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棋错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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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鼓时分，众朝臣聚集在朝廊里，等候上朝。今日的朝会，令人期盼，朝会上来俊臣一案将有定论。朝廊里尽管清冷，众臣仍不断交头接耳，暗自庆幸。朝王钟响过，众臣一股风似的涌入紫宸殿。
对武则天而言，这是一次难堪的朝会。朝会上定有人提及俊臣一案，如何应对？武则天决不手软，她站在殿台上面色漠然，怒目而视，一言不发。这一招果然利害，吓得奏本的大臣望而止步，惴惴不安。
武承嗣望了一眼狄仁杰，意思让他首先发难。不料，狄仁杰望着窗外，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武承嗣想，别人指望不上，只有自己出马。他深施一礼奏道：“陛下，半个月过去，来俊臣一案如何定论？”
武则天害怕别人提及此案，武承嗣却偏偏要提。她瞪了武承嗣一眼，冷冷斥责道：“给朝臣定罪，非同小可。宋大人尚未结案，叫朕如何作答？”
宋璟并不给武则天面子。听到此言，他急忙一揖奏道：“来俊臣之案审毕，请陛下定夺。”
武则天瞥了宋璟一眼，在心里埋怨着。朕是搪塞武承嗣，你多的甚么嘴？真是一根筋！宋璟既是答话，武则天不能不问。她平静地问道：“来俊臣犯罪，可是事实？”
宋璟一揖答道：“案情清楚，事实确凿。来俊臣有三款大罪：一是谋害朝臣72人，致使朝局混乱，人人自危；二是无端害命，杀人如麻。他亲手杀死43人，人命关天，罪大恶极；三是收受贿赂，聚敛财物，富可敌国。”
武则天听了，十分生气。她不阴不阳地问道：“宋爱卿不可闪烁其词，来俊臣之罪，如何量刑？”
宋璟一揖答道：“且不说三罪合一，就其中一款，也该千刀万刮。”
天到这般时候，武则天仍然不死心。她别有用心地问道：“宋爱卿，处理朝事应该瞻前顾后，不可御磨杀驴。来俊臣为朝廷做过一些好事，为何不能法外开恩？”
宋璟顶撞道：“陛下知道臣是一根筋。办案从来一是一，二是二，不敢有一丝偏废，也不会法外开恩。”
武则天碰了钉子，十分尴尬。她双目一轩道：“众爱卿，今日议到此处。散朝去吧，容朕三思。”
武则天的暧昧态度，激怒了众臣。朝臣群情激奋喊道：“陛下，来俊臣杀人无数，罪大恶极，切不可心慈手软！”
一些人高呼：“杀了来俊臣，以谢国人！”
武则天没想到来俊臣人望极差，竟无一人替他讲话。她满脸阴云地吼道：“朝堂之上，大吵大闹，成何体统？来俊臣一案，不可操之过急。散朝！”讲罢，她悻悻出了紫宸殿。
皇上去了，众臣一哄而散。
回府以后，天色暗得影影绰绰，狄仁杰命人掌灯。灯火点亮，魏元忠、徐有功、张柬之、姚元之、宋璟一齐涌进门。
狄仁杰慌忙迎接众人，他双手一揖道：“诸位大人不期而至，快快请坐。”
众人坐下，管家匆匆进了门。他双手一揖禀道：“相爷，魏王过府来拜。”
张柬之冷嘲热讽地调侃道：“魏王怎么了？吾等急，他比吾等还要着急。”
狄仁杰挥手道：“诸位大人，本相会魏王去了，尔等暂且回避。”
众人进入内室后，武承嗣匆匆进了门。
狄仁杰双手一揖道：“魏王大驾光临，蓬荜生辉。臣未曾远迎，多有得罪！”
武承嗣笑容可掬地答道：“相国不必客气。过府讨教，事先应该打个招呼。如此匆忙而来，失礼了。”
狄仁杰故作热情道：“魏王说的哪里话？讨教不敢当，快坐下待茶。”
二人落座后，武承嗣心急火爎地问道：“狄相国，皇上对来俊臣态度如此暧昧，这可如何是好？”
狄仁杰扫了武承嗣一眼，装腔作势道：“臣想，这场讨来战役是魏王发起的，解铃还须系铃人。若放虎归山，对魏王十分不利。”
武承嗣沉思道：“相国一语千钧，本王感同身受。树身不动，树稍摇来摆去也无济于事啊。”
狄仁杰瞄了武承嗣一眼，火上浇油道：“魏王大才，何人不知？欲一劳永逸，就该出奇制胜。”
武承嗣迫不及待地答道：“狄相国多谋善断，妙招百出。本王有言在先，今日讨教来了。”
狄仁杰虚怀若谷地答道：“魏王讨教，臣不敢当。说句实在话，本相也没甚么高招。”
武承嗣听了，方寸已经乱。他急得团团转，不断念叨着：“你这里没招，吾那里也没有，这可如何是好？”
狄仁杰点化道：“虽说本相与魏王没招，有一人倒是棋高一筹。”
“相国还不快讲，他是何人？”
狄仁杰一本正经地问道：“魏王，本相问你，发动下官共同讨来时，王爷指派何人过府？”
“太平公主。”
狄仁杰画龙点睛地问道：“公主有德有威，王爷何不顺水推舟？”
“你的意思是”
狄仁杰一语道破天机：“公主德高望重，一语千钧。由她到皇上面前说项，何人可比？”
武承嗣喜咪咪地称赞道：“哎呀，狄相国一语惊醒梦中人，本王告辞。”
