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婉儿献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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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清晨，宫院里寂静而空阔。树上的鸟儿啁啾叫着，向远处飞去。鸟叫声给沉闷的宫院增添了几分生气。上官婉儿正在室内梳洗，武则天突然进了门。她急不可耐地叫道：“婉儿，急煞哀家也！”
上官婉儿惊得一怔，不由失态。她想，神皇从没到过自己的住室，这是开天劈地头一次。天色尚早，神皇为何而来？不容多想，上官婉儿扔下手里面巾迎上去，她惊讶地问道：“天呐，神皇如何来了?有事召唤一声，何必亲自来？”
武则天虽是埋怨，脸上却泛着笑意。她苦苦央求道：“哀家心里乱成了一锅粥，不来不成啊！你说的心药一直不肯拿来。太平病着，哀家岂能不来？”
上官婉儿不自然地讲道：“并非臣不肯讲，这件事不甚光鲜。为了顾及公主的体面，才致如此。”
武则天击着双膝催促道：“火烧眉毛了，还说甚么体面不体面？只要能治病，让她心情放松一些就行。”
上官婉儿神秘一笑，不好意思地讲道：“神皇若不怪罪，臣便讲与你听。”
武则天心里像着了火，她迫不及待催促道：“你讲，哀家不怪罪，还不快讲！”
上官婉儿回忆道：“公主出嫁之后，一直爱着薛绍，而薛绍心里却一直思念慧娘，这使公主苦不堪言。驸马离京以后，公主不甘寂寞，招来一些文人学士研诗作画，抚琴弄月，玩得甚开心。在这些文人中，有个叫王维的，他生的面似皓月，目似朗星，才华横溢，风流倜傥。二人呀
上官婉儿讲到这里，武则天已经明白七八分。她关心着女儿的事，不等上官婉儿说完，就抢先问道：“他们如何？”
上官婉儿挤眉弄眼地笑道：“这还用说嘛，公主对他一见钟情，他对公主十分爱慕，于是乎”
男欢女爱之事，武则天听的多了。然而，自己女儿与别人相爱，使她大吃一惊。武则天惊讶地问道：“竟有此事！哀家如何一无所知？”
上官婉儿嫣然一笑：“神皇虽说聪慧练达，也有不知晓的事。年轻人的事，大人不一定都知道。”
武则天感到事关重大，继续催促道：“婉儿，后来如何？你快讲啊。”
上官婉儿本来不愿说，在神皇威逼下，她回忆起了那一段往事。
大明宫里，凉风习习。皎洁的月光下，太平与王维携手出了内宫，来到门前的月台上。月台上一片清亮，一轮圆月笑盈盈地望着二人。
月台上放着桌椅，桌上灯具、笔墨，一应俱全。太平身着一袭雪白色的拖地长裙，那身段、那线条显得楚楚动人；王维手拿一把折扇，一摇三晃的，一副潇洒的本色。从身材和打扮看，二人天生的一对；从学识上讲，他们地造的一双。二人说说笑笑，有无尽乐趣。
落座以后，太平多情地问道：“王学士，你的诗风靡洛城，得到诸多文人的钟爱。吾来问你，写诗可有诀窍？”
王维眉头一皱，若有所思地答道：“诗言志，歌咏言，诗有了情志、有了意境，也就引人注目了。”
太平双眼发出幽幽的亮光，她故意睃了王维一眼问道：“既然写诗如此容易，学士给本宫写上一首如何？”
王维瞄了太平一眼，顿时灵感再现。他援笔在手，随意挥洒，片刻的功夫，一首诗便跃然纸上。王维把那首诗推给太平道：“公主，这首诗送你了。”
太平兴奋地念道：
红豆生南国，
春来发几枝。
劝君多采撷，
此物最相思。
太平念着，不禁心驰神往。她害羞地拍了王维的胳膊问道：“王学士，这首诗是送给本宫的？”
王维灿然一笑：“当然。此时此地只有你吾二人，不给公主岂有别人？”
太平嫣然一笑，露出两只可爱的虎牙，鼻翼两侧布满了细密的笑纹。她把那首诗捧在手里，大声呼叫道：“字字珠玑，朗朗上口。王学士，本宫可以跟你学写诗否？”
能和公主在一起，王维自然高兴。他心旷神怡地答道：“你乃大唐公主，在下只是浪迹天涯的书生，能和公主在一起，在下高攀了。”
太平对王维仰慕已久，可谓相见恨晚。太平拂着王维的手指得陇望蜀地问道：“王学士，本宫能跟你学一辈子否？”
王维与太平在一起，不过倾心而已，没想到太平对自己一往情深。与大唐公主斯守一生的事，王维从没想过。于是，他犹豫地答道：“这个”
听到这里，武则天明白了上官婉儿的意思。他无不担心地问道：“婉儿，你的意思是说，如今去找这个王维，让他们重温旧情？”武则天说出这句话，不觉脸上飞起一片红云。
上官婉儿稍事思索，莞尔一笑道：“如今去找，不一定找得着。”
