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神皇的新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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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均田和平叛，大唐社稷趋于稳定。农人有了田地，安居乐业，吃喝不愁。蕃邦小国见大唐日益强大，也不敢贸然来犯。如今的大唐国泰民安，和谐太平。这种局面的形成，使武则天喜不胜喜。近年来，无论在朝堂，或是在宫内谈论国家大事，她总以君王自居，慢慢的众臣习以不常。武则天要的就是这种潜移默化的作用，认为称帝的机会到了。她虽说好大喜功，却不愿急于求成。武则天知道只有赢得民心，方可水到渠成。称帝的事，武则天求稳不求急。一步一个脚印地向皇位走去。
初夜时分，华灯初上，迎仙宫一片通亮，四周的灯火把宫殿点缀得靓丽多彩。
宫内无声无息的，只有武则天一人。衣架上挂着两套新衣，一套是皇上的衮冕，另一套是太后的礼服。武则天欣赏着新衣，有些犹豫不定。这时，上官婉儿进了门。她深施一礼道：“神皇，臣回宫来了。”
上官婉儿不仅是大唐才女，更是大唐美女。她如花似玉的容貌，让人眼珠发亮。武则天瞄了上官婉儿一眼笑道：“哀家命你宣召唐平，如何不见人影？”
上官婉儿嫣然一笑：“唐平是神皇的近臣，岂不奉诏？神皇放心，唐平在宫外候旨。”
武则天急忙叫道：“宣她进宫。”
上官婉儿不敢怠慢，忙对门外唱道：“唐平晋见。”
唐平着一身西域女子服饰，看上去靓丽多彩，又有一种新鲜感。她进门一蹲，彬彬有礼地唱道：“臣唐平拜见神皇。”
武则天慌忙答道：“唐爱卿不必拘礼，平身！”
唐平徐徐坐下，四下打量着问道：“神皇，深夜召微臣进宫何事？莫非仍在生吾的气？”
武则天埋怨道：“你这个唐平，好不知理。哀家岂是小肚鸡肠之人？朝中只有几个说得着的女人，无事就不能进宫拉拉家常？”
唐平从容地解释道：“并非臣不愿进宫。神皇操劳国事，日理万机。臣不敢惊扰圣驾。”
武则天这才直抒胸意，她一招手问道：“授图大典的吉日就要到了。哀家做了两套新衣，尔等帮助筹划一番，该穿哪一套，不该穿哪一套？也免得让人贻笑大方。”
上官婉儿、唐平走近新衣一一看着。武则天在一旁介绍道：“这一套是皇帝的衮冕，那一套是太后的礼服。唐平啊，哀家穿哪套好呢？”
唐平脱口而出：“大唐等级森严，不可僭越。当然穿太后礼服合适。”
武则天脸上的喜色不见了，换上了一片阴云。她生气地问道：“却是为何？”
唐平察言观色，一眼就看出武则天不高兴。她不敢再讲大唐的规矩，只好以事说理。唐平解释道：“朝中大臣，男性居多，男人表面大气，其实心眼比针尖还要小。神皇穿了皇帝的衮冕，他们会不高兴的。本来大典是件喜庆事，闹得不欢而散，岂非劳而无益？”
武则天冷笑不止。
唐平一怔问道：“神皇，臣讲的有误？”
武则天啼笑皆非地斥责道：“男人太霸道了，女人穿件衣服也要品头论足，管得也太宽了。”
上官婉儿唯恐武则天变卦，上前一步插话道：“神皇，臣并非如此看法。”
上官婉儿的话，正中武则天下怀。她欣喜地问道：“婉儿如何见的？”
上官婉儿并没直接回答武则天的话，她绕了个弯子问道：“原先二圣当朝，不也有人说三道四？他们说归说，顶甚么用？”
武则天喜形于色地称赞道：“婉儿多谋善断，讲得不无道理！”
上官婉儿唯恐武则天失去称帝的勇气，进一步鼓动道：“如今神皇一人当朝，不是也没有人胡说八道？”
这个圈子将武则天兜迷了，她一头雾水地问道：“婉儿，你是说”
上官婉儿继续鼓动道：“依臣之见，神皇应该穿上衮冕。神皇也是皇啊，不能因为大臣看不惯就不敢穿。不能让男人老是改变女人，女人为何不可改变男人？”
武则天乐呵呵地夸道：“讲得好，说得痛快，大长了女人的威风，这话哀家爱听。”
送走唐平，武则天认真地做着准备工作。她想，作了女人的工作，还要作男人的工作。
十月的御花园，虽说红日融融，却有些清冷。武则天有个习惯，不论天热天冷总爱在园里散步。这种季节，树叶落了，花也枯萎了，有甚好看的？她登上一个小坡，却发现坡下还有星星点点的绿色。武则天感觉奇怪，便向坡下走去。来到坡下，她看到寂寞的枯黄中，还有几抹微绿，那是杜鹃花的绿叶；一阵扑鼻而来的是令人陶醉的金桂花香；还有迎风挺立的一片娇艳的野菊，给人以顽强和坚韧之感。看着看着，武则天陷入沉思。为何这儿有如此美丽的景色？向远处一看，她释然了。小坡的背后是座假山，假山挡住了来自北面的寒风，阳光照来必定暖和。还有一股不起看的泉水，咕嘟咕嘟地冒着水泡，那水竟是热的，在冷风中冒着热气。看到这些，武则天觉得心里一热，认为是个吉兆。
武则天正看得出神，上官婉儿走来。她深施一礼道：“禀神皇，应召的大臣在迎仙宫候旨。”
武则天神秘地问道：“诸位大臣可曾看过哀家的新衣？”
“一一看过。”
“有何议论？”
“一言不发。”
武则天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她兴奋地讲道：“如此甚好，让众臣到凉亭议事！”
上官婉儿以为听错了，不禁又问：“神皇，在凉亭议事？”
“是在凉亭里，怎么怕冷？”
