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十三章 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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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呵呵，也没什么啦，就是前天有个媒婆来说这事。”杜灵实话实说，看言落脸色不太好，忙又道：“不过我已经很明确的回绝她了！你放心！”杜灵很慎重的对言落解释,“回绝”两字咬得分外重。
她想起不知是不是四年前那一阵，算起来她的身份是十五岁，上门来提亲的倒真有不少。那时她还自个儿美了一阵呢。虽然还没有结婚的打算，可那么多人来提亲，说明她的魅力还是不小的吧？
可后来这事被言落知道了。那时他还只十三岁呢，大约是怕她丢下他，发了好大一通火，还哭了。嗯，想想，似乎还说了句什么来着？时间隔得久了，想不起来了，感觉像是蛮重要的话，大概是小孩子的独占欲吧。
言落一向不哭闹的，除了言府出事那次，之后她就没见他掉过泪。可想不到别人来提亲的事不知哪里触动了他，竟让他以为自己要丢下他，难过的哭了。杜灵责备自己没有顾及他的感受，还沾沾自喜，想起来就一阵惭愧，以至于后来再有人来提亲，她看到媒婆就把人给推出去了！
之后媒婆就不太上门了，近两年是再也没人来提过。估计是觉得她年纪大了。她也没觉得什么，对她来说，晚婚是很正常的。而且她自己也还没有嫁人的自觉，没有要做他人妇的想法，这样倒刚好合了她的心意。可没有料到今年不知走了哪路的桃花运，居然还有人来提亲来了。
她怕言落误会，是想也没想，条件反射似的拒绝了。言落今年就要大考了，要不能让他为这种事分心。
杜灵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个寡妇，儿子刚好十二、三岁。有人来给她介绍对象，但是她想到孩子可能不接受后爸，更可能让他幼小的心灵受到伤害，所以就拒绝了所有的再婚对象。多好的一位妈妈啊！杜灵想到这，忍不住要笑出来，但想起现在的气氛，硬是给忍住了。
言落听她说得坚定，也就放宽了心。他想杜灵是许给了他的，拒绝别人的提亲那自是应该的，他担心什么呀？再说，她不是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做的吗？“嗯，我自然放心你了。那刚才那位就是托人来说媒的？怎的他倒自己来了？”言落心平气和地问。灵灵心里自然也是知道她与自己定过亲，日后要完婚的，所以一直拒绝别人的提亲的吧！
“那个人啊，大约是不太服气，就又自己跑过来了，自以为是的很！”杜灵对徐君亦印象不好，说话自然也不客气。
“哦，他说什么了？”灵灵可不是个容易生气的人，言落想。他当然不知道杜灵的好脾气只应在他身上。
“唔，算了，还讲他做什么呀！”杜灵只想快点转移话题，见他手里捧着书，便道：“这些书刚买来的？”
言落低头看看，点头道：“是啊。书肆的老板托人说我要的书有了，所以我过去买了回来。你要看看么？”
杜灵赶紧摇摇头。对古文，她是能不碰就不碰的。
院子里新栽的桃花开了十几天，每天经风吹落几朵，每天又新有几个花苞开出来，几天后花瓣由粉色渐渐转浓，待到变成最艳丽的颜色时，凋谢了。
天气乍暖还寒，反反复复了一阵后，变暖了。开始是十分舒适的温度，只早晚有些凉意，慢慢就热了。日子也变长了，快到戍时的时候，天还是亮的。已经是五月了。
将阴干的艾草加了雄黄点着祛蚊，杜灵躺在竹椅上，面孔朝天仰着，一手拿着青瓷碗，一手将里面切成薄片的黄瓜贴在脸上。今天心血来潮，又想起宋离上次说她老，虽然不是时常忆起自己的年龄，可毕竟还是有些在意。外表虽然才十九，可真实年龄确是二十九啦！