武则天一阵紧张，神情猛然黯淡。她不悦地问道：“既是找不着，岂不白去？况且，也治不好太平的病啊！”
上官婉儿解释道：“如何白去？神皇不妨细想，如今公主心情不好，带她游游山水，看看风景，总比闷在宫里强。等她心情有所好转，臣再带她回宫不迟。”
武则天心里在打鼓，犹豫不决地问道：“婉儿，哀家的意思并非如此。太平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哀家的话都听而不闻，去了岂能管得住？”
上官婉儿心里有数，大包大揽地答道：“神皇一百个放心。臣不光能管住她，还能让她惟命是从！”
思来想去，武则天仍拿不定主意。她不放心地问道：“太平甚么人，哀家岂能不知？你竟敢如此肯定！”
见神皇不相信，上官婉儿神情笃定地奏道：“神皇既是不信，臣愿立下军令状，如若出现差错，你杀臣的头。”
武则天长叹一声道：“你一心为了太平，忠心可嘉。哀家岂能为这事杀你？去吧！不妨一试。”
上官婉儿会心地笑道：“神皇，臣去了。”说着，她出了宫门，飘然而去。
望着上官婉儿的背影，武则天心里七上八下的。她想，自己既然没办法，只有让她们去了。不过，担心是免不了的。
上官婉儿进了大明宫，并不急于去见太平。她深知公主桀骜不训，不编好圈子，公主岂能上当？上官婉儿在院里一阵徘徊，心里有了底，这才走进公主的寝宫。
上官婉儿进了门，一眼就看见墙上挂着红豆诗。她故意大声念道：
红豆生南国，
春来发几枝。
劝君多采撷，
此物最相思。
上官婉儿越念越增加信心。于是，她快步进了内室，见春妈正在劝药。
春妈走近床前央求道：“公主，该喝药了。”
太平歇斯底里地咆哮道：“说过多少次了，你却充耳不闻。再让本宫喝那苦水，就把你赶出宫去！”
上官婉儿撇嘴一笑，故意挑逗道：“春妈，别费神了。公主不喝也罢，也许她就没病。”
太平乎地坐起，瞪了上官婉儿一眼道：“有病没病不让你管，你是甚身份，岂能管得着本宫？”
上官婉儿讥讽道：“公主千金之体，婉儿只是个小小的女官，岂能让吾管？况且，臣也管不着嘛。”
太平指着门外训斥道：“哪个让你多嘴，出去！”
上官婉儿尴尬地一笑出门去了。她走了几步，突然又回头道：“公主呀，微臣去了。不可出尔反尔！”
太平哼了一声，傲慢地训斥道：“自以为了不起，谁稀罕跟你。快走！”
上官婉儿话里有话地挑逗道：“既然不愿理采微臣，微臣告辞，不惹公主生气。”
其实，上官婉儿并没走远，她知道太平会追出来的。于是，上官婉儿站在窗前吟着一首诗：
与君相见即相亲，
闻道君家在孟津。
为见行舟试相问，
客中可有洛阳人？
果然不出所料。听了这首诗，太平只穿一件内衣，匆忙地从室内跑出来。她欣喜地嚷道：“王郎的诗，快拿来！”
上官婉儿将脸一扳，故意作大。她冷嘲热讽地反问道：“公主不愿搭理微臣，如何言而无信？”
太平拉住上官婉儿，抱歉地叫道：“上官姐姐，一句玩笑而已，何必当真？”
上官婉儿不喜不怒地纠正道：“甚么王郎的诗，明明是王维的诗！”
太平脸上阴云尽除，喜形于色地解释道：“是啊，本宫说的就是王维。”
上官婉儿把脸儿一仰，愤愤埋怨道：“王维就是王维，甚么郎不郎的？是你的郎，还是吾的郎？”
太平的脸顿时红了，她不顾羞耻地答道：“当然吾的郎。”
上官婉儿故意大声嚷道：“公主有郎了，可是新郎？羞，羞！”
太平只顾高兴，哪还顾上害羞。她一把夺过诗稿自语道：“岂不要给本宫三首诗？如何只此一首？”
上官婉儿见太平入彀，不热不冷地答道：“哪个讲只有一首？吾这里还有两首呐。”
太平从上官婉儿手里夺过诗稿，像宝贝一样捧在手里。她看罢诗稿，不由问道：“诗在，人呢？”
上官婉儿故意戏弄太平，装出一副要走的样子道：“走了，早就走了。”说罢，她转身也要出门。
太平心急似火，岂能让上官婉儿一走了事。她急步上前，拉住上官婉儿纠缠道：“好姐姐，他何时来的？”
上官婉儿瞄了太平一眼，喋喋不休地问道：“公主岂不是不愿理采微臣？如何追出来了？神皇那儿还有公事要办，臣办差去了。”
见上官婉儿要走，太平急得上窜下跳。她拉住婉儿的手央求道：“好姐姐，你就告诉吾吧！”
上官婉儿开心地挑逗道：“公主就别问了，说了不怕你寒心。他根本就没来，是一道人捎来的。”
太平的脸一下冷了，她似怒非怒地骂道：“无情无义的东西，连个人影也没有。诗稿还是让人捎来的，本宫白思念他了。”
上官婉儿引逗道：“你思念他，他也思念你呀！”
太平心里升起一片光明，不相信地问道：“何以见得？”
上官婉儿漫不经心地答道：“他到处找你啊。”
太平眉头一拧问道：“找吾？莫明其妙！本宫就住在大明宫，还用到处找？”
