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珠联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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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照进贞观殿，大殿里一片寂静。宫里的空气像是凝固了，没有一丝声响。李治坐在椅上，气息奄奄的样子。武则天站在李治身后不断叹息。
宫门开处，小顺子走进来。他双手一揖道：“天皇、天后，徐有功在宫外求见。”
李治闭目无言，武则天答道：“宣他进宫。”
“遵旨。”
小顺子出宫后，徐有功迈步进宫。他跪下一揖道：“天皇、天后，赈灾已毕，臣回朝缴旨。”
李治徐徐睁开眼睛，断断续续咳道：“徐爱卿平身，你赈灾有功，长安百姓安度荒年。朕封你为御史中丞，领四品衔。”
徐有功感激地一揖道：“臣领旨，谢天皇圣恩。”
武则天闪了徐有功一眼，慎重嘱咐道：“御史中丞的职份是处理官员犯罪，百官新居洛阳，多不习惯。东都治安要小心处之。”
“是。”
武则天又道：“若无别的事情，上任去吧。”
徐有功一揖，姗姗出了宫门。武则天见李治精神不济，欲言又止。李治艰难地一笑道：“媚娘有话但讲无妨。”
武则天心思一动道：“臣有要事一件，想与陛下商议。”
“不知何事？”
武则天开诚布公地奏道：“原来徐有功、魏元忠皆为八品官，狄仁杰却官居六品。如今一个升为五品，一个升为四品，狄仁杰仍为六品。论资历，论才华二人不及狄爱卿，如此有失公允。”
说到狄仁杰，李治不由一阵欢喜。此人带他出游邙山，使之病情大轻。可李治食古不化，死搬无功者不得封赏的教条。于是，他摇头拒绝道：“朕的官不可白给，论功封赏，不得马虎。”
武则天振振有词地反问道：“狄仁杰功不可没。大理寺那个案子，审决了一千七百多人，竟无一人叫屈，朝中谁不夸他大才？”
李治虽说食古不化，道理还是听的。武则天讲得头头是道，他勉强答应道：“既是大才，就该大用，那就封他为大理寺卿如何？”
武则天一边点头同意，一边欣慰地叫道：“婉儿何在？”
上官婉儿从内室走出，深施一礼道：“天后”
武则天吩咐：“你到狄府传旨，封狄仁杰为大理寺卿。”
上官婉儿出宫之后，李治的病又犯了。武则天慌忙将他扶进内室，唤太医诊治。一直闹到深夜，方才安眠。
御花园秋菊开放，一片清香。地上、山上、湖水边、小溪旁开的遍地都是。菊花虽小，怎奈多如繁星，一片金黄。还有那枫叶深红，椿叶浅红，柿叶黄中带红，深深浅浅，浓浓淡淡装点着一派深秋景象，看去十分动人。从远处看花海中人影晃动，走近了才看清是武则天与胡超沿着花径漫步。
武则天沉闷地叹道：“道长，天皇的病日益加重，这可如何得了？”
胡超无奈地答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秦鸣鹤讲得不错，医者只能医其病，难救其命啊。”
言外之意，天皇没指望了。武则天闻听此言，她的心像被掏空一样，脸上一片苍白。武则天担心的事情，终于被胡超不幸言中。她生性刚强，仍不死心，热泪盈眶地问道：“难道仙丹也无济于事？”
出于无奈，胡超只好道出实情。他沉痛地解释道：“仙丹火性甚盛，不可多用。用多了伤其圣体，反尔不宜。”
武则天悲凄地叫道：“没了天皇，大唐就要塌天。这可如何是好？”
“天后不必过于悲恸，有道是天意难违啊！”
武则天心里翻江倒海，十分纠结。但大人自有大量，她强忍着悲愤又问：“不知天皇还有多少时日？”
胡超吓得慌忙跪下，战战兢兢地答道：“妄言天皇的寿日，便是死罪，贫道不敢造次。”
武则天扶起胡超，好言安慰：“本宫恕你无罪，请据实而论。知了底细也好安排后事，免得造成混乱。”
胡超沉思一阵，惴惴不安地答道：“多则两月，少则一月。”
武则天浑身一抖，不觉珠泪滂沱。她泣不成声地抽泣道：“陛下啊，你去了，叫本宫如何是安排？”
胡超见武则天哭得痛不欲生，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愣在一旁发呆。
武则天一路悲恸地回到贞观殿。天色尚早，李治却已安睡在床。走了一路，武则天累了，依在丈夫身旁躺下。
