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百姓生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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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下，武则天悠闲地踱着步子，突然她长叹一声。上官婉儿诧异地问道：“陛下，因何长吁短叹？”这时，门口人影一闪，傅游艺进了宫。
武则天若有所思地答道：“婉儿可曾发现，狄仁杰甚为异常？”
“有何异常？”
“多次朝会，他一言不发，像个木头人一样。”
上官婉儿解释道：“狄大人不言，是他胸无见的。”
“婉儿错了。”
上官婉儿一怔道：“如何错了？”
武则天心思缜密地答道：“狄仁杰是大周国的柱石，他老是不言，定是国策有误。”
傅游艺不愿听褒奖狄仁杰的话，慌忙岔开话题。他跪下一揖道：“臣参见陛下。”
武则天这才发现了傅游艺，她不好意思地讲道：“哟，傅爱卿进来了，朕竟没有察觉。”
上官婉儿搭讪道：“谈得太出神，把甚么都忘了。”
武则天关切地问道：“傅爱卿，铜匦里可有甚么信件？朕太累了，早作处理，以便安歇。”
傅游艺拿出两封信，放在案上道：“今日信件不多，仅此两件。”
武则天叹息道：“那就快些念，这几日百事丛杂，累得朕腰酸腿痛。今日信件不多，正好早些休息。”
傅游艺展开一封信道：“这封信是京城百姓写的，讲的是食盐涨价，要陛下为他们做主。”
“食盐如何涨价？”
傅游艺解释道：“百姓说，原先一升小米可换一碗食盐。如今四升小米才换一碗食盐，太贵了，百姓用不起，可又不得不用。”
武则天想，食盐是百姓的必需品，一天也离不开。她惊诧地问道：“一下涨了好几倍。不知是何道理？”
“臣不知。”
武则天回头又问：“婉儿可知？”
“臣亦不知。”
武则天决心一定地讲道：“明日在朝堂上议论此事，想个妥善办法，以解百姓燃眉之急。下一封呢？”
傅游艺展开另一信道：“这封信是泥阳来的。信上说，陛下广开言路，百姓倍感高兴。农人家贫，无力支付路费。地方官百般阻挠，唯恐百姓进京讲他们的坏话。如此以来，便无人进京谏言，这可如何是好？”
武则天立刻变了脸色，双目一轩嚷道：“不让百姓进京？岂有此理！婉儿拟旨。”
上官婉儿急忙援笔在手道：“是。”
武则天口述道：“进谏国之大事，地方官员应预以优待。凡来京谏言者，要有饭吃，有马骑，按五品官食俸。”
傅游艺大加赞赏道：“如此以来，各地来京的，必定络绎不绝。”
第二天，便是朝会的日子。山呼声中，武则天匆匆步上殿台。她向台下巡视着，一眼便看到张柬之。
武则天面带愠色叫道：“张柬之。”
张柬之一揖答道：“臣在。”
武则天不知张柬之是否体察民情，故意试探道：“你是地官尚书，百姓的衣食皆由你来负责，如今神都食盐涨价，你可知之？”
张柬之垂首答道：“臣经常视察商市，如何不知？”
“涨价几何？”
张柬之胸有成竹地答道：“截止昨日，涨了四倍，今日怕会更多。”
“食盐涨价，不知是何因由？”
张柬之如实答道：“陛下，洛阳的食盐，多来自蒲州。如今蒲州盐池枯涸，产盐甚少，物以稀为贵，自然涨价。”
武则天斥责道：“蒲州盐池为何干枯，如何解决此事？你要心中有数，百姓生计并非小事！”
张柬之羞愧地答道：“臣失职，臣有罪。”
武则天正色道：“朕封你为巡察使，前往蒲州查明原因。找出解决问题的办法，以解百姓燃眉之急。”
“臣遵旨。”
洛阳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行人见应天门城墙上贴一告示，争相观看。
卖西瓜老汉看了一阵，竟不知所云。他大声嚷道：“告示上所书何事？识字的不妨念念！”
老秀才见是卖西瓜老汉，微微一笑。随即念道：“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各州县官员应支持百姓上京进谏，凡谏者食五品俸禄，要有马骑、有饭食，保其安全无虞。钦此！”
卖西瓜老汉感慨道：“哦，这并非告示，原来是皇上的圣旨。”
老秀才赞扬道：“为广开言路，改革朝事，皇上用心良苦啊。”
众人附和道：“是啊。”
老秀才转身就要走，见一农人骑马而来，衙役为他牵马。众人见了，指指戳戳，议论纷纷。
