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颂德天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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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职以后，武三思多日足不出户。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吃不喝，也不起床。武承嗣担心弟弟愁出病来，他一边敲门，一边着急地叫道：“三思啊，快开门，你不吃不喝如何是好？官职算甚么，身体要紧啊！”
武三思喝得酩酊大醉，摇摇晃晃地走出门来。武承嗣一见，慌忙扶弟弟坐下。他递上一杯茶水吃惊地问道：“三弟，如何醉成这样？”
武三思自暴自弃道：“一醉解百愁嘛。”
武承嗣安慰道：“大哥知你心里不痛快。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事情既然这样了，总得想些办法，不可以酒浇愁！”
武三思埋怨道：“大哥不必多讲。你自以为聪明，其实甚事也办不成。若非听了你的话，岂能丢官罢职？”
武承嗣叹息道：“你醉了。攸嗣，上茶！”
武攸嗣递上茶水道：“三哥，请饮茶。”
武三思一把将茶杯打翻在地，怒气不息嚷道：“甚么茶？不用！”
武承嗣慌忙问道：“三弟不喝茶，用些甚么？”
“毒药！”
“三弟，你听吾说。”
“不听！”
“不听大哥的，听谁的？”
武三思歇斯底里地咆哮着：“从前吾对大哥言听计从，结果如何？好不容易当了夏官尚书，因为听了你的话，吾的夏官尚书没了。”
“三弟，听吾道来。”
武三思嚷道：“不听，你的话害人非浅，再听吾的小命难保。”
武承嗣劝解道：“不可以成败论英雄，塞翁失马，安知祸福？世上的事没有定数，说不定这次听了吾的，便可荣登高位。”
“你说甚么？”
武承嗣中肯地分析道：“姚元之办了盐差，荣登高位。李昭德将明堂建成，也要平步青云。如今国庆临近，外邦纷纷送来贺表。由你出面建一座万国颂德天枢，即可为皇上挣回面子，岂不步步高升？”。
武三思想，大哥讲得有理，何不一试？他转眼又叹息道：“大哥，小弟不懂建筑。如何是好？”
武承嗣鼓励道：“你不会建筑，吾来教你。图纸已画好，作的甚么难？”
武三思喜忧交加。他想，看来大哥是真心帮自己。武三思迫不及待地问道：“大哥，你说了不算。没皇上的旨意如何动工？”
武承嗣满有把握地讲道：“皇上从来争强好胜，好大喜功。只要让她风头出尽，岂有不同意的道理？”
武三思高兴地答道：“如此甚好，三弟就再听你一次。”
这一日，又是朝会的日子。山呼已毕，武则天升座。这时，娄师德慌忙上前奏本。
上次国庆，娄师德忘得一干二净，受到武则天的申饬。今日朝会娄师德棋先一招，他举着一些公文奏道：“陛下，大周国庆临近，各国纷纷送来贺表。如何处治，请陛下决断。”
武则天喜出望外地问道：“外邦朝贺是件风光的事，不知有哪些国家送来贺表？”
娄师德兴味盎然地答道：“有吐蕃国、新罗国、波斯国、倭国、天竺国、海城国太多了，一共四十六个国家。”
武则天明知故问：“贺表上讲些甚么？”
娄师德一一奏道：“有颂扬陛下功德的，也有称赞大周国富强的，多了，反正都是歌功颂德的话。”
武则天喜形于色地呼叫道：“如此甚好，将这些贺表全部展开，朕要一一过目。”
娄师德挥手叫道：“贺表上来！”
一队宫女手拿贺表进殿，一一展开。那贺表红红绿绿的，形成长长的一道人墙。
武则天看着贺表，笑容可掬地讲道：“娄爱卿，贺表虽好，却不能永久展示。若能长久展示，让四夷馆的人也来观光，该是多么风光的事啊。”
这话正中武三思下怀，他慌忙一揖奏道：“陛下，臣建议建一座万国颂德天枢，立于玄武门前，将贺表全部雕刻上面。一来张扬大周天子的功德，二来教化外邦之人。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武则天略一思忖，频频摇头道：“建议虽好，无人施工也是枉然。李昭德忙着修建明堂，人手不够啊？”
李昭德爱出风头，急步上前奏道：“陛下，臣虽督建明堂，此事也可兼顾。为陛下长脸的事，臣扑汤蹈火，在所不惜。”
武则天摇头道：“不可，不可。”
“为何不可？”
武则天诙谐地讲道：“大周国只有一个李昭德，你是朕的出气筒。朕早晚心中有气，将你找来痛骂一通，气就消了。若将你累坏，朕骂哪个？”
众人听了，大笑不止。
为了升官，武三思不择手段。他厚着脸皮奏道：“大周国人才济济，何愁无人？陛下若不嫌弃，臣愿督造颂德天枢。”
武则天面色一冷训斥道：“三思啊，并非朕信不过。你从来没建过甚么，如若建坏，岂不劳民伤财？”
武三思受了批评，表情十分尴尬，却不愿放弃这个机会。他振振有词地奏道：“陛下之言甚是。眼见为实，耳听是虚。臣已将天枢的图纸画毕，此图若能入陛下的法眼，臣便督建。反之，臣绝不勉强。”
武则天寻思道：“如此甚好，图纸呈上。”
小顺子连忙将图纸接过，摆放在皇上面前。武则天仔细看着图纸，时而点头，时而微笑。
武三思唯恐机会错过，连忙催促道：“陛下，臣的图纸如何？”
武则天用陌生的眼光望着武三思，不禁感慨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没看出你竟有如此能力！”
武三思顺水推舟地问道：“如此说来，臣可建造天枢？”
