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水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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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前几天就停了，积雪化了一半，路面露出来，一片干一片湿的，路两边的房屋顶上雪还都积着，只有前沿上的雪一块一块的掉下来，在屋檐下砸出一朵朵冰花。阳光不错，又没有风，路上行人又见多了起来，连带着酒家客栈的生意也好了。
杜灵用一大块绵布包着暖炉，一手护着下面的底，一手穿过炉环压在面上把暖炉压紧在身上，取暖。因为生意好，客人多，进进出出，门一开一关的，呼进了不少冷风。杜灵把上面的手翻了翻，整个人更缩到柜台里头去了。
谁说南方就比北方暖了？她在这南边的清水城呆了几年，怎么这冬天就越觉得冷了呢？脚冷得都有点疼了。手上要是没这个暖炉，准得生一手的冻疮！杜灵翻过手背来看看，还好还好，一个也没生，就是冻得有点肿，样子没以前好看了。杜灵叹了口气，两手交换下，都暖暖。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年忙着逃命冻坏了还是怎么的，她现在一到冬天就热不起来。手脚冰冷冰冷的，有时候也会把言落吓一跳，特别是他不注意地时候她把手贴到他脖子上。想起这个，杜灵嘿嘿笑了下。
看了看柜台外面，被阳光照到的地上显出一大块光斑，与其他地方形成显明对比，杜灵想她下午是不是要去洒洒太阳，感觉似乎挺暖和的样子。
店里快坐满了人，人来人往的，就一个小二在铺排安置，忙得不可开交。杜灵也不去管，只管自己抱着暖炉换个姿势，想象白恍恍的阳光照在身上的感觉，觉得挺舒服。
“灵灵。”言落推开半掩着的店门，往柜台方向望，就看见杜灵抱着团褐色的绵布，弯斜着身子坐在高椅上，脸上还挂着甜蜜蜜的笑容，好似得了什么好事。言落不觉轻笑了起来。
杜灵抬起眼，敞开的门边有个人影走过来，背着光，高挑的身子，削瘦的肩，细腰窄臀，衣衫随风轻摆几下，看着让人生出几分飘逸出尘之感来。“怎么又穿这么点衣服啊？你看太阳这么大，不会冷是不是？”
言落靠在柜台上，“我是不觉得有多冷啊，这样穿着正好。不像有些人，穿得圆鼓鼓的，也就只能坐着了，走出去招呼客人都怕吓到他们。”言落一手比比自己，然后打量了杜灵一阵。话是不见得客气，可那双温柔的眼睛里满是笑意。
杜灵顺着他的目光看看自己。是穿得多了点。再看看言落，又看看自己，忍不住恼羞成怒。“你以为我愿意啊？谁让天这么冷了，我不穿得多点行吗？”再将暖炉抱紧点，杜灵小声的嘀咕，“要不怕冷，我用得着穿这么多吗？哼，身材都没了！可怜了我这么好的身材！”
言落忍不住笑出声来。近两年，他越来越觉得她挺可爱的，冬天穿得像个小绵球，夏天穿着纱裙却还要直喊热，还动不动就恼羞成怒，倒好像比小时候更像个孩子了。
“笑什么笑，我身材难道不好吗？”杜灵看他那偷笑的样子就生气。这小子，长大了怎么就和小时候不一样了呢？以前跟在她身边多乖巧啊，现在就知道嘲笑她。
客栈里一下子静了下来。就算清水城民风较其他地方开放，不过会这样说的人倒也不多。熟客们听罢笑了几声也就算了，倒是些新客很是奇怪，连连摇头直道掌柜的大胆。
杜灵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似乎是大了那么一点点，再看言落似笑非笑的样子，不禁有些脸红。最近因为天冷，人又懒了不少，没再晨练，小肚子上是多了点点小肥肉出来。不过冬天嘛，人是会比较胖一点的嘛。
言落其实是有点不好意思。虽然他不太介意杜灵一向大胆的行为，不过这些私密的话，他觉得他们两人时说更好些。
杜灵咳了几声，朝言落扬了扬下巴。“你不在家好好看书，跑店里来干什么？是不是又想偷懒？”想以前自己有多厌烦这句话啊，可现在用着就觉得特有成就感。