只是这么些年一直被人当作十多岁，有时不刻意去想，倒好似自己真的就那么几岁，像个小女孩一样。结果到了现在，她也时常把自己看作只有二十的样子，很少有已经二十九了的自觉。即使心里清楚，可环境是这样的环境，到最后就自己也开始适应环境了。在这里生活了十年，除了那些根深蒂固的，还有什么没有改变呢？
宋离被逼着在练字，心里嘀咕了好一阵子了，可是看杜灵脸上贴得奇怪，马上就把不理她的想法给丢开了，忍不住问：“灵灵姐，你倒底在做什么呀？”咬着笔杆，他实在觉得杜灵这样很好笑。
“不是跟你说了，在保养皮肤！”杜灵贴好了额头，正在贴颧骨附近，说话动作不好太大，否则薄片就会掉下来，所以声音听起来缓慢而轻柔。
宋离眼睛一转，放下毛笔，十分殷勤地跑到杜灵面前，谄媚笑道：“灵灵姐，我来帮你贴吧！你自己看不见呢。”
“去，去，别想偷懒，给我练字去。”杜灵小小地动着嘴唇，声音有些闷闷的。
宋离姗姗放下黄瓜薄片，在杜灵看不见的地方吡牙咧嘴，想想也觉得没意思，又停下来，十足可怜地对杜灵道：“灵灵姐，我认得字不就好了，也会写啊，只是不好看也没关系的啦！”
“不好看？你那些字能叫不好看？鸡爪扒的都比你的字好看！快去写！”杜灵坚持。宋离也不是不愿读书识字，就是不喜欢像言落那样苦读应试的，更不喜欢写字。可是杜灵觉得这个时代书读得不好不要紧，但字得认识，得写得像个模样吧。宋离也不是天生的写不了字，只是不肯花心思练，所以她也只好现在这样每日督着他写了。
“是啊，宋离，你静下心来练上一阵，自然就写得漂亮了。你要是不喜欢瘦金体，我教你其他的。不过，现在要把字先练端正。“言落端了水果进来，接着杜灵的话道。
言落望着杜灵满脸的绿片儿，只露出眼眶、口鼻，看过去像三块黑斑，忍不住笑道：“这又是你从哪里学来的啊，把自己的脸弄得这么奇怪？”
杜灵现在动一下就怕薄片掉下来，只咕哝了声：“美容杂志啊。”
言落也没听清楚，看杜灵侧脸有片没贴好的掉下来，便从碗里捏了片新的，给她补上去。指尖碰到杜灵脸颊，细腻、滑润，带着丝丝的凉，却又比黄瓜片热一点。黄瓜清淡、舒爽的香气似乎从鼻间淡去，留下来的隐隐是杜灵身上的味道。独特的，让人安心的幽香。
杜灵说了声“谢谢”，又有薄片掉下来，言落呵呵笑了声，又为她补上去。随后搬了椅子过来，专职给她补黄瓜片儿了。
宋离愤恨地捏着毛笔练字，偶尔用“哀怨”的眼神瞅瞅两个“罪魁祸首”。只是那两人在那边贴着黄瓜片玩得不亦乐乎，哪有空来理会他。
屋外虫声“唧唧”，又是一天过去。
清水城才子多，风流韵事自然也就多了，容易发生此类事件的地儿也多。依锦街就是清水城的烟花地。这里整条街都是艺坊、青楼。有名的，没名的，只要是喜欢寻欢作乐，眠花宿柳的男人们，都会到依锦街来。当然，有些时候，不喜欢的也会来。
言落一脚才跨进红袖坊，候在门口等客人的姑娘们就围了上来。容貌俊秀的男了自然比油头肥耳的更招人喜爱。
言落心志坚定，也想落落大方地找友人，可那些姑娘扯着他，手里的香丝绢一劲儿往脸上招呼，染着胭脂的唇在他耳边“公子公子”的唤着，绕是他再镇定，也有些尴尬，手足无措了。“各位姑娘，我是来找人的。”言落在心里压了压，咳了声，拉开贴在他胸口的手，对她们有礼道。
“找谁？是不是找我们呀？”姑娘们看他生涩，哄笑着，一个大胆的，把手贴到了言落的开口的衣襟上，轻抚着。
“呃，姑姑娘！”言落一下子脸都有些红了。急忙拉开那只手，却又有另一只纤纤素手补上来。
这些平日里柔柔弱弱的女子，此时拦着人，却是个成年男子也无法脱身了。
言落平日略显稳重，处事大方，却是没有经历地这等事，心里不免对姚青蔚暗骂了几句混蛋。不过与人聚聚，非得约在青楼吗？一阵手忙脚乱，可还是没法脱身离开。
曾娘刚招呼了客人们上楼去，下楼来就见一群姑娘缠着个秀气、生涩的男子，仔细一打量，走上前去挥开了那些玩得开心的姑娘们。“去去，都招呼客人们去。”姑娘们笑嘻嘻地退开去，又围在一块儿指着言落，小声说些话，都吃吃地笑。
言落哭笑不得。才第一次上青楼，想不到就让人给欺负了。
曾娘笑着对言落道：“公子莫怪，她们玩皮，见你第一次来，和你闹着玩的。”
言落连连摆手，忙道：“无妨无妨。”说完又理了理衣衫。只要别再来上一回就行了。
