住了皇上。如今二人与吾等过往甚密，有甚可怕的？”
杨再思奉承道：“是呀，魏王的办法好啊。”
苏味道信心不足地辩驳道：“有道是时不我待。回到长安，太子就要荣登大宝。吾等怕是回天无力啊！”
杨再思劝道：“苏大人好见忘，自己讲的话如何忘了？”
“下官讲甚么了？”
杨再思旧事重提道：“你曾说过，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此乃至理名言。”
武三思见苏味道打不起精神来，不禁安慰道：“苏大人不必丧气。李显能否登基，仍在两可之间，马上就有好戏看了。”
“不知何道理？”
武三思显然知道事情的原委，他居心叵测地讲道：“李显面前有道坎，过去，过不去，就看他的造化了！”
二人聚拢过来，悄声问道：“愿闻其详。”
武三思如此这般地说了几句，二人幸灾乐祸地笑着。
离了御花园，张柬之向奉天宫走去。东宫的大厅里，李显与韦妃正在说笑，张柬之突然闯进门。不等二人问话，他扑嗵一声跪在地上。
韦妃慌忙问道：“张相国，何事惊慌？”
张柬之神色慌乱地讲了事情经过，并探问事情因由。
看来李显早知此事，他漫不经心地讲道：“小孩家口无遮拦，何必大惊小怪？”
韦妃倒是机灵，她心有余悸地问道：“甚么口无遮拦？大祸临头了！”
张柬之沮丧地一揖道：“既是尔等已知此事，臣就告辞了。皇上命臣前来打探，本相回禀陛下去了。”
张柬之这么一讲，韦妃方知事态严重。她一边伤心地哭泣，一边跪在地上央求道：“张相国，你对皇上一讲，三人焉有命在？”
张柬之左右为难地问道：“太子妃，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陛下命微臣前来探问，臣岂敢不奉诏？你不让臣去，以为纸里能包住火吗？”
李显脑子里乱成了一团麻，他长吁短叹道：“皇上冲天大怒，必然祸从天降。这可如何是好？”
张柬之挣脱韦妃，出门就走。韦妃见李显转来转去，束手无策。她怒气不息地吼道：“别转了，将吾的头都转晕了。”
李显拍着屁股叫道：“完了，本宫的太子当到头了！”
韦妃仍不死心，恶狠狠地训斥道：“甚么完了，太子不能完，要千方百计保住太子位！”
李显战战兢兢地问道：“老婆，太子位保得住吗？”
韦妃冷笑一声道：“山人自有妙计。”
天已苍黑，迎仙宫里亮着灯火，武则天忧烦地徘徊着。这时，小顺子进门一揖道：“陛下，张相国在宫外候旨。”
武则天挥手道：“宣，快宣。”
小顺子刚出门，张柬之便进了宫。一不小心绊在门坎上，滚倒在地。他不失机灵，趁势跪下一揖道：“臣参见陛下。”
武则天厉声问道：“相国平身，事情办的如何？”
张柬之如实奏道：“张昌宗、张易之所言不虚。”
武则天怒不可遏地嚷道：“啊，真有其事！李显明明知道此事，却不加约束？气死朕了。来人！”
小顺子进门，心惊肉跳地问道：“陛下”
武则天气得胸口一起一伏，歇斯底里地嚷道:“立传太子李显与韦妃进宫。”
“是。”
是非之地，不可久留。张柬之见势不妙，慌忙一揖道：“陛下，若没别的事情，臣就告辞了！”
武则天斥责道：“身为相国，担着社稷大任。此事关系重大，为何要走？”
张柬之硬着头皮答道：“是”
甬道上，李显与韦妃一起走着。李显神色慌张，提心吊胆；韦妃倒是一副安然的样子。
李显心惊胆颤道：“老婆，吾吾怕。”
韦妃想，事已至此，只有面对，别无它法。她奚落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怕也没用，快走吧！”
李显推脱道：“老婆，本宫不敢前往，你就一人去吧。”
韦妃盯了李显一眼，咄咄逼人道：“陛下召见的是你吾二人，吾一人去了，如何面对皇上？”
李显哆嗦道：“吾等有错，母亲不会杀吾等吧？”
韦妃安慰道：“这是儿女的罪过，为何要杀吾等？”
李显仍然不敢前往，走着走着，竟然拉不起腿来。他哭声洒气道：“老婆，吾的腿不听使唤，走不动了。”
韦妃撇下李显，径直向前走去。她一边走，一边数落道：“你不去吾去。母亲问起来，就说太子走不动，请派车辇迎接。”
