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酷吏作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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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牢的院子里虽说戒备森严，却异常寂静。大门开处，周兴与来俊臣一前一后地走进来。
周兴发自内心地夸道：“来大人办案屡屡得手，深得皇上赏识，后生可畏啊。闻大人新做的刑具，叫驴驹拔橛十分了得。能否让下官一睹为快？”
来俊臣谦虚道：“周大人老前辈是也，你来光顾，下官荣幸之至。来人，带刘祎之！”
二人在当院的桌旁坐下，几个士兵押着刘祎之走来。来俊臣冷若冰霜地问道：“刘祎之，有招无招？”
刘祎之不卑不亢地答道：“本相无罪，叫吾招些甚么？”
来俊臣看不惯刘祎之目中无人的作派，入狱之后仍然架子不倒。他气势汹汹地叫道：“来人，上刑！”
士兵a一揖问道：“大人，刑具甚多，不知施用何种刑具？”
“驴驹拔橛待候！”
“是。”
几个士兵将刘祎之绑在当院的木桩上，并在他的枷上捆上绳子，再套上驴子奋力向前拉去，一直将木桩拔起。刘祎之痛得惨叫一声，昏死过去。另一士兵用冷水将其泼醒，来俊臣一脸奸笑地问道：“刘祎之，有招无招？”
刘祎之受刑不过，痛苦地答道：“有招。”
“招些甚么？”
刘祎之痛苦地呻吟道：“吾的腰就要折断了。你让吾招些甚么，吾便招些甚么？”
来俊臣脸一黑喝道：“带下去录供。”，刘祎之走后，来俊臣沾沾自喜地问道：“周大人，请指教。”
周兴兴奋地称赞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来大人，还有甚么新鲜的东西，让下官一饱眼福如何？”
“大人愿看甚么？”
“看甚么？将你的绝招统统拿出来！”
二人进入刑具室，墙上的刑具比比皆是。周兴也算刑名老手，对这些刑具竟叫不出名堂。他惊诧道：“哇，如此之多，全是新玩艺！”
来俊臣也不谦虚，一一介绍道：“这是突地吼，这是求即死，这是母猪愁，这是失魂魄，这是反是实”
周兴开玩笑道：“这些东西叫人看了毛骨悚然。有朝一日，下官犯在你的手里，大人可要高抬贵手啊。”
来俊臣以尊重的口气道：“周大人玩笑了。你是前辈，应该多多指教才是。”
周兴就要出门，突然又拐回身来。他好奇地问道：“听人讲来大人编著了一本新作，对审案大有裨益，何不一睹为快？”
来俊臣取出一书谦虚道：“大人，请多指教。”
只见这本书有砖头那么厚，封面上署有“罗织经”三字。周兴看了，顿生醋意。他推波助澜地煽动道：“此书献给陛下，大人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来俊臣惊魂未定道：“若是如此，下官可就惨了。”
“却是如何？”
来俊臣战战兢兢地叹道：“真神面前，不烧假香。把戏露了底，皇上是要治罪的。到了哪个时候，焉有下官的命在？”
周兴淡淡一笑：“哦，原来如此。”
酷吏倒行逆施，朝臣人人自畏。连宰相娄师德也胆战心惊，唯恐祸从天而降。
娄师德的府第住在建安南街。他身为相国，臣中第一人，本应建一座象样的府第。可娄师德处处小心，不敢逾越雷池一步。因此，娄府没有甚么变化，买时甚么样子，如今仍是甚么样子。娄师德谨小慎微，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处处看着武则天的脸色行事，唯唯诺诺。这一段时日，他总觉得锋芒在背，浑身发冷。
娄府门前，停着一辆马车，家人正向车上装着东西。这时，娄师德与娄师才并肩出了大门。
娄师才恭敬地一揖道：“兄长，就此别过。俗话说，送君千里，终有一别。”
娄师德拉住弟弟叮嘱道：“兄弟且慢，兄长有话问你。”
“兄长请讲。”
娄师德神色凝重地讲道：“如今酷吏横行，朝中人人自畏。常言说，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须处处小心才是。兄在朝廷为相，皇上又封你为复州刺史，娄府如此显赫，必遭他人妒忌。上任之后，且不可多管闲事。”
娄师才毕恭毕敬地答道：“兄长放心，小弟记下了。”
娄师德仍不放心，一本正经地问道：“兄来问你，若是有人与你结怨，吐你一脸口水，应该如何处之？”
娄师才的脾气随兄长，也是个胆小怕事之人。他顺着兄长的意思答道：“若有人吐吾一脸口水，小弟不与人争吵，自己擦了就是。”
