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改革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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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立冬，万木凋零，气候一天比一天冷。一日傍晚，刺骨的寒风吹来，落叶飘在空中，又纷纷落下。这时，一队人马从长夏门进入洛城。大街上灯火连片，人声鼎沸。武则天不知发生了甚么事？她掀开辇帘向外望去，见百姓跪在自家门前烧纸。望见眼前的一幕，武则天倍感凄凉。她想，自己身为太后，呕心沥血，殚精竭虑，不得清闲。给父母烧纸的事，竟忘得一干二净。想到此不觉潸然泪下。想起家事，武则天自然想到母亲。母亲杨氏人品端方，才华出众，相夫教女，使武则天有了经天纬地之才。母亲的坟莹远在并州，何时到坟头一祭？
车辇不紧不慢地走着，武则天愤然叫道：“停辇。”
武则天匆匆下了车辇，四处走着、看着，心里十分不平静。她看到每家门前都有草灰撒的圆圈，百姓跪在灰圈里一边烧纸，一边祈祷。神情是那么凄楚，那么伤感。
一老妪跪在灰圈里，泣不成声地哭诉道：“列祖列宗，尔等在那边过得好吧？天冷了，给尔等送些衣裳，送些钱。尔等该吃就吃，该穿就穿，不可苦了自己。”
老妪点着一巻纸念道：“这是爷爷、奶奶的。”
老妪接着又点燃第二巻纸念道：“这是公爹、婆母的。”
当老妪烧着第三巻纸时，哽咽地哭泣道：“老东西，你好狠心呀！年纪轻轻就走了，撇下吾无依无靠好不孤单！那边冷吗？为妻俺给你送棉衣来了。”
过了片刻，老妪又点一巻纸，走出圈外祈祷道：“无儿无女的，无家可归的，多可怜啊，老婆子也给尔等送衣裳来了。”
老妪烧罢，就要进门，却被武则天拦住。她神情凝重地问道：“老姐姐，这是作甚？”
老妪先是一愣，接着惊异地问道：“你是外地人吧，连这些都不懂？”
武则天深施一礼道：“请姐姐教诲。”
老妪从家里取出两把靠椅，二人坐在门前交谈着。
老妪泣诉道：“今日十月初一是鬼节。过了十月初一，就是冬天了。人都冷了，鬼能不冷？后辈人给祖先烧纸，上香，让他们穿上棉衣，也免得遭受风寒啊。”
武则天把靠椅向老妪身边挪了挪，不禁又问：“老祖宗可能收到这些棉衣？”
“只要在圈里烧的，就能收到。”
武则天不解地问道：“老姐姐，刚才你怎么在圈外烧了一巻？”
老妪叹息道：“世上有可怜人，阴间有可怜鬼。孤魂野鬼也冷啊，给他们烧一些，免得他们跟祖宗去争，去抢。”
武则天鼻子一酸，眼圈红了，情不自禁地抽泣着。裴炎、武承嗣等人见状，一齐围来。
武则天满脸阴云地叫道：“武承嗣！”
武承嗣茫然一揖道：“臣在。”
武则天指着那些烧纸的人，一字一顿地问道：“那些百姓在作甚？”
武承嗣脱口而出：“他们在给老祖宗烧寒衣。十月一，烧寒衣，年年如此。”
武则天勃然大怒：“你有没祖宗，为何不给祖宗烧纸？”
武承嗣情知理亏，吓得低头不语。
武则天伤心地哭诉道：“裴相国，哀家的祖莹在并州。朝事繁忙，无法祭祀，在洛阳建造武氏宗庙可行？”
裴炎明知此事不合礼制，却不敢直言。他违心地答道：“太后所言在理，回朝之后臣便替太后拟旨。”
武则天听了，心思稍安。她心平气和地叫道：“武三思！”
武三思见姑母一脸愤慨，吓得一阵哆嗦。他连忙答道：“臣在。”
武则天不容置疑地命令道：“既是在洛阳建造武氏宗祠可行，由你督建如何？”
“是。”
风越来越大，地上的纸灰飘向天空。街上的人一齐呼喊道：“老祖宗来取棉衣喽！”
武则天怔怔地站在那里，也在思念着亲人。她想，百姓的亲人是亲人，自己贵为太后，亲人就不是亲人了？谁来为自己的亲人烧寒衣？
风刮得更大了，街上冰冷异常，不见一个行人。只见武则天木呆呆地站着，老僧入定一般。武承嗣劝道：“太后，夜深了，应该及早回宫才是。”
武则天岿然不动，像没听见武承嗣的话，仍是一副木呆呆的样子。
裴炎见武则天脸色苍白，神情严峻。他胆怯地劝道：“太后，风大天冷，还是回宫去吧。若得了风寒，微臣担当不起啊！”
武则天满腹惆怅，一言不发。
武氏兄弟受了冷遇，在建造宗庙上，不敢怠慢。一个月过去，宗庙盖成。新盖的武氏宗庙地处建安南街，在松柏的掩映下，绿瓦红墙，宏伟气派。一对张牙舞爪的石狮站立大门两旁，显得十分威武。古香古色的大门上方挂一块泥金巨匾，上书：“武氏宗庙”四个大字。
武则天骑在马上，远远向宗庙走来。她看到宗庙建得如此雄伟壮观，不由喜形于色。
武氏兄弟见姑母高兴，不失时机问道：“姑母，宗庙建得如何？”
武则天喜出望外地答道：“此建筑古朴大方，雄壮威武。先祖们有如此去处，吾等后人也该放心了。”