上官婉儿冷了太平一眼，娓娓而言：“公主不妨来看，有诗为证。诗中的‘为见行舟试相问，客中可有洛阳人？’他说的洛阳人，不是你，岂是微臣？”
太平怡然笑了，开心地夸道：“婉儿姐姐真是灵性人。你若不提醒，本宫还埋怨他呢！吾这就走，找他去了！”
上官婉儿伸手拦住太平问道：“且慢，公主欲到何处找他？”
太平一怔，看看手里诗稿，心里一片茫然。她自语道：“是呀，何处去找啊？这个没良心的，也不留个地址。岂不急煞人也？”
上官婉儿调侃道：“公主，这怨不得王维，只怨公主粗心。”
“怨吾，不知是何道理？”
上官婉儿抱怨道：“人家明明留有地址，你没看出罢了，却要埋怨人家。这就是你的不是了。”
太平仔细看着诗稿，仍没看出所以然。她不解地问道：“有地址，本宫如何没看出？好姐姐，快告诉吾呀。”
上官婉儿用手一指道：“你看看这首诗不就明白了？”
太平笑嘻嘻地念道：
家住孟津河，
门对孟津口。
时有江南船，
寄书家中否？
太平急得着心里像着了火，她含泪大呼道：“上官姐姐，哪有甚么地址啊？”
上官婉儿分析道：“公主，吾来问你，王维祖藉何处？”
“他是河东人呐。”
上官婉儿解释道：“既然他是河东人，可诗中却写着‘家住孟津河，门对孟津口。’岂不说明如今他住在孟津？”
太平恍然大悟，眼睛一亮道：“一语点醒梦中人，你讲的不错。上官姐姐，孟津在何处，路可怎么走？”
上官婉儿终于将太平引入圈子中，她进一步引导道：“公主呀，你是千金之体，一人去了，臣放心不下。若出点儿差错，并非一件小事。干脆，臣好事做到底，与你一路同行如何？”
太平担心地问道：“好姐姐，神皇那里如何回复？”
上官婉儿装出一副仗义地样子，大义凛然地嚷道：“只管去吧，神皇就是打吾一顿，骂吾一顿，臣也认了。为了公主，臣豁出去了！”
太平抱着上官婉儿兴冲冲地叫道：“上官姐姐侠肝义胆，果然仗义！”
见太平又说又笑，上官婉儿心里有了底。她想，此行定让太平回心转意，还神皇一个活泼可爱的公主。主意已定，便与太平兴冲冲地出了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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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婉儿回忆道：“公主出嫁之后，一直爱着薛绍，而薛绍心里却一直思念慧娘，这使公主苦不堪言。驸马离京以后，公主不甘寂寞，招来一些文人学士研诗作画，抚琴弄月，玩得甚开心。在这些文人中，有个叫王维的，他生的面似皓月，目似朗星，才华横溢，风流倜傥。二人呀
上官婉儿讲到这里，武则天已经明白七八分。她关心着女儿的事，不等上官婉儿说完，就抢先问道：“他们如何？”
上官婉儿挤眉弄眼地笑道：“这还用说嘛，公主对他一见钟情，他对公主十分爱慕，于是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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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则天感到事关重大，继续催促道：“婉儿，后来如何？你快讲啊。”
上官婉儿本来不愿说，在神皇威逼下，她回忆起了那一段往事。
大明宫里，凉风习习。皎洁的月光下，太平与王维携手出了内宫，来到门前的月台上。月台上一片清亮，一轮圆月笑盈盈地望着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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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座以后，太平多情地问道：“王学士，你的诗风靡洛城，得到诸多文人的钟爱。吾来问你，写诗可有诀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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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兴奋地念道：
红豆生南国，
春来发几枝。
劝君多采撷，
此物最相思。