“小弟错了，千万不可。”
“应该如何？”
娄师德低声分析道：“如此以来，就得罪人家了。”
娄师才大惑不解地问道：“若依着大哥的意思，应如何处之？”
娄师德深有感触地讲道：“若有人吐你，莫要自己擦，让它风干就是。如此仇人就不会再忌恨。”
娄师才听了，心里十分别扭。可兄长之言，不得不从。他勉强一揖道：“感谢兄长教诲。”
望着弟弟远去，娄师德这才徐徐进入大门。
三星偏西，夜风凉了，傅府客厅里传出说话声。灯光下，众人济济一堂，座无虚席。傅游艺探头看去，韦团儿和米雪儿也坐在里面。他一招手，二人慌忙走出来。
傅游艺悄声问道：“尔等如何敢来？”
二人答道：“今日月会，吾等不敢怠慢！”
傅游艺小心翼翼地嘱咐道：“尔等是监视皇宫的人，如何参加月会？让人见了，岂不大祸临头？”
“不参加月会，如何与相爷联络？”
傅游艺责难道：“你等二人，只用月信联络即可，不必月会。”
二人说声是，悄声出了大门。
月光映在窗纸上，客厅里灿然一片。傅游艺大模大样地进了门，众人连忙一揖道：“见过傅相爷。”
傅游艺轻轻咳了几声，淡淡问道：“坐下吧，上个月的银子可曾拿到？”
众人高兴地嚷道：“全数拿到。”
傅游艺别有用心地鼓励道：“拿是拿到了，可差别甚大。最多的拿五十两，最少的只有五两。因功而定，本相绝不让尔等吃亏。”
众人呼叫道：“相爷英明。”
傅游艺话里有话地讲道：“并非本相英明，应是皇上英明，这一套本相是跟陛下学的。”他拉大旗作虎皮，这话起到威胁部下的作用。
一人站起问道：“陛下何人？”
傅游艺蔑视地斥责道：“岂非天大的笑话？陛下就是皇上。”
众人惊诧道：“啊，皇上。”
这话听起来可笑，其实不然。傅游艺用的皆是下层人物，当然没多少见识，如家丁、厨子之类。话又说回来，陛下是朝臣当面对皇上的雅称，傅游艺如此讲话，当然不妥。他知道属下不懂，故意如此卖弄。用来装潢门面，胡弄他人。
傅游艺炫耀地问道：“本相官职升得可快？”
众人嚷道：“相爷平步青云，不知有何诀窍？”
傅游艺要的就是这句话，他得意忘形地答道：“有窍门，当然有窍门。尔等可想学？”
“想学，太想学了。”
傅游艺继续卖弄道：“去年春天，本相是六品的侍御史。到了夏天，就是五品的给事中了。秋天还没过完，便升为凤阁鸾台平章事，这是副宰相啊。刚进入冬天，本相就升为黄门侍郎。黄门侍郎虽说也是三品官，却是皇上身边的人。尔等不妨细想，本相为何步步高升？”
“请相爷明示。”
傅游艺挖空心思地问道：“窍门只有一句话，忠于陛下。尔等升官发财也有诀窍，哪个知晓？”
一人答道：“小的知道。”
“当面讲来。”
那个家人郑重讲道：“这诀窍是四个字——忠于相爷。”
傅游艺夸耀中带着讽刺道：“聪明，后生可畏！你若平步青云，莫要忘了本相啊。”
“谢相爷夸奖。”
家人n一揖问道：“相爷，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妨讲来。”
家人n笑道：“有人说相爷一季换一次官衣，是个变色龙。”
这句话虽有贬意，傅游艺听了却甚高兴。
众人不解地问道：“此话意在贬低相爷，为何发笑？”
傅游艺恬不知耻地讲道：“那些人并非骂本相，而是妒忌本相而已。连升三级，堪称奇迹。本相一年之内连升四级，绝无仅有啊。芸芸众生，望尘莫及。
“是啊，相爷英明。”
傅游艺提醒道：“派到周兴、来俊臣两府的人，要小心处之。摸清情况，及早报与本相。”
一人战战兢兢地问道：“来俊臣诡计多端，是个杀人魔王，吾担心”
傅游艺轻蔑地答道：“担心甚么？这个道理还不懂？吾是陛下的人，你是吾的人，谁有吾等权高势众？”
众人高兴地答道：“有相爷作靠山，怕的何来？”
傅游艺别出心裁，豢养了一批卧底，监督朝中大臣。朝臣的一举一动，皆在他的掌控之中。如此以来，傅游艺想整哪个，便整哪个，呼之即来，得心应手。这是他呼风唤雨的诀窍，也是走向坟墓的必由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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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兴发自内心地夸道：“来大人办案屡屡得手，深得皇上赏识，后生可畏啊。闻大人新做的刑具，叫驴驹拔橛十分了得。能否让下官一睹为快？”
来俊臣谦虚道：“周大人老前辈是也，你来光顾，下官荣幸之至。来人，带刘祎之！”
二人在当院的桌旁坐下，几个士兵押着刘祎之走来。来俊臣冷若冰霜地问道：“刘祎之，有招无招？”