受到姑母赞扬，武三思止不住一阵高兴。他极力奉承道：“你阅事无数，历经沧桑，只要姑母满意就好。”
想起十月一日晚上的事，武承嗣发自内心地感叹道：“那天晚上，姑母迟迟不愿回宫，侄儿惭愧极了。”
武则天无不伤感地讲道：“水有源，树有根，作人不可忘了根本。”
来到宗庙门前，众人一齐下马。武则天对二人吩咐道：“进入家庙，与哀家一同祭拜祖宗。”
“是。”
宗庙里，只见香烟缭绕，烛光闪烁。几案上武氏先人的灵位，摆放得井井有条。武则天看了先人的灵位，不觉落下泪来。她点着香烛，躬身下拜。武氏兄弟跟在姑母的身后，一同跪拜施礼。武则天拜罢，失声痛哭道：“父亲、母亲，女儿不孝，让你们受苦了。”
见姑母伤心，武氏兄弟不由一阵痛哭，三人悲悲切切哭作一团。
一个朝会的日子，紫宸殿里，群臣站班，山呼万岁。殿台上的皇位仍旧空着，武则天坐在一侧，脸上乌云密布。
裴炎见皇位空着，心里凄凉不安。他老调重弹出地班奏道：“太后，臣总认为皇上不来临朝，终究不是办法。”
武则天阳奉阴违地叹道：“你觉得不是办法，哀家也有同感啊。裴相国，哀家离朝，回到后宫。你请皇上临朝好了。”说着，她转身就要离开。
武则天淡淡一语，唬得裴炎魂不附体。担心重蹈覆辙，进退维谷。于是，他惊惶失措地阻止道：“太后，别别”
武则天见状，暗自高兴。将了裴炎一军道:“裴相国说得有理，哀家按你的意思行事，有何不可？”
裴炎想起上次的教训，不胜惶恐。他不禁嗫嚅道：“太后不能走，太后一走，群龙无首，吾这宰相又要吃苦了。从此以后，臣再不提及此事。”
众人哄堂大笑。
武则天长叹一声：“唉！”
裴炎的心一下提起来，忧心如焚地叫道：“太后，不必多心，臣没有别的意思。”
武则天话里有话地讲道：“裴相国勤勉国事，忠心耿耿，何人不知？你的话金玉良言，还是请皇上临朝好啊！”
裴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哀求道：“太后不能走。你若走了，臣只好辞职。”
李敬玄见裴炎可怜兮兮的样子，有心为之开脱。他发自内心地劝道：“太后不必多心，裴相国是国事为重啊。”
武则天想，皇位空着，对不起先帝。她悲悲切切道：“皇上热衷书画、音律。疏于朝政，何人不知？谁人不晓？他是如何登上大宝的，裴相国难道不知？摊上这样的皇上有甚办法？”
李昭德上前奏道：“平日如此尚可，若遇上祭天、祭祖的大事，如何是好？”
武则天信誓旦旦地答道：“这个你大可放心。皇上答应，每逢大事，定来上朝。”
众臣唏嘘不已。
武则天心绪难平地问道：“皇上不来上朝，朝堂上暮气沉沉。哀家有心施行改革，推陈布新。诸位意下如何？”
苏良嗣不知武则天又耍甚么新花样？心惊肉跳地问道：“太后如何改革？”
说到改革，武则天兴致勃勃地介绍道：“将旗帜改为金色，改东都为神都，尚书省改为文昌阁，中书省改为凤阁，门下省改为鸾台。吏部改为天官，户部改为地官，礼部改为春官，兵部改为夏官，刑部改为秋官，工部改为冬官如何？”
裴炎惊得倏地一怔，盯着武则天就要反对。片刻之后，他的眼睛黯然无光，张开的口又闭上了。
众臣虽然不悦，也不敢出声。若像裴炎那样，岂不再吃苦头？于是，一齐高呼：“太后圣明！”
武则天的改革虽然成功了，也看出了众臣并非心甘情愿。她想，习惯势力根深蒂固，改革维艰。只要大局不乱，走一步说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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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辇不紧不慢地走着，武则天愤然叫道：“停辇。”
武则天匆匆下了车辇，四处走着、看着，心里十分不平静。她看到每家门前都有草灰撒的圆圈，百姓跪在灰圈里一边烧纸，一边祈祷。神情是那么凄楚，那么伤感。
一老妪跪在灰圈里，泣不成声地哭诉道：“列祖列宗，尔等在那边过得好吧？天冷了，给尔等送些衣裳，送些钱。尔等该吃就吃，该穿就穿，不可苦了自己。”
老妪点着一巻纸念道：“这是爷爷、奶奶的。”
老妪接着又点燃第二巻纸念道：“这是公爹、婆母的。”
当老妪烧着第三巻纸时，哽咽地哭泣道：“老东西，你好狠心呀！年纪轻轻就走了，撇下吾无依无靠好不孤单！那边冷吗？为妻俺给你送棉衣来了。”
过了片刻，老妪又点一巻纸，走出圈外祈祷道：“无儿无女的，无家可归的，多可怜啊，老婆子也给尔等送衣裳来了。”
老妪烧罢，就要进门，却被武则天拦住。她神情凝重地问道：“老姐姐，这是作甚？”