百姓a用手一指道：“你看，此人像是来京告状的。”
百姓b问道：“何以见得？”
百姓a解释道：“从他骑马的样子还看不出？别别扭扭的。再说，他既是农人，哪有马骑？再说了，哪有衙役为之牵马？”
百姓b会心地笑道：“言之有理！”
人们正在议论，侯思止率一彪人马杀气腾腾驰来，在一家门前下马。这家门楼甚是威严，朱红色的大门，起明发亮。门前上马石、石狮应有尽有。门首挂一泥金巨匾，上书“李府”二字。
侯思止站在台阶上吼道：“四面围了，冲进去给吾搜！”
士兵冲进门去，院里传来一阵鬼哭狼叫。
京城食盐一涨再涨，武则天忧心忡忡。昨日，她与上官婉儿到市场巡视，发现食盐又涨三成。武则天决定在朝会上与众臣再次议论此事。上朝路上，闻张柬之回朝，心里便有了一些安慰。
朝会刚一开始，武则天向台下张望着。左顾右盼，不见张柬之的身影。她忧虑地问道：“闻张柬之回朝。一没进宫缴旨，二没参加朝会，究竟何处？”
张柬之从地上站起，不好意思地答道：“陛下，臣在这里。”
“张爱卿，何日还朝？”
“臣于昨日到京。”
武则天又问：“可是凯旋而归？”
张柬之踉跄一下，几乎摔倒。他惭愧地叹息道：“不，臣有辱使命。”
武则天心急如焚地问道：“蒲州一行，胜败如何？具实奏来！”
张柬之嗫嚅道：“臣到蒲州之后，亲到盐池巡察。盐池的水是从一山洞流出的。原来大水奔涌，产盐甚多。如今山洞没水，所以盐池干枯。”
“张爱卿，原先有水，如今没水。不知是何因由？”
张柬之内疚地答道：“陛下所言甚是。为了弄清原因，臣亲到山洞察看，山洞深远无比，里面漆黑一团。吾等举着火把前行，不料，顾了前面，忘了脚下。脚下有个水坑，一人多深，一不小心掉下去，臣几乎去见龙王。”
张柬之本来把拐杖藏在身后，不愿让人发现。因站得太久，有些力不能支，只好拄了拐杖。武则天见了张柬之的拐杖，关切地问道：“张爱卿因公受伤，不知伤势如何？”
张柬之尴尬地笑着：“还好，只是皮外之伤。不过，因为受伤，不能长久站立。因此，无功而返。刚才失礼，臣是坐在地上的，陛下怕是看不见。”
武则天感慨道：“无妨，无妨。张爱卿辛苦了，近日不必上朝。找个郎中医治，在府中歇息几日。”
张柬之感激地一揖道：“谢陛下。”
武则天一边在殿台上徘徊，一边自语道：“盐是生活必需，哪个也离不开。若没了盐，百姓就要受苦。这可如何是好？”
众人知难而退，皆不言语。
武则天向殿台下望了一眼，郑重问道：“朕欲派人再次到蒲州视察，不知何人愿往？”
众人皆知张柬之干练，他干不成的事，别人只能望而兴叹。于是裹足不前，缄口不语。
武则天大惑不解地嚷道：“大周国猛将如云，智臣似潮，如何没人愿往？”
李昭德见众人不语，上前一揖道：“陛下，臣愿往。”
武则天望了李昭德一眼，不由一阵大笑。
李昭德莫明其妙地问道：“陛下，臣为百姓排忧解难，乃一片忠心。不知为何发笑？”
武则天仍旧笑道：“李爱卿，朕多次骂你，岂不怪朕？遇事总是冲锋陷阵，跃跃欲试？”
李昭德一边奉承，一边解释：“臣的毛病甚多，陛下如若不骂，必然犯错。农人有句话，话粗理不粗：好骡子是骝出来的，好孩子是捧出来的。臣所以能当上天官尚书，官居三品，皆是陛下骂的结果！”
众人听了，一阵哄笑。
武则天由衷地高兴，不禁称赞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一个人应该正视自己，方可尽善尽美。李爱卿虽说有些毛病，毕竟忠心可嘉。”
李昭德爱戴高帽子，捋着胳膊道：“既然陛下同意，臣明天便可动身。解决食盐之事，当务之急，臣定让陛下放心。”
武则天连忙制止道：“不可，千万不可。”
“为何不可？”
武则天虽说不同意，对李昭德的精神甚为佩服。她客气地劝道：“你如今担当着修建明堂的大任，岂能让你分心？”
李昭德听了赞扬，高兴得春风满面。他寻思道：“陛下，说到修筑明堂，臣倒想起一件事来。”
“不妨奏来。”
“明堂工程浩大，人手不足啊。”
武则天满不在乎地答道：“想要人还不容易？满朝文武，人才辈出，任你挑选。”
李昭德闪了李敬玄一眼道：“李敬玄无事，臣就要他了。”
“准奏。”
这时，姚元之一揖奏道：“陛下，食盐有关百姓生计，不可小视。臣愿前往蒲州，为百姓解难。”
武则天称赞道：“姚爱卿办事一向精细，你若愿往，朕就放心了。”
“谢陛下。”
