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国老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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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仁杰病情加重，武则天忧心如焚。她动辄便大发其火，吓得宫里人走路都轻手轻脚的。这一日，沈太医奉诏进宫。他一边走，一边想，国老病入沉疴，皇上必然诘难。这可如何是好？想到这里，沈太医惶惶不安。果然不出所料，他刚一进宫门，武则天便大发雷霆。吓得宫女们大气也不敢出。
武则天一见沈太医，气不打一处来。她声嘶力竭地吼道：“你是如何诊治的，国老的病情为何越来越重？”
沈南璆小心翼翼地答道：“陛下，肝上有病的人，怕的是思虑过度。国老忧国忧民的，本来就血不养心，因此就越来越重了。”
武则天暴跳如雷地反问道：“胡说八道，不是说病根在肺上，如何又变成肝病？”
沈太医低头解释道：“从病理上讲，人的五脏是关连的。肺金生肾水，肾水浇肝木，是肺水不足引起了肝病。”
武则天双目一轩喝道：“既是看到了这一步，就应该防患于未然。事到如今，岂不晚了？”
沈南璆哆嗦道：“他身子结实些，尚可枯木逢春。国老如此虚弱，就是神仙也回天无力啊。”
武则天指着沈太医的鼻子质问道：“可记得在狄府探病时，朕说过的话？”
“臣记得。”
武则天瞥了沈太医一眼警告道：“记得就好。治不好国老的病，朕要你的脑袋搬家！”
沈南璆战战兢兢，不敢答话。”
武则天抢白道：“该死的东西，还不快到狄府医病！”
沈南璆失魂落魄地一揖道：“臣遵旨！”
病房外围了一群人，有仆人，有家人，也有前来看望的亲戚。狄府规矩甚严，没有狄仁杰命令，一律不许入内。病房里，狄仁杰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一言不发。他知道自己行将就木，连药也不愿用了。宋璟急得抓耳搔腮，一筹莫展。沈太医木呆呆地坐在病榻前，束手无策。
宋璟将一碗汤药端至榻前，他痛不欲生地劝道：“国老啊，快来用药。”
狄仁杰费力地睁开眼睛，两滴混浊的老泪无声地顺着脸颊流下。宋璟见了，不觉一阵心酸。
狄仁杰望了一眼宋璟沮丧地答道：“宋大人，事已至此，就不必费心了。”
宋璟泣不成声地劝道：“国老啊，皇上封下官为治病特使。用甚么药，请哪个大夫，全是下官的主意。圣命难违啊，你不用药，下官如何向皇上复命？”
狄仁杰孱弱极了，说话的声音十分微弱，宋璟几乎听不到。他断断续续地叹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病在吾的身上，老夫岂能不知？”
沈南璆痛不欲生地劝道：“国老啊，皇上的话可曾听到？你不用药，焉有下官的命在？”
狄仁杰苦笑一声道：“多谢沈太医。常言说，命有天定。老夫命该如此，人力岂能改变？”
宋璟安慰道：“国老的病并无大碍。皇上说，要与你去上清宫参道，保证再活一百岁。”
狄仁杰艰难地讲道：“常言说，人活七十古来稀。老夫七十多了，还贪的甚么？不用了，不再用那苦东西了。用了也没用，岂非暴殄天物？”
沈南璆想到武则天的严命，担心地哭喊道：“国老，你不用药，吾如何向皇上复命？下官给你跪下了。”说罢，他扑嗵一声跪在地上。
狄仁杰惊叫道：“快别”
宋璟刚刚扶起沈南璆，武则天突然进了门。
武则天厉声厉色地批评道：“国老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如何这么不听话？不肯用药，如何能行！”
狄仁杰惊叫着：“陛下如何又来了？”
武则天眼含热泪，一语三叹地嚷道：“说的甚么话？你一病不起，朕岂能不来？你若无灾无病，朕日理万机的，岂能到这里来？”
沈太医趁机告状，他痛哭流涕地奏道：“陛下，国老不肯服药，这可如何是好？”
武则天眉头一动，计上心来。她假戏真作道：“来人！”
几个卫兵进门一揖道：“陛下”
武则天双眉一轩喝道：“沈太医治病劳而无功，几乎折了朕的国老。将他押入天牢，秋后处斩！”
狄仁杰连忙阻止道：“陛下不可”
武则天一脸冰霜地吼道:“朕有言在先，治不好国老的病，定要他的脑袋！”
卫兵拉住沈太医就要出门，他一边挣扎，一边喊道：“陛下，臣冤枉啊！”
武则天用目光阻住卫兵，回头怒斥道：“国老的病越治越重，不知有何冤枉？”
