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某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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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嚓。
路漫手里的瓶子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玻璃瓶碎得彻底，里面的液体迅速流了一地。
附近的人都被这声响动吸引了注意力，众人纷纷侧目看向少女的方向。
“怎么还打碎了？”在超市另一边挑选小零食的杨婉循声而来，看到的就是呆在原地的路漫和撒了满地的酸味液体。
“我想买瓶醋蘸饺子吃的。”路漫有些疑惑地看了看脚下的碎瓶子，突然袭来的心慌让她有些喘不上气。
“你怎么了？”看出路漫的脸色有点奇怪，杨婉忙关切地问。
“不知道，心慌。”
“是不是早上没吃饭的缘故？低血糖？”杨婉伸手在少女额头碰了碰，体温低得吓人。
“不是，觉得好像哪里不对”路漫小声嘀咕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这才看到来自修远的短信。也不知怎的，那股心慌的感觉仿佛更盛了，她下意识调出菜单，直接选择向发信人拨号。
如果是之前的她，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行为的，修家一家正在前往洛城的路上，修远的身边有修杰，有修母，她怎么敢如此明目张胆地给他打过去？可是当下，诡异的不好的预感让她抛弃了一切顾虑，只想立刻确认那人现在的情况。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听到听筒里传来的冰冷的女声，路漫彻底慌了，她攥着手机，一边心慌意乱，一边却又找不到心慌意乱的理由。
“你到底怎么了？你给谁打电话？”
路漫没有说话，只是找出修杰的号码拨出，依旧无法接通。
奇怪，太奇怪了。
顾不上那么多了，路漫鬼使神差地找到修父的号码，颤抖着手按下拨通键。
通了！
听筒那边嘈杂的人声与刺耳的救护车的声音一瞬间让路漫仿佛陷入冰窖，她失了灵魂般沉默地听着修父几近崩溃的呐喊与解释，想尖叫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杨婉全程疑惑地看着路漫面无表情地接通电话，然后面无表情地挂断，接着毫无预兆地拔腿向超市门口跑去。
“瓶盖儿！你去哪儿？！”她塞了张钱到超市工作人员的手里，又匆忙为打碎的商品道了个歉，迅速追了出去。
关于路漫跑步的速度快，杨婉是知道的，可是像今天跑的这么快的路漫，杨婉却是第一次见。娇小的少女好像上了发条般奔跑在大马路上，一边跑，一边挥手，试图在拥挤的车流中找到一辆空的出租车。
好在很快就有一辆红色小出租停到路边，两人迅速坐了进去。
“师傅，城郊私立医院！”
“瓶盖儿，为什么要去医院？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啊！”只顾着一路跟上路漫，杨婉到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修远出车祸了。”
“！”杨婉愣住了。
“没事的，不会出什么大事。”路漫勾起嘴角：“他每年冬天都要出点事才罢休，去年也出了车祸呢，不过你能想到吗，他是被一辆没有人的摩托车撞倒的，拄了好久的拐，特别好笑。”
“”
“他跟医院特有缘，一年不去个几次总觉得少些什么，但是都不是什么大问题，不是有那种说法嘛，去医院越多的人，反而会活得更好。”
“”
“这次估计也是，说不定又是在谁家的摩托车甚至自行车前碰瓷儿哈哈”
“瓶盖儿，别笑了。”少女的笑脸太过勉强，杨婉心疼地握住路漫的手，那只手冰凉冰凉的，像冰块。她将路漫的头扳到自己怀里，慢慢地抱住了少女止不住颤抖的身体。
喜欢的人发生生命危险的心情，她比任何人都了解。
赶到医院后，手术室门顶刺眼的红色灯光刺痛了路漫的眼睛，她看着空无一人守候的走廊，有那么一刻甚至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
刚刚的一切都是误会，是她听错了，是她闹了个大乌龙。
可是，突然开启的手术室门打破了她的幻想。女助手举着文件板诧异地看了看面前两名年轻的少女，不敢确定地开口问道：“病人家属去哪里了？”
“我是，我是她姑姑！”路漫大步走了过去。
“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病危通知单需要签字！快点把家属叫来！”
病危通知单？
眼前一黑，路漫退后两步，被杨婉扶住。
“我在！我是他爸爸！！”修父突然从走廊远处现身，他跑了过来，浑身血污。
“为什么病人送来的这么晚？！出血太过严重，现在已经出现脏器衰竭的现象！你们这些父母！”女助手可能也是人母，一时间眼眶泛红，但她很快找回自己的理智，催促着修父在文件上签了字，转身迅速回到手术室。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在走廊上空，修父扶着头，顺着墙壁缓缓滑了下去，不久后传出了低声的呜咽。
“是我的错”
看到修父崩溃的模样，路漫心里竟丝毫没有想要上前安慰的想法。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这名父亲此时哭得伤心欲绝，却不能明白为什么自己儿子躺在里面生死未卜，而他却连守候他c等着他出来都做不到。
“你刚才在哪里？”她为自己当前的冷静感到害怕。
“路漫”修父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她：“小杰小杰也在抢救，你嫂子守在那边，以你嫂子的身体状况，我不能”