“不想偷懒，就想来看看你！”
杜灵一转头，对着说话的小二怒目以视。“宋离，你挺清闲啊？”别以为她不知道，刚才笑得最大声的就是他。
宋离甩着干净的帕子，学言落靠在柜台上。“这不是你说的自助餐吗？都自己动手，我看着门口收银子不就行了？”对言落笑了笑，回过头来朝杜灵扮了个鬼脸，“好啦，我就不打扰你们‘私语’啦！”说着帕子潇洒的一甩，走进厨房端菜去了。
“这小子从哪里学来的啊？说话怎么这么皮了？”杜灵朝言落问道。刚收留他的时候不也是挺可爱挺纯真的一个小孩吗？怎么现在就变了样子呢？
言落站直了身子，一只手按在柜台上。“不是你教的吗？天天给他讲故事。上梁不正下梁歪啊！”看杜灵要生气了，赶紧笑道：“你不是问来做什么吗？我来给你送东西呢。猜猜是什么。”
杜灵白他一眼，这么幼稚的游戏还玩？“锦绣的酥皮？”这个前几天刚吃过，味道真是好啊，现在这么一说，又想咬一口了。看言落摇摇头，想了想，猛得在暖炉上一拍，站起来指着言落开心道：“难道是姚记布行的那件袍子？”想起那件袍子，外面绣得雅致，白色的底上几枝淡淡的桃花，没有多余的花样，但看起来十分典雅。里面据说是貂绒，摸起来那个舒服啊，滑滑的，很柔和，也没有一丝凉意。想想，穿着该多暖啊！可惜就是太贵了点！
言落笑着摇了摇头。他知道杜灵很喜欢那件袍子，也知道她是因为怕冷，可惜他无法买给她。不过他相信他总有天会让不必担心天寒地冻的！
收拾起涩涩地心情，言落伸过藏在背后的手，把手中用布包着的东西放在柜面上。“是这个。”把布掀开来，露出里面的物品。“你看，像不像你说的热水袋？”
只见布裹里躺着一只造型独特的牛皮水袋，长方形，但四角圆润，看着又有点像椭圆。顶上有个圆柱，塞着塞子，只有一小截露出在外面，其他的似乎隐在水袋里面。褐色的牛皮上还有些花纹，是用细线绣上去的，是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有别于传统的造型，古朴精美的图案以及天然皮革特有的质感，无不体现出了一种粗犷却又不失精致的美感。
“啊！”杜灵叫了一声，丢开暖炉一把拿过水袋，在手里翻来翻去的看，很是爱不释手的样子。“真漂亮！”杜灵感叹。摸着水袋上她的名字，杜灵第一次觉得原来她的名字也可以写得这样好看，像画一样！
她不过是前些天抱怨暖炉硬邦邦的，又热得烫手，就提了一下以前她很少用到的热水袋，想不到呵呵，真开心！虽然不是价值千金的暖袍，可是这样一个小小的精致小东西，让她心里暖了不少！现在想想千金暖袍算得了什么呀？十件也比不上这个。“小落，这个是你做的？”
言落看她这样欢喜，自然也很是开心，可是不知道为何却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我画了样子，找人定做的。上面的字，是找姚记的绣娘绣的。你看喜欢不喜欢？”
“嗯，喜欢啊！”杜灵兴冲冲的跑到厨房，提起水壶就想往里面灌热水。
言落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我来好了。”看她手都有点抖，要是烫到了得有多痛？
言落把装满水的水袋递给杜灵，杜灵伸手捧过来，紧紧地贴一下，再一手捏着一手摩擦几下，真舒服！水袋慢慢地变热，但又不觉得烫手，触感又好，将它放在脸上摩挲几下，杜灵真是满意极了。
“这个是双层的，中间夹了上好的绵絮，我想这样可能会热得久一点。”言落看着杜灵的动作，觉得她真像才一点点大的小猫，眼睛半睁半闭地，一副庸懒满足的模样。
“小落，看来你真是变聪明了啊。嗯，不错不错，怪不得能过乡试啊！”杜灵腾出手来拍拍言落的肩膀，似乎很是欣慰。
言落目光如水，口里却道：“灵灵，你是不是想说名师出高徒啊？”
“哈哈，是啊是啊！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杜灵哈哈笑道。
