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魔刀炼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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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翠竹小筑。
离洛望着整理干净的房间，满意的点点头，总算有点样子了。随意找个位置坐下，掏出一本书来，封面上写着上善剑三个大字。
这书是白日分别时师兄塞给他的，当时还念叨着“你先自行参悟，这样得来的体悟才是自己的，可不是师兄我偷懒。”实在是拿这样的疲赖货色没办法。
翻开书卷，却是一幅小人图，画上的小人摆出握剑起手的姿势，小人身上又画有几条细线，代表真气运行脉络，一旁还有文字注解。
离洛往后翻了翻，林林总总，共四十三幅图，从曲折婉转的“空水悠悠”到气势磅礴的“落九天”，一应俱全，极尽刚柔之变化。
先不管其他，只看图画，将书中动作囫囵吞枣的过一遍，他闭上眼细细思索，把剑招和白日里师兄演示的一一对应。
过了一阵，离洛自觉记住了招式，又翻开书核对一遍，确认无误，这才开始看起真气运行路线，又结合一旁的注解细细品悟。
月上中天，少年在小屋中静静。
待到亥时，离洛合上书卷，走出房门。
若想练习，还需有把剑才行。只是初到齐云山，他除了些换洗的衣物，再无他物。只好折下根竹枝，算是替代佩剑了。
他先是别别扭扭的摆出起手式，又调动体内真气，从丹田出发，过膻中穴，至左手三阳络，附气于剑。竹枝得真气相助，散发出蒙蒙光辉。
又运气至腿，直至脚底侠溪穴，绷直身体，身体顺势前倾，刺出手中竹枝。
啪哒！
竹枝脱手而去，拍打到一旁的竹竿上。
第一次练剑宣告失败。
他皱眉思考起来：刚才注意力都放在了腿上，手上姿势出于本能，顺手挥了出去。
剑招姿势尚且好说，运气路线就有些复杂了。在使出剑招的同时还要运气配合，才能显现出剑招威力。这需要分心二用，身心若是不够协调，这剑招是万万练不出了。
离洛也不气馁，捡起地上的竹枝。再接再厉，重头开始。
第二次，失败。
第三次，失败。
第四次，意随心动，身体顺势而为，一剑刺出。
“呜！”
破空声传来，竹剑轻轻颤抖。离洛细细体会刚才的感觉。
半响后，才又一次出剑。
又失败了。
少年挥出一剑又一剑，陪伴他的只有明月与清风。
此时他刚入先天，尚不能向大师兄那样将一套剑法演练得潇洒肆意。
虽时而失败，但总是坚持不懈。
初始时，离洛使出一招半式已是极限。每有一处错漏，他就记在心中，反复练习。
到得后半夜，他已能使出剑诀前三招，正是印证了那句：“庖丁解牛，无他，唯手熟尔”。
这世上从来不缺聪明人，缺的是那些就算失败，还不肯放弃的蠢人。
及至子时，离洛感觉自己已到极限。一遍遍重复动作，虽然熟练了许多，但对体能消耗也很大。
“呼呼”
最后再将剑招演练一遍，离洛收势抹汗，微微喘息。
细细回味刚才的剑招，他摇了摇头。
四十三式剑招，将将学会三式，还只能使得一板一眼，时灵时不灵。
距离融会贯通，差得太远了。
四下里，静默无人，离洛闭上眼，感受微风拂过脸颊，感受清冷的月光。
走进竹屋，将竹枝收好放到小桌上，他嘿嘿一笑：“今日起，这就是自己的剑了，也算是苦中作乐。”
该修习坐忘经了。
想起昨日修行时遭受的痛苦，他心中又一抽。
来吧，虎魄，看看我俩谁先撑不住。
他咬咬牙，盘膝坐下，先默默运转“枢机万化诀”，解除伪装。
摆好五心向上的姿势，沉静心神，虚无忘我。
还是那熟悉的五彩世界，小心引动湛蓝色的水灵气，从四肢及天灵导入，流向丹田。
灵气流过经脉，昨日受损的地方被滋润着，说不出的舒服。
虎魄在丹田内昏昏欲睡，嗅到灵气的气息，惊醒过来，暴怒不止。
它对着灵气横冲直撞，把灵气当做猎物，吞噬，壮大己身。
虎魄吞下一团灵气，三两下便消化殆尽，身上的魔气有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增加。又出于天性的厌恶，化出魔刀，一寸寸刮过离洛的身体，将灵气驱逐出境。
