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元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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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婶把叠好的被子打开，在床上铺好，抚几下把被子都整平实了，又在后边按了按，不让它透风。
杜灵都觉得不好意思。她这么大个人了，还让母亲给她铺床叠被的。
林婶笑得挺开心。女儿懂事，做娘的心里就甜滋滋的。“小云，你下午是不是和少爷两人出去玩了？”
杜灵心里“咯噔”一下，摸了摸鼻子，笑得有些勉强，“是啊，娘。我想去外面看看，所以就出去了。”
林婶摸摸女儿的脸，给她把头发放下来，拿了梳子慢慢的梳。下午看后门的门栓没栓上，一整个下午又都没见着他们两个，就想他们是不是出去玩了。“你这丫头，自己要出去，怎么还带少爷一块儿出去呢？老爷可都不许让少爷出门的，就怕出了什么事儿。你胆子倒是不小啊，要是让老爷知道了，可得家法伺候呢！”
“啊？”杜灵一转头，头发就给勾得生疼，吸了几下气，又转回头去。“还家法伺候？娘，那你可不能跟言大人说啊！再说，一直关着言落，那他不是硬想出去了吗？”
“你呀，老爷不让少爷出去自有他的道理！你以后可不准再带出去了，知道吗？”林婶揉揉她被扯疼的地方，将梳好的头发再用发绳一把扎起来。
“知道了。”杜灵不以为然，再说也不是她带言落出去的啊，那是他自己非要跟出去的，腿长在他身上，她也没办法啊。
杜灵躺下，林婶给她按好被角，坐在床边跟杜灵说她也不小了，该学着做女红了。因为是给言家做媳妇的，这女子应该会的，可就更不能马虎了。
杜灵一听，急忙从床上坐起来。她一个只会拿着针补颗扭扣的，还能学人刺绣？那不是跟要她命一样啊。杜灵定了定心，摆出一本正经的模样，马上跟林婶解释：做言家的媳妇，会女红那可没用。得识字，得会诗词歌赋，得懂文学，你看言家都是读书人，要是媳妇却大字不识几个，那不是要让人给看不起了吗？要是自己的老婆不能做红颜知己，那不是很容易收发婚外情吗？那不是逼着自己的相公往青楼跑吗？所以说，女红好那没用，关键是要用才学，所以，她得学字啊。这个要有才，是十分任重而道远的一项工程，可是要十年寒窗呢。她肯定是没时间来学这个刺绣了，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学。
林婶被女儿说的一愣一愣的，她不知道女儿什么时候连这些都懂了？怎么这么小的人儿会说这些了？不过她已经被唬得晕头了，觉得女儿说得也有道理，言府可算是书香门第，小云确实也得识字。那这女红可得搁一边了。
看着林婶关上她的房门，杜灵才大大地呼了口气，还好还好，总算混过去了。
要真不带言落出去玩，那是不太可能的。先不说言落每天都来找她，就说后来言大人大人找了夫子来授业解惑，两人更是被按排同堂上课，下了课言落更方便粘她，连找都省了。一人作案是不可能了，唯一的办法就只好两人一起犯罪了。
鞭炮声声作响，京城热闹非凡。因为是元宵，每家每户似乎都十分喜庆，言府也是一样。每处都挂了红灯笼，淡淡的红光，似乎把言府连日来的沉闷也驱走了。年前言大人被降了职，从正五品刑部郎中降到了正六品主事，已经没有多少实权了。言大人虽然不说什么，可也许久不见他笑脸了。府里的人察言观色，也知道言大人仕途不顺。言府气氛低靡了几个月。
放了鞭炮，言大人看时候不早了，便遣大伙都下去，各自休息。杜灵走前朝言落使使眼色，言落轻轻笑了下，点点头，两人也跟着各自回房了。
言落看着阿秀出去，又等了等，确定她走远了，就赶紧从床上爬起来，拿起才刚刚脱下的衣服给自己穿上。
杜灵小心的推门进来的时候，言落正坐在床沿上晃着脚。他等了又等，还以为杜灵不来了呢。“灵灵。”言落跳下来，兴冲冲地朝杜灵跑过去。杜灵连忙示意他小声点，看他衣服都穿好了，才拉着他轻手轻脚地出去。