李显见韦妃走远，大声叫道：“老婆，等等！”
迎仙宫内，异常沉闷，空气像凝固了似的，空旷的大厅竟无一丝动静。武则天、张柬之肃然端坐，一言不发。
这时，小顺子进门一揖道：“陛下，太子与韦妃在宫外候旨。”
“宣！”
小顺子出门以后，李显、韦妃神情沮丧地进了门。二人胆怯地叫道：“儿臣见过母亲！”
武则天厉声喝道：“跪下！”
二人跪下之后，韦妃向张柬之递个眼神，以示求救。张柬之深知此事不可多言，把脸仰向一旁，故意不采。
武则天怒吼道：“李重润、李仙蕙哪个的儿女？”
李显欲推卸责任，指着韦妃答道：“是她的儿女。”
武则天脸色变得通红，紧追不舍地问道：“你说甚么？”
李显连忙改口道：“也是本宫的儿女。”
武则天一脸阴云嚷道：“他们的大逆不道之言，尔等可知？”
“儿臣事后才知的。”
“既是知道，为何不加教化？”
李显断断续续地答道：“并非为时已晚？”
韦妃垂首答道：“臣妾也是事后得知。”
武则天撕心裂肝地喝道：“子不教，父之过。尔等是否也盼着朕早一日死去，尔等好荣登大宝？”
李显、韦妃一怔答道：“儿臣不敢。”
武则天训斥道：“有何不敢的？尔等心里话，儿女岂不替尔等说了？”
李显吱唔道：“儿臣”他看了一眼武则天的脸色，不敢说下去。
韦妃大包大揽地承认道：“儿臣教子不严，罪该万死！千错万错，儿媳之错。请陛下处治，此事与太子无干！”
武则天脸色渐渐有所好转，长吁一口气问道：“张相国，李重润、李仙蕙、武延基所犯何罪？”
张柬之于心不忍地讲道：“回陛下，大不敬之罪。”
“该如何处治？”
“交秋官衙门以律定罪。”
武则天显然不愿，她怒气不息地喝道：“不，这是朕的家事，不须送缴秋官衙门。李显！”
“儿臣在。”
武则天气息不匀地命令道：“这几个人交给你了。如何处治？你看着办！”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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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易之怯生生地讲道：“李重润说，狄仁杰一死，皇上像掉了魂似的。若皇上一死，吾便是太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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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臣事后才知的。”
“既是知道，为何不加教化？”
李显断断续续地答道：“并非为时已晚？”
韦妃垂首答道：“臣妾也是事后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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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显、韦妃一怔答道：“儿臣不敢。”
武则天训斥道：“有何不敢的？尔等心里话，儿女岂不替尔等说了？”
李显吱唔道：“儿臣”他看了一眼武则天的脸色，不敢说下去。
韦妃大包大揽地承认道：“儿臣教子不严，罪该万死！千错万错，儿媳之错。请陛下处治，此事与太子无干！”
武则天脸色渐渐有所好转，长吁一口气问道：“张相国，李重润、李仙蕙、武延基所犯何罪？”
张柬之于心不忍地讲道：“回陛下，大不敬之罪。”
“该如何处治？”
“交秋官衙门以律定罪。”
武则天显然不愿，她怒气不息地喝道：“不，这是朕的家事，不须送缴秋官衙门。李显！”
“儿臣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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