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宰相监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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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的心思变化莫测。第二天早上，武则天对招兵的事又犯疑惑。她想，薛讷是将才，并非帅才。他的话如何让人置信？俗话说，心闲天自凉。武则天坐在宫里，热得大汗淋漓。两个宫女专门替她打扇，武则天仍然热得火烧火燎。
上官婉儿见武则天热成这样，莫明其妙地问道：“陛下，如今已是深秋季节，如何大汗不止？”
武则天叹息道：“天不热，朕心里急啊。”
上官婉儿疑惑地问道：“招兵的事已有着落，陛下着的甚么急？”
武则天犹豫道：“朕在想啊，薛讷做事唐突，并不可靠。若招兵不成，朕就是斩一员大将，也于事无补啊。”
上官婉儿安慰道：“不必担心，臣为陛下想个万全之策。”
“你有万全之策？”
“陛下若为军中选一监军，可保万全。”
武则天仍不明白婉儿的意思，她不禁问道：“婉儿好不知理，监军监的是打仗，与招兵何干？”
上官婉儿解释道：“臣讲的监军大不相同。打仗要监，招兵也要监，一监到底，确保凯旋而归，得胜还朝！”
武则天绷紧的心弦放松了，她不可思意地问道：“何人可为监军？”
“相国狄仁杰如何？”
武则天会心地笑道：“婉儿有眼力。狄仁杰多谋善断，远见卓识。他为监军，大事成矣。”话虽如此，武则天仍然犹豫。她心神不定地叹道“不过”
“不过甚么?”
武则天双眉一锁道：“狄仁杰身为相国，相国乃百官之首。他离开朝堂，随军东征，怕是不妥？”
上官婉儿耐心劝解道：“特殊时期，须有特殊的办法。陛下不让狄相国监军，臣就毫无办法了。”
武则天思前想后，只好忍痛割爱。她勉强答应道：“朕听你的。婉儿，你立即去到狄府，宣示朕的旨意。”
上官婉儿深施一礼道：“陛下，臣马上就办，保证马到成功。”
“你不肯前往，还有何事？”
上官婉儿未雨绸缪，她不禁寻思道：“臣有几句话奏与陛下。”
上官婉儿喋喋不休，惹得武则天冲天大怒。她愤愤骂道：“死妮子，火烧眉毛了，还罗嗦甚么？有话快讲。”
上官婉儿嫣然一笑启发道：“臣想，朝中之事多有不平。”
武则天不解地问道：“甚么事让你抱不平，难道朕处事不公？”
“陛下若是恕罪，臣方敢开口。”
武则天心急如焚，她不耐烦地嚷道：“天到这般时候，有话你就快讲，朕不治罪。”
上官婉儿不急不缓地奏道：“像出兵打仗此等军国大事，武氏兄弟可行？”
“不行。”
上官婉儿又问：“傅游艺、周兴、来俊臣可行？”
武则天顺口答道：“也不行。只有狄仁杰、娄师德、魏元忠这些人行。”
上官婉儿扑哧一笑反问道：“陛下，如此道理，你今日方知？”
武则天越听越纳闷，愤恨地斥责道：“婉儿，这话何意？平日，朕待他们不薄啊。”
上官婉儿挖苦道：“还说待他们不薄。出力的是他们，坐牢的又是他们，哪有如此的道理？”
上官婉儿当面说出此等话来，武则天实在难以接受。若在平时，她必然大发其火。今日不同，军情紧急，迫在眉睫。武则天长叹一声：“婉儿说得不错，朕应自省才是。”
上官婉儿见武则天认输，莞尔一笑道：“陛下英明！”
招兵现场设在一所官衙，人来人往，甚是热闹。门口的大旗迎风招展，旗上书“皇嗣挂帅，薛纳为先锋，东征契丹，在此招兵”。
一群年轻人蜂涌而至，薛讷招呼众人进入大门。
这时，唐平打马来到门前。薛讷一惊问道：“夫人来此何事？”
唐平揶揄道：“夫君招兵不成，便有杀头之罪。为妻岂敢不来帮忙？若家破人亡，那可如何是好？”
薛讷炫耀道：“夫人有勇有谋，何愁招兵不成？”
二人正说得热火，狄仁杰在此下马。他逗趣地讲道：“啊，小俩口好亲热啊。悄悄话在府里说不尽，竟跑到街上来了。”
二人一揖道：“迎接狄相国，敢问相国何事？”
狄仁杰老谋深算地答道：“本相是你的担保人，若招兵失败，老夫也有责任啊。”
薛讷神情笃定地问道：“有狄相国在此，焉有不成功之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三人正在说笑，上官婉儿匆匆赶来。她神情庄重地唱道：“圣旨到，狄仁杰接旨！”
狄仁杰慌忙跪下一揖道：“臣在。”
上官婉儿宣布道：“皇上口谕，封狄仁杰为河北道大军监军。”