前些天言大人考言落背文章，谁想那天因为之前就和杜灵偷偷商量好了下午要出去玩，言落心不在焉，前一天教的文章根本就没看熟，更不用说背诵了。言大人只道他不用心，就会顽皮，气得狠狠打了他手板，罚他背了一下午。言落难过了好几天。所以今天元宵虽然言大人不准别人出去逛灯会，不过杜灵想逗逗言落开心，和言落约好了，晚上偷偷出去！这三年来他们也不知道偷偷摸摸地出去玩过多少回了，言大人的不许出去对他们来说早已经构不成威胁了。
两人熟门熟路的出了言府，到了大街轻呼了几声，高高兴兴地冲进人群里去了。
灯市如昼，竟比白天还要热闹非凡。到处都挂着灯笼，各式各样的摊子沿街摆着，游人如织。街上有人玩杂耍，这两人从来都是看霸王戏的，想如今发了红包了，都慷慨了一回，扔了十几个铜板过去。也有唱大戏的，不过杜灵一向喜欢南方戏剧的吴侬软语，也就没停留。没了初次出来偷玩的处处惊奇，现在两人出来也就是来凑着热闹，随着人游逛到这逛到那的，倒也很是开心。
让杜灵十分有成就的是街边的猜灯迷。杜灵充分发挥了二十一世纪知识青年的实力，猜得老板在大冬天的直擦汗。抱着赢来的奖品，言落对杜灵崇拜的不得了，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不停地往杜灵那瞧，瞧得杜灵原本得意的神情都变成不好意思了。
两人玩够了，也觉得有些累了，便准备回去。路上看到有群小孩在玩烟火，言落原本有些困意的眼睛一下子又亮了。杜灵是对这些烟火看不上眼，不过言落显然没玩过，蹬蹬蹬的跑了过去。杜灵想那就等他看他们放完了再走好了。谁知那边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就见言落被个个子大的小孩推倒在地，抱着的玩意儿掉了一地。
“你们干什么？”杜灵跑过去，那大个子已经坐在言落身上抡拳头了。杜灵一把推开他，看言落有没有被打伤，“你为什么打他？”杜灵凶巴巴的瞪着坐在地上的大个子，把言落也扶坐起来。言落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拉着杜灵衣袖的手都有点抖了，他有点害怕。
“谁让他撞我，害我衣服的烧破了！我这可是新衣服！”王成又是心疼又是火大，一年才穿这么一回新绵袄啊，就这么被弄了个窟窿，妈的，非揍死这小子不可。“臭丫头，推我！给我一起打！”
看他们上来，杜灵本想站起来护着言落，没想被言落一下子抱住。“不准打灵灵！”两人动不了，一下子就挨了几脚。
杜灵哭笑不得。好歹她从小就练的跆拳道，应付几个小孩自认还是可以的，现在这样就看着两人都挨打了。可心里又酸酸地，身上的这个小孩刚还发抖呢，竟就敢护着她了。“住手！住手！我们赔你钱就是了。”她一手挥开打过来的拳头，喊道，突然觉得身上一轻，转头就看到言落被拖开了按在地上，原先打他的孩子又坐在他身上打他。
言落一手捂着小脸，一手使劲推他身上的人，“不准打灵灵不准打灵灵”
杜灵背上一疼，转头狠狠地瞪着踢她的小孩子，“混蛋！”翻身站起来，几下将他们都踢倒在地。
一脚踢在王成肩上，王成马上就倒在地上。“让你住手你还打？”杜灵扶起言落抱在怀里。“要不是看你们是小孩子，今天非狠狠揍你们一顿不可！”王成爬起来又抡起拳头，杜灵挥开他的手对着他的腿就是一脚。
其他几个小孩都站在王成身边，“大成哥，这个，这个丫头好厉害。”揉揉被踢疼的地方，左边的一个小声地说。
杜灵拿出一块小碎银，这可是她压岁钱的十分之一。“呐，这个赔你的！就算不小心弄破了你的衣服，也不用这么打人吧？你爹娘没教你啊？”
“疼不疼？”看坏小孩们拿着银子走了，杜灵拍拍言落身上的灰尘问。
言落缩了缩，小声地“嘶”了几下。“疼”
杜灵心疼。“知道疼怎么不躲呀？知道疼怎么不还手呀？知道疼还往我身上扑过来？真是笨！就知道捂着脸！捂着脸有什么用？”
言落抬起完好的脸朝杜灵笑笑，“这样爹娘就不会知道了呀！”
杜灵愣了愣，这小子不知道怎么想的，能想到那去？“好了，我们回去吧。现在太晚了。”
言落犹豫地看了看地上的东西，这些可都是猜迷赢来的啊。
“算了，都压坏了，以后再买过吧。快回家了。”杜灵拉着言落回去。