狄仁杰望着武承嗣背影，陷入沉思。他深知武则天在盛怒之间，公主去了也于事无补。讨伐来俊臣是一场艰难的战役，公主虽说不济，起码可引起武则天的重视。
武承嗣走后，众人自内室出。张柬之喜出望外地称赞道：“相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把武承嗣指挥得团团转。”
姚元之称赞道：“公主出马，不失为一步好棋。”
狄仁杰矜持地一笑，慌忙纠正道：“谈不上好棋，倒是一步险棋。”
魏元忠不解地问道：“却是为何？”
狄仁杰分析着其中的道理，款款言道：“有句话叫做以柔克刚，以刚岂能克刚？公主甚么性格，皇上又是甚么脾气？公主出马，有一定的优势，也不能说稳操胜券。”
魏元忠佩服得五体投地，连连夸道：“相国说得有理，如此说来，应该另辟蹊径？”
徐有功不耐烦地问道：“甚么刚不刚的，下官不懂！”
狄仁杰一边解释，一边反问道：“徐大人如何糊涂了？皇上与公主皆为刚烈之人，二人针锋相对，甚么结果？”
张柬之见徐有功仍不明白，进一步解释道：“相国是说，公主未必能说服皇上。”
狄仁杰深入浅出地讲道：“平时皇上让着公主，如今众臣向皇上摆开了强攻的阵势，她的脾气被激起来，像张满月的弓。这时候，她们母女发生碰撞，岂不叮当作响？”
魏元忠念叨着：“若公主不行，还有甚么办法？”
狄仁杰良久不语，不断在室内徘徊着。突然，他站定不走了，惊叫一声道：“有了。”
众人问道：“甚么有了？”
狄仁杰胸有成竹地答道：“本相左思右想，觉得元之出马，方为上策。”
张柬之附掌一击道：“若姚大人前往，方为以柔克刚。”
姚元之信心不足地讲道：“诸位大人将下官捧得这样高，是错爱下官。吾心里仍在打鼓，如此可行？”
狄仁杰果断地答道：“以柔克刚，此乃上策。”
姚元之犹豫片刻，挺身而出道：“为了朝廷大局，下官就去触触龙须。”
狄仁杰连忙阻止道：“姚大人错了，并非去触龙须，而要见机行事，看风使舵。和风细雨地说服陛下。若是硬碰硬，你不如公主。”
众人佩服地讲道：“相国提醒得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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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武则天而言，这是一次难堪的朝会。朝会上定有人提及俊臣一案，如何应对？武则天决不手软，她站在殿台上面色漠然，怒目而视，一言不发。这一招果然利害，吓得奏本的大臣望而止步，惴惴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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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则天害怕别人提及此案，武承嗣却偏偏要提。她瞪了武承嗣一眼，冷冷斥责道：“给朝臣定罪，非同小可。宋大人尚未结案，叫朕如何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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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璟一揖答道：“案情清楚，事实确凿。来俊臣有三款大罪：一是谋害朝臣72人，致使朝局混乱，人人自危；二是无端害命，杀人如麻。他亲手杀死43人，人命关天，罪大恶极；三是收受贿赂，聚敛财物，富可敌国。”
武则天听了，十分生气。她不阴不阳地问道：“宋爱卿不可闪烁其词，来俊臣之罪，如何量刑？”
宋璟一揖答道：“且不说三罪合一，就其中一款，也该千刀万刮。”
天到这般时候，武则天仍然不死心。她别有用心地问道：“宋爱卿，处理朝事应该瞻前顾后，不可御磨杀驴。来俊臣为朝廷做过一些好事，为何不能法外开恩？”
宋璟顶撞道：“陛下知道臣是一根筋。办案从来一是一，二是二，不敢有一丝偏废，也不会法外开恩。”
武则天碰了钉子，十分尴尬。她双目一轩道：“众爱卿，今日议到此处。散朝去吧，容朕三思。”
武则天的暧昧态度，激怒了众臣。朝臣群情激奋喊道：“陛下，来俊臣杀人无数，罪大恶极，切不可心慈手软！”
一些人高呼：“杀了来俊臣，以谢国人！”
武则天没想到来俊臣人望极差，竟无一人替他讲话。她满脸阴云地吼道：“朝堂之上，大吵大闹，成何体统？来俊臣一案，不可操之过急。散朝！”讲罢，她悻悻出了紫宸殿。
皇上去了，众臣一哄而散。
回府以后，天色暗得影影绰绰，狄仁杰命人掌灯。灯火点亮，魏元忠、徐有功、张柬之、姚元之、宋璟一齐涌进门。
狄仁杰慌忙迎接众人，他双手一揖道：“诸位大人不期而至，快快请坐。”
众人坐下，管家匆匆进了门。他双手一揖禀道：“相爷，魏王过府来拜。”