武则天郑重宣布道：“看了图纸，朕甚欣慰，准奏！”
武三思得寸进尺，他作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奏道：“陛下，臣从命，只是”
“只是甚么?”
武三思难为情地叹道：“只是臣如今无职无权，如何督建?”
武则天眼睛一闪道：“哦，朕明白了。武三思脸皮好厚，众目睽睽之下，竟然伸手要官！”
武三思尴尬地辩白道：“臣并非要官，是为了修建天枢。”
武则天思忖良久，终于答应道：“你要官也好，为修建天枢也好，反正朕答应了。你就当个冬官侍郎如何？”
“谢陛下。”
这时，李敬玄也来凑热闹。他上前一揖奏道：“洛水大堤修建完毕，请陛下择时巡视。”
武则天意外地问道：“洛水大堤，工程浩大。这么快就修筑完毕了？”
“正是。”
武则天自省道：“唉，朕这个人，见木不见林。总觉得李敬玄贪恋女色，不务正业，不是东西。”
众人爱开李敬玄的玩笑，听了此话，哄笑不止。
武则天肃然制止道：“众卿莫要耻笑，朕讲的是心里话。如今看来，朕的眼光有问题。李敬玄修着明堂，还兼顾洛水大堤的工程，一人两用，确实不易。李爱卿。”
李敬玄四顾不语。
武则天埋怨道：“李敬玄，朕对你讲话，为何不理不采？”
李敬玄热泪盈眶地辩解道：“陛下，你叫的是李爱卿，臣不敢答言。人贵有自知之明，吾名声狼藉，愧对爱卿二字。”
武则天听了，不由大发感慨：“你一心为国，勤勉政事。也是朕的爱卿啊。只要用心办差，有功必赏！”
李敬玄感激地一揖道：“陛下啊！臣”讲罢，他竟热泪滂沱。
武则天惊诧地望着李敬玄问道：“李爱卿，你这是”
李敬玄泣不成声地奏道：“臣能听到陛下这些话，就是累死，也心甘情愿。”
武则天感动得不能自制，不禁自省道：“看来，人不可先入为主。当皇帝更是如斯，李敬玄干了不少好事，朕如何视而不见？”
众人大悟，一齐呼道：“陛下英明！”
武则天严于律己，勇于剖析自己。她慷慨陈词：“朕英明甚么？朕不英明。如若英明，岂让李敬玄受这么大委屈？”
狄仁杰一揖奏道：“说陛下英明，是因为陛下有反省之心。历朝历代哪个帝王能看到自己的毛病？舍吾英主，别无他人。”
众人呼道：“臣附意！”
李昭德快步来到殿台前，怒气冲冲地嚷道：“陛下不公。李敬玄干了些甚么?就称得起陛下的爱卿？他与微臣相比，岂不小巫见大巫？”
武则天嫣然一笑，侃侃而谈：“李昭德莫抱怨，也不必觉得委屈。你干的事再多，仍不可称为朕的爱卿。”
“却是为何？”
武则天嘻嘻一笑，不禁调侃道：“你是朕的开心果，朕该骂则骂，该打则打，如此可行？”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李昭德思索片刻，终于明白了。他勉强答道：“哦，臣明白了。陛下是拿吾开涮，只要你开心就好，臣就当个开心果吧！”
众人笑得前仰后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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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三思喝得酩酊大醉，摇摇晃晃地走出门来。武承嗣一见，慌忙扶弟弟坐下。他递上一杯茶水吃惊地问道：“三弟，如何醉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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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承嗣安慰道：“大哥知你心里不痛快。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事情既然这样了，总得想些办法，不可以酒浇愁！”
武三思埋怨道：“大哥不必多讲。你自以为聪明，其实甚事也办不成。若非听了你的话，岂能丢官罢职？”
武承嗣叹息道：“你醉了。攸嗣，上茶！”
武攸嗣递上茶水道：“三哥，请饮茶。”
武三思一把将茶杯打翻在地，怒气不息嚷道：“甚么茶？不用！”
武承嗣慌忙问道：“三弟不喝茶，用些甚么？”
“毒药！”
“三弟，你听吾说。”
“不听！”
“不听大哥的，听谁的？”
武三思歇斯底里地咆哮着：“从前吾对大哥言听计从，结果如何？好不容易当了夏官尚书，因为听了你的话，吾的夏官尚书没了。”
“三弟，听吾道来。”
武三思嚷道：“不听，你的话害人非浅，再听吾的小命难保。”
武承嗣劝解道：“不可以成败论英雄，塞翁失马，安知祸福？世上的事没有定数，说不定这次听了吾的，便可荣登高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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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承嗣中肯地分析道：“姚元之办了盐差，荣登高位。李昭德将明堂建成，也要平步青云。如今国庆临近，外邦纷纷送来贺表。由你出面建一座万国颂德天枢，即可为皇上挣回面子，岂不步步高升？”。
武三思想，大哥讲得有理，何不一试？他转眼又叹息道：“大哥，小弟不懂建筑。如何是好？”
武承嗣鼓励道：“你不会建筑，吾来教你。图纸已画好，作的甚么难？”