刘祎之不卑不亢地答道：“本相无罪，叫吾招些甚么？”
来俊臣看不惯刘祎之目中无人的作派，入狱之后仍然架子不倒。他气势汹汹地叫道：“来人，上刑！”
士兵a一揖问道：“大人，刑具甚多，不知施用何种刑具？”
“驴驹拔橛待候！”
“是。”
几个士兵将刘祎之绑在当院的木桩上，并在他的枷上捆上绳子，再套上驴子奋力向前拉去，一直将木桩拔起。刘祎之痛得惨叫一声，昏死过去。另一士兵用冷水将其泼醒，来俊臣一脸奸笑地问道：“刘祎之，有招无招？”
刘祎之受刑不过，痛苦地答道：“有招。”
“招些甚么？”
刘祎之痛苦地呻吟道：“吾的腰就要折断了。你让吾招些甚么，吾便招些甚么？”
来俊臣脸一黑喝道：“带下去录供。”，刘祎之走后，来俊臣沾沾自喜地问道：“周大人，请指教。”
周兴兴奋地称赞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来大人，还有甚么新鲜的东西，让下官一饱眼福如何？”
“大人愿看甚么？”
“看甚么？将你的绝招统统拿出来！”
二人进入刑具室，墙上的刑具比比皆是。周兴也算刑名老手，对这些刑具竟叫不出名堂。他惊诧道：“哇，如此之多，全是新玩艺！”
来俊臣也不谦虚，一一介绍道：“这是突地吼，这是求即死，这是母猪愁，这是失魂魄，这是反是实”
周兴开玩笑道：“这些东西叫人看了毛骨悚然。有朝一日，下官犯在你的手里，大人可要高抬贵手啊。”
来俊臣以尊重的口气道：“周大人玩笑了。你是前辈，应该多多指教才是。”
周兴就要出门，突然又拐回身来。他好奇地问道：“听人讲来大人编著了一本新作，对审案大有裨益，何不一睹为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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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这本书有砖头那么厚，封面上署有“罗织经”三字。周兴看了，顿生醋意。他推波助澜地煽动道：“此书献给陛下，大人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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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是如何？”
来俊臣战战兢兢地叹道：“真神面前，不烧假香。把戏露了底，皇上是要治罪的。到了哪个时候，焉有下官的命在？”
周兴淡淡一笑：“哦，原来如此。”
酷吏倒行逆施，朝臣人人自畏。连宰相娄师德也胆战心惊，唯恐祸从天而降。
娄师德的府第住在建安南街。他身为相国，臣中第一人，本应建一座象样的府第。可娄师德处处小心，不敢逾越雷池一步。因此，娄府没有甚么变化，买时甚么样子，如今仍是甚么样子。娄师德谨小慎微，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处处看着武则天的脸色行事，唯唯诺诺。这一段时日，他总觉得锋芒在背，浑身发冷。
娄府门前，停着一辆马车，家人正向车上装着东西。这时，娄师德与娄师才并肩出了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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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师才毕恭毕敬地答道：“兄长放心，小弟记下了。”
娄师德仍不放心，一本正经地问道：“兄来问你，若是有人与你结怨，吐你一脸口水，应该如何处之？”
娄师才的脾气随兄长，也是个胆小怕事之人。他顺着兄长的意思答道：“若有人吐吾一脸口水，小弟不与人争吵，自己擦了就是。”
“小弟错了，千万不可。”
“应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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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师德深有感触地讲道：“若有人吐你，莫要自己擦，让它风干就是。如此仇人就不会再忌恨。”