老妪先是一愣，接着惊异地问道：“你是外地人吧，连这些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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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妪从家里取出两把靠椅，二人坐在门前交谈着。
老妪泣诉道：“今日十月初一是鬼节。过了十月初一，就是冬天了。人都冷了，鬼能不冷？后辈人给祖先烧纸，上香，让他们穿上棉衣，也免得遭受风寒啊。”
武则天把靠椅向老妪身边挪了挪，不禁又问：“老祖宗可能收到这些棉衣？”
“只要在圈里烧的，就能收到。”
武则天不解地问道：“老姐姐，刚才你怎么在圈外烧了一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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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则天指着那些烧纸的人，一字一顿地问道：“那些百姓在作甚？”
武承嗣脱口而出：“他们在给老祖宗烧寒衣。十月一，烧寒衣，年年如此。”
武则天勃然大怒：“你有没祖宗，为何不给祖宗烧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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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宗庙门前，众人一齐下马。武则天对二人吩咐道：“进入家庙，与哀家一同祭拜祖宗。”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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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姑母伤心，武氏兄弟不由一阵痛哭，三人悲悲切切哭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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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炎想起上次的教训，不胜惶恐。他不禁嗫嚅道：“太后不能走，太后一走，群龙无首，吾这宰相又要吃苦了。从此以后，臣再不提及此事。”
众人哄堂大笑。
武则天长叹一声：“唉！”
裴炎的心一下提起来，忧心如焚地叫道：“太后，不必多心，臣没有别的意思。”
武则天话里有话地讲道：“裴相国勤勉国事，忠心耿耿，何人不知？你的话金玉良言，还是请皇上临朝好啊！”
裴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哀求道：“太后不能走。你若走了，臣只好辞职。”
李敬玄见裴炎可怜兮兮的样子，有心为之开脱。他发自内心地劝道：“太后不必多心，裴相国是国事为重啊。”
武则天想，皇位空着，对不起先帝。她悲悲切切道：“皇上热衷书画、音律。疏于朝政，何人不知？谁人不晓？他是如何登上大宝的，裴相国难道不知？摊上这样的皇上有甚办法？”
李昭德上前奏道：“平日如此尚可，若遇上祭天、祭祖的大事，如何是好？”
武则天信誓旦旦地答道：“这个你大可放心。皇上答应，每逢大事，定来上朝。”
众臣唏嘘不已。
武则天心绪难平地问道：“皇上不来上朝，朝堂上暮气沉沉。哀家有心施行改革，推陈布新。诸位意下如何？”
苏良嗣不知武则天又耍甚么新花样？心惊肉跳地问道：“太后如何改革？”
说到改革，武则天兴致勃勃地介绍道：“将旗帜改为金色，改东都为神都，尚书省改为文昌阁，中书省改为凤阁，门下省改为鸾台。吏部改为天官，户部改为地官，礼部改为春官，兵部改为夏官，刑部改为秋官，工部改为冬官如何？”
裴炎惊得倏地一怔，盯着武则天就要反对。片刻之后，他的眼睛黯然无光，张开的口又闭上了。
众臣虽然不悦，也不敢出声。若像裴炎那样，岂不再吃苦头？于是，一齐高呼：“太后圣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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