太平念着，不禁心驰神往。她害羞地拍了王维的胳膊问道：“王学士，这首诗是送给本宫的？”
王维灿然一笑：“当然。此时此地只有你吾二人，不给公主岂有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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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维与太平在一起，不过倾心而已，没想到太平对自己一往情深。与大唐公主斯守一生的事，王维从没想过。于是，他犹豫地答道：“这个”
听到这里，武则天明白了上官婉儿的意思。他无不担心地问道：“婉儿，你的意思是说，如今去找这个王维，让他们重温旧情？”武则天说出这句话，不觉脸上飞起一片红云。
上官婉儿稍事思索，莞尔一笑道：“如今去找，不一定找得着。”
武则天一阵紧张，神情猛然黯淡。她不悦地问道：“既是找不着，岂不白去？况且，也治不好太平的病啊！”
上官婉儿解释道：“如何白去？神皇不妨细想，如今公主心情不好，带她游游山水，看看风景，总比闷在宫里强。等她心情有所好转，臣再带她回宫不迟。”
武则天心里在打鼓，犹豫不决地问道：“婉儿，哀家的意思并非如此。太平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哀家的话都听而不闻，去了岂能管得住？”
上官婉儿心里有数，大包大揽地答道：“神皇一百个放心。臣不光能管住她，还能让她惟命是从！”
思来想去，武则天仍拿不定主意。她不放心地问道：“太平甚么人，哀家岂能不知？你竟敢如此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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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则天长叹一声道：“你一心为了太平，忠心可嘉。哀家岂能为这事杀你？去吧！不妨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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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婉儿进了大明宫，并不急于去见太平。她深知公主桀骜不训，不编好圈子，公主岂能上当？上官婉儿在院里一阵徘徊，心里有了底，这才走进公主的寝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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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豆生南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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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物最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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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妈走近床前央求道：“公主，该喝药了。”
太平歇斯底里地咆哮道：“说过多少次了，你却充耳不闻。再让本宫喝那苦水，就把你赶出宫去！”
上官婉儿撇嘴一笑，故意挑逗道：“春妈，别费神了。公主不喝也罢，也许她就没病。”
太平乎地坐起，瞪了上官婉儿一眼道：“有病没病不让你管，你是甚身份，岂能管得着本宫？”
上官婉儿讥讽道：“公主千金之体，婉儿只是个小小的女官，岂能让吾管？况且，臣也管不着嘛。”
太平指着门外训斥道：“哪个让你多嘴，出去！”
上官婉儿尴尬地一笑出门去了。她走了几步，突然又回头道：“公主呀，微臣去了。不可出尔反尔！”
