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何人护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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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从树叶间照进宫里，地上一片灿烂。迎仙宫静若处子，一丝声响也没有。灯光下，李治躺在龙床上。他呼吸有些急促，脸色一片潮红，不住地翻动着身子。武则天推开窗子，脸上绽出微笑。她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迁都不成，又欲嵩山封禅。武则天知道，丈夫李治对自己疼爱有加，这想法他定能赞同。况且，李治好高鹜远，争胜好强。让他风头出尽，岂不心悦诚服？她回头望了一眼熟睡的丈夫，心里充满信心。
李治转动一下身子，打着哈欠睁开眼睛。他疑虑忡忡地问道：“夜阑人静，为何仍不歇息？”
武则天回身扶李治坐好，然后从侍女手中接过参茶。她担心地叹道：“皇上病重，如何起来了？来，喝口参茶。”
李治接过参茶呷了一口，突然一事涌上心头。他关切地问道：“天后，抵御突厥，事关大局。不知如何安排？”
丈夫重病在身，武则天不愿让其操劳费神。她嫣然一笑道：“区区小事，何须陛下挂心，本宫已派裴行俭为定襄道行军大总管，出兵抗敌去了。”
李治略一迟疑，无不担心地问道：“兵部衙门，国之重器，不可一日无人，不知何人职兵部尚书？”
武则天抱歉地一笑：“国之重器，岂能空缺？本宫已让武三思接任兵部尚书。事情紧急，来不及与陛下商议，不知是否妥当？”
诸事安排已定，李治松了一口气。他感激地讲道：“有何不妥？朕体弱多病，难理国事，难为你了。”
武则天白了李治一眼嗔怪道：“一家人何必客气？有不妥之处，请皇上示下。”
李治打量着武则天心悦诚服地夸道：“天后虑事周全，天助朕也。”
武则天趁着李治高兴，连忙改换话题。她忧心忡忡地叹道：“陛下病重如此，叫人忧心似焚。长此以往如何是好？”
李治深有感触地答道：“天后所言甚是，朕沉疴缠身，难当大任，久治不愈，使人不寒而栗啊！”
武则天欲擒故纵，她沉思一阵，郑重建议道：“本宫欲让陛下嵩山封禅，让上天赐福于天皇，普救天下苍生。一为陛下消灾解难，康泰延年。二为解救天下百姓，度过荒年。不知意下如何？”
李治喜形于色地夸道：“准奏！朕已在泰山封禅，若再上嵩山，就是两次封禅。纵观古今，哪个帝王两次封禅？舍朕其谁也？”
武则天继续往李治嘴里灌蜜，当即夸赞道：“只有陛下。如果封禅成行，陛下便是千古一帝！”
李治欣喜若狂，开心地笑道：“千古一帝？哈哈，千古一帝！”
亥时已过，宫里传出打更的锣声。圆圆的月儿挂在天上，大地一片银辉。月光下，武则天与武三思在御花园散步，二人低声细语，神神秘秘的样子。
武三思新官上任，对武则天心存感激。他怒不可遏地嚷道：“兵部铁板一块，油盐不进，那是裴行俭的天下。他们说天后嵩山封禅是假，实则为了迁都。”
此话尽在武则天预料之中，她疑惑地问道：“封禅之事，并无颁发明诏，外人如何得知？”
武三思寻思良久，也答不出所以然。他怒气不息地吼道：“臣不知。他们还说，若东去封禅，兵部无人护驾。”
武则天性情刚烈，岂怕他人威胁？护驾一事，武则天虽然心中无底，却不愿仰人鼻息。她冷笑一声道：“哼，他们就是愿护驾，本宫岂能放心？”
“护驾的事”
武则天轻松地一笑：“有道是，车到山前必有路。”
武三思羞得满头虚汗，无不惭愧地叹道：“侄儿身为兵部尚书，却不能为天皇、天后分忧，内疚得很呀！”
“三思不必自责，本宫自有打算。”
二人一路走去，良久无语。武三思想，姑母日理万机，还是不打扰的好。于是，他上前一揖道：“若没别的事情，臣告辞。”
送走武三思，武则天向湖边走去。这时，一片稀薄的云彩遮住了明月，天色暗下来。只见月色朦胧，湖水荡漾，柳枝飘舞，四野寂静，如此美景武则天无心欣赏。她在湖畔走着，护驾的事萦绕在心头。虽然她对武三思言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可谁来护驾？心里仍无定数。忽然，一人跃上心头。武则天对小顺子耳语几句，小顺子领命而去。望着小顺子远去的身影，武则天轻松了许多。
武则天想起的人名叫魏元忠，是个八品的监察御史。此人博学强记，文笔犀利，嫉恶如仇，敢作敢为。武则天有识人的本领，阅人无数，屡试不辍。果然，魏元忠不辱使命，在东行路上，立下不世之功。
武则天只顾想心事，不料，危险却悄悄袭来。忽然，她觉得一股寒气直逼后心。回头望去，花丛中一黒影飞来。那人头戴面纱，身穿夜行衣，手中的宝剑放着寒光。见黑衣人到来，武则天并不心悸。她想，自己虽无武功，却胆气冲天。凭着自己的伶俐劲儿，躲过三五招不在话下。况且，侍卫近在咫尺。说时迟，那时快，黒衣人一剑剌来，武则天侧身闪过。她放声叫道：“来人——抓剌客！”