姚元之任三河县令时，武则天曾看过他一堂判词，从此以后，对姚元之刮目相看。入朝之后，姚元之有胆有识，处事得体，武则天对他偏爱有加。这次姚元之主动请缨，武则天顿觉身上的担子卸掉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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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则天若有所思地答道：“婉儿可曾发现，狄仁杰甚为异常？”
“有何异常？”
“多次朝会，他一言不发，像个木头人一样。”
上官婉儿解释道：“狄大人不言，是他胸无见的。”
“婉儿错了。”
上官婉儿一怔道：“如何错了？”
武则天心思缜密地答道：“狄仁杰是大周国的柱石，他老是不言，定是国策有误。”
傅游艺不愿听褒奖狄仁杰的话，慌忙岔开话题。他跪下一揖道：“臣参见陛下。”
武则天这才发现了傅游艺，她不好意思地讲道：“哟，傅爱卿进来了，朕竟没有察觉。”
上官婉儿搭讪道：“谈得太出神，把甚么都忘了。”
武则天关切地问道：“傅爱卿，铜匦里可有甚么信件？朕太累了，早作处理，以便安歇。”
傅游艺拿出两封信，放在案上道：“今日信件不多，仅此两件。”
武则天叹息道：“那就快些念，这几日百事丛杂，累得朕腰酸腿痛。今日信件不多，正好早些休息。”
傅游艺展开一封信道：“这封信是京城百姓写的，讲的是食盐涨价，要陛下为他们做主。”
“食盐如何涨价？”
傅游艺解释道：“百姓说，原先一升小米可换一碗食盐。如今四升小米才换一碗食盐，太贵了，百姓用不起，可又不得不用。”
武则天想，食盐是百姓的必需品，一天也离不开。她惊诧地问道：“一下涨了好几倍。不知是何道理？”
“臣不知。”
武则天回头又问：“婉儿可知？”
“臣亦不知。”
武则天决心一定地讲道：“明日在朝堂上议论此事，想个妥善办法，以解百姓燃眉之急。下一封呢？”
傅游艺展开另一信道：“这封信是泥阳来的。信上说，陛下广开言路，百姓倍感高兴。农人家贫，无力支付路费。地方官百般阻挠，唯恐百姓进京讲他们的坏话。如此以来，便无人进京谏言，这可如何是好？”
武则天立刻变了脸色，双目一轩嚷道：“不让百姓进京？岂有此理！婉儿拟旨。”
上官婉儿急忙援笔在手道：“是。”
武则天口述道：“进谏国之大事，地方官员应预以优待。凡来京谏言者，要有饭吃，有马骑，按五品官食俸。”
傅游艺大加赞赏道：“如此以来，各地来京的，必定络绎不绝。”
第二天，便是朝会的日子。山呼声中，武则天匆匆步上殿台。她向台下巡视着，一眼便看到张柬之。
武则天面带愠色叫道：“张柬之。”
张柬之一揖答道：“臣在。”
武则天不知张柬之是否体察民情，故意试探道：“你是地官尚书，百姓的衣食皆由你来负责，如今神都食盐涨价，你可知之？”
张柬之垂首答道：“臣经常视察商市，如何不知？”
“涨价几何？”
张柬之胸有成竹地答道：“截止昨日，涨了四倍，今日怕会更多。”
“食盐涨价，不知是何因由？”
张柬之如实答道：“陛下，洛阳的食盐，多来自蒲州。如今蒲州盐池枯涸，产盐甚少，物以稀为贵，自然涨价。”
武则天斥责道：“蒲州盐池为何干枯，如何解决此事？你要心中有数，百姓生计并非小事！”
张柬之羞愧地答道：“臣失职，臣有罪。”
武则天正色道：“朕封你为巡察使，前往蒲州查明原因。找出解决问题的办法，以解百姓燃眉之急。”
“臣遵旨。”
洛阳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行人见应天门城墙上贴一告示，争相观看。
卖西瓜老汉看了一阵，竟不知所云。他大声嚷道：“告示上所书何事？识字的不妨念念！”