太平哼了一声，傲慢地训斥道：“自以为了不起，谁稀罕跟你。快走！”
上官婉儿话里有话地挑逗道：“既然不愿理采微臣，微臣告辞，不惹公主生气。”
其实，上官婉儿并没走远，她知道太平会追出来的。于是，上官婉儿站在窗前吟着一首诗：
与君相见即相亲，
闻道君家在孟津。
为见行舟试相问，
客中可有洛阳人？
果然不出所料。听了这首诗，太平只穿一件内衣，匆忙地从室内跑出来。她欣喜地嚷道：“王郎的诗，快拿来！”
上官婉儿将脸一扳，故意作大。她冷嘲热讽地反问道：“公主不愿搭理微臣，如何言而无信？”
太平拉住上官婉儿，抱歉地叫道：“上官姐姐，一句玩笑而已，何必当真？”
上官婉儿不喜不怒地纠正道：“甚么王郎的诗，明明是王维的诗！”
太平脸上阴云尽除，喜形于色地解释道：“是啊，本宫说的就是王维。”
上官婉儿把脸儿一仰，愤愤埋怨道：“王维就是王维，甚么郎不郎的？是你的郎，还是吾的郎？”
太平的脸顿时红了，她不顾羞耻地答道：“当然吾的郎。”
上官婉儿故意大声嚷道：“公主有郎了，可是新郎？羞，羞！”
太平只顾高兴，哪还顾上害羞。她一把夺过诗稿自语道：“岂不要给本宫三首诗？如何只此一首？”
上官婉儿见太平入彀，不热不冷地答道：“哪个讲只有一首？吾这里还有两首呐。”
太平从上官婉儿手里夺过诗稿，像宝贝一样捧在手里。她看罢诗稿，不由问道：“诗在，人呢？”
上官婉儿故意戏弄太平，装出一副要走的样子道：“走了，早就走了。”说罢，她转身也要出门。
太平心急似火，岂能让上官婉儿一走了事。她急步上前，拉住上官婉儿纠缠道：“好姐姐，他何时来的？”
上官婉儿瞄了太平一眼，喋喋不休地问道：“公主岂不是不愿理采微臣？如何追出来了？神皇那儿还有公事要办，臣办差去了。”
见上官婉儿要走，太平急得上窜下跳。她拉住婉儿的手央求道：“好姐姐，你就告诉吾吧！”
上官婉儿开心地挑逗道：“公主就别问了，说了不怕你寒心。他根本就没来，是一道人捎来的。”
太平的脸一下冷了，她似怒非怒地骂道：“无情无义的东西，连个人影也没有。诗稿还是让人捎来的，本宫白思念他了。”
上官婉儿引逗道：“你思念他，他也思念你呀！”
太平心里升起一片光明，不相信地问道：“何以见得？”
上官婉儿漫不经心地答道：“他到处找你啊。”
太平眉头一拧问道：“找吾？莫明其妙！本宫就住在大明宫，还用到处找？”
上官婉儿冷了太平一眼，娓娓而言：“公主不妨来看，有诗为证。诗中的‘为见行舟试相问，客中可有洛阳人？’他说的洛阳人，不是你，岂是微臣？”
太平怡然笑了，开心地夸道：“婉儿姐姐真是灵性人。你若不提醒，本宫还埋怨他呢！吾这就走，找他去了！”
上官婉儿伸手拦住太平问道：“且慢，公主欲到何处找他？”
太平一怔，看看手里诗稿，心里一片茫然。她自语道：“是呀，何处去找啊？这个没良心的，也不留个地址。岂不急煞人也？”
上官婉儿调侃道：“公主，这怨不得王维，只怨公主粗心。”
“怨吾，不知是何道理？”
上官婉儿抱怨道：“人家明明留有地址，你没看出罢了，却要埋怨人家。这就是你的不是了。”
太平仔细看着诗稿，仍没看出所以然。她不解地问道：“有地址，本宫如何没看出？好姐姐，快告诉吾呀。”
上官婉儿用手一指道：“你看看这首诗不就明白了？”
太平笑嘻嘻地念道：
家住孟津河，
门对孟津口。
时有江南船，
寄书家中否？
太平急得着心里像着了火，她含泪大呼道：“上官姐姐，哪有甚么地址啊？”
上官婉儿分析道：“公主，吾来问你，王维祖藉何处？”
“他是河东人呐。”
上官婉儿解释道：“既然他是河东人，可诗中却写着‘家住孟津河，门对孟津口。’岂不说明如今他住在孟津？”
太平恍然大悟，眼睛一亮道：“一语点醒梦中人，你讲的不错。上官姐姐，孟津在何处，路可怎么走？”
上官婉儿终于将太平引入圈子中，她进一步引导道：“公主呀，你是千金之体，一人去了，臣放心不下。若出点儿差错，并非一件小事。干脆，臣好事做到底，与你一路同行如何？”
太平担心地问道：“好姐姐，神皇那里如何回复？”
上官婉儿装出一副仗义地样子，大义凛然地嚷道：“只管去吧，神皇就是打吾一顿，骂吾一顿，臣也认了。为了公主，臣豁出去了！”
太平抱着上官婉儿兴冲冲地叫道：“上官姐姐侠肝义胆，果然仗义！”
见太平又说又笑，上官婉儿心里有了底。她想，此行定让太平回心转意，还神皇一个活泼可爱的公主。主意已定，便与太平兴冲冲地出了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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