朦胧中，两个歹人闯进宫来。此二人皆为三十多岁年纪，青衣小帽，各执一把钢刀，满脸横肉，面目狰狞。二人也不说话，胁了李治就走。武则天哪肯放过，她抽出宝剑，一溜烟地追出宫去。歹人前面走，武则天紧追不舍。一边走，一边四顾。她想，侍卫哪里去了，为何不见一人？歹人走得甚快，武则天蹒跚而行。这一快一慢，便拉开了距离。出了洛城，上了邙山，二人进入一个山洞，武则天追得气喘吁吁，迫不及待也跟进山洞。山洞里漆黑一片，她只顾前行，不料一脚踏空，坠入竖洞中。洞里天是黑的，地也是黑的。或者说这里没有天，也没有地，一片混沌。武则天甚么也看不见，甚么也听不清，甚么也摸不着，仿佛进入人间地狱。往常走夜路武则天有些害怕，为了天皇，她甚也不怕了。她的身子不断向下坠落，耳旁响起急促的风声。武则天想，这是无底深渊，掉下去定会粉身碎骨。熟料，武则天的身体却像树叶一样飘然落地，安然无事。她睁开眼睛，洞底一片光明。武则天在洞底四处寻找，甚么也未找到，这里只有一堆枯骨。武则天站在洞底想着心事，忽然一阵清风吹来。她想，有风必有出口。于是，武则天迎着清风而去。
走出洞口，是另一番景象。远山如黛，近林成荫，一条小河静静流着，岸边长着两行果树。树上的果子熟了，梨子白，石榴红，柿子树上挂灯笼。武则天虽然口渴难奈，却顾不上摘果。她一边走，一边大声地喊着：“天皇，你在哪里！”听到喊声，飞来几只喜鹊。喜鹊落在树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看见喜鹊，武则天一阵高兴。她想，有喜鹊必有好事。果然不假，树丛中传来脚步声，一人手执木棒走来。那人见了武则天，惊喜地叫道：“天后，如何是你？”
武则天定睛看去，来人却是韩东山。她拉住韩东山，痛心疾首地讲了天皇被劫的经过。韩东山不着边际地问道：“不知歹人下颚长得如何？”
韩东山不救天皇，却问这些不淡不咸的话。武则天大怒，不禁训斥道：“你不救天皇，却问这些无关紧要的话，是何用意？”
韩东山慌忙解释道：“天后有所不知，下颚发青的是鬼，下颚发红的才是人。以小民看来，这两人一定是鬼。无常索命，一般是两个和同而来。若他们在地上没留下脚印，就一定是鬼。”
二人的下颚如何？武则天尚未看清。地上没留下脚印，确定无疑。武则天一愣，像掉进冰窟浑身凉透。她想，天皇被无常叫去，定然没命。武则天想到鸿图大业尚未成功，决定与命运抗争到底。武则天身子一挺吼道：“韩东山，你是天皇的子民，丞救天皇义不容辞。不管他们是人是鬼，都要把天皇救回！”
韩东山双手一揖道：“小民遵旨。”
武则天在前，韩东山在后，二人一路追去。翻过一座山头，韩东山突然不见了。武则天正在狐疑，从林子里钻出两个人。武则天一看，正是胁走天皇的那两个人。武则天怒从胆边生，径直向歹人奔去。她执剑喝道：“何方歹人，竟敢胁走天皇？吃本宫一剑！”
歹人也不答话，挥刀向武则天砍去。一时间，剑来刀往，一场激战。武则天本无甚武艺，为救天皇，舍命争斗。俗话说，横的就怕不要命的。武则天拼死而战，打得歹人步步后退。终因寡不敌众，让歹人绑了，押入一处草房，二人扬长而去。武则天坐在草房中，四处打量。这是大山深处一间孤零零的房子，前不着村，后不靠店。哭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干脆，武则天不哭也不叫，只是不断叹息。房门开处，上官婉儿手执宝剑冲进来。一见上官婉儿，武则天在心里叫道：“落在她的手里，吾命休也！”
不料，上官婉儿并没伤害武则天的意思。她割断绳子从容叫道：“天后，快随臣走！”在上官婉儿的搀扶下，二人终于逃出魔掌。
武则天大惑不解，不禁自语道：“上官婉儿一心复仇，今日却一反常态。为何不杀本宫，反而救吾？”
武则天说完这话，竟然醒了。她不知睡了多久？睁眼一见，早已日上三竿。阳光从窗里射进来，地上一片灿烂。李治坐在窗前，闷声无语。想起丈夫即将离去，武则天一阵难过。她想，与李治恩恩爱爱，相依为命。皇上去了，一点念想也没有，该多无奈！想到这里，武则天款款向李治走去。她悲凄地哽咽道：“陛下既然起床，本宫有一事相求。”
“不知何事？”
武则天试探道：“陛下的墨宝，龙飞凤舞，虚实相济，实属罕见，世人求之不得。请陛下为本宫书诗一首可好？”
李治思虑道：“朕的诗不下百首，不知书哪一首？”
武则天想起艰难时期写的一首诗，悲悲切切地泣道：“就写本宫的如意娘，读起这首诗，就想起当年吾等的初恋，想起那一段艰难而又甜蜜的岁月。”
想到二人的初恋，李治不觉笑逐颜开。他援笔在手，欣赏地夸道：“此言正合朕意。朕的书法，天后的诗作，定然珠联璧合。”
这首诗是武则天的刻骨铭心之作，天皇去了，看着这首诗，也是一种安慰。她暗暗泣道：“是啊，看见这首诗，本宫就”武则天哭得哽哽咽咽，再也说不下去。
上官婉儿闻天皇书法，连忙展纸磨墨，作好准备。
李治略一思考，一挥而就。书罢，默然坐在椅上，痴呆呆望着窗外。
来到案前，武则天看着天皇的墨宝，悲喜交加。她伤心地念着，不由落下泪来。
看朱成碧思纷纷，
憔悴支离为忆君。
不信比来长下泪，
开箱验取石榴裙。