沈太医跪在地上，泣不成声地哭喊道：“国老不肯用药，臣有甚么办法？哪有不用药治好病的道理？”
武则天强词夺理地喝道：“不必多言，就是用了药，也于事无补。以往不是用药了，国老的病如何越治越重？”
沈太医心惊肉跳地哭泣道：“此乃关键的一济药。若用了此药无效，臣命该如此。如今尚未用药，陛下就要杀臣，臣岂不冤枉？”
武则天厉声问道：“你敢说此药有用？”
“有用！”
武则天走近病床劝道：“国老，沈太医至死不屈。不如将此药用下，看他的手段如何？也好让他死得心服口服。”
狄仁杰害怕武则天真的杀了沈太医，连忙答道：“陛下，臣用！”说罢，他一口气喝完碗里的汤药。
武则天夸道：“这才是朕的好国老。”
看着武则天奇怪的表情，狄仁杰恍然大悟。他苦笑道：“陛下，臣上当了。你划了个圈子让臣往里跳啊！”
武则天得意地笑道：“朕不划个圈子让你跳，岂能用药？况且，你多次画圈子，朕不是也跳进去了？朕不光让你服药，还想与你吵架。你想想，那时候在朝堂上，在宫院里，咱们吵架的情景多有意思！许多道理不明白，一吵朕就明白了。快快用药，好好浆养贵体。等你康复了，朕等着与你吵架呐！”
众人听了，哄笑不止。
数日过去，狄仁杰的病情仍不见好转。宋璟忧心如焚，也束手无策。一日未时，宋璟来到病榻前，见狄仁杰面色蜡黄，气若游丝，不由一阵心酸。狄仁杰见宋璟进门，口中喃喃有语。宋璟伏在狄仁杰身旁，也听不清说些甚么。宋璟正要发问，只见狄仁杰脖子一歪，归天去了。在场的人哭得死去活来，也唤不回狄仁杰的英灵。
前方传来突厥犯境的消息。大战在即，武则天十分不安。在紫宸殿的朝会上，武则天决定不战则已，战则必胜，给突厥致命一击。她怒气不息地问道：“突厥陈兵云中，大有一触即发之势。朕欲派一位大将在云中布阵，不知何人愿往？”
薛讷上前一步道：“陛下，臣愿往。”
薛讷能力所限，夏官衙门弄得一塌胡涂。武则天有心拿掉薛讷，苦于没有机会。见薛讷主动请缨，武则天卖着关子问道：“你身为夏官尚书，岂能亲自出征？”
薛讷有自知之明。不愿为官，只求在战场决一胜负。他央求道：“臣是打仗的料，没有当官的手段。陛下，就让臣上阵杀敌去吧！”
武则天得意地问道：“夏官尚书一职呢？”
“臣不要了。”
薛讷的话，正中武则天下怀。她一本正经地问道：“云中的位置，关乎大局，可知云中的重要？”
薛讷振振有词地答道：“臣如何不知？云中一失，河北震荡。”
武则天灿然一笑道：“知道就好，朕命你为定襄道行军大总管，唐平为先锋，娄师德为监军，率兵马二十万，即日兵发云中，务必旗开得胜！”
薛讷、唐平、娄师德跪下一揖道：“臣领旨。”
武则天望了武三思一眼，长叹一声道：“又要打仗了，夏官衙门不可一日无人。武三思。”
武三思春风得意地一揖道：“臣在。”
武则天挥手宣布道：“你到夏官衙门上任去吧，务必尽职尽责，要做到前方军粮无虞。若玩忽职守，严惩不贷！”
武三思一揖道：“臣遵旨。”
武则天刚刚讲完，宋璟哭天抹泪地闯进殿来。他跪下大呼道：“陛下，狄国老归天了！”
武则天一步没站稳，几乎摔倒，几个宫女连忙扶住她。上官婉儿顺手搬来一张椅子，陪着笑脸道：“陛下不必伤感，快快坐下！”
武则天悲悲切切地哭喊道：“国老啊，你不讲信义啊。咱们说定了，朕退位之后，要陪朕说话的。你这一走，叫朕如何是好啊！”
武则天一声啼哭，像决了坝的大水，一发而不可收。大殿里凄凄惨惨，顿时哭作一团。
过了亥时，迎仙宫无声无息的。武则天躺在床上，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她伸手叫道：“婉儿，茶，朕要用茶！”
上官婉儿惊喜地问道：“陛下醒了？”
武则天叹息道：“国老这么一走，朕像丢了魂一样。”
上官婉儿心急火燎地奏道：“陛下，张相国、宋大人一直等在宫外，要与陛下商量国老的丧事？”
“宣。”
上官婉儿出门之后，张柬之、宋璟快步走进了门。二人跪在武则天的面前，哭声洒气地劝道：“陛下保重龙体要紧啊！”
武则天平静地答道：“朕只是心血上涌，一时昏厥，如今已无大碍。宋爱卿，朕来问你，国老临走时，可留下甚么话？”
宋璟痛不欲生地泣道：“国老说他对不起先帝，也对不起陛下，没有看到新皇登基的那一日。”
武则天感激地抽泣道：“国老为国为民，一片丹心啊。”
宋璟接着讲道：“国老还讲”他大哭不断，哽咽而止。
武则天伤心地问道:“宋爱卿，国老还说些甚么？”
宋璟断断续续地奏道：“国老还说，死后葬在邙山上。他要看到国家的繁荣昌盛，百姓们安居乐业！”
武则天哽咽地问道：“张相国，你可听到？”
“是。”