张柬之冷嘲热讽地调侃道：“魏王怎么了？吾等急，他比吾等还要着急。”
狄仁杰挥手道：“诸位大人，本相会魏王去了，尔等暂且回避。”
众人进入内室后，武承嗣匆匆进了门。
狄仁杰双手一揖道：“魏王大驾光临，蓬荜生辉。臣未曾远迎，多有得罪！”
武承嗣笑容可掬地答道：“相国不必客气。过府讨教，事先应该打个招呼。如此匆忙而来，失礼了。”
狄仁杰故作热情道：“魏王说的哪里话？讨教不敢当，快坐下待茶。”
二人落座后，武承嗣心急火爎地问道：“狄相国，皇上对来俊臣态度如此暧昧，这可如何是好？”
狄仁杰扫了武承嗣一眼，装腔作势道：“臣想，这场讨来战役是魏王发起的，解铃还须系铃人。若放虎归山，对魏王十分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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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承嗣迫不及待地答道：“狄相国多谋善断，妙招百出。本王有言在先，今日讨教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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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承嗣听了，方寸已经乱。他急得团团转，不断念叨着：“你这里没招，吾那里也没有，这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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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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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
狄仁杰一语道破天机：“公主德高望重，一语千钧。由她到皇上面前说项，何人可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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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承嗣走后，众人自内室出。张柬之喜出望外地称赞道：“相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把武承嗣指挥得团团转。”
姚元之称赞道：“公主出马，不失为一步好棋。”
狄仁杰矜持地一笑，慌忙纠正道：“谈不上好棋，倒是一步险棋。”
魏元忠不解地问道：“却是为何？”
狄仁杰分析着其中的道理，款款言道：“有句话叫做以柔克刚，以刚岂能克刚？公主甚么性格，皇上又是甚么脾气？公主出马，有一定的优势，也不能说稳操胜券。”
魏元忠佩服得五体投地，连连夸道：“相国说得有理，如此说来，应该另辟蹊径？”
徐有功不耐烦地问道：“甚么刚不刚的，下官不懂！”
狄仁杰一边解释，一边反问道：“徐大人如何糊涂了？皇上与公主皆为刚烈之人，二人针锋相对，甚么结果？”
张柬之见徐有功仍不明白，进一步解释道：“相国是说，公主未必能说服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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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元忠念叨着：“若公主不行，还有甚么办法？”
狄仁杰良久不语，不断在室内徘徊着。突然，他站定不走了，惊叫一声道：“有了。”
众人问道：“甚么有了？”
狄仁杰胸有成竹地答道：“本相左思右想，觉得元之出马，方为上策。”
张柬之附掌一击道：“若姚大人前往，方为以柔克刚。”
姚元之信心不足地讲道：“诸位大人将下官捧得这样高，是错爱下官。吾心里仍在打鼓，如此可行？”
狄仁杰果断地答道：“以柔克刚，此乃上策。”
姚元之犹豫片刻，挺身而出道：“为了朝廷大局，下官就去触触龙须。”
狄仁杰连忙阻止道：“姚大人错了，并非去触龙须，而要见机行事，看风使舵。和风细雨地说服陛下。若是硬碰硬，你不如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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