灵气也抗拒着，在离洛的意志下，拼命往丹田钻去，同时滋润着他的身体。
饶是离洛已做好心理准备，仍觉得像是置身地狱之中。
肌肉止不住的颤抖，一张平日里柔和的脸扭曲成一团，鼻涕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魔刀与灵气之间在离洛体内达成微妙的平衡，谁也奈何不了谁。
离洛千疮百孔的经脉，也在拉锯中，因灵气的修补越来越牢固；又因为灵气的膨胀，将他的经脉开拓得更宽广。
如此际遇，却是离洛未曾想到的。
他坚持的原因，不过是想以灵气喂养虎魄罢了。
可惜，他星夜行功，如此拼命，对于虎魄来说却只是杯水车薪。
他资质上佳，若是换了旁人能引动如此磅礴的灵气，修为当能一日千里，破镜不过弹指间。
但惹上虎魄这吊靴鬼，只能咬牙忍了。
不过若是没有虎魄，他的经脉也未必能承受住如此多灵气。
一饮一啄间，倒也其妙。
经脉越是牢固，魔刀刮过时用力越狠；越是宽阔，灵气饱胀的痛苦越深。
万刀刮骨，如坠无间。
离洛像是一张绷紧弦的弓，压迫着自己的潜力，一点一滴，慢慢收紧。
终于，弦断了。
离洛倒下去了。
离洛恍然间做了个梦，梦到自己回到了孩童时代。
爹还是那么严厉，要自己好好练功。
自己调皮捣蛋，闯了祸被爹追得满屋子跑，最后还是躲到娘身后，才逃过一劫。
爹嘴上骂骂咧咧，私下里却向娘炫耀“虎父无犬子”。
娘给自己做了最爱吃的桂花糕。
娘哼着小调哄自己入睡，哼的是：
“少年郎，不识愁滋味。
小娇娘，你莫要把他想。
结发相思，他总作不知。
红尘相忘，你伤断了肠。”
梦里还有谁？
对，还有先生。
先生总带自己溜出家门，在城中晃荡。
先生老说些妖魔鬼怪的故事吓唬自己。
然后呢？
然后就是一声巨响，爹和娘都不见了。
先生倒在自己身前，轻声说：“要快乐，要善良。”
那个高大的男人左手提着刀，右手捏住个发光小人，问自己：“想报仇吗？”
魔怔的自己点点头，于是他捏碎小人，把小人化作的光彩打入自己体内，又把长刀捅向自己，让它饱饮自己的鲜血。
天亮了。
他醒了。
梦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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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洛望着整理干净的房间，满意的点点头，总算有点样子了。随意找个位置坐下，掏出一本书来，封面上写着上善剑三个大字。
这书是白日分别时师兄塞给他的，当时还念叨着“你先自行参悟，这样得来的体悟才是自己的，可不是师兄我偷懒。”实在是拿这样的疲赖货色没办法。
翻开书卷，却是一幅小人图，画上的小人摆出握剑起手的姿势，小人身上又画有几条细线，代表真气运行脉络，一旁还有文字注解。
离洛往后翻了翻，林林总总，共四十三幅图，从曲折婉转的“空水悠悠”到气势磅礴的“落九天”，一应俱全，极尽刚柔之变化。
先不管其他，只看图画，将书中动作囫囵吞枣的过一遍，他闭上眼细细思索，把剑招和白日里师兄演示的一一对应。
过了一阵，离洛自觉记住了招式，又翻开书核对一遍，确认无误，这才开始看起真气运行路线，又结合一旁的注解细细品悟。
月上中天，少年在小屋中静静。
待到亥时，离洛合上书卷，走出房门。
若想练习，还需有把剑才行。只是初到齐云山，他除了些换洗的衣物，再无他物。只好折下根竹枝，算是替代佩剑了。
他先是别别扭扭的摆出起手式，又调动体内真气，从丹田出发，过膻中穴，至左手三阳络，附气于剑。竹枝得真气相助，散发出蒙蒙光辉。
又运气至腿，直至脚底侠溪穴，绷直身体，身体顺势前倾，刺出手中竹枝。
啪哒！
竹枝脱手而去，拍打到一旁的竹竿上。
第一次练剑宣告失败。
他皱眉思考起来：刚才注意力都放在了腿上，手上姿势出于本能，顺手挥了出去。
剑招姿势尚且好说，运气路线就有些复杂了。在使出剑招的同时还要运气配合，才能显现出剑招威力。这需要分心二用，身心若是不够协调，这剑招是万万练不出了。
离洛也不气馁，捡起地上的竹枝。再接再厉，重头开始。
第二次，失败。
第三次，失败。
第四次，意随心动，身体顺势而为，一剑刺出。