可他们不知道，他们再也回不了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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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灵都觉得不好意思。她这么大个人了，还让母亲给她铺床叠被的。
林婶笑得挺开心。女儿懂事，做娘的心里就甜滋滋的。“小云，你下午是不是和少爷两人出去玩了？”
杜灵心里“咯噔”一下，摸了摸鼻子，笑得有些勉强，“是啊，娘。我想去外面看看，所以就出去了。”
林婶摸摸女儿的脸，给她把头发放下来，拿了梳子慢慢的梳。下午看后门的门栓没栓上，一整个下午又都没见着他们两个，就想他们是不是出去玩了。“你这丫头，自己要出去，怎么还带少爷一块儿出去呢？老爷可都不许让少爷出门的，就怕出了什么事儿。你胆子倒是不小啊，要是让老爷知道了，可得家法伺候呢！”
“啊？”杜灵一转头，头发就给勾得生疼，吸了几下气，又转回头去。“还家法伺候？娘，那你可不能跟言大人说啊！再说，一直关着言落，那他不是硬想出去了吗？”
“你呀，老爷不让少爷出去自有他的道理！你以后可不准再带出去了，知道吗？”林婶揉揉她被扯疼的地方，将梳好的头发再用发绳一把扎起来。
“知道了。”杜灵不以为然，再说也不是她带言落出去的啊，那是他自己非要跟出去的，腿长在他身上，她也没办法啊。
杜灵躺下，林婶给她按好被角，坐在床边跟杜灵说她也不小了，该学着做女红了。因为是给言家做媳妇的，这女子应该会的，可就更不能马虎了。
杜灵一听，急忙从床上坐起来。她一个只会拿着针补颗扭扣的，还能学人刺绣？那不是跟要她命一样啊。杜灵定了定心，摆出一本正经的模样，马上跟林婶解释：做言家的媳妇，会女红那可没用。得识字，得会诗词歌赋，得懂文学，你看言家都是读书人，要是媳妇却大字不识几个，那不是要让人给看不起了吗？要是自己的老婆不能做红颜知己，那不是很容易收发婚外情吗？那不是逼着自己的相公往青楼跑吗？所以说，女红好那没用，关键是要用才学，所以，她得学字啊。这个要有才，是十分任重而道远的一项工程，可是要十年寒窗呢。她肯定是没时间来学这个刺绣了，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学。
林婶被女儿说的一愣一愣的，她不知道女儿什么时候连这些都懂了？怎么这么小的人儿会说这些了？不过她已经被唬得晕头了，觉得女儿说得也有道理，言府可算是书香门第，小云确实也得识字。那这女红可得搁一边了。
看着林婶关上她的房门，杜灵才大大地呼了口气，还好还好，总算混过去了。
要真不带言落出去玩，那是不太可能的。先不说言落每天都来找她，就说后来言大人大人找了夫子来授业解惑，两人更是被按排同堂上课，下了课言落更方便粘她，连找都省了。一人作案是不可能了，唯一的办法就只好两人一起犯罪了。
鞭炮声声作响，京城热闹非凡。因为是元宵，每家每户似乎都十分喜庆，言府也是一样。每处都挂了红灯笼，淡淡的红光，似乎把言府连日来的沉闷也驱走了。年前言大人被降了职，从正五品刑部郎中降到了正六品主事，已经没有多少实权了。言大人虽然不说什么，可也许久不见他笑脸了。府里的人察言观色，也知道言大人仕途不顺。言府气氛低靡了几个月。
放了鞭炮，言大人看时候不早了，便遣大伙都下去，各自休息。杜灵走前朝言落使使眼色，言落轻轻笑了下，点点头，两人也跟着各自回房了。
言落看着阿秀出去，又等了等，确定她走远了，就赶紧从床上爬起来，拿起才刚刚脱下的衣服给自己穿上。
杜灵小心的推门进来的时候，言落正坐在床沿上晃着脚。他等了又等，还以为杜灵不来了呢。“灵灵。”言落跳下来，兴冲冲地朝杜灵跑过去。杜灵连忙示意他小声点，看他衣服都穿好了，才拉着他轻手轻脚地出去。