曾娘暗叹，这公子真是俊俏，连打理衣服都这般好看，怪不得她们要与他开玩笑了。摆着笑容，曾娘领言落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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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起不知是不是四年前那一阵，算起来她的身份是十五岁，上门来提亲的倒真有不少。那时她还自个儿美了一阵呢。虽然还没有结婚的打算，可那么多人来提亲，说明她的魅力还是不小的吧？
可后来这事被言落知道了。那时他还只十三岁呢，大约是怕她丢下他，发了好大一通火，还哭了。嗯，想想，似乎还说了句什么来着？时间隔得久了，想不起来了，感觉像是蛮重要的话，大概是小孩子的独占欲吧。
言落一向不哭闹的，除了言府出事那次，之后她就没见他掉过泪。可想不到别人来提亲的事不知哪里触动了他，竟让他以为自己要丢下他，难过的哭了。杜灵责备自己没有顾及他的感受，还沾沾自喜，想起来就一阵惭愧，以至于后来再有人来提亲，她看到媒婆就把人给推出去了！
之后媒婆就不太上门了，近两年是再也没人来提过。估计是觉得她年纪大了。她也没觉得什么，对她来说，晚婚是很正常的。而且她自己也还没有嫁人的自觉，没有要做他人妇的想法，这样倒刚好合了她的心意。可没有料到今年不知走了哪路的桃花运，居然还有人来提亲来了。
她怕言落误会，是想也没想，条件反射似的拒绝了。言落今年就要大考了，要不能让他为这种事分心。
杜灵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个寡妇，儿子刚好十二、三岁。有人来给她介绍对象，但是她想到孩子可能不接受后爸，更可能让他幼小的心灵受到伤害，所以就拒绝了所有的再婚对象。多好的一位妈妈啊！杜灵想到这，忍不住要笑出来，但想起现在的气氛，硬是给忍住了。
言落听她说得坚定，也就放宽了心。他想杜灵是许给了他的，拒绝别人的提亲那自是应该的，他担心什么呀？再说，她不是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做的吗？“嗯，我自然放心你了。那刚才那位就是托人来说媒的？怎的他倒自己来了？”言落心平气和地问。灵灵心里自然也是知道她与自己定过亲，日后要完婚的，所以一直拒绝别人的提亲的吧！
“那个人啊，大约是不太服气，就又自己跑过来了，自以为是的很！”杜灵对徐君亦印象不好，说话自然也不客气。
“哦，他说什么了？”灵灵可不是个容易生气的人，言落想。他当然不知道杜灵的好脾气只应在他身上。
“唔，算了，还讲他做什么呀！”杜灵只想快点转移话题，见他手里捧着书，便道：“这些书刚买来的？”
言落低头看看，点头道：“是啊。书肆的老板托人说我要的书有了，所以我过去买了回来。你要看看么？”
杜灵赶紧摇摇头。对古文，她是能不碰就不碰的。
院子里新栽的桃花开了十几天，每天经风吹落几朵，每天又新有几个花苞开出来，几天后花瓣由粉色渐渐转浓，待到变成最艳丽的颜色时，凋谢了。
天气乍暖还寒，反反复复了一阵后，变暖了。开始是十分舒适的温度，只早晚有些凉意，慢慢就热了。日子也变长了，快到戍时的时候，天还是亮的。已经是五月了。
将阴干的艾草加了雄黄点着祛蚊，杜灵躺在竹椅上，面孔朝天仰着，一手拿着青瓷碗，一手将里面切成薄片的黄瓜贴在脸上。今天心血来潮，又想起宋离上次说她老，虽然不是时常忆起自己的年龄，可毕竟还是有些在意。外表虽然才十九，可真实年龄确是二十九啦！
只是这么些年一直被人当作十多岁，有时不刻意去想，倒好似自己真的就那么几岁，像个小女孩一样。结果到了现在，她也时常把自己看作只有二十的样子，很少有已经二十九了的自觉。即使心里清楚，可环境是这样的环境，到最后就自己也开始适应环境了。在这里生活了十年，除了那些根深蒂固的，还有什么没有改变呢？