“不怕。”上官婉儿答着，径自向园外走去。
不知出于甚么原因，这么冷的天，武则天却要在凉亭里接见大臣。她进入亭子刚刚坐下，娄师德、李昭德、武承嗣、宋璟、张柬之鱼贯而入。
众人一齐施礼道：“臣参见神皇。”
武则天坐着没动，漫不经心地摆手道：“平身，坐下叙话。”
“是。”
武则天巡视着众臣问道：“迎仙宫里，哀家的两套新衣尔等看过了？”
“臣已看过。”
武则天试探地问道：“既然尔等看过，不妨发表自己的见解。授图大典就要到了，大典之时，哀家穿哪套新衣为佳？”
众人左顾右盼，皆不敢言。
见众人不言，武则天只好点将。她嫣然一笑道：“宋璟，你是一根筋，先说说你的见解。”
宋璟是个粗人，对于礼节方面的事并不太懂。他开门见山地答道：“回神皇，臣是御史中丞，是管执法的人，连神皇穿甚么衣服都要管，岂不管得太宽？”
武则天乐了，她又把目光转向娄师德问道：“娄相国，你年龄最大，见识最广，不知意下如何？”
娄师德常年在边关打仗，一心研读孙子兵法，对朝廷的规矩知之甚少。他不禁思索道：“臣是武将，只懂行军打仗。对礼仪方面的事知之不多，因此，不敢信口开河。”
武则天决定找个懂礼仪的。她转过身去，对武承嗣招手道：“武承嗣，你身为太常寺卿，是专门管礼仪的。有何看法？”
武承嗣早就想好了理由。见武则天一一发问，才没敢多嘴。他跃跃欲试地讲道：“依臣之见，神皇穿衮冕为妥。”
“是何道理？”
武承嗣一心让武则天登上皇位，也好近水楼台先得月。他理直气壮地讲道：“神皇也是皇，况为天下第一人。”
张柬之学富五车，见多识广，虽不同意武承嗣的说法，也不愿得罪武则天。他插上一句问道：“武大人，皇上李旦呢？”
武承嗣灵机一动驳斥道：“李旦虽为皇上，却非天下第一人。这件衣服皇上穿得，神皇就穿不得？”
张柬之欲再反驳，却找不出理由，只好作罢。
武则天看出张柬之的心事，笑容可掬地问道：“张爱卿，依你之见呢？”
张柬之见局面弄成这样，心里惶惶不安。持反对理由的只有自己，孤军奋战，无济于事。这时，他想起狄仁杰。若狄公尚在朝中，定能力挽狂澜。可如今的局面如何应付？
武则天见张柬之迟迟不言，直截了当地问道：“张爱卿意下如何，为何迟迟不言？”
张柬之想，既是武则天问了，不答当然不妥。他心里一慌，含乎其辞答道：“臣志大才疏，不知朝廷礼仪。”
武则天仰天大笑，继尔讽刺道：“张爱卿并非不知，是深藏不露啊。”
张柬之见势单力弱，与事无补，只好不言。
不管大臣是甚么意见，武则天早有主意。利用授图大典的时机，穿上衮冕，一试大臣和百姓的态度。
原来张柬之认为，宋璟直人也，出马一条枪。如今看来，宋璟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唯唯诺诺，处处以武则天马首是瞻。散会之后，张柬之与宋璟走在一起，又谈起神皇的新衣。
张柬之埋怨道：“宋大人，今日之事，就是你的不对了。”
宋璟疑虑忡忡地问道：“下官何错之有？”
张柬之言词凿凿地责备道：“衮冕乃皇上礼服，神皇如何穿得？当众穿出，必有瓜田梨下之嫌！”
宋璟直截了当地问道：“神皇非皇？”
见宋璟的态度如此爱昧，张柬之大怒。他引经据典地反驳道：“神皇自称哀家，只能是太后，并非皇帝。”
张柬之本想将宋璟一军，不料宋璟却不吃这一套。他寻根求底地反问道：“张大人，下官不知，是糊糊涂涂犯错。张大人明知是错，却又不谏，是何道理？”
张柬之被问得面红耳赤，他强词夺理地嚷道：“此话别人讲不得，宋大人讲得。”
“却是为何？”
宋璟的话，张柬之不好解释。他想，若不把道理说透，有愧于孔孟。于是，张柬之气壮如牛地吼道：“神皇对你宠爱有加，即是讲错，也无大碍。如何忘了那次顶撞神皇的事？当时众臣都为你捏着一把汗，谁知第二天，雨过天晴，烟消云散，宋中丞还是宋中丞。”
宋璟恍然大悟，回身便走。他一边走，一边振振有词讲道：“既是如此，吾便回奏神皇。神皇若问当时为何不言？下官直言是张大人事后所教。”
闻听此言，张柬之更加发怵。他拉住宋璟哀求道：“宋大人留步，这话万万讲不得。”
宋璟心想，你让吾往枪口上撞，吾也不傻。见张柬之拉住不放，他咄咄逼人地问道：“如何使不得？”
张柬之沮丧地答道：“你如此言语，吾命危矣。”
宋璟抚掌大笑。
走在路上，张柬之思绪万千，深知一根筋的利害。他想，往后遇事躲着点，跟他走得近了，必遭不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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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夜时分，华灯初上，迎仙宫一片通亮，四周的灯火把宫殿点缀得靓丽多彩。