侍卫听到喊声，风涌而来。黒衣人见势不妙，夺路便逃。侍卫挥刀追赶，却被武则天止住。她厉声喝道：“且慢，不必追赶。”
“天后为何阻拦，难道让剌客逃之夭夭？”
武则天嫣然一笑：“料她不会跑远，定要回转。”
“如此说来，天后已知剌客是哪个？”
武则天并不答话，只是矜持地笑着。
一侍卫自作聪明地解释道：“等他回来，天后再治他的罪。如此手段，叫后法法制人！”
“错了，本宫不会治她的罪。”
“天后的意思是”
武则天心中有数地夸道：“此人大才也，本宫要她为吾所用。”
卫士议论纷纷，自有各样的说法。有人说武则天矫情，有人说武则天自负，也有人说武则天自欺欺人。武则天爱才如命，外人如何知晓？第一次见到刺客时，她才十六岁。武则天一下就被她的容貌和才华征服，决心用宽阔的胸怀，收服刺客，让她为社稷服务。
侍卫散去，武则天木然地站在湖旁。经刺客一闹，她的心情乱了。正在这时，小顺子走来一揖道：“禀天后，魏元忠带到。”
虽说黑衣人没刺伤武则天，毕竟一场虚惊。武则天喘息一阵，这才稳住神。她神情笃定地喝道：“宣他来此接旨。”
小顺子说声是，转身向园外而去。
这时，武则天已冷静了许多，她若无其事地侍立在大树下。魏忠急步上前跪下，一揖问道：“臣魏元忠参见天后，不知深夜召臣何事？”
武则天一脸威严地宣道：“监察御史魏元忠接旨。”
“臣在。”
“天皇口谕，朕欲到嵩山封禅，命你一路护驾。不得有误！”
魏元忠惊得瞠目结舌，一片迷茫，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急忙又问：“啊，让臣护驾？”
武则天用人就是这样，疾风知劲草，让选中的人在困难中经受考验。若在艰险中显示出忠贞和才华，方可委以重任。因此，武则天并不让魏元忠有回旋的余地。她面无表情地命令道：“此次东行非同一般，定要小心处之。若有一丝差错，定斩不赦！”
魏元忠这次听清了，不禁大惊失色。他张口结舌，心里乱成一团。魏元忠惊惶失措地辩解道：“臣，臣”
见魏元忠惶惶不安，武则天斩钉截铁地喝道：“天皇口谕，圣命难违，暗中准备去吧。”
魏元忠磕头如捣蒜，断断续续地诉说着苦衷：“天后，臣只是个八品文官，手中无一兵一卒，如何护驾？况且”魏元忠辩解着，许久听不到回音。他抬头一看，武则天早已去远，空荡荡的园里只剩下自己。
魏元忠沮丧地站起来，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双腿沉得像灌铅，行走十分艰难。他木呆呆地站着，像老僧入定一般。魏元忠五十来岁，面色清癯，二目有神，留一绺长须。身着一件浅蓝色的官衣，腰中束一根绿丝带，丝带尽头带个雕有虎头的铜牌。他站着不动，那铜牌却在风中颤栗。魏元忠白净面皮，高挑的身材，落落大方，眉宇间有股清朗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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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则天回身扶李治坐好，然后从侍女手中接过参茶。她担心地叹道：“皇上病重，如何起来了？来，喝口参茶。”
李治接过参茶呷了一口，突然一事涌上心头。他关切地问道：“天后，抵御突厥，事关大局。不知如何安排？”
丈夫重病在身，武则天不愿让其操劳费神。她嫣然一笑道：“区区小事，何须陛下挂心，本宫已派裴行俭为定襄道行军大总管，出兵抗敌去了。”
李治略一迟疑，无不担心地问道：“兵部衙门，国之重器，不可一日无人，不知何人职兵部尚书？”
武则天抱歉地一笑：“国之重器，岂能空缺？本宫已让武三思接任兵部尚书。事情紧急，来不及与陛下商议，不知是否妥当？”
诸事安排已定，李治松了一口气。他感激地讲道：“有何不妥？朕体弱多病，难理国事，难为你了。”
武则天白了李治一眼嗔怪道：“一家人何必客气？有不妥之处，请皇上示下。”
李治打量着武则天心悦诚服地夸道：“天后虑事周全，天助朕也。”
武则天趁着李治高兴，连忙改换话题。她忧心忡忡地叹道：“陛下病重如此，叫人忧心似焚。长此以往如何是好？”
李治深有感触地答道：“天后所言甚是，朕沉疴缠身，难当大任，久治不愈，使人不寒而栗啊！”