“借口。”路漫冷冷地说：“担心嫂子你可以雇几个护工陪着她，可是修远哥你有没有想过，他也是你儿子，他一个人孤单地躺在里面！”
最后一句话，路漫忍不住咆哮了出来。她向来是个很懂礼貌的孩子，这是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和修父说话。
“路漫！”看出少女的愤怒与失控，杨婉适时拉住了她：“别这样，让父母做选择本身就是很难的事情，他们有他们的难处”
“可是为什么啊？”路漫抬起头，眼里充满了绝望的不理解：“为什么被放弃的必须是修远啊？”
“不要放弃我。”
修远之前和她说过的话浮现在脑海，路漫怔了一瞬，突然明白了少年说这话时的心情。为什么他总显得那么没有安全感，为什么他一次次跟路漫确认请她继续喜欢他，请她不要放弃他
他知道的，他一直都知道的，在这个家里，修杰的优先级远远高于他。可是在路漫的记忆里，修家一直是和睦的，修家夫妇对两个孩子总是宠爱甚至溺爱的，这样看起来其乐融融的一家，他是有过怎样的经历，才会沉浸在被放弃的恐惧之中？
撕心裂肺的哭喊从走廊尽头传来，修家一众亲属姗姗来迟，一窝蜂似的涌到了手术室的门口，修远的二叔拍了拍修父的肩膀，重重叹了口气，二婶则是红着一双眼，关切地问道：
“小杰呢？他怎么样？”
“小杰没事，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医生说送来的比较及时，麻药过了就会醒。”修父低声说。
可是这句话还是在女人可怖的哭声中清晰传进了路漫的耳朵，为什么修杰送来的很及时，修远却是就医太晚？！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连这些七大姑八大姨都能为修远如此难过，而他那个平日里总是表现得非常爱他的母亲却在小儿子已经安然无恙的情况下连面都不露？！
路漫回忆起自己的母亲，那个女人将她的一切都奉献给了小路漫，小路漫的每一个动作都牵动着她的心，即使只是稚嫩的小手被割破，她都要念上好久心疼上好久。
都说孩子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肉，母子连心，她以为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母亲都是一样的，可是她居然错了。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愤怒与疑惑盘旋在路漫的脑海，她的脑子被自己的思绪以及外界传来的哭喊闹成了一团粥，然而，即使在那样混沌的一个意识世界里，某个想法还是突然蹿了出来。
不会吧？
路漫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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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漫手里的瓶子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玻璃瓶碎得彻底，里面的液体迅速流了一地。
附近的人都被这声响动吸引了注意力，众人纷纷侧目看向少女的方向。
“怎么还打碎了？”在超市另一边挑选小零食的杨婉循声而来，看到的就是呆在原地的路漫和撒了满地的酸味液体。
“我想买瓶醋蘸饺子吃的。”路漫有些疑惑地看了看脚下的碎瓶子，突然袭来的心慌让她有些喘不上气。
“你怎么了？”看出路漫的脸色有点奇怪，杨婉忙关切地问。
“不知道，心慌。”
“是不是早上没吃饭的缘故？低血糖？”杨婉伸手在少女额头碰了碰，体温低得吓人。
“不是，觉得好像哪里不对”路漫小声嘀咕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这才看到来自修远的短信。也不知怎的，那股心慌的感觉仿佛更盛了，她下意识调出菜单，直接选择向发信人拨号。
如果是之前的她，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行为的，修家一家正在前往洛城的路上，修远的身边有修杰，有修母，她怎么敢如此明目张胆地给他打过去？可是当下，诡异的不好的预感让她抛弃了一切顾虑，只想立刻确认那人现在的情况。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听到听筒里传来的冰冷的女声，路漫彻底慌了，她攥着手机，一边心慌意乱，一边却又找不到心慌意乱的理由。
“你到底怎么了？你给谁打电话？”
路漫没有说话，只是找出修杰的号码拨出，依旧无法接通。
奇怪，太奇怪了。
顾不上那么多了，路漫鬼使神差地找到修父的号码，颤抖着手按下拨通键。
通了！
听筒那边嘈杂的人声与刺耳的救护车的声音一瞬间让路漫仿佛陷入冰窖，她失了灵魂般沉默地听着修父几近崩溃的呐喊与解释，想尖叫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杨婉全程疑惑地看着路漫面无表情地接通电话，然后面无表情地挂断，接着毫无预兆地拔腿向超市门口跑去。
“瓶盖儿！你去哪儿？！”她塞了张钱到超市工作人员的手里，又匆忙为打碎的商品道了个歉，迅速追了出去。
关于路漫跑步的速度快，杨婉是知道的，可是像今天跑的这么快的路漫，杨婉却是第一次见。娇小的少女好像上了发条般奔跑在大马路上，一边跑，一边挥手，试图在拥挤的车流中找到一辆空的出租车。
好在很快就有一辆红色小出租停到路边，两人迅速坐了进去。
“师傅，城郊私立医院！”
“瓶盖儿，为什么要去医院？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啊！”只顾着一路跟上路漫，杨婉到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修远出车祸了。”