武则天热泪盈眶地称赞道：“国老如此忠心，一切按国老的意思办！”
“是。”
武则天欲说甚么，一时语塞。她寻思道：“为国老举行国葬，让四夷馆的人也来吊丧。”
张柬之猛地一惊，慌忙劝道：“陛下，这怕不合规矩。外国使臣只给帝王吊丧。国老是一臣，不合礼数。”
武则天不容置否地嚷道：“朕不管甚么规矩，四夷馆的人定要参加！”
张柬之只好答应道：“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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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则天一见沈太医，气不打一处来。她声嘶力竭地吼道：“你是如何诊治的，国老的病情为何越来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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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不要了。”
薛讷的话，正中武则天下怀。她一本正经地问道：“云中的位置，关乎大局，可知云中的重要？”
薛讷振振有词地答道：“臣如何不知？云中一失，河北震荡。”
武则天灿然一笑道：“知道就好，朕命你为定襄道行军大总管，唐平为先锋，娄师德为监军，率兵马二十万，即日兵发云中，务必旗开得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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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则天望了武三思一眼，长叹一声道：“又要打仗了，夏官衙门不可一日无人。武三思。”
武三思春风得意地一揖道：“臣在。”
武则天挥手宣布道：“你到夏官衙门上任去吧，务必尽职尽责，要做到前方军粮无虞。若玩忽职守，严惩不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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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则天悲悲切切地哭喊道：“国老啊，你不讲信义啊。咱们说定了，朕退位之后，要陪朕说话的。你这一走，叫朕如何是好啊！”
武则天一声啼哭，像决了坝的大水，一发而不可收。大殿里凄凄惨惨，顿时哭作一团。
过了亥时，迎仙宫无声无息的。武则天躺在床上，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她伸手叫道：“婉儿，茶，朕要用茶！”
上官婉儿惊喜地问道：“陛下醒了？”
武则天叹息道：“国老这么一走，朕像丢了魂一样。”
上官婉儿心急火燎地奏道：“陛下，张相国、宋大人一直等在宫外，要与陛下商量国老的丧事？”
“宣。”
上官婉儿出门之后，张柬之、宋璟快步走进了门。二人跪在武则天的面前，哭声洒气地劝道：“陛下保重龙体要紧啊！”
武则天平静地答道：“朕只是心血上涌，一时昏厥，如今已无大碍。宋爱卿，朕来问你，国老临走时，可留下甚么话？”
宋璟痛不欲生地泣道：“国老说他对不起先帝，也对不起陛下，没有看到新皇登基的那一日。”
武则天感激地抽泣道：“国老为国为民，一片丹心啊。”
宋璟接着讲道：“国老还讲”他大哭不断，哽咽而止。
武则天伤心地问道:“宋爱卿，国老还说些甚么？”
宋璟断断续续地奏道：“国老还说，死后葬在邙山上。他要看到国家的繁荣昌盛，百姓们安居乐业！”
武则天哽咽地问道：“张相国，你可听到？”
“是。”
武则天热泪盈眶地称赞道：“国老如此忠心，一切按国老的意思办！”
“是。”
武则天欲说甚么，一时语塞。她寻思道：“为国老举行国葬，让四夷馆的人也来吊丧。”
张柬之猛地一惊，慌忙劝道：“陛下，这怕不合规矩。外国使臣只给帝王吊丧。国老是一臣，不合礼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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