狄仁杰又是一揖道：“臣领旨谢恩。”
上官婉儿继续宣布道：“皇上说了，你这监军，不同于别的监军。打仗要监，招兵也要监，一要招来兵马，二要旗开得胜！”
狄仁杰恭敬地答道：“臣遵旨。”
唐平扶起狄仁杰，笑容可掬道：“狄相国，既要招兵，又要打仗。说来说去，吾等成一家人了。”
薛讷伸手让道：“相国，不可在此耽搁，快进去督导招兵吧。”
狄仁杰拉着上官婉儿道：“走，一起进去督导。”
进了大门是广场。广场上人山人海，熙熙攘攘。招名的，比武的，换衣服的井井有条。看到这些，上官婉儿一乐。她想，狄相国的办法绝了，有了这个监军，定可无往不胜。
过了戌时，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迎仙宫里却是灯火一片。上官婉儿进了宫门，武则天迎上来问道：“婉儿，你的气色不佳，可是病了？”
上官婉儿愤愤嚷道：“臣没病，是生气！”
“何事生气？”
“还不是为了国家大事？”
“愿闻其详。”
上官婉儿绷着脸假戏真作地答道：“甚么时候了？你仍不肯用膳，若是陛下有恙，岂不天下大乱？”
武则天嘻嘻一笑，半是正经，半是玩笑的问道：“朕有那么娇贵，见到狄仁杰了？”
上官婉儿慎重地答道：“臣王命在身，不宣完圣旨，岂能回宫？”
“招兵的情况如何？”
上官婉儿一边比划，一边安慰道：“陛下不必挂心，来当兵的人山人海，不计其数啊。”
武则天如释重负道：“如此甚好，朕正为招兵的事发愁呢。”
上官婉儿埋怨道：“陛下发的甚么愁，狄相国现埸督导，还有甚么不放心的？”
武则天欢天喜地地答道：“放心，放心，有狄仁杰在，朕一百个放心。”
二人正说得热闹，武承嗣、武三思一前一后进了门。二人跪下一揖道：“臣参见陛下。”
武则天一见二人，甚么都明白了。朝内党争激烈，这一派招兵顺利，那一派必生事端。她不热不冷地问道：“平身吧，不知尔等何事？坐下说话。”
武三思义愤填膺地奏道：“薛讷假传圣旨，应该治他欺君之罪。”
武则天莫明地问道：“甚么假传圣旨？如实奏来！”
不等武三思开口，武承嗣接着奏道：“薛讷打着皇嗣挂帅、东征契丹的旗号，在街上招兵。陛下可曾知情？”
武则天阴阳怪气地问道：“朕并不知情，皇嗣一向孱弱，何能挂帅东征？”
武承嗣兴灾乐祸地奏道：“假传圣旨，便是欺君。请陛下传旨严惩！”
武则天不相信地问道：“竟有此事？”
武三思趾高气扬道：“陛下，臣亲眼所见，岂能有假？看看门口的旗帜，不就明白了？”
武则天愤然喝道：“薛讷胆大包天，肆意妄行，这还了得！尔等退下，明日朝会朕自有道理。”
二人出门后，上官婉儿白了武则天一眼埋怨道：“好糊涂的陛下呀。”
“一派胡言，朕如何糊涂？”
上官婉儿嚷道：“有道是君无戏言。陛下难道忘了，你在朝堂如何讲的？”
“朕如何讲的？”
上官婉儿振振有词地答道：“那日，陛下在朝堂上对薛讷言讲，招兵是你的事，打仗也是你的事。谁为元帅、谁为先锋，都由你一人确定。朕只要一条。”
“哪一条啊？”
上官婉儿重复着武则天的话：“只要你御敌于国门之外，扬吾国威，得胜还朝！”
“朕可是如此讲的？”
上官婉儿愤愤不平地答道：“陛下当众而言，还让狄相国作保。难道你忘得一干二净？”
武则天脑子越来越不济了，她回忆许久，双手一击道：“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上官婉儿继续抱怨道：“既是如此，陛下就不可出尔反尔。”
武则天怒不可遏地斥责道：“即是有这么回事，薛讷办事也太出格。让皇嗣挂帅，如何不禀朕知晓？”
上官婉儿劝解道：“你既是让人家确定元帅，陛下就不必多事。治了薛讷的死罪，哪个前去迎敌？”
武则天听了，犹如醍醐灌顶。她淡淡一笑道：“如此甚好，朕不管这些事，让他们放手干去。”
上官婉儿灿然一笑：“陛下英明！”
见上官婉儿振振有词的样子，武则天疑惑地问道：“婉儿如何变了？”
上官婉儿犹豫道：“陛下，吾还是吾，变甚么了？”
武则天回味道：“往常在朕面前，唯唯喏喏，事事遵从。今日怎么了？朕说一句，你顶两句，唇枪舌剑，让朕难以接受啊。”
上官婉儿抚着武则天的肩膀道：“陛下，臣为了何人？还不是为了大周社稷？你若听信武三思之言，将薛讷治罪。敌人来犯，无人挂帅，到了那个时候，发愁的是哪个？臣心里一急，多说了几句，陛下就不能原谅微臣？”
武则天恍然大悟道：“哦，原来婉儿是个忠臣啊。”
上官婉儿神色凝重地奏道：“陛下是明君，婉儿才敢作此忠臣。在昏君面前，臣岂敢如此放肆？若是如此，焉有婉儿的命在？”