“！”杨婉愣住了。
“没事的，不会出什么大事。”路漫勾起嘴角：“他每年冬天都要出点事才罢休，去年也出了车祸呢，不过你能想到吗，他是被一辆没有人的摩托车撞倒的，拄了好久的拐，特别好笑。”
“”
“他跟医院特有缘，一年不去个几次总觉得少些什么，但是都不是什么大问题，不是有那种说法嘛，去医院越多的人，反而会活得更好。”
“”
“这次估计也是，说不定又是在谁家的摩托车甚至自行车前碰瓷儿哈哈”
“瓶盖儿，别笑了。”少女的笑脸太过勉强，杨婉心疼地握住路漫的手，那只手冰凉冰凉的，像冰块。她将路漫的头扳到自己怀里，慢慢地抱住了少女止不住颤抖的身体。
喜欢的人发生生命危险的心情，她比任何人都了解。
赶到医院后，手术室门顶刺眼的红色灯光刺痛了路漫的眼睛，她看着空无一人守候的走廊，有那么一刻甚至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
刚刚的一切都是误会，是她听错了，是她闹了个大乌龙。
可是，突然开启的手术室门打破了她的幻想。女助手举着文件板诧异地看了看面前两名年轻的少女，不敢确定地开口问道：“病人家属去哪里了？”
“我是，我是她姑姑！”路漫大步走了过去。
“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病危通知单需要签字！快点把家属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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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一黑，路漫退后两步，被杨婉扶住。
“我在！我是他爸爸！！”修父突然从走廊远处现身，他跑了过来，浑身血污。
“为什么病人送来的这么晚？！出血太过严重，现在已经出现脏器衰竭的现象！你们这些父母！”女助手可能也是人母，一时间眼眶泛红，但她很快找回自己的理智，催促着修父在文件上签了字，转身迅速回到手术室。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在走廊上空，修父扶着头，顺着墙壁缓缓滑了下去，不久后传出了低声的呜咽。
“是我的错”
看到修父崩溃的模样，路漫心里竟丝毫没有想要上前安慰的想法。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这名父亲此时哭得伤心欲绝，却不能明白为什么自己儿子躺在里面生死未卜，而他却连守候他c等着他出来都做不到。
“你刚才在哪里？”她为自己当前的冷静感到害怕。
“路漫”修父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她：“小杰小杰也在抢救，你嫂子守在那边，以你嫂子的身体状况，我不能”
“借口。”路漫冷冷地说：“担心嫂子你可以雇几个护工陪着她，可是修远哥你有没有想过，他也是你儿子，他一个人孤单地躺在里面！”
最后一句话，路漫忍不住咆哮了出来。她向来是个很懂礼貌的孩子，这是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和修父说话。
“路漫！”看出少女的愤怒与失控，杨婉适时拉住了她：“别这样，让父母做选择本身就是很难的事情，他们有他们的难处”
“可是为什么啊？”路漫抬起头，眼里充满了绝望的不理解：“为什么被放弃的必须是修远啊？”
“不要放弃我。”
修远之前和她说过的话浮现在脑海，路漫怔了一瞬，突然明白了少年说这话时的心情。为什么他总显得那么没有安全感，为什么他一次次跟路漫确认请她继续喜欢他，请她不要放弃他
他知道的，他一直都知道的，在这个家里，修杰的优先级远远高于他。可是在路漫的记忆里，修家一直是和睦的，修家夫妇对两个孩子总是宠爱甚至溺爱的，这样看起来其乐融融的一家，他是有过怎样的经历，才会沉浸在被放弃的恐惧之中？
撕心裂肺的哭喊从走廊尽头传来，修家一众亲属姗姗来迟，一窝蜂似的涌到了手术室的门口，修远的二叔拍了拍修父的肩膀，重重叹了口气，二婶则是红着一双眼，关切地问道：
“小杰呢？他怎么样？”
“小杰没事，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医生说送来的比较及时，麻药过了就会醒。”修父低声说。
可是这句话还是在女人可怖的哭声中清晰传进了路漫的耳朵，为什么修杰送来的很及时，修远却是就医太晚？！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连这些七大姑八大姨都能为修远如此难过，而他那个平日里总是表现得非常爱他的母亲却在小儿子已经安然无恙的情况下连面都不露？！
路漫回忆起自己的母亲，那个女人将她的一切都奉献给了小路漫，小路漫的每一个动作都牵动着她的心，即使只是稚嫩的小手被割破，她都要念上好久心疼上好久。
都说孩子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肉，母子连心，她以为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母亲都是一样的，可是她居然错了。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愤怒与疑惑盘旋在路漫的脑海，她的脑子被自己的思绪以及外界传来的哭喊闹成了一团粥，然而，即使在那样混沌的一个意识世界里，某个想法还是突然蹿了出来。
不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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