言落喜欢看杜灵笑，喜欢她不同于小家碧玉含羞带怯不露齿的笑容，那种大咧咧，爽朗，甚至有些放肆的笑容，让她整个人神采飞扬。能把别人的目光都吸引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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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灵用一大块绵布包着暖炉，一手护着下面的底，一手穿过炉环压在面上把暖炉压紧在身上，取暖。因为生意好，客人多，进进出出，门一开一关的，呼进了不少冷风。杜灵把上面的手翻了翻，整个人更缩到柜台里头去了。
谁说南方就比北方暖了？她在这南边的清水城呆了几年，怎么这冬天就越觉得冷了呢？脚冷得都有点疼了。手上要是没这个暖炉，准得生一手的冻疮！杜灵翻过手背来看看，还好还好，一个也没生，就是冻得有点肿，样子没以前好看了。杜灵叹了口气，两手交换下，都暖暖。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年忙着逃命冻坏了还是怎么的，她现在一到冬天就热不起来。手脚冰冷冰冷的，有时候也会把言落吓一跳，特别是他不注意地时候她把手贴到他脖子上。想起这个，杜灵嘿嘿笑了下。
看了看柜台外面，被阳光照到的地上显出一大块光斑，与其他地方形成显明对比，杜灵想她下午是不是要去洒洒太阳，感觉似乎挺暖和的样子。
店里快坐满了人，人来人往的，就一个小二在铺排安置，忙得不可开交。杜灵也不去管，只管自己抱着暖炉换个姿势，想象白恍恍的阳光照在身上的感觉，觉得挺舒服。
“灵灵。”言落推开半掩着的店门，往柜台方向望，就看见杜灵抱着团褐色的绵布，弯斜着身子坐在高椅上，脸上还挂着甜蜜蜜的笑容，好似得了什么好事。言落不觉轻笑了起来。
杜灵抬起眼，敞开的门边有个人影走过来，背着光，高挑的身子，削瘦的肩，细腰窄臀，衣衫随风轻摆几下，看着让人生出几分飘逸出尘之感来。“怎么又穿这么点衣服啊？你看太阳这么大，不会冷是不是？”
言落靠在柜台上，“我是不觉得有多冷啊，这样穿着正好。不像有些人，穿得圆鼓鼓的，也就只能坐着了，走出去招呼客人都怕吓到他们。”言落一手比比自己，然后打量了杜灵一阵。话是不见得客气，可那双温柔的眼睛里满是笑意。
杜灵顺着他的目光看看自己。是穿得多了点。再看看言落，又看看自己，忍不住恼羞成怒。“你以为我愿意啊？谁让天这么冷了，我不穿得多点行吗？”再将暖炉抱紧点，杜灵小声的嘀咕，“要不怕冷，我用得着穿这么多吗？哼，身材都没了！可怜了我这么好的身材！”
言落忍不住笑出声来。近两年，他越来越觉得她挺可爱的，冬天穿得像个小绵球，夏天穿着纱裙却还要直喊热，还动不动就恼羞成怒，倒好像比小时候更像个孩子了。
“笑什么笑，我身材难道不好吗？”杜灵看他那偷笑的样子就生气。这小子，长大了怎么就和小时候不一样了呢？以前跟在她身边多乖巧啊，现在就知道嘲笑她。
客栈里一下子静了下来。就算清水城民风较其他地方开放，不过会这样说的人倒也不多。熟客们听罢笑了几声也就算了，倒是些新客很是奇怪，连连摇头直道掌柜的大胆。
杜灵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似乎是大了那么一点点，再看言落似笑非笑的样子，不禁有些脸红。最近因为天冷，人又懒了不少，没再晨练，小肚子上是多了点点小肥肉出来。不过冬天嘛，人是会比较胖一点的嘛。
言落其实是有点不好意思。虽然他不太介意杜灵一向大胆的行为，不过这些私密的话，他觉得他们两人时说更好些。
杜灵咳了几声，朝言落扬了扬下巴。“你不在家好好看书，跑店里来干什么？是不是又想偷懒？”想以前自己有多厌烦这句话啊，可现在用着就觉得特有成就感。
“不想偷懒，就想来看看你！”
杜灵一转头，对着说话的小二怒目以视。“宋离，你挺清闲啊？”别以为她不知道，刚才笑得最大声的就是他。
宋离甩着干净的帕子，学言落靠在柜台上。“这不是你说的自助餐吗？都自己动手，我看着门口收银子不就行了？”对言落笑了笑，回过头来朝杜灵扮了个鬼脸，“好啦，我就不打扰你们‘私语’啦！”说着帕子潇洒的一甩，走进厨房端菜去了。