娄师才听了，心里十分别扭。可兄长之言，不得不从。他勉强一揖道：“感谢兄长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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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星偏西，夜风凉了，傅府客厅里传出说话声。灯光下，众人济济一堂，座无虚席。傅游艺探头看去，韦团儿和米雪儿也坐在里面。他一招手，二人慌忙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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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映在窗纸上，客厅里灿然一片。傅游艺大模大样地进了门，众人连忙一揖道：“见过傅相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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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高兴地嚷道：“全数拿到。”
傅游艺别有用心地鼓励道：“拿是拿到了，可差别甚大。最多的拿五十两，最少的只有五两。因功而定，本相绝不让尔等吃亏。”
众人呼叫道：“相爷英明。”
傅游艺话里有话地讲道：“并非本相英明，应是皇上英明，这一套本相是跟陛下学的。”他拉大旗作虎皮，这话起到威胁部下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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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听起来可笑，其实不然。傅游艺用的皆是下层人物，当然没多少见识，如家丁、厨子之类。话又说回来，陛下是朝臣当面对皇上的雅称，傅游艺如此讲话，当然不妥。他知道属下不懂，故意如此卖弄。用来装潢门面，胡弄他人。
傅游艺炫耀地问道：“本相官职升得可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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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相爷明示。”
傅游艺挖空心思地问道：“窍门只有一句话，忠于陛下。尔等升官发财也有诀窍，哪个知晓？”
一人答道：“小的知道。”
“当面讲来。”
那个家人郑重讲道：“这诀窍是四个字——忠于相爷。”
傅游艺夸耀中带着讽刺道：“聪明，后生可畏！你若平步青云，莫要忘了本相啊。”
“谢相爷夸奖。”
家人n一揖问道：“相爷，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妨讲来。”
家人n笑道：“有人说相爷一季换一次官衣，是个变色龙。”
这句话虽有贬意，傅游艺听了却甚高兴。
众人不解地问道：“此话意在贬低相爷，为何发笑？”
傅游艺恬不知耻地讲道：“那些人并非骂本相，而是妒忌本相而已。连升三级，堪称奇迹。本相一年之内连升四级，绝无仅有啊。芸芸众生，望尘莫及。
“是啊，相爷英明。”
傅游艺提醒道：“派到周兴、来俊臣两府的人，要小心处之。摸清情况，及早报与本相。”
一人战战兢兢地问道：“来俊臣诡计多端，是个杀人魔王，吾担心”
傅游艺轻蔑地答道：“担心甚么？这个道理还不懂？吾是陛下的人，你是吾的人，谁有吾等权高势众？”
众人高兴地答道：“有相爷作靠山，怕的何来？”
傅游艺别出心裁，豢养了一批卧底，监督朝中大臣。朝臣的一举一动，皆在他的掌控之中。如此以来，傅游艺想整哪个，便整哪个，呼之即来，得心应手。这是他呼风唤雨的诀窍，也是走向坟墓的必由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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