“呜！”
破空声传来，竹剑轻轻颤抖。离洛细细体会刚才的感觉。
半响后，才又一次出剑。
又失败了。
少年挥出一剑又一剑，陪伴他的只有明月与清风。
此时他刚入先天，尚不能向大师兄那样将一套剑法演练得潇洒肆意。
虽时而失败，但总是坚持不懈。
初始时，离洛使出一招半式已是极限。每有一处错漏，他就记在心中，反复练习。
到得后半夜，他已能使出剑诀前三招，正是印证了那句：“庖丁解牛，无他，唯手熟尔”。
这世上从来不缺聪明人，缺的是那些就算失败，还不肯放弃的蠢人。
及至子时，离洛感觉自己已到极限。一遍遍重复动作，虽然熟练了许多，但对体能消耗也很大。
“呼呼”
最后再将剑招演练一遍，离洛收势抹汗，微微喘息。
细细回味刚才的剑招，他摇了摇头。
四十三式剑招，将将学会三式，还只能使得一板一眼，时灵时不灵。
距离融会贯通，差得太远了。
四下里，静默无人，离洛闭上眼，感受微风拂过脸颊，感受清冷的月光。
走进竹屋，将竹枝收好放到小桌上，他嘿嘿一笑：“今日起，这就是自己的剑了，也算是苦中作乐。”
该修习坐忘经了。
想起昨日修行时遭受的痛苦，他心中又一抽。
来吧，虎魄，看看我俩谁先撑不住。
他咬咬牙，盘膝坐下，先默默运转“枢机万化诀”，解除伪装。
摆好五心向上的姿势，沉静心神，虚无忘我。
还是那熟悉的五彩世界，小心引动湛蓝色的水灵气，从四肢及天灵导入，流向丹田。
灵气流过经脉，昨日受损的地方被滋润着，说不出的舒服。
虎魄在丹田内昏昏欲睡，嗅到灵气的气息，惊醒过来，暴怒不止。
它对着灵气横冲直撞，把灵气当做猎物，吞噬，壮大己身。
虎魄吞下一团灵气，三两下便消化殆尽，身上的魔气有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增加。又出于天性的厌恶，化出魔刀，一寸寸刮过离洛的身体，将灵气驱逐出境。
灵气也抗拒着，在离洛的意志下，拼命往丹田钻去，同时滋润着他的身体。
饶是离洛已做好心理准备，仍觉得像是置身地狱之中。
肌肉止不住的颤抖，一张平日里柔和的脸扭曲成一团，鼻涕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魔刀与灵气之间在离洛体内达成微妙的平衡，谁也奈何不了谁。
离洛千疮百孔的经脉，也在拉锯中，因灵气的修补越来越牢固；又因为灵气的膨胀，将他的经脉开拓得更宽广。
如此际遇，却是离洛未曾想到的。
他坚持的原因，不过是想以灵气喂养虎魄罢了。
可惜，他星夜行功，如此拼命，对于虎魄来说却只是杯水车薪。
他资质上佳，若是换了旁人能引动如此磅礴的灵气，修为当能一日千里，破镜不过弹指间。
但惹上虎魄这吊靴鬼，只能咬牙忍了。
不过若是没有虎魄，他的经脉也未必能承受住如此多灵气。
一饮一啄间，倒也其妙。
经脉越是牢固，魔刀刮过时用力越狠；越是宽阔，灵气饱胀的痛苦越深。
万刀刮骨，如坠无间。
离洛像是一张绷紧弦的弓，压迫着自己的潜力，一点一滴，慢慢收紧。
终于，弦断了。
离洛倒下去了。
离洛恍然间做了个梦，梦到自己回到了孩童时代。
爹还是那么严厉，要自己好好练功。
自己调皮捣蛋，闯了祸被爹追得满屋子跑，最后还是躲到娘身后，才逃过一劫。
爹嘴上骂骂咧咧，私下里却向娘炫耀“虎父无犬子”。
娘给自己做了最爱吃的桂花糕。
娘哼着小调哄自己入睡，哼的是：
“少年郎，不识愁滋味。
小娇娘，你莫要把他想。
结发相思，他总作不知。
红尘相忘，你伤断了肠。”
梦里还有谁？
对，还有先生。
先生总带自己溜出家门，在城中晃荡。
先生老说些妖魔鬼怪的故事吓唬自己。
然后呢？
然后就是一声巨响，爹和娘都不见了。
先生倒在自己身前，轻声说：“要快乐，要善良。”
那个高大的男人左手提着刀，右手捏住个发光小人，问自己：“想报仇吗？”
魔怔的自己点点头，于是他捏碎小人，把小人化作的光彩打入自己体内，又把长刀捅向自己，让它饱饮自己的鲜血。
天亮了。
他醒了。
梦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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