宫内无声无息的，只有武则天一人。衣架上挂着两套新衣，一套是皇上的衮冕，另一套是太后的礼服。武则天欣赏着新衣，有些犹豫不定。这时，上官婉儿进了门。她深施一礼道：“神皇，臣回宫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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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则天正看得出神，上官婉儿走来。她深施一礼道：“禀神皇，应召的大臣在迎仙宫候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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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何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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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怕。”上官婉儿答着，径自向园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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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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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则天决定找个懂礼仪的。她转过身去，对武承嗣招手道：“武承嗣，你身为太常寺卿，是专门管礼仪的。有何看法？”
武承嗣早就想好了理由。见武则天一一发问，才没敢多嘴。他跃跃欲试地讲道：“依臣之见，神皇穿衮冕为妥。”
“是何道理？”
武承嗣一心让武则天登上皇位，也好近水楼台先得月。他理直气壮地讲道：“神皇也是皇，况为天下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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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承嗣灵机一动驳斥道：“李旦虽为皇上，却非天下第一人。这件衣服皇上穿得，神皇就穿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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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则天看出张柬之的心事，笑容可掬地问道：“张爱卿，依你之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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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大臣是甚么意见，武则天早有主意。利用授图大典的时机，穿上衮冕，一试大臣和百姓的态度。
原来张柬之认为，宋璟直人也，出马一条枪。如今看来，宋璟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唯唯诺诺，处处以武则天马首是瞻。散会之后，张柬之与宋璟走在一起，又谈起神皇的新衣。
张柬之埋怨道：“宋大人，今日之事，就是你的不对了。”
宋璟疑虑忡忡地问道：“下官何错之有？”
张柬之言词凿凿地责备道：“衮冕乃皇上礼服，神皇如何穿得？当众穿出，必有瓜田梨下之嫌！”
宋璟直截了当地问道：“神皇非皇？”
见宋璟的态度如此爱昧，张柬之大怒。他引经据典地反驳道：“神皇自称哀家，只能是太后，并非皇帝。”
张柬之本想将宋璟一军，不料宋璟却不吃这一套。他寻根求底地反问道：“张大人，下官不知，是糊糊涂涂犯错。张大人明知是错，却又不谏，是何道理？”
张柬之被问得面红耳赤，他强词夺理地嚷道：“此话别人讲不得，宋大人讲得。”
“却是为何？”
宋璟的话，张柬之不好解释。他想，若不把道理说透，有愧于孔孟。于是，张柬之气壮如牛地吼道：“神皇对你宠爱有加，即是讲错，也无大碍。如何忘了那次顶撞神皇的事？当时众臣都为你捏着一把汗，谁知第二天，雨过天晴，烟消云散，宋中丞还是宋中丞。”
宋璟恍然大悟，回身便走。他一边走，一边振振有词讲道：“既是如此，吾便回奏神皇。神皇若问当时为何不言？下官直言是张大人事后所教。”
闻听此言，张柬之更加发怵。他拉住宋璟哀求道：“宋大人留步，这话万万讲不得。”
宋璟心想，你让吾往枪口上撞，吾也不傻。见张柬之拉住不放，他咄咄逼人地问道：“如何使不得？”
张柬之沮丧地答道：“你如此言语，吾命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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