武则天莞尔一笑道：“婉儿真会说话，迷魂汤灌得朕飘飘欲仙。”
上官婉儿也不答言，只是开心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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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若为军中选一监军，可保万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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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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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武三思开口，武承嗣接着奏道：“薛讷打着皇嗣挂帅、东征契丹的旗号，在街上招兵。陛下可曾知情？”
武则天阴阳怪气地问道：“朕并不知情，皇嗣一向孱弱，何能挂帅东征？”
武承嗣兴灾乐祸地奏道：“假传圣旨，便是欺君。请陛下传旨严惩！”
武则天不相信地问道：“竟有此事？”
武三思趾高气扬道：“陛下，臣亲眼所见，岂能有假？看看门口的旗帜，不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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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婉儿嚷道：“有道是君无戏言。陛下难道忘了，你在朝堂如何讲的？”
“朕如何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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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一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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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可是如此讲的？”
上官婉儿愤愤不平地答道：“陛下当众而言，还让狄相国作保。难道你忘得一干二净？”
武则天脑子越来越不济了，她回忆许久，双手一击道：“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上官婉儿继续抱怨道：“既是如此，陛下就不可出尔反尔。”
武则天怒不可遏地斥责道：“即是有这么回事，薛讷办事也太出格。让皇嗣挂帅，如何不禀朕知晓？”
上官婉儿劝解道：“你既是让人家确定元帅，陛下就不必多事。治了薛讷的死罪，哪个前去迎敌？”
武则天听了，犹如醍醐灌顶。她淡淡一笑道：“如此甚好，朕不管这些事，让他们放手干去。”
上官婉儿灿然一笑：“陛下英明！”
见上官婉儿振振有词的样子，武则天疑惑地问道：“婉儿如何变了？”
上官婉儿犹豫道：“陛下，吾还是吾，变甚么了？”
武则天回味道：“往常在朕面前，唯唯喏喏，事事遵从。今日怎么了？朕说一句，你顶两句，唇枪舌剑，让朕难以接受啊。”
上官婉儿抚着武则天的肩膀道：“陛下，臣为了何人？还不是为了大周社稷？你若听信武三思之言，将薛讷治罪。敌人来犯，无人挂帅，到了那个时候，发愁的是哪个？臣心里一急，多说了几句，陛下就不能原谅微臣？”
武则天恍然大悟道：“哦，原来婉儿是个忠臣啊。”
上官婉儿神色凝重地奏道：“陛下是明君，婉儿才敢作此忠臣。在昏君面前，臣岂敢如此放肆？若是如此，焉有婉儿的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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