老秀才见是卖西瓜老汉，微微一笑。随即念道：“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各州县官员应支持百姓上京进谏，凡谏者食五品俸禄，要有马骑、有饭食，保其安全无虞。钦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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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a解释道：“从他骑马的样子还看不出？别别扭扭的。再说，他既是农人，哪有马骑？再说了，哪有衙役为之牵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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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会刚一开始，武则天向台下张望着。左顾右盼，不见张柬之的身影。她忧虑地问道：“闻张柬之回朝。一没进宫缴旨，二没参加朝会，究竟何处？”
张柬之从地上站起，不好意思地答道：“陛下，臣在这里。”
“张爱卿，何日还朝？”
“臣于昨日到京。”
武则天又问：“可是凯旋而归？”
张柬之踉跄一下，几乎摔倒。他惭愧地叹息道：“不，臣有辱使命。”
武则天心急如焚地问道：“蒲州一行，胜败如何？具实奏来！”
张柬之嗫嚅道：“臣到蒲州之后，亲到盐池巡察。盐池的水是从一山洞流出的。原来大水奔涌，产盐甚多。如今山洞没水，所以盐池干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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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柬之尴尬地笑着：“还好，只是皮外之伤。不过，因为受伤，不能长久站立。因此，无功而返。刚才失礼，臣是坐在地上的，陛下怕是看不见。”
武则天感慨道：“无妨，无妨。张爱卿辛苦了，近日不必上朝。找个郎中医治，在府中歇息几日。”
张柬之感激地一揖道：“谢陛下。”
武则天一边在殿台上徘徊，一边自语道：“盐是生活必需，哪个也离不开。若没了盐，百姓就要受苦。这可如何是好？”
众人知难而退，皆不言语。
武则天向殿台下望了一眼，郑重问道：“朕欲派人再次到蒲州视察，不知何人愿往？”
众人皆知张柬之干练，他干不成的事，别人只能望而兴叹。于是裹足不前，缄口不语。
武则天大惑不解地嚷道：“大周国猛将如云，智臣似潮，如何没人愿往？”
李昭德见众人不语，上前一揖道：“陛下，臣愿往。”
武则天望了李昭德一眼，不由一阵大笑。
李昭德莫明其妙地问道：“陛下，臣为百姓排忧解难，乃一片忠心。不知为何发笑？”
武则天仍旧笑道：“李爱卿，朕多次骂你，岂不怪朕？遇事总是冲锋陷阵，跃跃欲试？”
李昭德一边奉承，一边解释：“臣的毛病甚多，陛下如若不骂，必然犯错。农人有句话，话粗理不粗：好骡子是骝出来的，好孩子是捧出来的。臣所以能当上天官尚书，官居三品，皆是陛下骂的结果！”
众人听了，一阵哄笑。
武则天由衷地高兴，不禁称赞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一个人应该正视自己，方可尽善尽美。李爱卿虽说有些毛病，毕竟忠心可嘉。”
李昭德爱戴高帽子，捋着胳膊道：“既然陛下同意，臣明天便可动身。解决食盐之事，当务之急，臣定让陛下放心。”
武则天连忙制止道：“不可，千万不可。”
“为何不可？”
武则天虽说不同意，对李昭德的精神甚为佩服。她客气地劝道：“你如今担当着修建明堂的大任，岂能让你分心？”
李昭德听了赞扬，高兴得春风满面。他寻思道：“陛下，说到修筑明堂，臣倒想起一件事来。”
“不妨奏来。”
“明堂工程浩大，人手不足啊。”
武则天满不在乎地答道：“想要人还不容易？满朝文武，人才辈出，任你挑选。”
李昭德闪了李敬玄一眼道：“李敬玄无事，臣就要他了。”
“准奏。”
这时，姚元之一揖奏道：“陛下，食盐有关百姓生计，不可小视。臣愿前往蒲州，为百姓解难。”
武则天称赞道：“姚爱卿办事一向精细，你若愿往，朕就放心了。”
“谢陛下。”
姚元之任三河县令时，武则天曾看过他一堂判词，从此以后，对姚元之刮目相看。入朝之后，姚元之有胆有识，处事得体，武则天对他偏爱有加。这次姚元之主动请缨，武则天顿觉身上的担子卸掉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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