武则天欲擒故纵，她沉思一阵，郑重建议道：“本宫欲让陛下嵩山封禅，让上天赐福于天皇，普救天下苍生。一为陛下消灾解难，康泰延年。二为解救天下百姓，度过荒年。不知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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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则天继续往李治嘴里灌蜜，当即夸赞道：“只有陛下。如果封禅成行，陛下便是千古一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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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三思新官上任，对武则天心存感激。他怒不可遏地嚷道：“兵部铁板一块，油盐不进，那是裴行俭的天下。他们说天后嵩山封禅是假，实则为了迁都。”
此话尽在武则天预料之中，她疑惑地问道：“封禅之事，并无颁发明诏，外人如何得知？”
武三思寻思良久，也答不出所以然。他怒气不息地吼道：“臣不知。他们还说，若东去封禅，兵部无人护驾。”
武则天性情刚烈，岂怕他人威胁？护驾一事，武则天虽然心中无底，却不愿仰人鼻息。她冷笑一声道：“哼，他们就是愿护驾，本宫岂能放心？”
“护驾的事”
武则天轻松地一笑：“有道是，车到山前必有路。”
武三思羞得满头虚汗，无不惭愧地叹道：“侄儿身为兵部尚书，却不能为天皇、天后分忧，内疚得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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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一路走去，良久无语。武三思想，姑母日理万机，还是不打扰的好。于是，他上前一揖道：“若没别的事情，臣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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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后为何阻拦，难道让剌客逃之夭夭？”
武则天嫣然一笑：“料她不会跑远，定要回转。”
“如此说来，天后已知剌客是哪个？”
武则天并不答话，只是矜持地笑着。
一侍卫自作聪明地解释道：“等他回来，天后再治他的罪。如此手段，叫后法法制人！”
“错了，本宫不会治她的罪。”
“天后的意思是”
武则天心中有数地夸道：“此人大才也，本宫要她为吾所用。”
卫士议论纷纷，自有各样的说法。有人说武则天矫情，有人说武则天自负，也有人说武则天自欺欺人。武则天爱才如命，外人如何知晓？第一次见到刺客时，她才十六岁。武则天一下就被她的容貌和才华征服，决心用宽阔的胸怀，收服刺客，让她为社稷服务。
侍卫散去，武则天木然地站在湖旁。经刺客一闹，她的心情乱了。正在这时，小顺子走来一揖道：“禀天后，魏元忠带到。”
虽说黑衣人没刺伤武则天，毕竟一场虚惊。武则天喘息一阵，这才稳住神。她神情笃定地喝道：“宣他来此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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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武则天已冷静了许多，她若无其事地侍立在大树下。魏忠急步上前跪下，一揖问道：“臣魏元忠参见天后，不知深夜召臣何事？”
武则天一脸威严地宣道：“监察御史魏元忠接旨。”
“臣在。”
“天皇口谕，朕欲到嵩山封禅，命你一路护驾。不得有误！”
魏元忠惊得瞠目结舌，一片迷茫，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急忙又问：“啊，让臣护驾？”
武则天用人就是这样，疾风知劲草，让选中的人在困难中经受考验。若在艰险中显示出忠贞和才华，方可委以重任。因此，武则天并不让魏元忠有回旋的余地。她面无表情地命令道：“此次东行非同一般，定要小心处之。若有一丝差错，定斩不赦！”
魏元忠这次听清了，不禁大惊失色。他张口结舌，心里乱成一团。魏元忠惊惶失措地辩解道：“臣，臣”
见魏元忠惶惶不安，武则天斩钉截铁地喝道：“天皇口谕，圣命难违，暗中准备去吧。”
魏元忠磕头如捣蒜，断断续续地诉说着苦衷：“天后，臣只是个八品文官，手中无一兵一卒，如何护驾？况且”魏元忠辩解着，许久听不到回音。他抬头一看，武则天早已去远，空荡荡的园里只剩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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