李治回头一看，武则天潸然泪下。他不解地问道：“天后，你要的墨宝，朕已书毕。你不喜欢倒也罢了。为何大哭不止？”
武则天泣不成声地叹道：“读着这首诗，本宫心里就”言毕，大哭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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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门开处，小顺子走进来。他双手一揖道：“天皇、天后，徐有功在宫外求见。”
李治闭目无言，武则天答道：“宣他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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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有功感激地一揖道：“臣领旨，谢天皇圣恩。”
武则天闪了徐有功一眼，慎重嘱咐道：“御史中丞的职份是处理官员犯罪，百官新居洛阳，多不习惯。东都治安要小心处之。”
“是。”
武则天又道：“若无别的事情，上任去吧。”
徐有功一揖，姗姗出了宫门。武则天见李治精神不济，欲言又止。李治艰难地一笑道：“媚娘有话但讲无妨。”
武则天心思一动道：“臣有要事一件，想与陛下商议。”
“不知何事？”
武则天开诚布公地奏道：“原来徐有功、魏元忠皆为八品官，狄仁杰却官居六品。如今一个升为五品，一个升为四品，狄仁杰仍为六品。论资历，论才华二人不及狄爱卿，如此有失公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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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则天一边点头同意，一边欣慰地叫道：“婉儿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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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于无奈，胡超只好道出实情。他沉痛地解释道：“仙丹火性甚盛，不可多用。用多了伤其圣体，反尔不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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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则天说完这话，竟然醒了。她不知睡了多久？睁眼一见，早已日上三竿。阳光从窗里射进来，地上一片灿烂。李治坐在窗前，闷声无语。想起丈夫即将离去，武则天一阵难过。她想，与李治恩恩爱爱，相依为命。皇上去了，一点念想也没有，该多无奈！想到这里，武则天款款向李治走去。她悲凄地哽咽道：“陛下既然起床，本宫有一事相求。”
“不知何事？”
武则天试探道：“陛下的墨宝，龙飞凤舞，虚实相济，实属罕见，世人求之不得。请陛下为本宫书诗一首可好？”
李治思虑道：“朕的诗不下百首，不知书哪一首？”
武则天想起艰难时期写的一首诗，悲悲切切地泣道：“就写本宫的如意娘，读起这首诗，就想起当年吾等的初恋，想起那一段艰难而又甜蜜的岁月。”
想到二人的初恋，李治不觉笑逐颜开。他援笔在手，欣赏地夸道：“此言正合朕意。朕的书法，天后的诗作，定然珠联璧合。”
这首诗是武则天的刻骨铭心之作，天皇去了，看着这首诗，也是一种安慰。她暗暗泣道：“是啊，看见这首诗，本宫就”武则天哭得哽哽咽咽，再也说不下去。
上官婉儿闻天皇书法，连忙展纸磨墨，作好准备。
李治略一思考，一挥而就。书罢，默然坐在椅上，痴呆呆望着窗外。
来到案前，武则天看着天皇的墨宝，悲喜交加。她伤心地念着，不由落下泪来。
看朱成碧思纷纷，
憔悴支离为忆君。
不信比来长下泪，
开箱验取石榴裙。
李治回头一看，武则天潸然泪下。他不解地问道：“天后，你要的墨宝，朕已书毕。你不喜欢倒也罢了。为何大哭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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