“这小子从哪里学来的啊？说话怎么这么皮了？”杜灵朝言落问道。刚收留他的时候不也是挺可爱挺纯真的一个小孩吗？怎么现在就变了样子呢？
言落站直了身子，一只手按在柜台上。“不是你教的吗？天天给他讲故事。上梁不正下梁歪啊！”看杜灵要生气了，赶紧笑道：“你不是问来做什么吗？我来给你送东西呢。猜猜是什么。”
杜灵白他一眼，这么幼稚的游戏还玩？“锦绣的酥皮？”这个前几天刚吃过，味道真是好啊，现在这么一说，又想咬一口了。看言落摇摇头，想了想，猛得在暖炉上一拍，站起来指着言落开心道：“难道是姚记布行的那件袍子？”想起那件袍子，外面绣得雅致，白色的底上几枝淡淡的桃花，没有多余的花样，但看起来十分典雅。里面据说是貂绒，摸起来那个舒服啊，滑滑的，很柔和，也没有一丝凉意。想想，穿着该多暖啊！可惜就是太贵了点！
言落笑着摇了摇头。他知道杜灵很喜欢那件袍子，也知道她是因为怕冷，可惜他无法买给她。不过他相信他总有天会让不必担心天寒地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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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布裹里躺着一只造型独特的牛皮水袋，长方形，但四角圆润，看着又有点像椭圆。顶上有个圆柱，塞着塞子，只有一小截露出在外面，其他的似乎隐在水袋里面。褐色的牛皮上还有些花纹，是用细线绣上去的，是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有别于传统的造型，古朴精美的图案以及天然皮革特有的质感，无不体现出了一种粗犷却又不失精致的美感。
“啊！”杜灵叫了一声，丢开暖炉一把拿过水袋，在手里翻来翻去的看，很是爱不释手的样子。“真漂亮！”杜灵感叹。摸着水袋上她的名字，杜灵第一次觉得原来她的名字也可以写得这样好看，像画一样！
她不过是前些天抱怨暖炉硬邦邦的，又热得烫手，就提了一下以前她很少用到的热水袋，想不到呵呵，真开心！虽然不是价值千金的暖袍，可是这样一个小小的精致小东西，让她心里暖了不少！现在想想千金暖袍算得了什么呀？十件也比不上这个。“小落，这个是你做的？”
言落看她这样欢喜，自然也很是开心，可是不知道为何却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我画了样子，找人定做的。上面的字，是找姚记的绣娘绣的。你看喜欢不喜欢？”
“嗯，喜欢啊！”杜灵兴冲冲的跑到厨房，提起水壶就想往里面灌热水。
言落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我来好了。”看她手都有点抖，要是烫到了得有多痛？
言落把装满水的水袋递给杜灵，杜灵伸手捧过来，紧紧地贴一下，再一手捏着一手摩擦几下，真舒服！水袋慢慢地变热，但又不觉得烫手，触感又好，将它放在脸上摩挲几下，杜灵真是满意极了。
“这个是双层的，中间夹了上好的绵絮，我想这样可能会热得久一点。”言落看着杜灵的动作，觉得她真像才一点点大的小猫，眼睛半睁半闭地，一副庸懒满足的模样。
“小落，看来你真是变聪明了啊。嗯，不错不错，怪不得能过乡试啊！”杜灵腾出手来拍拍言落的肩膀，似乎很是欣慰。
言落目光如水，口里却道：“灵灵，你是不是想说名师出高徒啊？”
“哈哈，是啊是啊！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杜灵哈哈笑道。
言落喜欢看杜灵笑，喜欢她不同于小家碧玉含羞带怯不露齿的笑容，那种大咧咧，爽朗，甚至有些放肆的笑容，让她整个人神采飞扬。能把别人的目光都吸引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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