前些天言大人考言落背文章，谁想那天因为之前就和杜灵偷偷商量好了下午要出去玩，言落心不在焉，前一天教的文章根本就没看熟，更不用说背诵了。言大人只道他不用心，就会顽皮，气得狠狠打了他手板，罚他背了一下午。言落难过了好几天。所以今天元宵虽然言大人不准别人出去逛灯会，不过杜灵想逗逗言落开心，和言落约好了，晚上偷偷出去！这三年来他们也不知道偷偷摸摸地出去玩过多少回了，言大人的不许出去对他们来说早已经构不成威胁了。
两人熟门熟路的出了言府，到了大街轻呼了几声，高高兴兴地冲进人群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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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杜灵十分有成就的是街边的猜灯迷。杜灵充分发挥了二十一世纪知识青年的实力，猜得老板在大冬天的直擦汗。抱着赢来的奖品，言落对杜灵崇拜的不得了，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不停地往杜灵那瞧，瞧得杜灵原本得意的神情都变成不好意思了。
两人玩够了，也觉得有些累了，便准备回去。路上看到有群小孩在玩烟火，言落原本有些困意的眼睛一下子又亮了。杜灵是对这些烟火看不上眼，不过言落显然没玩过，蹬蹬蹬的跑了过去。杜灵想那就等他看他们放完了再走好了。谁知那边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就见言落被个个子大的小孩推倒在地，抱着的玩意儿掉了一地。
“你们干什么？”杜灵跑过去，那大个子已经坐在言落身上抡拳头了。杜灵一把推开他，看言落有没有被打伤，“你为什么打他？”杜灵凶巴巴的瞪着坐在地上的大个子，把言落也扶坐起来。言落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拉着杜灵衣袖的手都有点抖了，他有点害怕。
“谁让他撞我，害我衣服的烧破了！我这可是新衣服！”王成又是心疼又是火大，一年才穿这么一回新绵袄啊，就这么被弄了个窟窿，妈的，非揍死这小子不可。“臭丫头，推我！给我一起打！”
看他们上来，杜灵本想站起来护着言落，没想被言落一下子抱住。“不准打灵灵！”两人动不了，一下子就挨了几脚。
杜灵哭笑不得。好歹她从小就练的跆拳道，应付几个小孩自认还是可以的，现在这样就看着两人都挨打了。可心里又酸酸地，身上的这个小孩刚还发抖呢，竟就敢护着她了。“住手！住手！我们赔你钱就是了。”她一手挥开打过来的拳头，喊道，突然觉得身上一轻，转头就看到言落被拖开了按在地上，原先打他的孩子又坐在他身上打他。
言落一手捂着小脸，一手使劲推他身上的人，“不准打灵灵不准打灵灵”
杜灵背上一疼，转头狠狠地瞪着踢她的小孩子，“混蛋！”翻身站起来，几下将他们都踢倒在地。
一脚踢在王成肩上，王成马上就倒在地上。“让你住手你还打？”杜灵扶起言落抱在怀里。“要不是看你们是小孩子，今天非狠狠揍你们一顿不可！”王成爬起来又抡起拳头，杜灵挥开他的手对着他的腿就是一脚。
其他几个小孩都站在王成身边，“大成哥，这个，这个丫头好厉害。”揉揉被踢疼的地方，左边的一个小声地说。
杜灵拿出一块小碎银，这可是她压岁钱的十分之一。“呐，这个赔你的！就算不小心弄破了你的衣服，也不用这么打人吧？你爹娘没教你啊？”
“疼不疼？”看坏小孩们拿着银子走了，杜灵拍拍言落身上的灰尘问。
言落缩了缩，小声地“嘶”了几下。“疼”
杜灵心疼。“知道疼怎么不躲呀？知道疼怎么不还手呀？知道疼还往我身上扑过来？真是笨！就知道捂着脸！捂着脸有什么用？”
言落抬起完好的脸朝杜灵笑笑，“这样爹娘就不会知道了呀！”
杜灵愣了愣，这小子不知道怎么想的，能想到那去？“好了，我们回去吧。现在太晚了。”
言落犹豫地看了看地上的东西，这些可都是猜迷赢来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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