宋离被逼着在练字，心里嘀咕了好一阵子了，可是看杜灵脸上贴得奇怪，马上就把不理她的想法给丢开了，忍不住问：“灵灵姐，你倒底在做什么呀？”咬着笔杆，他实在觉得杜灵这样很好笑。
“不是跟你说了，在保养皮肤！”杜灵贴好了额头，正在贴颧骨附近，说话动作不好太大，否则薄片就会掉下来，所以声音听起来缓慢而轻柔。
宋离眼睛一转，放下毛笔，十分殷勤地跑到杜灵面前，谄媚笑道：“灵灵姐，我来帮你贴吧！你自己看不见呢。”
“去，去，别想偷懒，给我练字去。”杜灵小小地动着嘴唇，声音有些闷闷的。
宋离姗姗放下黄瓜薄片，在杜灵看不见的地方吡牙咧嘴，想想也觉得没意思，又停下来，十足可怜地对杜灵道：“灵灵姐，我认得字不就好了，也会写啊，只是不好看也没关系的啦！”
“不好看？你那些字能叫不好看？鸡爪扒的都比你的字好看！快去写！”杜灵坚持。宋离也不是不愿读书识字，就是不喜欢像言落那样苦读应试的，更不喜欢写字。可是杜灵觉得这个时代书读得不好不要紧，但字得认识，得写得像个模样吧。宋离也不是天生的写不了字，只是不肯花心思练，所以她也只好现在这样每日督着他写了。
“是啊，宋离，你静下心来练上一阵，自然就写得漂亮了。你要是不喜欢瘦金体，我教你其他的。不过，现在要把字先练端正。“言落端了水果进来，接着杜灵的话道。
言落望着杜灵满脸的绿片儿，只露出眼眶、口鼻，看过去像三块黑斑，忍不住笑道：“这又是你从哪里学来的啊，把自己的脸弄得这么奇怪？”
杜灵现在动一下就怕薄片掉下来，只咕哝了声：“美容杂志啊。”
言落也没听清楚，看杜灵侧脸有片没贴好的掉下来，便从碗里捏了片新的，给她补上去。指尖碰到杜灵脸颊，细腻、滑润，带着丝丝的凉，却又比黄瓜片热一点。黄瓜清淡、舒爽的香气似乎从鼻间淡去，留下来的隐隐是杜灵身上的味道。独特的，让人安心的幽香。
杜灵说了声“谢谢”，又有薄片掉下来，言落呵呵笑了声，又为她补上去。随后搬了椅子过来，专职给她补黄瓜片儿了。
宋离愤恨地捏着毛笔练字，偶尔用“哀怨”的眼神瞅瞅两个“罪魁祸首”。只是那两人在那边贴着黄瓜片玩得不亦乐乎，哪有空来理会他。
屋外虫声“唧唧”，又是一天过去。
清水城才子多，风流韵事自然也就多了，容易发生此类事件的地儿也多。依锦街就是清水城的烟花地。这里整条街都是艺坊、青楼。有名的，没名的，只要是喜欢寻欢作乐，眠花宿柳的男人们，都会到依锦街来。当然，有些时候，不喜欢的也会来。
言落一脚才跨进红袖坊，候在门口等客人的姑娘们就围了上来。容貌俊秀的男了自然比油头肥耳的更招人喜爱。
言落心志坚定，也想落落大方地找友人，可那些姑娘扯着他，手里的香丝绢一劲儿往脸上招呼，染着胭脂的唇在他耳边“公子公子”的唤着，绕是他再镇定，也有些尴尬，手足无措了。“各位姑娘，我是来找人的。”言落在心里压了压，咳了声，拉开贴在他胸口的手，对她们有礼道。
“找谁？是不是找我们呀？”姑娘们看他生涩，哄笑着，一个大胆的，把手贴到了言落的开口的衣襟上，轻抚着。
“呃，姑姑娘！”言落一下子脸都有些红了。急忙拉开那只手，却又有另一只纤纤素手补上来。
这些平日里柔柔弱弱的女子，此时拦着人，却是个成年男子也无法脱身了。
言落平日略显稳重，处事大方，却是没有经历地这等事，心里不免对姚青蔚暗骂了几句混蛋。不过与人聚聚，非得约在青楼吗？一阵手忙脚乱，可还是没法脱身离开。
曾娘刚招呼了客人们上楼去，下楼来就见一群姑娘缠着个秀气、生涩的男子，仔细一打量，走上前去挥开了那些玩得开心的姑娘们。“去去，都招呼客人们去。”姑娘们笑嘻嘻地退开去，又围在一块儿指着言落，小声说些话，都吃吃地笑。
言落哭笑不得。才第一次上青楼，想不到就让人给欺负了。
曾娘笑着对言落道：“公子莫怪，她们玩皮，见你第一次来，和你闹着玩的。”
言落连连摆手，忙道：“无妨无妨。”说完又理了理衣衫。只要别再来上一回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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