武三思喜忧交加。他想，看来大哥是真心帮自己。武三思迫不及待地问道：“大哥，你说了不算。没皇上的旨意如何动工？”
武承嗣满有把握地讲道：“皇上从来争强好胜，好大喜功。只要让她风头出尽，岂有不同意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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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又是朝会的日子。山呼已毕，武则天升座。这时，娄师德慌忙上前奏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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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师德兴味盎然地答道：“有吐蕃国、新罗国、波斯国、倭国、天竺国、海城国太多了，一共四十六个国家。”
武则天明知故问：“贺表上讲些甚么？”
娄师德一一奏道：“有颂扬陛下功德的，也有称赞大周国富强的，多了，反正都是歌功颂德的话。”
武则天喜形于色地呼叫道：“如此甚好，将这些贺表全部展开，朕要一一过目。”
娄师德挥手叫道：“贺表上来！”
一队宫女手拿贺表进殿，一一展开。那贺表红红绿绿的，形成长长的一道人墙。
武则天看着贺表，笑容可掬地讲道：“娄爱卿，贺表虽好，却不能永久展示。若能长久展示，让四夷馆的人也来观光，该是多么风光的事啊。”
这话正中武三思下怀，他慌忙一揖奏道：“陛下，臣建议建一座万国颂德天枢，立于玄武门前，将贺表全部雕刻上面。一来张扬大周天子的功德，二来教化外邦之人。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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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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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听了，大笑不止。
为了升官，武三思不择手段。他厚着脸皮奏道：“大周国人才济济，何愁无人？陛下若不嫌弃，臣愿督造颂德天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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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陛下。”
这时，李敬玄也来凑热闹。他上前一揖奏道：“洛水大堤修建完毕，请陛下择时巡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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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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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则天听了，不由大发感慨：“你一心为国，勤勉政事。也是朕的爱卿啊。只要用心办差，有功必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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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大悟，一齐呼道：“陛下英明！”
武则天严于律己，勇于剖析自己。她慷慨陈词：“朕英明甚么？朕不英明。如若英明，岂让李敬玄受这么大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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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呼道：“臣附意！”
李昭德快步来到殿台前，怒气冲冲地嚷道：“陛下不公。李敬玄干了些甚么?就称得起陛下的爱卿？他与微臣相比，岂不小巫见大巫？”
武则天嫣然一笑，侃侃而谈：“李昭德莫抱怨，也不必觉得委屈。你干的事再多，仍不可称为朕的爱卿。”
“却是为何？”
武则天嘻嘻一笑，不禁调侃道：“你是朕的开心果，朕该骂则骂，该打则打，如此可行？”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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